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到了沈家門口,隻見大門緊閉,喊門也沒有答應。


    錢嬤嬤覺得不對勁,這沈家是不是沒人在家啊。


    她去附近一打聽,才知道沈家人前幾日便舉家搬走了,似乎是去京城了。


    錢嬤嬤傻眼了。


    老太太讓她過來接五姑娘的,現在五姑娘跟著沈家人走了,她去哪兒找啊。


    不過萬幸的是,他們去了京城,到時候讓侯府的人再去打聽打聽吧。


    錢嬤嬤隻能灰溜溜的打道回府。


    在錢嬤嬤離開不久的一天夜裏,一行黑衣人在秀水村的山界邊緣找了一圈,又在沈家停留了一會,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


    馬車外麵熙熙攘攘的人群,熱鬧的叫賣聲,入眼可見的繁華。


    京城,她又回來了。


    沈如晚將車簾放了下來,對沈老太太問道:“阿嬤,我們現在是去顧公子所說的院子嗎?”


    沈老太太點了點頭:“那顧公子本是想邀請我們去他家中小住,被你三哥婉拒了。他後來便說不少來京城求學的學子,會在書院附近租下一個院子小住。剛好他在那邊也租了個小院,一直都沒有怎麽住,讓我們先過去看看,要是滿意可以先當個落腳地。要是不滿意,也可以先住下,然後再找新的院子。”


    “我們先過去看看,若是可以的話,便讓你三哥跟顧公子轉租過來,不讓他吃虧。顧公子還真是個熱心人,想的還真周到。”


    沈老太太說完,故意看了一眼沈如晚。


    沈如晚麵色如常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沈老太太見這晚丫頭臉上毫無半點異色。


    心想,難不成晚丫頭還沒開竅?


    這年輕的顧公子固然是看在與三郎同窗的份上照拂他們,但是一路上那股子殷勤勁,可逃不過她的眼睛。雖然這個顧公子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可他一見到晚丫頭,便露出喜色的眼睛可就出賣了他。


    沈老太太也觀察著這顧公子,應該是出身富貴之家,他身上有股自持的傲氣,可也不讓人討厭,行為處事上也還算穩妥。可以說是不錯的人選。


    隻是兩家懸殊太大,就算人好,也非良配。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還太早了。


    三郎說了,等他考中之後,再給晚丫頭相看婆家,那樣晚丫頭的底氣才會更足一些。


    很快,馬車停在一個二進的宅子前。


    沈家人進去的第一個感受是,這地兒的租金肯定不便宜。


    顧熙時笑著說道:“彥遠兄,你們盡管住下,不用客氣。這裏我平日也不來,很是安靜,很適合你在這裏溫書。”


    沈彥遠拱手謝道:“多謝顧公子,叨擾了。”


    “不必客氣,彥遠兄願意住下便是沒把我當外人。”顧熙時總算鬆了口氣,他又說道:“平日我很少住這邊,裏頭空的很,要不我從家中調用幾個丫鬟和廚娘過來?”


    沈彥遠笑著道:“若是這樣的話,我們便不敢住下了。”


    顧熙時忙說:“那就不讓人過來。彥遠兄,我不過是擔心累著你們。”


    顧熙時怕自己越說越錯,要是把好不容易同意住下來的沈家人嚇跑了,那他豈不是白費了心思。


    於是他很快跟沈家人告辭,並在心中盤算著時不時到這邊來走動。


    ……


    安國公府大房的正院之中,一個相貌姣好的丫鬟腳步匆匆地撩了簾子進了屋。


    見到上座正在看冊子的女子跪了下來,把外頭的事一一稟報。


    那女子看起來約莫三十好幾,打扮的雍容華貴,與那顧熙時有兩分相似,正是他的母親安國公夫人柳氏。


    她擱下手中的冊子,皺眉道:“那孽障回來了竟然過門不入,先去了慶寧街那邊的宅子?”


    丫鬟道:“夫人,小安子傳回的消息說是五少爺將他同窗一家安頓在宅子了。”


    柳氏挑了挑眉,“以往他寄回的家書裏怎麽提都沒有提過有這麽要好的同窗了?那慶寧街的宅子,他向來都不讓旁人進去,連個丫鬟都不讓進去伺候,怎麽突然這麽大方讓同窗一家子住進去了?”


    柳氏頓了頓,眯起了眼睛,忽然道:“那一家子裏是不是有年輕的姑娘?”


