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看張也成臉上的神色不似作偽,直接移開目光,看向孤兒院的方向。


    他記得,張寒煙說過,她原本是生活在孤兒院的。


    煙煙,既然你不來,那麽,我就去找你。


    在張也成疑惑的目光中,他大步走向孤兒院的方向,他在孤兒院打聽一番才知道。


    孤兒院裏麵的確是有一個叫寒煙的三歲小女孩,她受了懲罰,現在一個人住在柴房裏麵。


    張起靈打聽到張寒煙的下落,腳步匆匆的趕到柴房,推開搖搖欲墜的木門。


    稻草鋪就的床上,一個渾身傷痕的小女孩閉著雙眼,靜靜的躺著,她的胸膛處,一絲絲微弱的起伏都沒有。


    他擰眉看了一眼,隻是一眼,他就已經確定,眼前之人,是張寒煙,卻又不是張寒煙。


    “你不是我的煙煙。”


    他佇立在原地,靜靜的等待著,他記得,張寒煙說過,她睜眼醒來之後,就是在這一具身體裏。


    醒來的是屬於他的張寒煙,那麽,眼前的這個張寒煙,肯定是已經死了,她才會來。


    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日落月升,等到東方泛白,等到冰雪消融,等到張也成來孤兒院尋他。


    “你怎麽在這兒?我到處找你你知不知道?”


    無論張也成說什麽,張起靈都沒有絲毫的反應,他的眼睛,一直停駐在床上的小女孩身上。


    張也成循著他的目光看去,看見一個瘦骨嶙峋,傷痕遍布的,明顯已經死去多日的小孩子。


    在張家孤兒院,每一日都會有這樣的小孩子死去,特別是冷冽的冬日,死去的小孩子更多。


    “起靈,她就是你說的那個,叫寒煙的朋友嗎?她已經死了,我們回去吧,我會讓人好好把她安葬的。”


    “不是她。”


    張起靈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話,轉身大步走出孤兒院的大門。


    煙煙沒有來,所以,這個世界,是原本的世界,這裏沒有煙煙,也永遠都不會有煙煙。


    他想著,看向飄落鵝毛大雪的天空,唇邊泛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寒煙不在這裏。”


    他說,他從睜眼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青銅鈴鐺製造出來的幻境。


    一切幻境,皆是夢幻泡影,隻要你願意主動看破,主動走出去,幻境再強大,真實,都困不住你。


    最怕的,就是那些明知道是幻境,卻甘願沉迷的人。


    他們,沉迷於幻境,最終,也會死於美好的幻境。


    張起靈睜眼醒來,看向早就已經醒來的眾人,站起來走向他們。


    他簡單吃了一些東西之後,和眾人一起,走進機括開啟後出現的通道。


    通道裏是一直向下的樓梯,長長的通道好似永遠沒有盡頭,他們隻能一直向前走,期盼盡快到達通道的盡頭。


    半個小時之後,幽暗的通道前方出現一道微弱的光線,眾人心中一喜,紛紛朝著光亮處奔跑。


    當所有人走出通道盡頭,一個無比巨大的,足足有十幾個足球場那麽大的地下室,赫然映入眼簾。


    地下室四周鑲嵌著無數夜明珠用以照明,夜明珠周圍環繞著無數避塵珠,整個地下室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他們根本就不用使用任何的照明設備,都能將地下室所有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四周的石壁上有數之不清的,凹陷進去的洞穴,每一個洞穴裏都放置了一具黑色的棺槨。


    張起靈走到一具棺槨前,查看棺槨裏躺著的人,棺槨裏的人他不認識,從來都沒有在張家見到過。


    “我的天,這麽多的夜明珠和避塵珠,你們張家這麽豪橫啊,小哥,胖爺我能扣兩顆帶走嗎?”


    胖子站在地下室的入口處,遲疑的看著眼前的夜明珠,一副想拿又不敢拿的樣子。


    “勸你最好不要碰,這裏我也沒有進來過,不知道隱藏的機關在哪裏。”


    張起靈看他一眼後,又開始查看,每一具棺槨裏躺著的張家人。


    解雨臣和黑瞎子他們在地下室四處遊走,對於棺槨裏躺著的人,都產生濃濃的好奇。


    “小哥,你們張家人死後不是都統一送進張家古樓嗎?這裏的這些人是什麽意思?居然還每一個人都分了一具棺槨,他們在張家的地位很高嗎?”


    麵對吳邪的疑問,張起靈隻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洞穴下麵幾層棺槨裏的人,他從來都沒有在張家看見過,自然不知道他們在張家的地位。


    張起靈抬頭看向洞穴上麵的幾層,他借力踩在石壁的邊緣,一躍而起,在每一具棺槨周圍停留片刻。


    他在那些棺槨裏麵看見了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等各位長老院的長老們。


    還有張也成和張禁,甚至還有許多他曾經在長老院見到的護法。


    比如,張祈安。


    張起靈看著那些他無比熟悉的麵孔,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些棺槨裏麵的人,他們現在在哪裏。


    他在每一個棺槨裏仔細搜尋,都沒有找到和大長老容貌相同的屍體。


    他抬頭仰望,洞穴最上麵一層,隻有一具棺槨。


    張起靈向上躍起,輕飄飄的站在洞穴外麵,定眼看向棺槨裏麵的人。


    等他看清那人的麵容之後,滿臉都是不可置信,他有一些不敢確定,眼前所見,是不是真實的。


    隻因,棺槨裏躺著的人,長相和他一模一樣,就連最細微處都毫無差別。


    他和他,好似就是從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一樣。


    怎麽......怎麽會是我呢?如果我在這裏,那寒煙呢,她在哪裏?


    張起靈四處尋找,找遍每一個放置棺槨的洞穴,都沒有找到,和張寒煙長相一樣的人。


    他在尋找的過程中,還發現了溪柳,張默,張海客等人,隻不過,他們棺槨的位置,放置在較低的位置。


    “小哥,你看到什麽了?”


    吳邪在下麵大聲呼喊,張起靈一躍而下,落在他的麵前。


    所有人皆向張起靈聚集,等著他說些什麽。


    張起靈看向溪柳和張默,沉吟半晌,開口說道。


    “我看見了溪柳和張默,張海客,二長老,三長老,還有......我自己,沒有看見煙煙。”


    “族長,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和張默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嗎?怎麽又會出現在那些棺槨裏。


    還有那些長老們,除了已經死去的大長老和二長老,其他長老都在德國好好的活著。


    至於你說你看見你自己,那不是更慌繆了嗎?張家,從來不會出現存在兩個族長的情況。


    族長,你是不是看錯了?”


    溪柳一連串的疑問,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約而同的朝著洞穴裏的棺槨奔去。


    張起靈看著離去的眾人,並沒有出言阻止,有的事,一定要自己親眼看見,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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