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澤說:“我聽阿姨說你不常來。”


    “不常來,周邊鄰居是誰還是知道的。”之前對門住著的是對新婚小夫妻,還養了一隻柯基,時不時會聽到狗叫,還被其他樓層的住戶投訴過。


    付澤笑了下,點頭:“也對。”


    出了小區,唐安福的車子還沒到,路燈已經漸次亮起。


    趙飲清說:“你回吧。”


    “沒事,等你上車。”


    晚風吹拂而來,摻雜著白日的熱度,暖烘烘的撲到身上,很快又滲出一身的汗。


    邊上馬路小區裏的私家車不斷進出,也有不少拜訪人員,門口保安時不時核實一下身份。


    趙飲清又跟他閑聊了會,車子終於來了。


    趙飲清說:“再見。”


    “再見。”


    她上了車,從後視鏡看到付澤轉身往裏走,身影變小,一下就不見了。


    本來想多問點東西,多套點信息出來,但畢竟初見,隨口探人隱私,不太禮貌,隻能之後找機會了。


    唐安福說:“新交的朋友啊?”


    趙飲清說:“算吧,這邊的鄰居。”


    又過了一周,8月25日,七夕情人節,趙飲清收到了閆巧春的短信。


    她說:生日快樂,女兒。


    情人節是趙飲清的生日,這個事,聽著好像很浪漫。


    趙飲清一度也覺得特別浪漫,直到碰上孫律。


    那一年的這天她邀孫律一起玩,一起過生日又一起過節,但前一個她沒好意思說,總覺得自己的生日自己說出來,總是缺了點什麽。


    所以孫律並不知情,又嘲諷她的想法天真,兩個人都不是情侶,憑什麽一起過節?


    趙飲清自己買了個小蛋糕,裝在一個禮品盒裏,孫律不知道,以為是普通的禮品,隨手就丟還給了她,等再打開時,蛋糕已經毀的一塌糊塗。


    趙飲清還記得那會自己仍舊手指勾著嚐了一口,挺甜的,好吃。


    閆巧春的短信又進來了。


    趙飲清回神,低頭接著看。


    閆巧春:付澤給你準備了禮物,來玩。


    “付澤?”趙飲清低低的念了聲,有些意外。


    窗外烈日炎炎,對於出門這事,趙飲清有點畏懼。


    她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著擱在床沿,正在猶豫。


    閆巧春的電話直接打了進來。


    “來嗎?”她開口第一句就問。


    趙飲清往窗外看了眼:“今天有點熱。”


    “來回都在車上怕什麽,讓唐安福送你。”


    趙飲清:“你以為人家閑著沒事幹的嗎?又不是上學的時候,專門要來接送我。”


    閆巧春不想在這事上多說,繞了過去,說:“趕緊來,你們之前玩的那個東西搭好了,付澤叫你來看。”


    趙飲清又遲疑了 下,答應下來。


    將手機往包裏一收,起身下樓。


    跟張嬸交代了聲,便準備出門。


    結果剛換完鞋,跟從外麵進來的孫律碰了個正著。


    兩人都愣了下。


    孫律快速掃了她一圈,說:“要出門?”


    “嗯。”趙飲清點頭,“你今天不出去玩?”


    “不去,沒什麽好玩的。”孫律抿了抿唇,目光又往她身上掃,忍不住問,“你跟誰一起?”


    趙飲清說:“你不認識的。”


    緊接著越過他,肩膀掃到他的胳膊,趙飲清說:“不好意思哈。”


    她下了台階,出了院子,身影在排排的鐵藝圍欄外忽閃,直到拐彎消失。


    孫律將背在身後的手轉回來,拎了一隻白色的方正盒子,綁帶上纏著紙盤和叉子。


    他進屋,走去廚房,將蛋糕放進冰箱。


    半小時後,她到了湘水華庭,鴨舌帽下的臉紅撲撲的,鼻尖冒著細汗,眼睛水亮。


    閆巧春開的門。


    趙飲清後知後覺想起一件事,問:“你都不上班的嗎?怎麽天天都在家?”


    “我哪有天天都在家,你生日我才在家的。”


    “請的假的?”


