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這觴酒,某要敬你。”舞樂過罷,袁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端起酒案上的酒觴,遙對坐於一旁坐著的呂布,語氣間帶著幾分親近,“此次河東羯族之亂,若非是奉先率部鎮壓,恐依照著那羯騎的凶悍,恐對我漢室造成極大的衝擊。”


    “奉先之悍勇,真不愧被國家讚譽為漢室第一猛將,此觴某先幹為敬。”說著,袁紹便仰脖一飲而盡,隨後便將手中的酒觴倒立,以此表現出自己的敬意。


    見袁紹這般,呂布心中冷笑不止,這話說的端是好聽,實則卻是笑裏藏刀,但在表麵上,呂布卻微微一笑道:“本初謬讚了,這些都不過是某應當去做的。”


    “區區羯族,不老實在自己的領地待著,竟敢肆虐我漢室疆域,禍害我漢室子民,相信任何一位大漢熱血男兒,在知曉這樣一種情況後,都會做出某在河東之地做出的那些舉措。”


    “這觴酒,某亦敬本初,似本初這等出身,竟折節與某這等粗鄙之人同台,某這心中甚是感動啊。”說罷,呂布亦一口飲盡酒觴中的美酒。


    袁紹神情一滯,心中略帶些發堵,嘴角輕微的抽動著,這呂布倒是夠伶牙俐齒的,一句話便堵住了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


    該死。


    當真是小覷這邊塞胡兒了。


    盡管在心中是這樣想,但袁紹又是何許人也,那什麽樣的人沒見過,沒接觸過?


    想單憑這三言兩語,就堵住他袁紹的口,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今日袁紹之所以要在庭閣聚攏眾人,其真實目的就是為了拉攏呂布,並將這頭桀驁的並州猛虎,降服於他們袁氏一族門下。


    與此同時,這聚英舍內的眾人,心中皆生出幾分不屑,到底是邊塞胡兒,連一些最起碼的規矩都不懂。


    似‘本初’這樣親近的稱呼,又豈是你一區區邊塞胡兒,所能當眾說出來的?


    但凡是換他們中間的任何一人,在聽到這樣的言語後,恐都會當場翻臉的。


    “哈哈~”袁紹笑著將手中的酒觴放下,隨後便看向呂布說道:“奉先當真是會說笑,都是我漢室的子民,何來什麽出身不出身的,都是為漢室興盛貢獻自己的那份力量。”


    “不過奉先。”隻是在講到這裏的時候,袁紹卻話鋒一轉道:“如今我漢室內部卻極為不平啊。”


    “如今這十常侍奸宦勢力猖獗,仗著宮人的身份,便在國家身旁進獻讒言,這使得我們漢室如今是民不聊生,倘若我等漢室熱血兒郎,不能出手扼製這些奸宦,恐我漢室社稷危矣啊。”


    “正如前段時間,我雒陽城聚集的這西園新軍,據某所知,乃閹人張讓蠱惑國家所創,雖說在我雒陽城籌建一支西園新軍,能使我漢室應對一些突發情況,但是這西園新軍的兵權,卻不能落入那閹人之手啊!”


    “今日某邀請奉先、孟德一行,所為正是這西園新軍之事,卻不知奉先是否願意,與我等一同,幫助漢室重回正軌,使得我漢軍天威重現?”講到這裏,袁紹那凜凜目光,便看向了呂布。


    有趣。


    呂布嘴角微揚,看向此時正看著自己的袁紹,餘光更是掃視在座的眾士族、豪強官員、子弟,透過他們一閃即逝的神色,也不難揣測出他們此次是什麽意思。


    無非是想讓自己,投效到他們這一陣營中,以此充作他們擊潰十常侍勢力的一把鋼刀。


    隻是對呂布來說,作為一位驕傲的穿越者,自己怎麽可能會卑躬屈膝的跪倒在這士族、豪強門下?


    這事兒想都不要去想!


