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求花娘娘您超度我的女兒,那個女人是她血緣上的奶奶,令令要是真的殺了她,那也是業障,她這輩子投胎到我肚子裏已經夠苦了,別再沾惹這些因果,影響她下輩子轉世投胎。”


    蔣惠玲恨得牙癢癢,如果可以,她當然願意看到女兒親手手刃仇人,可她更怕女兒沾染因果,到地獄還要繼續受罪。


    “這個忙……”


    花盈婆有些猶豫,她從來也沒試過給冤鬼超度啊,以前就算是騙人,她也從來不接這方麵的工作。


    她隻能做出沉思的表情,然後用餘光偷偷瞟向女兒。


    盛寶寶想了想白天離開嚴家時和令令的那個對視,她想試一試,她總覺得,那個小女孩並不是完全喪失神誌,滿腦子隻有複仇一個想法。


    於是盛寶寶微微點了下頭,暗示媽媽答應下來。


    “我答應幫你了,不過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隻能盡力一試。”


    花盈婆接收到女兒的暗示,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表情,準備破例幫她。


    “謝謝,謝謝!”


    蔣惠玲激動極了,當即準備帶著他們去縣公安局,女兒令令的遺骸現在安置在公安局裏。


    花盈婆把兩個孩子也帶上了,蔣惠玲並無微詞,她已經知道花家這兩個孩子同樣是了不得的人物,白天的時候他們隻是看了那個女人一眼,就發現了她身上的問題,這樣的本事,恐怕一些沽名釣譽的寺廟主持都沒有呢。


    ******


    就在蔣惠玲開車下鄉去求花盈婆的時候,嚴晟已經先一步來到了公安局。


    他不是來看老太太的,而是他得知自己女兒的遺骸現在就安置在公安局裏,他想來見一見他的令令。


    “你看吧。”


    林中帶他來到放置遺骸的房間,幸好這個男人來到公安局的第一件事不是看他媽,要不然他絕對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氣。


    令令的遺骸已經從木盒中取出來了,經過拚湊,是一具比較完整的女童的屍骨,隻不過少了一塊肋骨,公安局已經派人重新去河裏挖掘,看看能不能找到丟失的那塊骨頭。


    “孩子身上就零星幾點腐肉了,盒子被打開的時候,裏麵還有一堆螞蝗和魚蝦的屍體,這都是從木盒拚接的縫隙裏爬進去的,這些東西一點點啃噬掉孩子的血肉,吃胖了,鑽不出那個縫隙了,就死在了木盒裏。”


    嚴晟木愣愣地看著那副骸骨,耳邊是林中冰冷諷刺地聲音。


    林中是故意的,其實就算埋在土裏,也會被各種微生物和螞蟻啃食,可他就是想要說給嚴晟聽,讓他知道,他媽到底造了多大的孽。


    “你知道我們從盒子裏找到多少根針嗎?整整二十四根,每一根都有你大拇指那麽長,你媽在你閨女清醒的時候,將這些針一根根紮在她的身體裏,她為什麽每天哭鬧,因為這些針在她身體裏活動,你們抱著她哄她的時候,這些針可能紮的更深了。”


    林中這個鐵漢都忍不住紅了眼眶,“你知道小孩子多怕疼嗎,我閨女生病去吊水,那麽短一截針紮進去,她都能哭半天,你閨女呢,她活著的時候,有多少時間日日夜夜都在感受著這個疼痛?”


    自從當爸爸以後,林中就看不得這些傷害孩子的事情,他真的不希望嚴晟到頭來心軟,動用他的人脈關係為徐妮兒減刑。


    “我言盡於此,你在這裏陪陪孩子吧。”


    說罷,林中拍了拍嚴晟的肩膀,轉身走出房間。


    他離開的時候,蔣惠玲正在另一個公安的陪同下帶著花盈婆幾人來到了這間房子外麵,看到花娘娘,林中立馬停下了腳步,精神瞬間抖擻起來。


    這可是花娘娘啊,她老人家多厲害啊,林中沒想到蔣惠玲真能把花娘娘給請過來。


    蔣惠玲也看到了站在房間裏的丈夫,她沒有說什麽,嚴晟是令令的爸爸,他應該來看看孩子的。


    “惠玲!”


