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怒,坐下的臣子頓時一個個都偃鼓息旗,不敢再囉嗦。


    小顧將軍見勢頭不對,頓時緘口。


    太子手指著陳兵,沉聲道:“就按照你說的辦法,在遼河東岸開鑿,引水向北,在淮河下遊東岸開渠,向東引水,利用這兩條引水河渠,灌溉淮河和遼河之間的土地。做事之前先疏散百姓。兵力,銀兩自去兵部和戶部申請!”


    太子從袖中掏出太子令,摔到陳兵麵前:“明日即刻前往淮州,十五日內,若孤還聽到水患不絕的消息,你便不必回京了!”


    陳兵身子僵了僵,頓時接過令牌:“微臣遵旨。”


    底下一聲聲:“殿下聖明,我等欽佩不已。”此起彼伏。


    小顧將軍見太子說完正事,頓時將那食盒朝前挪了挪:“殿下,太子妃剛剛給送來了雪梨湯,說還有一本書。”


    “你來。”太子指著陳兵,起身朝內書房走:“還有些細節孤與敲定下。”


    小顧將軍一愣,太子似是想到了他剛剛說話,轉頭淡淡道:“孤知道了,告訴太子妃好好養身子,沒事兒不必到書房來。”


    身後,陳兵緊跟其上,小顧將軍再插不進一句話。


    “娘娘說那本事兒於治水有利……”說到最後,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果然,殿下這十幾年的心性不是一朝就能改變的。


    可憐了娘娘一番心意,真是……


    外書房內,眾臣散去。小顧將軍見裏頭一時半會也談不完,便也出去了,正碰上紘玉從院外回來。


    他頓時壞笑了一聲,湊到紘玉身旁把剛剛的事兒又複述了一遍。


    話到最後,他瞥了眼書房內,抱著劍“嘿嘿”笑:“紘玉,你說晚上殿下回房,娘娘還能讓他上床不?”


    紘玉沉默了下,然後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著顧忍:“你居然認為殿下還能進得去屋?”


    “……”小顧將軍。


    第65章 溫柔   他的小姑娘,生氣的時候都像小貓……


    入夜, 太子處理完政事,揉著眉心,身子向後靠椅子。


    他瞥了眼更漏, 已經落到了子時上,想著今夜就在書房湊合住了。可忽然覺得口渴, 滿目望去, 桌上全是呈上來的公文。


    太子冷嗤了聲, 紘玉和顧忍這職務當的越來越不像樣了。


    角落裏一檀木食盒引起了他的主意,太子打開蓋子, 乳白色的瓷罐,裏頭是早已冰涼的銀耳雪梨, 太子恍然大悟, 頓時起身朝外走去。


    東宮,長定殿外。


    月色落在男人矜貴欣直的影子上, 浮動著淡淡的霜華。


    太子一身疲憊, 無甚在意的推門打算進去,可門鎖著, 他身體慣性繼續朝前走,險些撞到門上。


    太子僵滯了半晌, 隨後又推了推門。


    確認無誤, 門是鎖著的。


    太子皺起眉, 眼底閃著無數疑問,他甚至還在想菱菱是不是睡覺時順手帶上時,腦海裏頓時浮現了顧忍的影子。


    “殿下, 娘娘來看您了,就在外麵,您看是見還是不見?”


    “告訴太子妃, 有著身子,沒事不必來書房。”


    太子敲門的手頓時一怔,覺得心口處涼涼的。


    他突然有種衝動,想把顧忍揪起來問他,這句話到底有沒有轉告。


    晌午時的畫麵仍舊不打算放過他似的,一一浮現。


    “殿下,這是娘娘送來的雪梨湯,說是清潤脾肺。對了,這還有一本書,對興修水利有益。”


    太子心口更冷了。


    那雙狹長瀲灩的眸裏落了一絲後悔尷尬之色。


    他今天這是對小姑娘都做了什麽了。


    “菱菱?”男子低啞深沉的聲音在院裏悄然響起。


    太子腦門上浮現著一層淺淺的薄汗,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愚蠢。


    眼下已夜半三更,菱菱早睡著了,別說是菱菱,就連鳥兒也都棲眠了。眼下整個長定殿,也就他自己醒著呢。


    太子心虛的連最基本的思考也不會了。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便選擇了跳窗進去。


    寂靜的寢殿裏,除卻楹窗上淡淡的月華,屋子裏連盞燈都沒有。


    太子摸了摸鼻尖,腦海裏驀的想起前幾日他回來的晚,可不管多晚,桌上燭台裏永遠點著一盞暖黃色的燈。


    這待遇令他不滿,可今兒的事兒確實是他不對。太子理虧,不敢再計較,掠過嵌玉屏風,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床邊上。


    阮菱小臉粉白,呼吸平緩,滿頭青絲垂在身側,一截白皙晃眼的手臂輕搭在床榻邊垂著,蓋著的絲被中間微微隆起。


    太子緊皺的眉頭漸漸舒緩下來,眼底也溢滿了溫柔,輕輕的把她那截露在外頭的手臂塞了回去。目光在她渾圓的肚子上停住,薄唇微微勾起。


    輕薄的紗賬綿延在腳下,不遠處地上冰盆裏時不時傳著碎冰的水聲,室內一片和煦靜好。


    太子突然想起民間有句俗語稱“老婆孩子熱炕頭。”說的大抵是眼前的場景吧。


    許是他方才的動作不算輕,床上的小姑娘囈語了兩聲,迷迷糊糊醒了。


    瞧見床邊坐著裴瀾,阮菱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剛醒的小奶音又純又輕:“你怎麽進來的?”


