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鶯,別亂說,有姑爺在,姑娘怎麽會受傷。”寒霜一手拿著披風, 此刻聽見連忙用另一手扯了春鶯一把,隻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這丫頭比起白露要好許多,是打心底裏擔心姑娘,可性子太過莽撞,總有些口無遮攔。


    萬一得罪了姑爺……


    寒霜悄悄抬眼瞄了一眼裴慎,見他未曾在意,這才替春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至於柳明月,她剛想衝著春鶯擺手說自己無事,卻被裴慎按住了手。


    “回來的路上你們姑娘崴了一下腳,回去記得替她揉一揉,現在應當沒什麽事了。”


    裴慎的聲音向來冷淡,又從不與人玩笑,此刻開口,不止春鶯,就連一旁看熱鬧的士兵聽了,都信以為真,立刻停了想要起哄取笑的心思。


    柳明月愣了一下,她沒有崴腳,自然能夠猜明白此刻裴慎說話的用意。隻是沒有想到,他因著不想叫旁人笑她,竟也有麵不改色扯謊的一天。


    “我……我上馬車拿個東西。”


    柳明月忽的覺得心口發緊,她扯緊帷帽,低頭掀開車簾,踩著腳凳上馬,一頭鑽進一旁的馬車裏。


    其實寒霜與春鶯早就替她搭建好了帳篷,但是柳明月突然不知道要怎麽繼續麵對裴慎,隻想先找個地方將自己藏起來。


    先前在湖麵的一幕幕又一次浮現在眼前,她捂住自己的眼睛,以及發燙的臉,隻是還沒有坐穩位置,車簾忽的又被人打開。


    是裴慎。


    “你怎麽……”


    她話還沒有說完,裴慎也鑽了上來。


    他未穿外衣,上來時還帶著一抹外麵的寒氣。此次出行的馬車廂還算寬闊,但密閉空間裏隻有他們二人時,柳明月的呼吸還是免不了加快了幾分。


    “我也有東西在馬車上。”


    裴慎聲音微沉,柳明月疑惑抬眼,他先前不曾上過馬車,怎麽會有東西在馬車上。


    “什麽……”


    柳明月還沒 有問完,一片黑影就壓了下來。


    她的嘴唇又一次被那股柔軟的觸感給堵上,柳明月驀地睜大眼睛,寒霜和春鶯還在外麵!


    裴慎竟然……竟然就這樣在馬車裏親自己!


    她驚得不敢動彈,生怕發出聲響,被外麵給聽見。好在裴慎隻是淺淺地親吻了一下,然後就將她給鬆了開來。


    “是你。”


    裴慎伸手撫了撫她的額發,眸色微暗。


    柳明月懵了一瞬,這才意識到他在回答自己先前的問題。


    自己怎麽……怎麽就成了他的。


    若是擱在從前,柳明月定然要回懟回去,可此刻不知為何,一句話說不出也就罷了,臉頰還不自覺地燒了起來。


    “你快下去。”


    半響她才咬牙擠出一句,還拿足尖踢了踢裴慎。


    從前柳明月也不是沒踢過,下手又狠又重。


    如今卻不自覺地帶了嗔意。


    裴慎沒再鬧她,轉身掀起馬車簾打算下去,卻忽然又被柳明月喊住。


    “等一下,你把衣服拿走。”


    柳明月伸手解起自己身上裹著的裴慎的外衣,她回來時見寒霜手上替自己拿著披風,雖然沒穿,但是等過會兒下去馬車還可以披上。


    裴慎卻不一樣。


    此刻大軍駐紮在空曠之處,剛剛在馬車外麵已經能感受到夜間的寒風,他就穿了薄薄一層,若是吹凍了——


    等等。


    柳明月忽然止住自己的動作,她在幹什麽,她竟然在如寒霜擔心自己一般擔心裴慎?


    “不用,你穿著吧。”


    裴慎回頭望了一眼,他渾身上下溫度都極高,哪裏還需要外衣。


    他甚至覺得今日精力極其充沛,若不是已經入了夜,恨不得拉幾個雲家軍中的將士出來比試一番。


    隻這樣的反應,到了夜間入睡時便有些難熬。


    裴慎閉上眼,眼前俱是柳明月在湖邊時的反應。


    她微顫的眼睫,微紅的臉頰,還有……柔軟的唇,與纖細的腰肢。


    本就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再想下去,呼吸難免重了幾分。


    他如今雖是中郎將,卻因著行軍途中,帳篷不夠,也是與人同睡。


    雖然等到對方熟睡,動作也刻意放輕,卻還是在被中淅淅索索地弄出了幾分動靜。


    “嘖,小年輕啊。”


