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它讓自己特立獨行,不僅被唱片公司簽約,還引來了唐小姐這麽一位優質金主,好日子也就來了。


    但在認識段匪蘭後,她才發現,什麽特色,什麽運氣好,全部都是一場笑話。


    自己聲音是男聲,和那姓段的一模一樣。這還罷了,偏偏那姓段的還和尊斐然長著同樣一張臉,再加上唐豆蔻在上海包養的楊英官,加起來一看,可不就是一個段匪蘭麽?


    難怪她一個好好的小姑娘到處學人養戲子啊!這分明就是在給自己找替代品。


    正品一出場,他們這些替代品,可不就被放在一邊了?


    雲思思眼下最擔心的,就是那姓段的不要臉,真把唐小姐哄住了,不準她再給他們花錢,那可如何是好?


    這讓她很煩躁,卻又毫無辦法。


    於是除了唱歌交友之外,她還主動擔任起了公關的責任,陪著舒堯和夏令見一些身份貴重的人。


    可惜這些努力並沒有被唐豆蔻看在眼裏,她現在滿世界就隻能看見那姓段的一個人。


    離間失敗的雲思思一臉沉重地出去,站在門口吹冷風。


    舒堯後腳跟上來,勸她道:“別生氣,唐小姐那麽精明,就算一時癡迷,也很快會清醒過來的。畢竟姓段的人品那麽差,連騙人的手段都這麽低劣,想來很快就會被唐小姐拋棄。”


    “真的會嗎?可我看唐小姐對那姓段的,可癡迷得很呢。”


    “唐小姐畢竟是生意人,生意人可不傻。”


    “唐小姐是生意人沒錯,但她畢竟也才十五呢,還是個半大女娃娃。生平頭一回遇上了可心人兒,哪有那麽容易醒悟?”雲思思輕笑一聲:“更何況,我怕的還不是這個。我更怕那姓段的野心太大,真的動了心思和唐小姐成婚,到時候,你們恐怕就不止是要換個東家了……”


    第42章


    “那邊檢查過機器, 已經發現問題了?”


    “是的,少爺。”


    段匪蘭摩挲著食指上的扳指,想了想,說:“表姨家的船應該快到了吧, 你派人去接, 路上不要耽擱, 早些把人接過來。”


    “是。”


    唐豆蔻再去段家的時候, 就發現段家人口變多了,出現了不少陌生的麵孔。


    對此段匪蘭的解釋是,親戚家中有事,投奔到了家裏。


    一開始唐豆蔻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也真把他們當成了段家親戚。


    直到某天那個把段匪蘭喚作表哥的女孩子表現出明顯的敵意, 唐豆蔻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她們把自己當成了情敵。


    段匪蘭長得漂亮,曾經連續幾年當選全球最完美麵孔。喜歡他的人不計其數,網上那些粉絲們,開口閉口把他叫老公, 唐豆蔻早就聽習慣了。哪天他身邊的女孩子要是不喜歡他了,她反而才會覺得奇怪。


    隻不過,一開始她下意識地還把這裏當做後世,忘了表兄妹在這個時代也是可以結婚的事實。


    這才單純地把她們當成了段匪蘭有血緣關係的親戚,沒有想得太多。


    在被那女孩連懟了兩次之後, 唐豆蔻心裏也不高興了。


    這天, 段匪蘭的所謂表妹,又開始向唐豆蔻發難:“像你們這樣喜歡在外麵拋頭露麵的女孩兒,是不是都這麽不要臉?每天跟男人攪合在一起,都不怕別人說閑話嗎?搞出孩子來了怎麽辦?總不能扔河裏吧!”


    “你這話, 是什麽意思?”她是段匪蘭的粉絲,對他的家人親戚也很寬容。但這不代表她會那麽好脾氣,能夠容忍隨便一個人當眾給自己難堪。


    看著女孩刻薄的臉,唐豆蔻冷笑連連:“至少我知道這裏是段家大宅,並不是你家吧?客人就要有客人的自覺,因為爭風吃醋就向主人邀請的貴客出言不遜,可不像是某些人口中的賢淑千金的作為。怎們,我是段匪蘭請來的客人,同樣是客人的你,莫非還想把我趕出去?”


    “為什麽不能?誰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大家都是女的,你那點兒心思誰看不出來?”


