“你怎麽可以自己一個人偷吃,也不給我分半個。”


    後頭的那句話直接讓老太太的笑臉僵住,差點一個趔趄被門檻絆倒。


    果然,她不應該對這個兒子抱有期待。


    “娘,我真不是饞,一開始我真的在很認真的打掃灶頭,可是我這眼睛看到那些番薯後肚子裏的孩子就一直踢我,跟我說娘,我肚子裏,快吃根番薯吧。”


    徐嬌娘咽下嘴巴裏的番薯,討好地衝著老太太笑了笑。


    “你給老娘放屁,早上兩大碗粥都喝進肚了,你當自己是飯桶啊,現在還喊餓。”


    老太太信她才有鬼呢,她哪裏是餓,分明就是饞。


    “還有你,不是下地去了嗎,怎麽又跑回來了,今天你要是不老老實實下地幹活,中午就別吃飯了,家裏養不起一窩閑人。”


    盧苗氏罵完兒媳婦,又對著寶貝兒子開火了。


    江白娥和劉蘭花在一旁偷笑,雖然她們心裏也清楚,老太太對二房的批評是隻見雷霆聲不見雨滴下,別看她現在罵的起勁,最疼老二的依舊還是她。


    “娘,我錯了。”


    徐嬌娘覺得婆婆今天特別凶,不適合挑戰婆婆的底線,隻能委委屈屈地認錯,然後眼巴巴地看著手裏半個番薯,想著吃都吃了,婆婆應該會讓她把這半個番薯吃完吧。


    “給我。”


    盧苗氏可不會縱著她,惡狠狠地從她手裏搶走那半個番薯,然後指著灶頭的一片狼藉,“趕緊把這裏收拾好,別以為大著肚子就能吃白飯了。”


    誠然老太太對二房有優待,但她也不會真的什麽都不讓他們幹,如果老太太真的那麽做,恐怕老大老三家再老實,也要鬧事了。


    “乖寶,這半個番薯你吃了吧。”


    老太太又瞪了兒媳婦一眼,然後將半個番薯給了一旁眼巴巴看著自己罵她爹娘的二孫女。


    她這麽做也是有考量的,一來這番薯被二兒媳婦啃過,給誰都不合適,二來自己剛罵了老二夫婦,二孫女還那麽小,恐怕心裏頭會難過,這半個番薯就當哄孩子吧。


    江白娥和劉蘭花不去細想老太太的用意,心裏積了一肚子的酸水,果然,即便罵了老二夫婦,老太太還是偏心那一家子。


    剛挖出的番薯大家都愛吃,脆生生甜津津的,可是老太太死摳死摳的,連個番薯都不讓人多吃,頂多偶爾拿一個出來切了,讓孩子們甜甜嘴。


    現在老二媳婦已經啃了半個了,還把剩下的半個給老二家的孩子,這是一點都不把他們大房三房的娃放心裏啊。


    “謝謝奶。”


    盧寶寶樂了,她沒想過這好事還能落在自己身上。


    “滾滾滾,給我滾地裏去。”


    一旁兒子還眼巴巴看著閨女手裏那半個番薯,老太太看地眼疼,揮揮手趕人。


    看著爹娘哀怨的眼神,盧寶寶忽然覺得嘴裏的番薯更甜了,慢慢啃著番薯,眼睛彎成了兩道小月牙。


    盧秀玉圍觀了這一幕,眼神有些凝重。


    江白娥注意到女兒情緒的變化,心中十分欣慰,看來女兒也知道她奶奶是多麽偏心眼的一個人物了,以後她就要跟著老太太學做菜了,可要給他們大房爭口氣啊。


    殊不知盧秀玉心裏想的壓根不是一回事。


    正所謂慣子如殺子,老太太教導兒子兒媳的時候尚且明白讓他們知道不勞而獲是錯誤,怎麽到最後直接把番薯給了乖寶,卻沒有告訴她為什麽最後把番薯給了她呢?


    如果長久這麽做,豈不是要把乖寶養成第二個二叔?


    可見老太太不會教孩子,教導乖寶這件事,還是得她來。


    ******


    “奶,以後我就要跟著你學做菜了,別的事恐怕得讓二妹三妹學著上手,要不今天就讓兩個妹妹跟我一起去割豬草吧。”


    盧秀玉背著竹簍,指著院子裏的兩個妹妹說道。


    盧寶寶今年六歲了,在鄉下也該學著幫大人做點事了,三姑娘盧秀心雖然年紀比二堂姐小了半歲,可個頭卻足足比盧寶寶高了半個頭。


    盧家的這些孩子除了盧寶寶全都繼承了盧家的高個基因,看上去比同齡的孩子都要高大結實,因此盧秀心雖然才五歲,也能幫家裏幹點活了。


    對於大丫頭的提議,江白娥在心裏默默給閨女點了個讚,劉蘭花雖然不太樂意閨女小小年紀就要幫家裏幹活,可一想到二房那個懶丫頭也要一塊幹,心裏就舒坦了許多。


    “成,你是大姐,要照顧一下妹妹們。”


    盧苗氏不做猶豫就答應下來。


    盧寶寶剛啃完番薯,還沒樂多久呢,就聽到了這樣一個噩耗。


    割豬草?就是那個每天天不亮起床割一次,吃完早飯、晚飯各要割一次的豬草嗎?


