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仲懷在他們麵前, 連一句話都說不上,氣得這得意多年的男人,大罵他們是不孝子。


    可惜麻罵完之後,就會迎來親朋友好友一頓責難, 言道兒子們失去了母親和妹妹,心中擔憂,他這座父親的本就失職,總不能苛責太過。


    到底在大部分人看來,唐少宣與唐少虞雖對父親冷淡,卻畢竟是因生母失蹤,心裏有氣,也是理所當然。


    唐仲懷得不到輿論的支持,再加上兒子們業已長大,便是想掐他們的經濟命脈,也掐不聊了。這才不得不認下來,隻待一切時過境遷。


    所以近一年多來,唐家上下,從不敢有人提起柳氏母女,因為她們,已經成了唐家的緊急話題。


    安潔這個繼母,尤其還是罪魁禍首之一,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唐仲懷忽然聽見有人再說起失蹤了的小女兒,便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安潔自然知道丈夫的心理,但此事她想來想去,還是不敢把這事兒瞞下來。


    畢竟,那丫頭要真成了首富,天……唐家就要發達了!


    即便自己這個繼母她看不順眼,可她到底身份在這兒,對方一個小輩,再生氣,又能怎麽樣麽?


    更不用說,自己還有丈夫的支持,再真心誠意地道個歉,伏低做小好生拉攏一番,不愁得了好處。


    首富的分量,可非同一般,她手縫兒裏漏一點兒出來,都夠他們吃得腸飽肚飽了。


    於是,安潔很是誠懇地伸出手,在丈夫肩膀上揉了揉,這才說道:“我不是為著你好嗎?我這心裏,你也是知道的!一開始隻為著與你相戀,盼能長相廝守,情難自禁,卻因年少,沒能想得這圈,這才傷害了柳姐姐,讓她被趕出唐家,流離失所。”


    到底是自己的心愛之人,安潔情演繹與一席話,馬上打散了唐仲懷因聽到女兒兩個字而產生的煩悶和不滿。


    歎一口氣,說:“這不是你的錯,誰曉得他們好好地不在家裏呆著,到處亂跑。跑丟了這能怪誰?”


    要是兒子丟了,唐仲懷霍秀還能擔心個兩三天,但丟了的是一個沒什麽用的女兒,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他不僅不擔心,反而覺得因為她的失蹤,鬧得兒子與自己離心,是個天大的罪過。


    這人大約是天生的自信自我,凡有壞事發生,從不認為自己有錯。


    安潔早就把他的脾性摸透了。


    聞言笑了笑,滿臉感動地與之對視幾秒,這才繼續說道:“所以我雖從未明說,這心裏,去問一直記掛著,想著如何才能緩和你去孩子們的關係。父親與哥哥那裏,我也讓他們時常留意著,若是看到了年紀相仿有孤身在外的女孩兒,定要回來告訴我。原本過去許久,我都不抱什麽希望了,豈料上蒼有眼,這回確立一趟上海,居然有消息了。”


    唐仲懷眉頭皺的死緊,聽見有了女的人的消息,不僅不覺得高興,反而還有幾分嫌麻煩。


    不過,又想到那兩個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兒子,他還是冷哼了一聲,說道:“既然有消息了,便派人找過去,把人給帶回來。這回回來後,必要讓母親好生管教,免得又讓我唐家丟人現眼。”


    他氣得也是這個。


    妻子女兒走丟了就走丟了,這麽一件醜事,平常哪個不是隱瞞還來不及?


    偏那兩個兒子好,不僅大肆宣揚,還大張旗鼓地到處找。


    這下好了,全天下都知道他前妻與女兒不見了。


    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女孩兒失了蹤,誰曉得會遇到些什麽事?


    她們失蹤的消息一傳出來,外麵就有人說些不好聽的了。找回來後,即便沒發生什麽事兒,恐怕都要惹人猜疑。


    就唐仲懷看來,要不是兩個兒子實在鬧騰,柳氏母女最還不如直接死在了外麵。


    “讓少宣和少虞去?要是白跑一趟了怎麽辦?”安潔當然不想把這個好幾回讓出去,於是說道:“若我看對了,那還沒什麽,若是我看錯了,認錯了人,隨時一片好心,可害他們白跑一趟,豈不是好心辦壞事?再說了,我不是盼著你們父子修複關係麽?若你能親自前往,把他們的妹妹給找回來,少宣和少虞,必定會滴心懷感激,再也不敢像從前那般與你頂嘴了。”


    唐仲懷是真的不想操心,可安潔口才十分離開,好說歹說,終於還是說動了唐仲懷。


    本著讓兒子們低頭,以及一有不對也好先下手處置了女兒的心理,唐仲懷到底還是決定先瞞著兩個兒子,決定走一趟。


    這時候,他才問妻子:“你說的線索在哪裏?知道這消息的除了你之外,還有哪些人?”


