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終還是知道了父親去了卜城大營的事,向她透露此事的是乘風宮一名上勇士的年輕妻子。


    乘風宮侍衛被抽調了三百人,貝總管不在乘風宮,鐵風不在東尉府……這一切都證明那名上勇士之妻所言是真。


    再聯想到昨天父親留連於竹館,以及其言行,小夭頓時心頭浮起不祥之感。當時她對父親殞驚天所說的話都未加以深思,現在看來,卻多是別有深意。


    小夭再不猶豫,直奔東門而去。東尉府的人已得到鐵風的命令,事先做了準備,早早地在半途候著小夭,見小夭果然直奔東門而來,趕忙依鐵風的吩咐上前,準備軟纏硬磨將小夭留下。


    誰曾料剛剛走近小夭,未等他們開口,小夭就像是早已料知他們的用意,冷不丁地抽出一把短劍,直指眾人,冷聲道:“誰敢攔我,我便殺了誰!”


    語氣強硬。


    眾人相視一眼,已打定主意,口中道:“我等豈敢攔阻小姐?隻是自北尉將遇害後,城主下了死令,若無城主之令,任何人不得出城,還請小姐莫要為難我們。”


    小夭氣得柳眉倒豎,杏目圓睜:“為何已有千餘人出城你們卻不加攔阻,而偏偏要與本小姐作對?”


    “小姐息怒,貝總管、東尉將他們的確出了城,但他們是奉城主之令而行的。”


    這分明是信口雌黃,但他們已得鐵風的授意,才敢這麽說,何況眾人皆知小夭的性情,絕不可能為難他們這些普通戰士的。


    小夭怒斥道:“胡說!城主分明不在城中,怎能向貝總管他們下令?”


    “是麽?這等大事,非我們這些身輕言微的屬下所能知曉的,我等隻知遵令而行。”這些人是鐵風特意尋來的能言善辯之士,能說得天花亂墜,死雀也會點頭。小夭若與他們爭辯,反而正中其下懷,這樣他們就能拖延足夠久的時間。


    正相持不下時,忽聞隱隱約約有密集的馬蹄聲從東邊傳來,小夭一愣,忖道:“難道是貝總管他們將爹爹接回城了?是了,爹並非意氣用事之人,不會輕易重蹈重叔叔的覆轍,出城之前定早已作好了周密布署,以確保能安然回城……”


    想到這兒,小夭的心情平靜了些,暫時不再堅持出城。


    馬蹄聲正是因貝總管等人所率千餘人馬返回城中而起的。貝總管、鐵風等人終是無法勸服城主殞驚天,雖然眾人皆看出落木四與城主殞驚天似惺惺相惜,但誰也無法斷定這是否出於落木四的真心。若是這僅是落木四的權宜之策,目的就是要波瀾不驚地將殞驚天押送禪都,這對卜城而言自是有百利而無一弊。


    即使落木四不會為難殞驚天,但殞驚天免不了最終落到冥皇手中的命運,那同樣是凶多吉少。


    故揮淚辭別城主殞驚天之後,貝總管等人在返回坐忘城的途中,心情都異常沉重,誰也不願開口說話。


    直到先頭的人馬中有人折返向貝總管等人稟報小夭就在前麵,急著要見父親殞驚天,方使他們從各自的心事中清醒過來。


    誰都知道此時麵對小夭是一件棘手的事,欺瞞隻能是權宜之策,這麽大的事要瞞過小夭一人,難比登天,況且殞驚天在信中所透露的意思也是要把真相如實告訴小夭。


    伯頌看出其餘幾人皆有為難之色,知道眾人都不忍心親口將真相告訴小夭,便道:“此事就由我告之小姐吧。”


    伯頌是眾人之中最年長的,加上性情仁厚,甚有長者風範,由他把此事告訴小夭,應是最合適的。當下眾人都默默地點了點頭,鐵風還將殞驚天留下的那封信交給了伯頌,讓伯頌在必要時將它轉交小夭過目。


    當小夭見前方從坐忘城戰士閃開處,向自己這邊走來的不是父親,而是伯頌時,頓知自己的美好願望已落空。


    想到重山河的慘死,小夭隻覺腦中“嗡……”地一聲,幾乎站立不穩……


    △△△△△△△△△


    卜城大營。


    落木四將殞驚天送至關押的地方後這才返回自己的大帳——說是關押,其實更像是軟禁。


    剛回到自己大帳不久,就有侍衛匆匆進來向他稟報,說是前幾天在攻打坐忘城東門中受傷的卜城戰士得知明天就要退回卜城,有所不滿,場麵十分混亂,武備營的統領畢大曉幾乎無法控製局麵。


