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思宇也將自己碗上的油條夾給了謝父, “我和我姐上大學又不花錢, 咱們不用這麽省。再說,您已經回到教學崗位,雖然還不是教授,可也有基本工資了。”


    “誰知道以後政策怎麽變, 咱們還是省著點吧,你們還年輕,我和你爸幾十歲的人了,吃饅頭喝稀飯就鹹菜挺好的。”薑玉萍這些年窮怕了,唯恐政策再有反複, 自己丈夫的工作又沒了。


    “不會的, 未來的發展隻會越來越好。當然,以前的政策也沒錯,就是被下麵的人利用了。現在撥亂反正,先是恢複高考, 也允許做生意了,就連家裏有海外關係的也能通信了,趙辰飛的媽媽春節前就給趙辰飛寫了信。”


    “甜甜說的對,主席一心為民,就是下麵個別人陽奉陰違。粉碎了數字幫以後,咱們國家的發展前景越來越好了,鄧公提過要為我們這些錯劃的右.派平反。”謝長林附和女兒。


    “太好了,那咱們家的老院子能收回嗎?”薑玉萍眼含希冀地問。


    家裏住的是兩室一廳的房子,有四五十平。雖然比大部分住大雜院和筒子樓的人家要好得多,可現在倆孩子大了,不能再住一個房間。十來平的小客廳,又要放沙發,又要擺飯桌,現在又給小宇放了一張小床,連插腳的空都沒有了。


    要是孩子爺爺留給他們的四合院能收回來就好了。


    謝思甜知道謝家的四合院能收回來,可她現在不敢說,隻能和謝父謝思宇一樣保持沉默。


    薑玉萍也沒糾結這件事,吃了飯,匆匆地拿上包就去趕公交車了。


    緊接著就是謝思宇,背著書包拿著自行車鑰匙也出去了。


    謝思宇考了個理科狀元,早有精明的商家找上門,有讓他參與編寫複習資料的,也有學習用品廠家要把他的頭像印在商品上麵,讓他打廣告的。


    考慮後,謝思宇選擇和一家出版社聯合編寫學習資料。忙了一個多月,出版社給了他300塊錢。


    謝思宇花150塊錢給自己買了一輛自行車,又花了120給謝思甜買了一塊梅花牌女表。剩下的30塊錢,給謝父謝母一人買了一身衣服。


    考慮到大學宿舍的條件,謝思宇選擇了走讀。青大離謝家住的燕大家屬院有四五裏路,騎自行車從家出發到物理係教學樓下,還不到十五分鍾。


    謝思甜更不用說了,學校就和自家挨著,走路十分鍾不到,自然也選擇了走讀。


    現在的大學宿舍,條件實在是差。一個宿舍八個人,一層樓一個衛生間,連個陽台都沒有。哪像她以前的大學宿舍,四人一間宿舍,上鋪下桌,還有獨立的衛生間,熱水24小時供應。


    謝思甜和謝父是一起出門的,父女倆走在家屬院裏,引來鄰居的一陣羨慕。燕大這麽多教職工,子女能考上燕大的並不多。謝家兩個孩子一個青大一個燕大,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父女倆進入學校大門後,又走了一會兒,在一個岔路口分開。一個去了物理係教學樓,一個去了經濟係所在的教學樓。


    今天是第一天上課,謝思甜的心裏既興奮又新奇。這和她以前的大學有很大不同,學生連課本都沒有,都是油印的講義。


    謝思甜背著裝滿講義和紙筆的書包,激動地走進教室。


    剛進門,吵雜的教室突然安靜下來,一道道目光刷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謝思甜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故作鎮靜地衝大家展顏一笑,準備找地方坐下。


    結果,掃了一圈都沒看到有合適的座位。


    經濟係一共有兩個班,一個班40人,謝思甜所在的一班隻有7個女生。大學生不像小學生中學生那樣排座位,都是自由組合。她來得晚,其他6個女生正好坐了三張桌子,她落單了。


    謝思甜也不矯情,正好看到一個空位,便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


    同桌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穿了一件藏藍色的中山裝,衣服上別著一支鋼筆,皮膚白的像個女孩子,頭大眼睛大,有點像紅岩裏的小蘿卜頭。


    “你好,我叫謝思甜,以後咱們就是同桌了。”謝思甜向男生做自我介紹。


    少年楞了一下,像是沒想到謝思甜會主動和他打招呼。在謝思甜真誠的笑容下,少年忽然紅了臉,羞澀地說:“我叫嚴江淮,來自海陵。”


    聽著嚴江淮一口的江淮官話,謝思甜倍覺親切。她本人就是江南人,在家時和家人說的就是江淮話,在外地才說普通話。


    還沒到上課時間,謝思甜和嚴江淮小聲聊起天來。


    她報完到就回家了,很多同學都不認識。和嚴江淮聊了一會兒才知道,原來嚴江淮已經18歲了,是班裏最小的學生。班裏最大的學生已經31歲了,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兩人又說了幾句,上課時間到了。