    “當然。”


    趙飲清換完鞋進去,狐疑看了她一眼。


    閆巧春說:“真的,騙你做什麽。來這邊,付澤給你準備的東西。”


    他能特意給她準備東西?


    趙飲清抱著懷疑又好奇的心情走過來。


    朝南的窗戶全拉著窗簾,東西兩房的過道做成了開放式書房,光線昏暗,原本書櫃全空,這會放了個東西。


    體積不大,黑色底座,罩著防塵盒,精美的彩繪,懸空的樓宇。


    趙飲清將防塵罩掀開,打開開關,燈光在背後,整個彎月都亮了起來,光線在金屬間穿梭,投下細碎的陰影和光亮,深夜的宮殿,是活著的,隻是睡著而已。


    “他今天不來嗎?”趙飲清抱著盒子,轉頭看閆巧春。


    閆巧春已經回了客廳,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過後才“哦”了一聲,說:“你說付澤啊,你要叫他嗎?今天應該在家。”


    趙飲清說:“送了我東西,總要請人吃飯。”


    閆巧春說:“好的呀,你去叫他,家裏菜有,我等會做幾個。”


    趙飲清將東西放回去,在屋裏涼快了會,才起身去敲對麵的門。


    半晌門才開,他在打電話,看到趙飲清明顯很驚訝,很快笑著側身,招了招手,讓趙飲清進門。


    他關上門,跟著往裏走了幾步:“29號走,嗯,差不多吧,對,你們呢,反正有缺的到那邊再買,方便的,是呀,那我這邊有客人,先掛了,嗯,拜拜!”


    付澤抬頭,趙飲清雙手背後站在沙發前,在看掛在牆上的油畫。


    畫內容是古鎮一角,徽派建築,建築群邊上的河,還有蹲在河邊洗衣服的婦人。


    付澤撈 起茶幾上的茶杯喝了口,也看著畫,說:“感覺怎麽樣?”


    趙飲清扭頭看了他一眼,說:“很有味道,哪裏買的?”


    他笑了下:“我自己畫的。”


    “畫的?你還會畫畫?”


    付澤說:“很奇怪?”


    也不奇怪,會畫畫的人其實不少。


    趙飲清回頭又看畫,說:“這畫的哪裏?還是憑空想的?”


    “婺源,有一年寒假去玩時畫的。”付澤看了她一眼,趙飲清的側臉看過去很認真,他說了句,“要看看別的嗎?”


    “好呀!”


    他帶找飲清去了一個小房間,呈長方形,原本應該是用來做雜物間的,現在堆放了很多的畫框,靠牆還站著許多顏料,顏料盤,畫架,畫架上還有一幅半成品,是人像。


    已完成的畫作種類很多,建築、人物、風景,甚至還有果蔬和很簡單的幾何圖形。


    空氣內有淡淡的塗料味,趙飲清說:“你經常在這畫畫嗎?”


    付澤點頭:“沒事幹了基本都在這。”


    “你這麽喜歡畫畫。”


    “好像也沒有多喜歡,”他笑了下,略略思考後說,“就是太無聊了找點事做,又正好會點這個。”


    裏麵轉了圈,趙飲清很快退了出去。


    付國興不在,去上班了,趙飲清問了句:“你媽也在上班嗎?”


    付澤搖頭:“不太清楚,我爸跟她離婚後就沒見過她。”


    聽到離婚這件事,趙飲清也不覺得意外,甚至可以說是在意料之中,否則也不會那麽殷勤的在閆巧春那幫忙。


    趙飲清又說:“你父母很早就離婚了嗎?”


    付澤回憶了下,說:“七八歲的時候吧。”


    趙飲清“哦”了一聲,點頭,說:“那我們差不多,我稍微比你遲一點點。”


    付澤說:“吃橙子嗎?我給你去切。”


    “不用,”趙飲清連忙搖頭,“我來找你吃飯的,橙子就不吃了。”


    付澤挑眉看著她。


    趙飲清笑了下:“今天我生日,看到你送我的月宮,很漂亮,中飯我家吧。”


    “你生日?”


    “你不知道?”


    “啊,是有聽說快到了,倒不知道正好在七夕。”他笑著,一臉的坦蕩,又接著說,“真會挑,生在這麽個浪漫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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