    “那你說,我心裏在想什麽?”唐豆蔻就算是再習慣段匪蘭魅力無邊,總是招惹爛桃花,但對於膽敢肖想愛豆的女人,也是無比挑剔的。


    她當然不是認為愛豆就不應該戀愛結婚,而是非常在乎愛豆的另一半是個什麽樣的人。至少,這種上了三天私塾就敢充才女,腦子裏缺了不止一根弦兒,五官豁了三官的無顏女,是完全沒有那個資格的。


    更何況,還是她自己一廂情願,段匪蘭本人,並沒有那個意思。


    “不管我心裏想什麽,總比某些人好!仗著親戚的身份在這裏耀武耀威不知道有什麽可得意的,你看段匪蘭理你了嗎?反而天天約我見麵,你嫉妒死了吧?這張嫉妒的嘴臉也真難看。”


    女孩兒說別人的時候洋洋得意,被別人說的,卻受不了地開始哭了起來。


    唐豆蔻冷笑:“別光哭啊,哭的時候也該反省反省自己。俗話說的好,人醜不能怪父母,但是長得醜還想的美,沒有一點自知之明癩□□想吃天的肉就不好了。腦子蠢也不是你的錯,天生智商在那裏,就更應該謹言慎行,而不是自作主張到處出醜,懂嗎?你撅著一張醜臉,勾引別人失敗,就朝其他人發火,是不是有點兒太過分了呢?也虧得段匪蘭性格好,換成其他人,哼!早把你趕出去,還養著你在這裏白吃白喝?”


    不僅是女孩自己,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


    他們恐怕從來沒有想到唐豆蔻這樣一個矜持體麵的人,罵起人來一點兒不輸菜市場的老大娘,一點情麵都不留。一個個鐵青著臉,看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唐豆蔻還不覺得盡興,就這幾句話的水平,和前世在網上和那群蹭熱度的黑粉們開戰的時候,可溫柔了一個段位不止。


    另一個原因是,以前就算有人打段匪蘭的主意,那也得想方設法找機會先接近了才行。現在這女人卻是和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要是一不小心占了愛豆的便宜,那可怎麽辦?


    唐豆蔻決定開足馬力,好好教訓這女人一頓。然而還沒等到她話說出口,段匪蘭本人就從長廊那邊走過來了。


    含在嘴裏的話,被她一口吞了回去。唐豆蔻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免得被愛豆地發現自己罵人很難聽。


    “你們在聊什麽?”


    男人走過來,遠遠地就開始和她們打招呼。


    唐豆蔻假裝喝茶,沒說話。


    被罵哭了的表小姐王元愛突然捂著臉大哭著跑了。


    段匪蘭走過來,看著女孩兒哭著跑掉的背影,滿臉疑惑:“她這是……怎麽了?”


    “還能怎麽了?表哥您的貴客可真是伶牙俐齒,我們可招待不起。”說完冷哼一聲,也起身走了。


    小花園就就剩下唐豆蔻和段匪蘭兩個人,他們倆一個看地數螞蟻,一個莫名其妙一腦門的問號。


    最後,還是段匪蘭先說話了:“她們就是些養在深閨裏的小姑娘,就喜歡哭沒什麽見識,你不用和她們計較。”


    “我沒計較。”唐豆蔻見他沒生氣,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說:“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你那幾個表妹好像都喜歡你,你們這麽待在一個屋簷下,真的沒問題嗎?”


    “表妹們的長輩都不在,我總不能直接把人敢到外麵去,大不了平時躲著點兒就是了。”說著朝唐豆蔻伸出手:“不是說去看電影嗎?走吧,我們這就出發。”


    要看的影片自然是尊斐然的新電影,段匪蘭早就知道自己和那個電影明星長得像了,但是一直沒有親眼見過本人。


    這回聽說唐豆蔻和尊斐然相熟,就想找機會讓她引薦一下。唐豆蔻自然不會不答應,就是覺得到時候原版和零件相見,場麵一定會很好笑。


    因為唐豆蔻答應了為他們引薦,段斐然才提出去看電影。總不能見了大明星後,關於他主演的影片,一句話都沒得說。


    不過這電影唐豆蔻早就看過了,她隻是喜歡和段匪蘭在一起待著。


    不過說到電影,唐豆蔻問了一個問題。


    “你覺得當演員怎麽樣?如果你也對電影感興趣的話,我正好想涉足影視這一塊兒,可以為你提供很多便利。”