    第一節 課是高等數學,給他們上課的是一個姓陳的副教授,是個非常嚴厲的中年人,戴著一副厚厚的近視鏡,不苟言笑。


    謝思甜坐直了身體,心無旁騖的認證聽課。能坐在這個教室的,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佼佼者,她不能仗著自己來自二十一世紀就輕視他們。


    就這樣,謝思甜開始了自己的大學生活,豐富多彩,忙碌而又充實。


    再說趙辰飛,那次搬回家,祖孫倆關上門促膝長談了兩個多小時,把什麽都說開了。趙榮慶表示,再也不會幹涉孫子的感情問題,還邀請謝思甜來家裏做客,並鄭重地向她道了歉。


    至於汪芳芳,趙榮慶讓葛大發出麵,找了部隊文工團,團裏給她安排了宿舍,還是帶衛生間和小廚房的那種。


    而汪芳芳似乎也老實了,並沒有繼續糾纏趙辰飛。周末休息來看望趙榮慶,也表現得大大方方,絲毫沒有因為趙榮慶讓她搬出趙家而心生芥蒂。


    可趙辰飛卻沒有完全放心,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順當。


    隨著大學開學,一切步入正軌,趙辰飛也將汪芳芳甩到了腦後。


    和謝思甜一樣,也選擇了走讀。


    他從小就愛幹淨,知青點條件這麽差,他都能給自己隔了一間五六平的小屋出來。現在八個人一個寢室,光是臭腳味就能讓他崩潰。


    為了回家方便,趙榮慶給他買了一輛摩托車,從軍區大院到青大,騎摩托車要半個小時。他早上去學校,晚上回家,中午在學校吃一頓飯。


    一切按部就班,趙辰飛開始了自己三點一線的大學生活。


    和未來小舅子同一所學校,他絲毫不敢鬆懈,唯恐被小舅子看扁。


    他有些想不通,明明燕大物理係和青大物理係不分伯仲,他這個小舅子非要舍近求遠地選擇了青大物理係。


    好在,兩人一個物理係一個建築係,在學校裏也不是那麽容易遇到的。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一學期的時間已經過了大半。


    在這期間,中央經過開會研究,決定摘掉全部右.派分子的帽子。謝長林是第一批摘帽人員,謝家被沒收的一座四合院也物歸原主。


    至於抄家時抄走的物品,早就石沉大海了。


    謝長林恢複了教授的工資標準,還補發了兩萬多塊錢的工資,謝家的日子一下子就紅火起來。


    忽然成了白富美,謝思甜整個人都是飄的。別說是七十年代,就是八十年代,萬元戶都是可望不及的。而謝家一下就進賬兩萬多塊錢,還有一棟四合院。


    想到以後四合院的價值,謝思甜做夢都要笑醒了。


    然而,樂極生悲,還沒等謝思甜從白富美的人設中醒過來,家裏就有人上門了。


    這天下午,謝思甜上完最後一節課,背著書包準備回家。路過物理係大樓時,突發奇想的上了樓,想看看父親的工作環境。


    謝長林業務能力強,學校準備恢複他係主任的職務,已經在校黨委工作會議上討論過了,正式任命很快就能下來。


    謝思甜走進謝長林的辦公室時,謝長林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辦公室裏還有其他的同事,有兩個年紀稍大的老教授,是看著謝思甜長大的,看見她很高興。


    一個頭發有些灰白的教授笑道:“甜甜,來接你爸下班啊。”


    “楊伯伯好,我想問問我爸晚上吃點什麽,給我爸改善一下生活。我爸最近太忙,人都瘦了。”


    “還是閨女貼心,都說閨女是爹娘的貼身小棉襖,一點也不假,哪像我們家那仨小子,心粗的很。”另一個微胖的老教授羨慕地說。


    “高伯伯您就謙虛吧,誰不知道您最會教育孩子,您家裏的那三個兒子個個有出息,都是國家的棟梁,還特別的孝順。”


    “還是甜甜這孩子會說話。”老教授被人誇讚兒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見謝長林已經收拾好東西,謝思甜上前挽住了父親的手臂,和教授們告別。


    父女倆出了學校大門,在學校附近的副食店買了雞蛋和一些蔬菜。謝母和謝思宇中午飯不回來吃,午飯隻有父女倆在家吃飯,隻有晚飯才是一家四口歡聚的時間。


    謝思甜今晚準備露一手,給家人做個揚州炒飯。


    謝思甜一手挽著父親,一手拎著菜,父女倆有說有笑的回了家。到了自家樓下,見黑壓壓的圍了很多人。


    看到父女倆,眾人自覺的讓開,還沒等謝思甜搞清楚狀況,就聽到一道粗糲的聲音傳來:“謝長林,還錢!”