    看到妻子,嚴晟上前想要拉住她的手,隻是沒有等他靠近,就被蔣惠玲避開了。


    她繞過嚴晟,將花盈婆帶到女兒的骸骨麵前。


    “怎麽會是槐木呢?”


    花盈婆的注意力並沒有在骸骨上麵,她最先關注到的是放在一旁的木盒子。


    即便是騙子,花盈婆和盛無坤也是很有水準的騙子,一些風水上的禁忌規矩,他們早已經通過老道留下來的那幾本書吃透了。


    槐樹又稱鬼樹,有些邪教會專門在亂葬崗中種植這種樹木,潮濕腐爛的槐樹易長木耳,這種木耳又被稱為鬼耳,是用來勾魂引魄的好東西。


    用槐木做棺,易生陰靈,再結合地穴,很多邪修會借此煉製傀鬼或是僵屍。


    以前花盈婆和盛無坤就將老道留下來的那些秘籍當作故事書,現在他們知道世界上確實有這樣一股神秘力量的存在,自然不會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待那些書中記載的故事了。


    那個老太婆怎麽會想到用槐木裝孩子的屍身?難道她也懂這些東西?


    花盈婆和盛無坤越想越覺得奇怪,如果老太婆真的精通這些,那她就應該明白所謂的針紮女嬰恐嚇女嬰不再投胎到她家的做法有多荒謬了。


    這樣令人發指的手段隻會損傷陰德,蔣惠玲和嚴晟之後子嗣不順,問題大概率就出在那個老太婆身上。


    盛寶寶沒想到她媽居然注意到了那個木匣子,她也看見了,盒子上濃濃的陰煞。


    “這是什麽?”


    她裝作好奇,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一個小木牌。


    這個東西給她的感覺比那個木盒子還要不舒服,直覺告訴她,應該毀掉這個東西。


    “別動!”


    淳明想要攔住寶寶,他看出來了,那是一道煉陰符,是專門用來煉製厲鬼的,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煉製的符咒,木牌裏應該有煉製這道符咒的邪修的精血和法力,隨意觸碰恐怕會遭到反噬。


    這個時候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那個鬼童會有那麽強大的怨氣了,並不是每一個含冤而死的人都能化成厲鬼複仇,尤其是嬰童,因為那麽小的孩子意識並不清晰,他們並沒有明確的報複概念,很多嬰童莫名其妙死了,隻會乖乖隨著陰差的指引去地府報道。


    鬼嬰出現的概率遠遠低於其他厲鬼,可一旦出現,破壞力遠超其他鬼物。


    槐木盒,煉陰符,還有一個生前怨念沸反盈天的女童,這一切好像並沒有他們此刻看見的那麽簡單。


    “哢擦!”


    可惜淳明說遲了,盛寶寶已經將木牌掰成了兩半。


    “怎麽了?”


    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小熊孩子一樣,盛寶寶將那兩半木牌放回了桌上,小手藏到背後,一副她很乖,她什麽都沒有幹的乖萌模樣。


    “你……”


    淳明想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可看寶寶的樣子,也不像是受到反噬的樣子。


    雖然木牌在水裏浸泡了多年,可因為有法力支持,絕對不是輕輕一掰就能掰開的,淳明實在想象不出來,寶寶白白嫩嫩的小手居然有這麽大的力量。


    花施主和盛施主果然厲害!


    淳明按照慣性思考,覺得寶寶的本事肯定是父母教的,於是花盈婆夫婦什麽都沒幹,又被小和尚崇拜了。


    ******


    另一邊,寂空正在和師兄鬥法。


    寂空有花盈婆給的那些符咒幫忙,牽製住了他師兄寂行的一些徒弟。


    可惜兩人的比鬥他依舊占了下風。


    原本天資都遜於自己的師兄不知得到了什麽奇遇,法力修為遠在他之上,再加上師兄手裏的佛門至寶,寂空一度被他按著打。


    但是很快,場麵發生了反轉。


    寂行突然吐了口血,好像遭受了什麽重創一樣。


    “師兄,你居然煉鬼!”