    天呢,她不就是早上隨便安慰了一下自己明天要早起嗎,這不是她每天慣例安慰自己的說辭嗎,怎麽明天真的要早起了呢。


    做人好難,做懶小孩更難。


    第5章 屠夫家的小嬌娘5


    盧家所在的三檔口村地勢得天獨厚,三麵環繞一座連綿不斷的小陽山,物資豐饒,村裏的人隻要勤勞肯幹,即便沒有耕地,靠著這座大山也不會餓死,


    另外一麵是一條官道,也和三檔口這個名字來源有關。


    傳說中小陽山腳下並沒有村落存在,是因為李朝的開國皇帝修建國道,而此處國道壟長,有人看到了商機,就在這條國道中間修建了幾個檔口,專做來往行商的生意,最早的時候,一共有三個檔口,分別是茶水當、食鋪、修理馬車的工匠鋪。


    隨著這幾個檔口的生意大獲成功,越來越多的小商販開始在此處聚集,漸漸的,此處人氣越來越旺,許多因為戰爭流離失所的人就開始在當地聚居,於是就有了後來的三檔口村。


    直到今日,三檔口村口依舊是一長排鋪子,盧家的肉檔也在靠近官道的位置,平時除了周圍幾個村鎮的人會來采購肉食外,還有一些行商會購買鮮肉補充物資,這也是盧家收入重要來源之一。


    盧家在村的東麵,長著全村最鮮嫩豬草的位置則在村西麵,有活水流經過的地方,因此盧秀玉要帶著兩個妹妹穿過大半個村落,他們的這段路程,正好也要經過村子最繁華的那片檔口。


    現在村裏人大多剛吃完早飯,可沿著官道的鋪子絕大多數已經支上了,大多都是一些茶水鋪和食鋪,盧寶寶看到了不少挑著個籃子兜售當地特色小吃的嬸娘婆婆。


    她記得自己兩三歲的時候大伯娘也曾做過這個生意,可惜官道的競爭太激烈,畢竟每天來往的行商是有限的,除非味道足夠出眾,要不然周圍村鎮的鄉鄰也不會花錢光顧,因此大伯娘隻堅持了幾天,就被老太太以每天做的吃食賣不出糟蹋糧食為由勒令禁止了。


    現在村口除了幾家經營多年,有穩定客源的檔口,其他小販來來往往,很難見到一張熟麵孔。


    盧寶寶的視線滑了一圈,最終停留在了唐記糖水鋪上,口水忍不住吞咽了幾下。


    唐家不是三檔口村的人,但是祖祖輩輩都在這兒做生意,他們家在縣城、幾個鎮上還有分鋪,一手獨門的保存鮮果的秘方使得他們的生意一直從祖上火到現在。


    盧寶寶最喜歡他們家的黃桃蜜水,兩文錢一小碗糖水,裏麵會有一小塊銅錢大的黃桃,味道類似現代的水果罐頭,卻比她記憶中罐頭的味道更加自然清甜。


    盧老屠外表凶悍,其實很疼家裏的孩子,偶爾肉檔來了大客戶,他就會在隔壁的糖水鋪買上十文錢的糖水,拿回家給孩子們分著吃,這是盧家小輩們最開心的時候。


    可惜前幾個月天氣炎熱,鮮肉不好儲存,因此很少會有人大批量購買豬羊肉,盧寶寶也很久沒有嚐到美妙的黃桃蜜水了,之前沒想到也就罷了,現在看到了那唐家糖水飄揚的布招牌,胃裏的饞蟲好像瞬間被勾起來了。


    想吃!


    盧寶寶咽了咽口水,把主義打到了她爹的私房錢上,她知道她爹的小金庫藏在哪兒,因為她還小,大人做事很少瞞著她。


    前不久她還偷偷扒出來看她爹瞞著她娘偷藏了多少錢呢,幾十個銅板,她向爹討兩文當作封口費不過分吧。


    “阿嚏——”


    遠在地裏的盧家富打了個噴嚏。


    夏天過去了,現在天已經開始轉涼,莫不是著涼了?


    盧家富攏了攏自己的衣領,這件薄棉襖好像有些漏風。


    盧秀玉同樣在打量那一片檔口,她和一肚子饞蟲的盧寶寶可不一樣,人家看著那一個個商鋪,腦子裏滑過的是一個個商機。


    她已經觀察這片鋪子很久了,哪種類型的生意最好做,來往的客戶有什麽樣的喜好,幾天時間就分析的七七八八。


    換做現代,盧秀玉有數十種辦法在這一片占據部分市場,可在這個封建時代,她的身份和年紀終究限製了她很多想法。


    該怎麽做,該做什麽,怎樣得到家裏人的支持,這是現如今盧秀玉最需要費心的事。


    好在這個朝代對女子的束縛並沒有明清時那麽嚴苛,女人做生意也是常態,尤其在三檔口這一片,男人下地幹活,女人在官道附近兜售吃食茶水是隨處可見的一道風景,還有些人家男丁少,女人也要下地幹活,兜售的任務就會交給家裏年紀稍大的孩子。


    這些對盧秀玉來說都是好事。


    “大堂姐,我們還沒到地方嗎?”