    第72章 爭房子   惡有惡報


    謝長林看到眼前氣勢洶洶的四個人, 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謝思甜在腦海裏努力搜尋者原身的記憶,好一會兒,才模模糊糊的有了點印象。


    眼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是謝長林的妹妹謝長麗, 也就是原身的親姑姑。那個五大黑粗的中年男人是謝長麗的丈夫周金貴, 兩個年紀和她相仿的青年, 是他們的兒子。


    謝思甜在觀察謝長麗, 謝長麗也在打量謝思甜,見侄女看她的目光冷得像冰碴子,謝長麗的火氣噌地一下上來了:“唉吆喂,這就是我的大侄女兒,看到自己的親姑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我怎麽不知道我還有個親姑姑, 我隻知道, 我爺爺生病那幾年,是我們一家四口輪流照顧,從沒見你給他端過一杯熱水。”謝思甜反唇相譏。


    她聽薑玉萍說過,謝長麗為人刻薄, 自私自利。運動剛開始,就和謝長林斷絕了兄妹關係。爺爺的四合院被充公,又病重在床,謝長麗覺得無利可圖,更不想出錢出力, 便對老爺子不聞不問。


    “你和她一個丫頭片子囉嗦什麽, 趕緊要錢。這些文化人彎彎繞最多了,咱別和他們廢話,不給錢就揍。”周金貴叉著腰挺著肚子,一副無賴樣。


    謝長麗對周金貴的話言聽計從, 轉頭就對謝長林說:“我的好二哥,既然老爺子的院子還回來了,那就一人一半。”


    謝長林氣得手指直打顫,這兩口子哪來的臉討要房子。


    父親病重時,正是他最艱難的時候,沒有了工作,每天還要被批.鬥,四合院也被收走了。妹妹謝長麗怕受牽連,早就和他斷絕了兄妹關係,對重病的父親也不聞不問。


    是妻子薑玉萍將老人接來,盡心盡力的伺候老人。當時,兩個孩子一個初一,一個小學三年級,在妻子忙不過來時,是兩個孩子照顧爺爺。小小的孩子,就能為爺爺端屎端尿。


    在妻子和兩個孩子的照顧下,父親活了三年多。臨終前,父親當著親友的麵說:如果四合院能收回,就給二兒子謝長林。大兒子謝長庚去了國外生死未卜,女兒不孝順,是二兒子一家給他養老送終。


    “父親臨終前當著好幾家親友的麵說的,你不孝順,對他不聞不問,他連口熱水都沒喝過你的,這房子沒你的份。”謝長林深呼了一口氣,強壓著怒火對謝長麗說。


    “放你娘的屁,你說啥就是啥了?有遺囑嗎?沒有遺囑,你的話就是放屁。”周金貴上去就是一推。


    周金貴是煤球廠工人,長得牛高馬大。謝長林一個溫文爾雅的知識分子,即便身材頎長,在壯碩的周金貴麵前也是力量懸殊。被周金貴這麽用力一推,謝長林身體一個踉蹌就向後仰去。


    謝思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父親,“爸!”


    “你怎麽打人啊,太野蠻了。”有圍觀的鄰居看不下去,上前指責周金貴。


    謝長麗的兩個兒子周剛周強遺傳了周金貴,也是生得人高馬大,兩人衝著拉架的人揮舞著拳頭,惡狠狠地瞪著眾人:“他媽的關你們什麽事,少多管閑事。”


    住在燕大家屬院的人基本都是燕大的教職工和家屬,哪裏見過這麽野蠻的人,麵對凶神惡煞的周金貴父子三人,麵露恐懼,立刻退到了一邊。


    但也有人看不下去,偷偷地去門口的小賣部打電話報警去了。


    謝思甜怒瞪著周金貴:“爺爺病重的時候你們躲得遠遠的,要錢的時候來了。爺爺不是偏心的人,要不是你們太過分,爺爺怎麽可能不給你們房子。”


    “小丫頭片子,你是不是找打。”周金貴抬起粗壯的胳膊,惡狠狠地照著謝思甜揮過來。


    謝長林大驚,猛地一個轉身,下意識的用身體擋住了女兒。


    隻聽,“砰”的一聲,周金貴厚重的的巴掌重重地落在了謝長林的肩上,疼得他眉頭緊皺。


    “爸,你沒事吧!”謝思甜驚叫出聲。


    她又心疼又後怕,一下就紅了眼眶。如果父親沒有護住她,周金貴這一巴掌就會落在她的頭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女配文中原女主[七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慕雲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慕雲秋並收藏穿成女配文中原女主[七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