    同為男子,旁人翻身間清醒時隻消聽到一點聲音,便知他在做什麽。


    裴慎動作微頓,等聽到了那邊鼾聲重新響起,這才下去清洗了一番。


    他敢去親柳明月,去試探她對自 己接觸她時的反應。


    可唯獨另一事,卻是底線,絲毫不敢觸碰。


    柳貴太妃知道柳明月要跟著他去漠北,臨行前曾召見他入宮,叫身邊的管事太監塞給他滿滿一盒子腸衣。


    他才知柳明月新婚之夜便藏著的盒子裏裝的是何物。


    可她從未與自己提過。


    她心裏所想的,恐怕不僅僅像她與貴太妃所說的,不想生孩子那麽簡單。


    而是……


    裴慎重新翻身躺回榻上,想起崇安寺之事,不禁閉了閉眼。


    他不敢貪心,如今能夠近柳明月的身,與她親近,已經是意外之喜。


    哪裏還敢有更多的要求。


    這一夜,柳明月也沒有睡得踏實。她翻來覆去,總是忘不掉裴慎親她的場景。


    主要是此事對她兩輩子的人生而言都太過稀奇,她前世雖然連孩子都生過,卻不知親吻是什麽感覺,也不知道……喜歡是何物。


    如今終於知道了,卻怎麽也沒想到,竟然都發生在裴慎身上。


    第78章 漠北   姑爺和姑娘本來就是夫妻,自然是……


    大軍一共在路上行了兩個多月, 才終於到達了漠北。


    此刻正是七月裏,京城最熱的時候。但漠北偏寒,恰好避開了暑熱, 所以行軍途中倒也不是特別難熬。


    因為有了那次在湖邊的進展, 裴慎這些日子,總會逮著機會帶柳明月出去。


    有時候是如那日一般去看日落, 有時候天還未亮, 便早起拿著披風裹著還未完全清醒的柳明月去看日出, 有時候是去湖邊捕水鳥與魚,也有時候什麽都不做,就隻是找一處草地, 兩個人一起挨在一起坐著。


    柳明月一開始也推拒過幾次,可她不與裴慎出去, 裴慎便會想法子坐到她的馬車裏來。


    一次兩次還好, 次數多了,就連寒霜都覺察到他們倆之間的氣氛不一樣起來。


    “姑娘,您最近似乎常與姑爺單獨待在一起?”


    寒霜一邊收拾馬車上的東西一邊低聲問, 一旁給柳明月梳頭的春鶯聽了這話卻有些不以為然:“姑爺和姑娘本來就是夫妻,自然是要日日在一起啊。”


    這要不是在行軍途中, 應當更親密才是。


    寒霜抿了抿唇,沒有再多說什麽。她作為知道內情的人,對於裴慎這位姑爺的 看法一直很複雜。


    既希望姑娘能與他好好的, 又……


    柳明月知道寒霜在想什麽,她動作微頓,放下手中的八菱銅鏡。


    在行軍途中,她的發型衣飾一向從簡,今天這是要到漠北了, 她才讓春鶯給她認真梳個發型。


    “我與他……如今挺好的。”柳明月抿了抿唇,終究還是解釋道。


    寒霜聽明白過來,姑娘如今是不打算計較崇安寺之事了。


    反倒是春鶯心底有些疑惑,什麽叫如今挺好的,難道姑爺與姑娘還有過不好的時候嗎?


    她給姑娘梳的發髻已經快盤好了,不過姑娘吩咐不要戴太過招搖的發飾,她便給姑娘找了兩隻從前柳貴太妃賞下來的,白玉翡翠的花簪插上。


    遠看便是簡單樸素,符合國喪的發飾,隻有近看才看得出是上等白玉雕琢而成,用黃玉做的蕊心。


    耳飾則也用的是同一套白玉耳墜,春鶯剛給柳明月別完,就見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呀,是不是到了?”


    春鶯眼睛亮了亮,掀起車窗簾探出腦袋向外看了看,她這一路不像柳明月,時常有裴慎帶出去玩兒,很是無趣,早就盼著到漠北了。


    此刻馬車停下,大軍也停下,都佇立在城門前,而城內的民眾也都在翹首以盼,等著雲霏帶著雲家軍與鐵騎軍回來。


    “吱嘎——”一聲,厚重而巨大的城門緩緩打開。


    城門一開,城內即刻爆發出熱烈的喊聲:“雲將軍回來了!雲將軍帶著雲家軍回來了!”


    柳明月心下微震,忍不住也隔著馬車窗朝窗外望去。


    她知道,這聲音是迎接雲霏的。


    畢竟在場的所有將士中,能當得起雲將軍這三個字的,隻有她了。


    可是她怎麽都沒敢想過,在漠北,雲霏作為一個女子,可以從軍為將也就罷了,竟然還能將這將軍做到萬人敬仰的地步。要知道,便是在京城,萬民朝拜先帝時也不曾這般真誠熱烈過。


    “漠北從前很亂,到 處是流民,她來之後大家才算真正有了家。”


    裴慎不知道什麽時候騎著馬到了柳明月馬車窗邊,替她擋了擋城外的風沙。他也好,岑子玉也好,若沒有雲霏,都隻會泯滅在流民之中,成為萬千孤兒之一。


    當然,像這般幸運的,也不止他和岑子玉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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