    寂空感覺到了一絲陰暗的氣息,之前寂行隱藏的很好,寂空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他這個師兄早就已經拋棄了佛祖,邁入魔道。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有人破我的煉陰符!”


    寂行還滿臉不敢置信,他感受到百裏之外自己曾經布下的一個養鬼咒被人破解了,那可是他用精血煉製的符籙,破咒之人法力精純,所有的反噬都落在他的身上。


    寂行氣急敗壞,又吐出一口老血。


    那可是他意外發現的一個好苗子啊,當初他途徑壤坪,發現一個老太婆居然被血脈至親的鬼魂纏上,那個鬼童生前怨念極大,不過因為剛死不久的緣故,並不成氣候。


    於是他找到了那個老太婆,說她被她孫女的鬼魂纏上了,告訴她想要壓製住她孫女,必須將她的屍首從墳墓裏挖出來,戴上他給他的符咒,再將屍體釘到槐木盒裏,沉入橋底下的河塘。


    生前受盡折磨,死後被日夜踐踏,這樣的鬼童怨氣隻會越來越重,等到十三年之後,必將是他手中最厲害的傀鬼,等到那時,他要回到寺廟,將剩下兩件寶貝都要回來。


    可惜寂行沒有想到老橋在第九年垮塌了,鬼童的屍骸被人發現,再加上盛寶寶這個變數,竟然使得他的計劃被打亂,還在這麽重要的鬥法時刻元氣大傷。


    寂空老和尚抓準這個機會,扔了一張雷符出去。


    要的就是寂行這會兒陰氣外泄的時候,要不然雷符還發揮不了太大的威力。


    “我不服氣,憑什麽師傅將主持的位置傳給寂信那個蠢東西,師傅偏心,我不服氣。”


    寂行身上又多出了好幾道傷口,手腳皮肉炸開,甚至可以見到森白的骨頭。


    他意識到,現在的自己並不是師弟寂空的對手。


    寂行當機立斷,將手中的六字大明咒佛珠扯斷,將主珠放入口袋,剩下的全都拋向四周,佛門至寶不能沾染晦氣,其中一顆的方向正好對準了一個路邊的糞缸。


    為了救下佛珠,寂空隻能眼睜睜看著寂行逃跑。


    到底是誰壞了他的好事!


    寂行躲在安全的地方吐了口血,眼神陰森可怕,他一定會回來的。


    ******


    盛寶寶可不知道自己無意間還救下了老和尚一條性命。


    上一世,寂空因為和女鬼鬥法受了重傷,在當地修養了三年,那個時候寂行早已經換了位置,直到又過了一年,寂行的鬼童煉成,他回到了這裏,寂空才找到這個叛出師門的二師兄。


    那個時候令令已經親手殺了奶奶,但又因為身上的煉陰符,徹徹底底成為了寂行的傀鬼。


    寂空自然不是師兄的對手,在鬥法的最後,死於令令手下。


    現在一切已經朝另一個方向發展了。


    “孩子還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花盈婆接到女兒的暗示,知道鬼童現在還在徐妮兒身上,想要超度那個小鬼,必須先看到徐妮兒。


    “我帶你們過去。”


    林中立刻接話,於是一行人又往羈押犯人的房間走去。


    嚴晟掙紮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跟了過去。


    徐妮兒被單獨關在一間房間裏,自從被帶離那個家後,她身上的疼痛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難捱了,她隻能不斷翻滾呻吟。


    其實早在身上出現這個怪病後,她已經想到了這是孫女的報複,可她不敢告訴兒子兒媳,再加上那點僥幸心理,將治病的希望寄托在各個醫院的大夫身上。


    “小晟,小晟,媽疼啊。”


    老太太誒呦誒呦的叫喚著,她的兒子怎麽不來救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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