    如果女兒在做什麽醜事,他可的提前準備好,絕不親自出麵,被人認出來,免得丟人現眼。


    安潔深吸一口氣告訴他道:“人在上海!”


    說完她七手八腳地,終於把自己收集的一大摞報紙拿出來,指點給唐懷忠看。


    “我那時剛到上海,馬上就遇上了唐小姐與段家公子的訂婚儀式。那訂婚儀式十分盛大,整個上海都在報道。我本以為這樣的事與咱們沒什麽關係,哪知道機緣巧合,竟然叫我遠遠看到了唐小姐本人。”


    說著她激動無比地指著報紙上,因為離得太遠,而被拍得有些變形的臉,說:“你不曉得我當時就嚇了一跳,我居然看到咱們家的四小姐。這位唐小姐你的名聲你也早就聽說過了,以財富豐厚出名,又十分有能力。當初我就想,她的年紀,居然與咱們四小姐相仿,竟也是姓唐,這般巧合也就算了,若再配上一張與四小姐一模一樣的臉……”


    “那就說明,這的確是我女兒呀!”


    唐仲懷猛地站起來,雙眼含淚,竟無比神情地喊叫起來:“乖女兒,可讓爹爹好找!爹爹知錯,這就接你回家來……”


    他一顆心熱起來,恨不得立刻就往出跑。


    安潔趕緊一把把人按住了。


    提醒他道:“雖我們思女心切,盼望唐小姐就是咱們家私下接。可若最後證明,當真隻是一場巧合……”所以這認親,自然是不能太過貿然,至少要先查探一番。


    唐仲懷卻是笑道:“管它真是我女兒還是隻是一場巧合,像我這樣的慈父心腸,早就因思念女兒肝腸寸斷,想來唐小姐心善,必不會太過為難。”


    總之,不管是真是假,這首富的麵兒,他們算是有理由蹭上去了。


    隻要那唐小姐少有一點同情心,也足夠他們抓住機會巴結上。


    這一回,他是真心感謝之前兒子們的大肆宣揚了。


    第55章


    五年過去, 唐豆蔻再次見到了唐仲懷,地點是在秦家的宴會上。


    唐家人最終還是會湊上來,這一點唐豆蔻早就知道。所以對於唐仲懷的突然出現,她並沒有感到任何意外。


    隻是沒有想到的事, 這個人會這麽不要臉, 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麵, 別人的宴會上大哭了起來。


    唐豆蔻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男人那唱作俱佳的樣子, 一邊無奈地想,要是他待會兒哭的太厲害,是不是要直接叫幾個人,把他丟出去了事。


    好在他本身也就是做做樣子,並不是真的有多傷懷, 於是哭唱了幾聲之後, 馬上就又冷靜了下來。


    然後湊到他的麵前,與她相認,說自己是她的父親。


    洛西感受的全場人的目光,沉默半晌, 然後告訴唐仲懷:“雖然得知您的女兒走失,我深感遺憾,但是很抱歉,我與先生您,好像從不認識。”


    唐仲懷立馬跳了起來, 道:“你怎麽能不認識我呢?我可是你的父親!即便你現在有了錢, 成為了首富,也不能不認自己的父親不是!”


    “你也知道我是首富?”唐豆蔻輕笑道:“那麽,敢問這位先生,您家家財幾何, 人脈多少,又為女兒奇延請哪位名師教導,讓她足以憑借一己之力,成為上海首富?”