    落木四一驚,隻沉吟了片刻,便決定親往武備營一趟。


    原來在攻襲坐忘城東門一役中受傷的卜城戰士隻在前營滯留一夜,第二天便轉移至後方的武備營中。武備營戰鬥力相對較弱,加上物資一應俱全,正好適宜受傷戰士休養療傷。


    由於傷者親曆了與坐忘城的正麵衝突,親眼目睹了同伴亡於坐忘城戰士的攻擊之下,加上自身也受了或重或輕之傷,故對坐忘城的仇視比其他人更甚。落木四對這一點十分清楚,也知道最可能反對立即不戰而退的人就是這些人。


    本來此事落木四不需親自出麵處理,無論是讓單問還是左知己前去,應該都能將此事妥善處理,但落木四想到左知己一向主張全力對付坐忘城,對撤回卜城的舉動恐怕也會有所不滿,讓他去處理此事,終有些不放心,而單問被千島盟大盟司擊傷後尚未完全恢複。


    還有一個原因則是落木四料知對於自己的決定,在卜城中必有分歧,自己親去處理此事,多少可以減少一些分歧。


    落木四領了四名侍衛一同前往武備營。


    武備營與前方大營相距約摸四十裏左右,在武備營與大營之間也並非完全隔斷,而是每隔一段約四五裏的距離便設有哨營,每哨營約有二十餘人,他們的任務就是要保證:一旦敵方包抄大營後路或試圖切斷前後方的聯係時可以及時發現。因地形的原因,坐忘城很難對卜城形成這種威脅,但落木四對行軍駐營一向是一絲不苟,並不會因外在因素而有所鬆懈。


    一路上,落木四發現沿途哨營仍在一絲不苟地履行其責,並未因明日就要撤兵返回卜城而有所改變,心頭不免有些欣慰與自得,近四十裏的路程不知不覺中便已被拋在身後。


    武備營顯得一派肅靜,並無落木四想象中的混亂,他很是詫異,同時也暗自鬆了一口氣,忖道:“畢大曉總算沒有太讓我失望。”


    當下,落木四領著四名侍衛直奔武備營主營,武備營的守衛見是城主駕臨,當然無人攔阻。


    走近主營,落木四忽聞主營方向竟有絲竹鼓瑟聲傳來,濃眉倏挑,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本就有些醜怪的五官眉目此時更透出一股讓人望而生寒的怒意。他一下子加快了腳步,大步流星地向主營而去。


    不等正營外的幾名守衛入帳通報,落木四一把將立於帳外的守衛推開,闊步掀簾而入。


    甫一踏足營帳內,方才在外頭便聽到的鼓瑟聲立時一下子毫無阻隔地衝入落木四耳中。


    落木四一眼就看到據北向西而坐的畢大曉,畢大曉高擎一隻酒杯,正滿臉笑容地望著在他麵前載歌載舞、姿態撩人的一群樂女,兩側則是幾名樂師以鼓樂聲為樂女相和。眾樂女容貌娟秀,身形曼妙,舉手投足間無不予人以銷魂蕩魄之感。


    落木四十指關節爆響,雙目直視畢大曉!


    畢大曉正對著帳門,當然也是第一個發現落木四的人,他的從容一下子僵在臉上,舉著杯子的右手也僵在空中,動作十分可笑。


    不知畢大曉從何處尋來了那群樂女。落木四遠征時,絕不可能還帶著樂女,這群樂女根本識不得進入帳內的高大而模樣古怪的落木四,畢大曉未發話,她們依舊應著節奏而動。


    落木四心頭怒焰萬丈!


    他最恨這種奢淫糜爛的行徑,此舉極為動搖軍心,並引起普通戰士的不滿,若說在卜城內落木四還能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話,那麽一旦是在遠征交戰時,他就絕不允許部屬犯此戒令!


    沒想到在武備營卻還是發生了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幕。


    那一刻,落木四已忘記了自己來此的本意,反而覺得自己來此本就是為了懲戒畢大曉。


    在落木四的記憶中,畢大曉雖不如狐川子、欒青那麽英勇善戰,不如單問那麽多智,但畢大曉也有自己的優點,那就是行事嚴謹細致,幾乎一絲不苟,加上性格有些懦弱怕事,故對落木四的任何吩咐無不是悉數照辦,絕不敢敷衍。而這些優點,正是身為武備營統領所必須的。武備營事情繁瑣,非細心嚴謹之人不能勝任,同時武備營基本上無須與敵方直接正麵交戰,這一點對狐川子之類的人來說是難以接受的,而畢大曉卻是一個例外。在落木四看來,以畢大曉為武備營統領,也算是人盡其才,再合適不過了,而畢大曉在成為武備營統領之後,也的確未讓落木四失望。