    這都快走了半刻鍾了,腳疼倒是小事,最讓盧寶寶受不了的還是肩上背的那個竹簍,感覺兩側肩膀的皮都快被磨掉了。


    所有人都羨慕她皮膚雪白嬌嫩,其實皮膚嬌嫩也有不那麽美妙的地方,比如更容易被曬傷,也更容易產生擦碰傷。


    據她娘的口述,小時候的她時常哭鬧不休,就是因為皮膚受不了粗糙的棉麻布,身上時常紅腫一片,那段時間,徐嬌娘放棄了最愛的懶覺,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手裏永遠拿著她的衣服不斷揉搓,用手的勁道將原本有些硬挺的布料揉到軟化。


    現在她稍微大點了,對布料的耐受性也增加了,但在給她做衣服時,徐嬌娘還總是格外注意,盧寶寶幾件幼兒時穿的棉布衣都被她拆解裁剪後縫在了新衣服的手肘、胳肢窩、衣領袖口等容易磨到的地方。


    今天是她第一次出來割豬草,徐嬌娘一時也沒想到竹筐帶子磨損肩肘的可能,於是就有了她現在受罪的情況。


    盧寶寶有些嬌氣,可她自詡自己曾經也是個成年人,怎麽好意思在兩個孩子麵前抱怨呢,她隻是想快點到達目的地,把身上的竹簍放下鬆快鬆快。


    “就快到了。”


    盧秀玉指了指不遠處的河流,看到這條沿經村落的水源就說明目的地快到了。


    近二十分鍾的腳程,背著一個越三四斤重的竹簍,對任何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來說都是比較吃力的,在出發前,盧秀玉已經做好了中途休息幾次的準備,可一路下來,小妹妹們都沒有抱怨一聲,這讓盧秀玉有些吃驚,也有些高興。


    當然,這樣的情緒都是針對盧寶寶而言的,畢竟最小的堂妹盧秀心雖然才五歲,卻已經有了五大三粗體格的雛形,一路蹦蹦跳跳,就跟外出放風似的,一點都看不出疲累的樣子。


    倒是二堂妹,嬌滴滴的,身量比一般孩子還要小一些,看上去就像一團軟棉花,這一路走來盧秀玉都心驚膽戰的,生怕那一個竹簍把她壓趴下了。


    “累了嗎?”


    盧秀玉佯裝淡定地問了一句,隻要盧寶寶開口說累,她立馬可以停下讓她休息一會兒,反正已經快到目的地了,她可以先去割一波豬草,等她緩過來了,再帶她過去認清可以當豬飼料的野草種類。


    “有點累,不過一想到以前這些活兒都是大堂姐一個人幹的,姐姐每天都要那麽辛苦的來回好幾趟,就覺得我不應該抱怨了。”


    盧寶寶這話很大程度上是出自真心的,說實話,她是真的佩服大堂姐,對方從七八歲起就開始幫家裏割豬草了,以前盧寶寶沒有背著竹簍走過這一段路,沒有切實的體驗,隻知道她辛苦,卻不知道這一段路程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原來那麽艱巨,更別提割完豬草,背著更重的竹筐的回程路了。


    換做她肯定做不到,恐怕堅持個一兩趟就該哭著鼻子想辦法躲掉這樁苦差事了。


    她真的很尊重大堂姐這樣吃苦耐勞的人,當然,她依舊變不成這樣的人。


    盧寶寶慫慫地想著,自己以後真的要像大堂姐一樣一天幾趟地割豬草嗎?可要是不做,她豈不是成了爹娘一樣的人,以後一定會遭嫌棄的吧?


    小姑娘臉皮挺薄的,心裏開始思忖回家後像爹娘學幾手,首先得把這臉皮磨厚一些。


    盧秀玉不知道盧寶寶已經打定主意臨陣退縮了,腦海中回想著堂妹剛剛的一番話,心裏就像是三伏天吃冰棒——透心爽啊。


    那麽可愛的女孩子,用崇拜的眼神瞅著你,問你累不累,肯定你的付出和辛勞,人生還有什麽好遺憾的。


    盧秀玉覺得自家崽崽實在是太懂事,太乖了,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女孩子,讓人恨不得現在趕緊抱抱她,親親她,然後擋在她麵前,成為她最堅實的避風港,叫她不用承受世間的一切苦難。


    “竹簍很重吧,大姐幫你背。”


    盧秀玉二話不說幫她脫下竹簍,抱在自己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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