    “門沒鎖。”太子臉不紅心不跳道,做作的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阮菱有些清醒了,她瞪了瞪美眸:“不對呀,我睡前親自去鎖的。”


    迷迷糊糊的可愛樣子,逗得太子忍俊不禁,他捏了捏她的臉,柔聲問:“那你為什麽鎖門啊?”


    阮菱頓時不說話了,小臉挪了挪,躲避他的觸碰,費力的,遲緩的翻了個身子,轉頭掉過去了。


    太子眼角笑意更深了,他喜歡的小姑娘,就連生氣的時候都像小貓一樣,這麽溫柔懂事。


    男人大掌探過去,在她眼皮處撩了撩,剛欲哄便倒吸了口涼氣,緊接著縮回了手。


    霜白的月光下,骨節修長的手指上赫然清晰兩排細小的牙印,小姑娘咬得重了些,上邊已經滲透著細細的血珠子。


    太子恍惚意識到方才的想法應該是錯覺。


    “菱菱。”男人的聲線帶著討好:“一日未見了,孤抱著你睡,好不好?”


    被子裏傳來悶悶的聲音:“太醫說了,孕中女子最忌諱少眠。殿下一身外頭的涼氣,又要洗漱,又要收拾折騰,臣妾不得安眠,於麟兒有損,還請殿下別殿而居。”


    太子攥著她一小截發絲兒,在掌中無意識纏著,他賴皮道:“孤不洗漱了,也不收拾了,和衣而睡。”


    阮菱轉頭瞪了他一眼,美眸裏滿是嫌棄。


    似是在說,這樣的話你也說的出口!


    太子偃旗息鼓,還想再說幾句,可又不忍打擾阮菱安睡。隻替她把帷幔放了下去,灰溜溜的回書房睡了。


    翌日,鑒於昨兒裴瀾來攪合一通,阮菱睡到了巳時才起來,等她洗漱好準備用膳時,才發現餐桌對麵坐著個人兒。


    阮菱有些驚訝,馬上都午時了,難道這人待了一上午沒走?


    可是雖心有疑惑,她也不想跟他說話。


    “菱菱醒了,今兒睡得時間長呢。”


    裴瀾臉上掛著討好的笑:“一起用膳吧,今兒的吃食都是孤親自監督尚膳局做的,都是菱菱愛吃的。”


    阮菱搭眼看過去,桃花灌湯包,銀耳粥,爽口乳瓜,三色水晶絲四件菜,蓮房魚包,江米甜酒。


    她唇邊低哼了聲,確實是她素日愛吃的口味,都是偏甜口的。可是一月前她就不愛吃了。


    瑩白的手指敲著銀箸,不滿道:“你弄的這些我吃不下,我現在愛吃酸的。”


    裴瀾俊臉一僵,心裏暗自罵了句娘。


    裴時衍啊裴時衍,你的心思都用哪去了?!


    “清音。”阮菱喚道:“弄碗酸梅湯來。”


    說完,她便起身朝院子走去了。


    晨起時日光刺眼,果不其然,今兒是個大晴天,太醫告訴她平常要多活動活動。


    身後跟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裴瀾討好的攙著她的胳膊:“菱菱,這地不平,你當心摔著。”


    阮菱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今兒這是怎了,殷勤體貼,關懷備至。


    她小手貼了貼裴瀾的額頭,美眸滿是疑惑。


    “菱菱。”太子捉住她的小手,柔順嫩滑,他心下一軟。


    阮菱抽回了手,杏眸平靜道:“殿下往日不在的時候,我也是這樣遛彎的,並沒有摔到過。”


    小廚房那兒,清音端著酸梅湯走了過來,托盤上還有一包酸蜜餞。她笑道:“怕娘娘覺得不夠酸,又備上了點。”


    “屬你機靈。”阮菱抿唇笑著接過。


    微風暖融融,柳絲繾綣,盛夏的紫薇花在牆頭傲然搖晃著,溫暖灼人眼。


    裴瀾突然覺得,這院子裏哪哪都好,就他有點多餘。


    阮菱走累了,像沒看見他一樣,由清音攙扶著朝葡萄架方向去了。


    這架子是前幾日剛搭好的,繁茂的枝葉上結著青青紫紫的葡萄。遠處傳來主仆二人淺淺的談話聲。


    “奴婢給娘娘洗點葡萄吃。”


    “清音,挑那青色的摘,夠酸。”


    “好勒。”


    裴瀾木然的發現,這院子裏什麽多了個葡萄架他都不知道。


    眼下,再湊過去,菱菱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裴瀾想了想,去內殿換身衣裳去書房了。


    出了長定殿,裴瀾腳步一頓,還是傳轎去了大理寺。


    屋內,謝延正執筆圈點著剛被下獄那一批官員名單,便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再然後,謝延便瞧見了一張極沉極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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