    正因為如此,當落木四親眼目睹眼前這一幕時,他才如此吃驚。


    畢大曉終於從不安掙脫出來,臉上僵硬的笑容消失了,反而自然了些,他惶然站起身來,卻身不由己地一個踉蹌,身子晃了晃,杯中的酒一下子蕩了出來。


    看樣子,他已喝得太多,連站立都有些困難了。


    落木四剛剛略有些平息的怒焰又“騰……”地升騰得更高,冷笑一聲,大踏步向畢大曉那邊走去。


    眾樂女眼見這個臉上傷疤縱橫、模樣凶神惡煞、一臉殺氣的人向她們這邊衝來,這才意識到不妙,頓時人人花容失色,尖叫著欲向帳外逃跑,但落木四正是由帳外而入,加上他身邊還有四名侍衛,恰好堵住了眾樂女的去路。


    眾樂女亂成一團,剛剛繞過落木四的樂女被一臉冷漠的侍衛嚇得退回,而後麵的卻依舊前奔,以至於有幾名樂女竟被擠得向落木四跌撞過來,並撞在了他身上,場麵混亂之極。


    落木四毫不憐香惜玉地一把抓住其中一名向自己跌撞過來的樂女的手腕,用力一帶,就要將之撥開。


    倏聞極為輕微的一聲機括啟動的撞擊聲響起,那名被落木四抓住手腕的樂女衣袖間有寒光驀然閃現,落木四隻覺手腕一緊,已被一冰涼堅硬之物扣住。


    與此同時,衣帛碎裂的“嘶嘶……”聲中,幾名樂女的裙衫內同時有寒刃破衫而出,自不同的方向向落木四閃刺而至,寒芒與碎如彩蝶般的裙衫相映,情景既絢麗又詭異。


    樂女行動如出一轍,而且利索之極,顯而易見是精於刺殺的行家。


    刹那間,落木四已意識到了什麽。


    劍在左側,右手被製無法取劍,落木四掌如刀般暴削而出,向困住自己右腕的那樂女咽喉要害切去,同時右腿反向踢出。


    一名樂女應腿倒飛而出,胸口中了一腿,立時鮮血狂噴。


    但與此同時,落木四胸腹、後背同時各中一劍。


    眾樂女與他之間的距離太近,幾乎是貼在了他的身上,加上攻襲的突然性,留給落木四的時間實是少得可憐。


    困住落木四右臂的那樂女嬌軀如一隻輕盈之蝶般飄然掠起,非但避過了落木四的攻擊,並且順勢將落木四的右臂扯向反關節的方向,招式毒辣。


    隻聽得“砰砰……”兩聲,刺中了落木四的兩名樂女麵門已遭落木四重拳暴擊,血光四濺,如花似玉的容顏頓時不複存在。她們慘呼著倒跌出去時,落木四左手已飛速拔出插入自己體內的一柄劍,揮劍疾削!就在自己右臂即將被生生扭斷之前的那一刹,一劍斬下困住他右腕樂女的一隻手臂。


    他的右手重獲自由!


    但卻觸目驚心地與一隻斷臂連係在一起,斷臂與軀體未分離之前是圓潤豐腴,充滿了美感與誘惑力,但此時它帶給人的隻有森然可怖!


    隨落木四同來的四名侍衛在最初的震愕之後,已回過神來,紛紛取出兵器,試圖救下落木四。


    這時,除了被落木四重拳擊得暈死過去的兩名樂女外,其餘的樂女不約而同地倒掠而出。


    落木四一劍削飛與自己右臂連在一起的斷臂,劍交右手,低吼一聲,徑直向畢大曉撲去。


    他斷定這些樂女是受畢大曉的指派,故不顧一切直取畢大曉。


    身上兩處傷口血流不止,但落木四在極度憤怒中已忽視了這一點,他的身法在全力催運內家修為的情況下,竟絲毫未受傷勢的影響。


    劍尖猶如一抹複仇的咒念,以一往無回之勢直取畢大曉。


    畢大曉仿若已被落木四的氣勢所震駭,竟臉色發白,全身僵硬,無法做出任何有效反應。他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著,卻仍是舉擎著那隻酒杯,隻是杯中的酒已所剩無幾。


    落木四心頭忽然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他猛地意識到畢大曉也許對此事並不知情;或者,畢大曉雖然知情,但並非幕後的主謀。否則,麵對自己的反擊,他不應驚駭至此。


    事實上以畢大曉的性情,若無他人指使,就算畢大曉對城主落木四有天大的不滿,也不敢做出這等事來,落木四早已在畢大曉的心中形成積威。


    此念甫起,落木四心生警兆,看似仍是欲一舉擊殺畢大曉而後快,事實上卻是暗自留神著周遭的一切變化。


    果不出落木四所料!