    “演電影,我?”男人嗤笑一聲,說:“雖然我也很喜歡看電影,但是當戲子這種事,可不是我們這種身份的人會做的。即便早就知道那位明星和我容貌相似,但唐小姐如果再把我與戲子之流相提並論的話,我可是會很生氣的。”


    說這話的時候,男人眼神輕蔑態度散漫,語氣中帶著一股濃濃的不屑與理所當然。


    唐豆蔻心一下就梗了。


    哪怕她對自己的愛豆,有著比啤酒瓶底還厚的粉絲濾鏡,也聽不慣這種論調和語氣。


    是,在這個時代,不管是唱戲的演員也好,還是電影演員也好,身份都不是很高,總是被人瞧不起。但她不行,她的愛豆就是選秀出身,論起格調,還沒有後世的科班演員好呢。直到後來年紀大了開始轉型,才成了演員。


    但那又如何?


    愛豆的事業怎麽可以被人瞧不起?


    尤其說這種話的人,還是愛豆本人。


    唐豆蔻眉頭一下皺起來,看了眼男人輪廓分明的側臉,沒有說話。


    那人還卻毫無所覺,依舊高談闊論,故作風流地說起了從不知道哪裏聽來的演員逸聞,笑得有幾分下流。


    這讓唐豆蔻渾身難受。


    粉了愛豆很十幾年,唐豆蔻很了解段匪蘭。他是一個很溫柔正直的人,不是裝出來的人設,而是真真正正從打心底裏懂得尊重別人。


    不管對方是什麽身份,有什麽經曆,甚至讓人不齒的醜聞,他也從來沒有像別人那樣議論調侃過。


    用他的話來說,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事。很多時候,一個人生活的環境和經曆,會促使他們走上一條並不那麽正確的路。命運本就不公平,有的人就是一生下來就擁有一切,而另一些人的人生,就是走的踉踉蹌蹌不那麽體麵。但這些都不是應該被拿出來定在恥辱柱上的理由。


    他就像個看透世事的聖人一樣,對自己很寬容,對別人更寬容。不管你經曆過多麽不好的事,在他麵前,也不必感到恐慌無措。


    不管是在舞台上還是生活裏,段匪蘭一直都是完美的。


    而這樣的人,別說對一個職業的不屑,他甚至都沒有對別人說過一句重話。


    但是現在,明明有著同樣的麵容,同樣的聲音,同樣的身體特點生活習慣,隻是因為沒有了記憶,就變成了另外一種人,實在讓唐豆蔻接受不能。


    如果他說的是別人別的職業,唐豆蔻或許都不會多想。反正她的粉絲濾鏡已經無藥可救了。


    偏偏,他說的卻是愛豆的職業。唐豆蔻就心裏就開始冒火了。


    她又瞥了他一眼。


    人,怎麽樣才算一個完整的人呢?


    同樣的身體外在,同樣的靈魂,就像傳說中的投胎轉世,隻要靈魂還是同一個,就還是原來那個人嗎?


    沒有了記憶,沒有了從前的經曆和所受的教育。


    不記得曾經的夢想,忘記了走過的路愛過的人,擁有過的激情和求而不得的遺憾,這個人,是否還算完整?


    唐豆蔻沉默不語。


    她並不適合思考這種哲學問題。


    但她就是覺得渾身不適,好像這一瞬間,身邊的人和自己的愛豆,突然分裂成了兩個不同的個體。


    偏偏,這個時候,那人還不知道聽說了什麽,哈哈大笑一聲,還打了個嗝。


    就在唐豆蔻愣怔當中,一聲清脆的屁響炸麻了她的頭皮。


    唐豆蔻眼神一冷,表情一斂,有些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頂著愛豆的身體和名字的這個人,在當眾放屁?


    不,他不是段匪蘭。


    就算長得一樣名字一樣聲音一樣生活習慣什麽都和段匪蘭沒有任何區別,但他就是不是他。


    這個明悟讓她非常難受,唐豆蔻猛地一下站起來,轉身就走。


    段匪蘭見狀,很快追上了上來,問:“喂,你要去哪兒?唐小姐,我們不是還要看電影嗎?”


    “抱歉,我還有事。”


    扔下這句話,唐豆蔻腳步不停逃也似地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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