    丫鬟不敢抬頭,卻不敢不答:“小安子說是五公子對那同窗的妹妹青睞有加。”


    啪的一聲,柳氏重重地拍桌子。


    “就不該答應他去那麽遠的地方遊學,真是什麽人都往身邊帶。柳氏忍了忍,吩咐道:“讓人盯著那邊,先弄清楚他跟那家的姑娘到什麽程度了。”


    柳氏對這兒子極其看重,不想因為一個女人傷了母子情,最好是讓那姑娘知難而退,若是那姑娘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可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


    在陌生的環境中,沈如晚翻來覆去睡不著。


    阿嬤和阿娘就住在她的隔壁,她不想去將她們吵醒。


    她披上外衣,推開窗戶,借著月光能夠看清外頭的樹影,暗處的草叢中有不知名的蟲兒嘶叫。


    抬起頭便看到掛在夜空中的月亮,月亮很大,離滿月隻缺了個小口,也難怪月光會這麽亮。


    她不知怎得,莫名惆悵起來。


    本以為離開侯府,離開京城後,自己會在秀水村過一輩子,沒想到這麽快又回來了。


    雖然已經與侯府的人離的遠遠地,可她還會想起曾經做過的噩夢。


    她已經喜歡上沈家這種寧靜又安心的生活,她隻希望那個一切都僅僅隻是個噩夢。


    沈如晚望了一會月亮,從袖子中把一塊玉牌拿了出來。


    當初阿楚姐姐應該也是在京中吧,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


    ……


    深夜,在威嚴肅穆的攝政王府中,晉七快步朝正院趕去。


    在跨進院子之時,正遇上了秦將軍送大夫出來。


    他抱拳行禮,問道:“將軍,殿下現在情況如何了?”


    秦晟臉色凝重,“殿下的毒又複發了。”


    晉七心一沉,難怪殿下前幾日親自去審了那巫醫。


    大概那時殿下便感到不對勁了。


    晉七向秦將軍告退,卻被秦晟喊住:“前些日子殿下究竟去哪裏了?你們到底在瞞著什麽?殿下毒性反噬是不是跟那次消失有關?”


    晉七低下頭會道:“秦將軍,屬下隻聽命於殿下。您想知道的事情,還是請您親自問殿下。”


    說完晉七便朝院內走去。


    晉七站在門口,見到方嬤嬤端了一盆血水出來,這還沒到月圓之夜呢,怎如此嚴重?


    他顧不上通稟,衝入屋內,在榻前跪下:“殿下,那沈家姑娘已經入京了,屬下現在就去把她虜過來!”


    第十八章 “放肆……”


    “放肆……”


    盡管床幔之中傳出的聲音很輕,卻森寒得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晉七剛要起身虜人,卻又重新跪了回來。


    “殿下,屬下知道您不想將沈家牽扯進來,可誰讓沈家姑娘把藥引給吃了。如今也隻有她的血能夠緩解您的毒,她就應該償還殿下。”


    晉七心裏十分著急,也不知道為什麽殿下不肯將那沈姑娘給抓過來。


    一雙蒼白的手揭開床幔,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氣色看起來不佳,那雙鳳眸卻目光如炬。


    “此事你不許插手。”楚執的語氣不容置喙。


    晉七還想勸說,楚執揮了揮手:“出去罷。”


    晉七不敢抗令,隻留下一封信,便退了出來。


    那信件是探子將沈家回京接觸的人以及住址都一一記錄了下來。


    過了許久,楚執將那信件掃了一眼,久久不語。


    他抬眼看著窗外的冷月,不由自嘲一笑。


    ……


    第二天沈家人用過早飯後,沈彥揚和沈彥遠分工行動,一個去附近的藥鋪試一試能不能打聽出阿爹的消息,另一人則去找找其他適合沈家人住的院子。


    這顧公子的宅子,他們都一致認為隻能暫時落腳,不宜久住。


    到了下午,顧熙時帶著人送些鮮果和蔬菜過來,與剛回來的沈家兄弟在門口遇上了。


    顧熙時問道:“彥遠兄,你們行色匆匆的是去幹嘛了?”


    沈彥遠道:“我和家兄去打聽家父的消息去了。”他將要另尋住處的事情先隱瞞了下來。這顧公子要是知道他們想走,說不定又想出挽留的辦法,省得憑添波折。


    “可有進展?”顧熙時很是關心。


    沈彥遠搖了搖頭。


    顧熙時安慰道:“彥遠兄,別擔心。我會幫著你們一起找。你們把伯父大致的樣貌,特征告訴我一下,我派人一家家藥店去打聽。隻要給伯父治過傷的,一定會有印象的。”


    顧熙時的話倒是提醒了沈家兄弟。


    如今離阿爹受傷也過了些時日了,突然去找那些大夫詢問他們許是也不記得了。


    若是有畫像,說不定就能夠想起來了。


    三人一道進了屋,顧熙時把沈彥遠帶到他往日布置的書房裏,“彥遠兄,這些紙墨盡管用。”


    沈老太太和喬氏聽到三郎要給沈青山畫像,忍不住也去了。


    沈如晚更不用說,她早就好奇阿爹長什麽樣子。


    她端了一盤跟阿娘學著做的栗子糕進來,讓哥哥們和顧公子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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