    雖說這漢室的正途,皆被眼前這群人背後的士族、豪強把控,但是內心驕傲的呂布,偏不願做狗。


    呂布哈哈大笑起來:“哈哈,本初當真是高看某了,某不過是一介武夫,眼下所擁有的一切,那都是國家賜予的。”


    “如今某暫駐於北軍駐地,未得國家召喚,進入那西園新軍序列,又有何德何能,去扼製那十常侍之勢呢?”


    說到這裏的時候,呂布不顧聚英舍內眾人異樣的眼神,給自己倒了一觴酒,隨後便一口飲盡那美酒。


    坐於主位的袁紹,聽呂布講到這裏,右手緊捏著那酒觴,眸中更是閃過一絲厲色,此僚真不識抬舉!


    鮑鴻重頓手中的酒觴,看向呂布厲聲喝道:“呂奉先,難道你就甘願充作那閹人張讓的走狗?!”


    “大哥,哪裏響起的犬吠聲?”呂布隨手放下手中的酒觴,轉身看向曹操說道:“怎這聲音讓某心中這般煩躁?”


    曹操嘻嘻笑道:“奉先說笑了,哪兒有什麽犬吠聲,那是子明在向你質問,為何要做中常侍張讓的走狗!”


    “哦?”呂布恍然大悟,旋即便帶有煞氣的盯向鮑鴻,怒聲喝道:“直娘賊的!某在前線殺敵的時候,你這廝還不知在什麽地方呢?你有何資格在這裏質問與某?!”


    “你……”見呂布這般神色,那原本憤怒的鮑鴻,立時被嚇得不知該說些什麽,呂布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煞氣,非常人所能抵抗的。


    也是受這一變故,使得在座的眾人,這心中皆為之一顫,呂布這驟然爆發出來的煞氣,那實在是太驚人了。


    莽夫!


    端是個莽夫!!


    “嗬嗬,平胡校尉好大的架勢。”袁術倚靠在靠椅上,眼神中流露出輕蔑,神情間帶著幾分冷色,言語間帶有玩味道:“這聚英舍乃名士聚集之地,似平胡校尉這般粗鄙的行為,當真是有辱這聚英舍之名。”


    鮑鴻內心深處懼怕呂布,但這並不代表著袁術心中就懼怕呂布。


    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這使得袁術的內心極為驕傲,除了對同為士族出身的官員、子弟,袁術會顯出幾分尊敬外,至於其他出身的存在,那袁術就從沒正眼瞧過。


    “嗯?”見袁術這般說,呂布故作疑惑的再對曹操詢問道:“大哥,不知此君是誰?某眼拙,還真不知道。”


    曹操喝了一觴酒,微微一笑道:“奉先,這位可是四世三公袁氏嫡脈子弟,袁公路,你在雒陽待了這麽長的時間,怎能不知公路之名啊。”說完曹操這神情間,‘浮現’出幾分責怪之意。


    “哦哦~”呂布輕拍腦門幾下,故作懊悔的說道:“某當是誰,原來是公路啊,失敬,失敬。”


    講到這裏的時候,呂布端起一觴酒,遙對袁術一禮,隨後便說道:“某此前一直以為這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隻有本初這一位英雄豪傑,不曾想卻落下了公路,實在是該死,當罰一觴,當罰一觴啊!”說罷,呂布便將酒觴裏的美酒一飲而盡。


    “你!!”袁術聽到這裏,當時就炸了,怎麽,你這莽夫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某這名望,還不如袁紹他這個庶生子?


    對於內心極度驕傲的袁術來說,呂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講出這樣的話出來,那分明就是對他最大的不敬。


    說著竟直直的站起身來,抽出身上的佩劍,神情憤怒的指向呂布,“呂布,某要殺了你這廝!!”


    見袁術這般,呂布斜靠在靠椅上,手中端著酒觴,神情間浮現出似輕蔑、似玩味的笑意,就這般看著憤怒的袁術,整個人是那般的桀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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