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記憶像走馬燈一樣再次閃回到了腦海之中,華杓的每一個字、每一個停頓,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曆曆在目。


    年輕人果真沉不住氣。席君在心裏默默地想。


    雖然知道以華杓的性子,他肯定憋不住要告白,但沒想到他會這麽的莽撞。


    畢竟兩個人的感情基礎還沒有夯實,若是貿然開口,失敗的幾率絕對十有八九。


    這不,一聽就失敗了。


    忽然,曾經一個困擾自己的時間線被席君從記憶中翻了出來。


    “是不是我試鏡成功的那天?”她成功抓住了稍縱即逝的那一縷頭緒,篤定地問道。


    “嗯……就是那天。”


    就連她自己都還需要仔細想一想才能確認,而席君居然能一下子反應過來。


    林薇露出了調侃的眼神。


    沒想到席君看別人問題的時候小腦袋瓜這麽靈,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就兩眼一抹黑,遲鈍的要命。


    這種反差還真是讓人有些啼笑皆非。


    話題一偏,林薇忍不住發笑,好好的傷感情緒也被瞬間打破。


    “還真是什麽秘密都瞞不過你。”


    隻要能說出開口第一句,接下來的話就順利多了。


    “他打電話對我進行了告白,但是那麽晚的時間點,再加上電話裏其他嘈雜的背景音,我怎麽可能當真。”


    林薇換了個姿勢,雙手交叉撐在桌上。


    “可能是我把氣氛弄得有些尷尬吧,他當時就和我解釋說他們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希望我能夠理解。”


    “年輕人,開開玩笑還是 可以原諒的。畢竟我也這個歲數了,要是他認真,我反而自己會很介意。”


    “所以後來?”席君努嘴,已經猜出了接下來的展開。


    果然如她所料,林薇接著說道。


    “他在第二天酒醒之後打電話向我鄭重道歉,這本來也不算什麽大事,我想著這件事可以揭過去,之後還是能好好當朋友。


    但是他在酒醒的情況下,又對我進行了一次認真的告白。”


    她到現在都仍記得華杓說的那番話:


    “林薇,不知道你有沒有察覺,我從某一天開始就再也沒有喊過你‘薇姐’。


    不是因為對你的不尊重,而是我想擺脫粉絲和弟弟的角色,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對你說:


    ——我喜歡你。


    你呢?”


    就算掛了電話,林薇的耳朵還是燙的驚人。


    她從來都不知道,正經起來的華杓,他說話的聲音會那麽的低沉有力。


    可愛的少年形象一夜崩塌,留在她心目中的,是那一聲聲重複的告白。


    “不回答也不要緊,我正視了自己的內心,我想要爭取一回。當然最終的主動權還是掌握在你的手裏,無論結果如何,我的心意不會動搖。”


    “喜歡你這件事,我已經堅持了目前生命中將近一半的時間,並且我願意堅持下一個十年二十年,一直到你有了別的心儀對象為止。”


    麵對如此熾熱的告白,林薇除了感動以外,更多的還是不安與否定。


    她在否定自己。


    “那你呢,你對華杓的看法是什麽,有心動嗎?”


    麵對一言不發陷入沉寂中的林薇,席君隻好幫她梳理情緒。


    “肯定有啊,尤其在我缺少陪伴的情況下。”林薇泛上了一抹笑意,雖然很淡,但還是被席君敏銳地捕捉。


    “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後來有段時間,前男友又死纏爛打地找上我,和我糾纏不清。我被弄的很焦躁,工作也沒有狀態。”


    “什麽?”席君立馬冷下了情緒,又氣又無奈,“這種事情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我以為我能解決……”被席君用這種控訴的眼神 盯著,林薇很是心虛,“麻煩你那麽多次,也不好意思再找你,而且我想自己解決。”


    聲音越來越輕,整個人也縮小了一圈。看她這副可憐相,席君沒了脾氣。


    “那接下來呢?”席君揉了揉眉心,打算暫時放她一馬。


    林薇鬆了一口氣,把接下來的話說完整。


    “後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讓華杓知道了,他扮演我的新男友讓許風死心,後來又安慰情緒低落的我,幫我從頹廢的狀態中走出來。”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林薇意識到華杓不再是自己印象中的陽光大男孩,他也會生氣,也有固執的那一麵,並且已經成長為了一位可以遮風擋雨的大男人。


    這個過程她全程參與,她見證了華杓的蛻變。或者說,她正是讓華杓成長的那個人。


    這個認知值得驕傲,但林薇可恥地退縮了。


    “看樣子你也沒有答應。”席君得出了結論,仿佛親眼所見似的,替他們兩個人都歎了口氣。


    “如果你是在介意年齡差的話,別看華杓年紀小,看起來也是一副大男孩的樣兒,但他內心很有擔當,成熟度絕對不輸你。”


    秉著客觀公正的原則,席君還是忍不住幫他說話。


    “我知道,我就是過不去那個坎。”林薇艱難地吐出了這幾個字。


    算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走一個?”林薇整理好了心情,斟滿酒後舉杯,動作瀟灑極了。


    席君也抬手,杯子之間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有些話講到這,讓它戛然而止才是最好的決定。席君和林薇都默契地選擇了跳過。


    不過自從聽了薇薇他們具體的事後,再聯想到學長的某些舉動,好像有什麽東西浮到了水麵。


    席君若有所思。


    第62章 .  殺青   “將軍大人!”    ……


    “將軍大人!”