    唐仲懷啞然,他還真是說不出來。


    唐家的確有錢,卻根本不能與上海名流相提並論。


    那點兒家財,放到他手裏都不夠花用,更別說支持他創業開戰人脈了。


    至於名師,唐家就是男孩們,也不是每一個都能送到好學校裏,接受名師教導的,就更別說小丫頭們了。


    女兒在唐家,完全不受重視,除非有人為她們說話,才能跟著女先生在家裏認幾個字,想去學堂?那得看你在父母跟前受不受寵。


    懷忠懷回答不料唐豆蔻的問題,一時間著急不已。


    安潔見狀,趕緊站了出來,說道:“四姑娘您別生氣,我知道你因為我和你爸爸的事情,對她產生了怨恨。但感情是我們成年人的事情,你爸爸並不想因為我們的事影響到你……”


    “你哪位?”洛西淡淡地看了女人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這年頭,碰瓷認親戚,都已經變得這麽簡單粗暴了嗎?”


    安潔被一句堵了回去,抿著唇,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唐豆蔻笑盈盈地看了秦家人一眼,說:“秦家可真是禮賢下士,什麽樣的人都幹放進來,這我可得小心了。這回是上門認親,誰曉得下回是不是上門殺人!我一個小女孩兒家家的,隨便就有人敢跑來脈冒充是我的父親,也太不把本小姐放在眼裏了。”


    秦老爺尷尬地摸了摸臉,就要上前解釋,唐豆蔻卻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轉身走了。


    唐仲懷也迷茫不已,他一會兒覺得唐豆蔻真是他女兒,但是聽了她的這一席話之後,又覺得不是。


    畢竟他雖然對小女兒沒什麽印象,卻也知道,自家那個沒什麽存在感的丫頭,絕沒有這樣強悍的氣勢。否則,也不會連他這個當父親的人都不不記得長什麽模樣了。


    思來想去,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又舍不得錯過這個攀附的機會的唐仲懷,終於給家裏去了電話,把兩個兒子叫了過來。


    他們本來就有一個在上海,另一個在廣州,都在找人。


    這回兒接到電話,自然不敢耽擱,馬上就來了。


    把安潔和自己的發現告訴兩個兒子之後,唐仲懷問他們怎麽辦,能不能想想辦法確定一下唐豆蔻的身份,看看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女兒。


    留在上海找人的是唐少宣,對於這位橫空出世的女首富,他也不是沒有聽說過。


    然而就像其他人一樣,在沒有親眼見過唐豆蔻本人的前提下,他是一點兒都沒敢往自己妹妹身上想。


    怎麽可能呢?


    那位唐小姐,據說私生活極為奢華混亂。


    出手大方不說,還十分熱衷於捧戲子明星。那是扛著黃金箱子往出砸錢,整個上海,就沒有哪個敢和她攀比一下出手大方。


    除此之外,還聽說她膽大包天,連近衛隊都敢養,直接帶保安隊和警察廳對著幹。


    初來乍到,她就開的是洋裝店腕表行,來往結交的,不是名流富賈,就是外國友邦。


    並且頤指氣使,連上海商行的麵子都不給。


    但他們的妹妹呢?


    那真是一個溫柔內向的小姑娘。


    近幾年雖然因為自己和哥哥出國留學相處的少了,但他們從小看她長大,妹妹是什麽性子,他們是再清楚不過的。


    小妹膽小內向,又不喜歡說話。


    平常在家,除了自己的那一方小院兒,她哪兒都不去。


    每天看看話本吃吃茶,就那麽簡簡單單地過日子,和那風頭五梁的唐小姐,哪有一點兒相像?


    唐少宣深深地認為,是父親愛慕虛榮著了魔,聽見人家姓唐,並且年紀也與妹妹相仿,就什麽都不顧地想要硬頭攀附上去。


    於是一時間,居然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對於這個見利忘義不知廉恥的父親,他們早就已經無話可說了。


    “你們看著我幹嘛?快去想辦法呀!”


    唐仲懷完全不清楚兒子們心理怎麽想,催促他們道:“那唐小姐的宅邸在哪裏,我怕已經打聽到了。你們這便去準備,帶明日一早,便上門拜訪。那丫頭狗眼看人低,對我十分瞧不上,但你們確實青年才俊,必能讓她刮目相看……”


    唐少宣翻個白眼轉身就走。


    唐少虞也跟著走了。


    到了外頭,兄弟倆人商量:“怎麽辦?要去看看麽?”


    他們已經打聽了好些時候了,總是打聽不小消息,到了這會兒,已經完全不抱希望了。卻又不甘心,總覺得說不得哪天,就能找到妹妹和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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