    眼看畢大曉即將亡命劍下時,倏聞“嘶啦……”一聲,畢大曉身後的帳幕突然破開,一道人影閃身而入,雙手疾揚。


    “嗖嗖嗖……”數道寒光向落木四當頭射至。


    是七枚形狀各異的暗器!


    落木四一下子明白過來——如此高明而致命的暗器手法,無疑是來自於左知己!


    劍暴旋如盾,同時落木四強自淩空側旋。


    數聲“叮當……”脆響過後,落木四總算擋下了所有的暗器,手中兵器也被震得“嗡嗡”鳴響。


    未等落木四立穩腳跟,冷風再起,兩串十字鏢一隻追著一隻,如電火般分射落木四要害部位,聲勢驚人,充滿了死亡的威脅力。尤其是十字鏢以獨特的勁力擲出,或正向飛旋,或反向飛旋,各不相同,由此速度快慢有異,形成持續的威脅。


    落木四倏然沉哼,劍光閃掣,有若漫天飛雪,劍氣相蕩,形成一道強大的氣旋,在強大氣旋的席卷下,十字鏢改變了所有的速度與力道,其攻擊性亦因此而削弱近半。


    隨即便響起幾乎難分先後的十數次撞擊聲,十字鏢悉數被截下震開。


    這時,落木四感到力道虛浮,身子有被掏空一般的空洞感。真力一窒,他一時之間竟無力為繼,無法在瓦解對手的攻襲後趁機反擊。


    伸手在腹部一摸,一片粘濕,鮮血將手染得赤紅。


    這時,已可看清及時救下畢大曉之人的麵目。


    果然是左知己!


    而畢大曉在左知己出現的那一刻,再也堅持不住,像是被抽去了全身骨架般軟軟地癱坐於地,臉色更為蒼白。


    左知己冷冷地掃了畢大曉一眼,道:“真是廢物!他已中了兩劍,今日是必死無疑,你怕他作甚?”


    畢大曉掙紮著站起身來,唯唯諾諾,目光始終不敢與落木四的目光正視,也不知是愧疚還是懼怕。


    與畢大曉相比,那些樂女反而鎮定多了,再與先前她們見落木四衝向畢大曉時的驚慌失措相比較,足見這些女子演技之高明,落木四對她們是沒有半點疑心!至於畢大曉的慌亂,現在看來倒不是假裝的了,隻不過畢大曉是擔心殺局為落木四識破而惶然不安,而落木四卻誤以為他是因擅違戒令被自己發現而惶然驚懼。這種誤解使落木四沒有能夠及時地察覺出情況異常。


    落木四怒視左知己,嘶聲道:“左知己,你竟敢加害於我!”他的聲音本就嘶啞獨特,此時聽來更是讓人心悸,不忍多聽。


    左知己卻神色平靜,他的臉上是懶洋洋的滿不在乎的微笑:“這隻能怨你不該擅作主張要退回卜城,既然做出這種決定,就應該想得到會大禍臨頭,可你卻輕易地上了我的當,看來,你是命該絕於今日。”


    落木四明白所謂的傷兵對退回卜城大為不滿,以至造成混亂場麵的說法其實是左知己的一個圈套,目的就是要引自己離開前方大營來到這武備營,好借機下手。


    左知己對落木四十分了解,既算準了落木四必會親至武備營,又料定他對部屬沉迷於聲樂而不能忍受。


    落木四喝斥道:“狂妄小兒!你仗著為冥皇寵信,竟以下犯上,背信棄義,必為卜城、為樂土所不齒!”


    左知己歎了一口氣,以悲天憫人的語氣道:“落木四,你太天真了,事到如今,竟還以為這麽做是我左某人的主意。就算我與你素有間隙,但若無冥皇旨意,也絕不會有此舉動,而畢大曉一向對你尊崇有加,若非是冥皇的旨意,他又豈敢與我聯手對付你?”


    對於畢大曉,左知己顯然是不會放在心上的,當著畢大曉的麵直呼其名。


    畢大曉臉色更為蒼白,他終於勉強正對著落木四,張了張口,像是要說點什麽,但最終卻仍是一個字也未吐出。


    落木四根本不信左知己的話,不屑地冷笑道:“你若敢作敢為,落某多少覺得你像個男人!”


    左知己懶洋洋地笑了笑,道:“真是執迷不悟,可笑可憐!我就讓你看一物!”說著,他已取出一件物什,亮於落木四的眼前。


    此物泛著金黃色的光澤,色澤幽亮,光華內蘊,約有半個巴掌大小,中央如滿月,“滿月”四向共有十隻如刃尖的梭角,除了呈“十”字形對稱分布的四隻棱角顯得格外長一些外,其餘六隻棱角略短,每隻棱角上皆刻有細如遊絲的花紋,紋案肉眼難辨。


    落木四神情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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