    一位豆蔻年紀的姑娘, 她的小臉紅撲撲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麵前這位穿著隨性的女子。


    這位女子打扮的不像個姑娘家,梳著女子的發髻,但卻一身男子裝扮。她的膚色已經恢複了往日的亮白, 但比起這些年輕貌美的姑娘們, 她的肌膚還是有些粗糙。


    一邊是溫室裏的花朵, 一邊是荊棘叢的玫瑰, 顯然, 她沒少經曆過風吹雨打。


    五官冷冽, 氣質淡然, 她一身月牙長袍, 手裏捏著一柄扇, 嘴裏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這副模樣像極了京中的紈絝子弟。


    簡直學到了精髓。


    與相貌極為不符,她的坐相也不規矩, 一條腿隨意的放在地上,另一條腿彎曲擱在長椅, 手肘還撐在膝蓋上。


    這麽多年過去, 她改變了許多,唯有那一雙漆黑的眼眸依舊靈動,帶著一股閱盡千帆後令人信服的沉穩力量。


    女子應了一聲,微笑地朝女孩望來。


    這股成熟的魅力令人傾倒,無論男女,一與她對視後,心裏都頗為不自在。


    女孩絞著手帕,羞中帶笑,不敢與她直視, 但又忍不住對眼前人的好奇心,趁對方不注意,女孩偷偷抬眸瞧上一眼。


    “將軍大人,不對,應該叫公主……還是將軍?”一旁還有別的姑娘,她們還沒正式開口提問,就陷入到了關於稱呼的疑惑之中。


    “隨意就好,”明秀把扇子一合,輕輕拍在了手掌心,就連語氣也是寵溺的,“說起來,若按輩分算,我都快是你們娘親輩兒的了。”


    明秀今年剛好二十,在蕪朝,還未嫁人的她已經算是個老姑娘。


    不過以她的功績,還有從小到大在百姓中的形象,所有人都對明秀格外包容。


    我蕪朝的女將軍,又是我看著長大的明秀公主,多花點時間挑挑駙馬怎麽了?


    連百姓都這麽想,就更不用說一直把明秀捧在手心裏的皇上,他巴不得以明秀一輩子當他的小公主,永遠都不嫁人。


    “將軍大人,你可以和我們說說,邊關的生活是什麽樣的嗎?”


    “邊關啊,其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好,但也絕對不算差勁……”明秀打開扇子,追憶的訴說著。


    自從平定邊關回來複命後,日子就又變回了自己離開前的那樣,安逸舒適,根本不需要擔心會有性命之憂。


    畢竟在之前那段刀口舔血的日子裏,每天一睜眼,她就要為自己的性命和天下安危而奮戰。


    外無患,內無憂,再加上父皇在擴大版圖上沒有什麽野心,整個蕪朝也傾向安寧和平,所以一時間也沒有明秀的用武之地。


    她隻安心的當她的公主,好好彌補這些年的飽經風霜。


    時不時的跑出宮去嚐試些新鮮有趣的玩意兒,閑暇時又和姑娘們聊聊天鬥鬥嘴,這簡直是令人上癮的安逸。


    除了那兩個家夥。


    “明秀,我來接你了。”


    當朝最年輕的丞相,也是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莫書衍已經不顧所謂的臉麵,厚著臉皮加入到了女孩們的賞花會。


    刻意繃著臉和大家保持距離,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位吊兒郎當的大姑娘身上。


    “明秀,要去澄湖賞荷嗎?”莫書衍忽的展露笑顏,所有的溫柔隻對她一人。


    所有的姑娘們互相對視一眼,露出了然的微笑,見丞相大人越走越近,她們坐直不動,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蕪朝上下誰不知道丞相大人正在追求明秀公主?


    雖然聽說了許多傳聞,但今天還是他們第一次真正見到兩人的互動。


    抑製住喉嚨裏的尖叫聲,在座的姑娘們打定主意,就算把掌心掐出血來,她們也要老老實實的當個透明人,堅決不搞破壞。


    對於這群識相的小姑娘,丞相大人很是滿意,他加大馬力地問道:“不止賞荷,我們還可以遊湖一番,之前聽你總是念叨著要垂釣,不如這次就去?”


    越是在乎就越是忐忑,麵對明秀若即若離的態度,如今的他也算是體會到了當初明秀的感受,狠狠的遭到了報應。


    而對於莫書衍提出的邀約,明秀心裏也沒有多大的排斥。


    畢竟是自己年少時歡喜的人,再加上過了這麽多年,自己也變得成熟明理,對他當年做出的決定也多了幾分體諒。


    更何況,他的邀約的確挺對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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