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天生的敵對之人。


    薑鸞淡淡地想。


    第13章 局勢驚變  宓妃是棋子,亦是棋盤,秦越……


    “宓妃真的這樣做了?”李懷懿下了朝,回到禦書房,聽見王保的稟告,不由詫異地挑眉。


    王保接過小太監遞來的茶,呈到李懷懿跟前,回道:“宓妃娘娘也不一定是故意的,或許是那湯碗太重,宓妃娘娘沒有端穩。”


    “嗬。”李懷懿接過茶盞,呷了一口,冷笑道,“一個兩個都不讓朕省心。”


    他被太後撫養過一段時間,不是第一次見她使出這種手段了。在他還是太子之時,有一日他下了課業,去給太後請安,見太後懲罰一名妃子在太陽底下久站,最後那妃子小產了。


    隻是,沒想到這宓妃的性子竟然這麽烈,不僅如此,她還懂審時度勢,讓自己全身而退。


    李懷懿搖了搖頭,對王保道:“朕觀宓妃言行,不是逆來順受之人,日後她和太後必有摩擦。你多盯著點兒,若有必要,及時上前阻止。”


    王保應是,把這事兒記在心裏。


    他忖了忖,又道:“陛下,年初時散播流言之人找出來了。”


    “哦?”李懷懿放下茶盞。


    年初時,有人散播宓妃被他厭棄的傳聞,越王聽聞大怒,他不得不讓步,割舍了許多利益出去。


    王保道:“是一個已經被放出宮的太監,喚作劉進盛。這劉進盛於四月中旬出宮還鄉,不知從何處得來許多錢財,大肆購買田地,鄉人以為是宮中貴人賞的,倒也沒有生疑。”


    “可是四月下旬,劉進盛就被發現死於屋中。奴才們找到線索,摸過去,發現房屋被火燒光,什麽也沒留下,幸而他還留有後手,在祖屋藏了一個匣子,裏頭裝了劉進盛和越國的往來書信。”


    王保對跟在身後的宮人揮了揮手,宮人遞上一個匣子。


    李懷懿打開匣子,粗粗閱覽一通,“竟然是越王賊喊捉賊。”


    王保應是。


    李懷懿將書信放回去,合上匣子,低沉道:“越王貪婪,此次四國共同謀害越王,謀害不成,必誘殺之。”


    王保低眉,不敢接話。


    李懷懿站起來,走到輿圖邊,對王保等人道:“好了,你們退下吧,朕靜一會兒。”


    王保應是,帶著宮人們魚貫而出。


    殿外陽光燦爛,王保盯著不遠處巡邏的衛兵,不由想到,越王果然絲毫不看重他們嫁過來的和親公主。


    宓妃是棋子,亦是棋盤,秦越兩國,可肆意以她為餌,隻要有利可圖。


    ……


    薑鸞在長樂宮中,聽聞了李懷懿再次選秀之事。她並沒有將此事放於心上,隻是焦急地等待越國傳來的消息。


    到了夏末,陪嫁的越國武士傳話,說越王已經收到書信,沒有去往行宮。


    薑鸞鬆了口氣。


    她的日子變得悠閑起來,時而觀庭前花開花謝,時而望天上雲卷雲舒。光陰如流水一般滑過,幾場秋雨落下來,一天寒似一天。


    這天,薑鸞披上秋裳,見庭院中的玫瑰盡皆凋零,便吩咐眾人擺上幾盆菊花。


    宮女們紛紛照做,薑鸞立於庭院中,正調停著花盆擺放的位置,忽有宮人來訪,說道:“宓妃娘娘,宮外有人求見您。”


    薑鸞示意宮女們停下,問道:“是何人求見?”


    宮人道:“來人自稱是隨您陪嫁至秦國的武士。”


    薑鸞眼底閃過驚訝,讓宮人將武士帶進來。


    武士很快被帶入長樂宮。他身材魁梧,濃眉大眼裏寫滿了焦急,身上沒有佩戴武器,想是入宮時被要求卸下了。


    薑鸞在長樂宮的花廳接待了他,她端莊坐於上首,吩咐武士在左下首坐下。


    武士依言,坐到左下首的交椅上,稟道:“公主,陛下駕崩了。”


    或許是久居宮外,武士對她的稱呼仍是沒有變。薑鸞反應了一會兒,慢慢問道:“你說的是本宮的父皇?”


    武士擦了擦額角的汗,“正是。您上回給陛下送去書信,陛下雖然沒有去往行宮,卻和妃嬪去宮中高台玩樂。高台蚊蟲眾多,陛下染上瘧疾,藥石罔效。”


    薑鸞記得越國皇宮的那座高台。


    那座高台極為奢靡,卻因地處偏僻,建成後被越王棄之不用。那附近草木繁盛,蚊蟲確實較多,但此事,未免太過離譜了些。


    薑鸞按下心底疑惑,問道:“現在是誰即位?”


    “是大皇子。公主,大皇子自來和您不和,這下可怎麽辦啊!”


    大皇子是皇後所出,皇後善妒,向來看薑鸞的母妃不順眼,連帶著大皇子也討厭薑鸞。


    薑鸞微微蹙眉,輕聲道:“先靜觀其變。”


    武士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他看見薑鸞的模樣,心中不知為何,慢慢平靜下來。他應了是,又道:“公主,但凡您有吩咐,屬下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薑鸞緩緩點頭。


    ……


    越王的駕崩,如同擾亂棋盤的棋子,讓天下局勢重新洗了牌。新任的越王並不親近秦國,在四國聯盟的遊說之下,放棄了延用先王的政策,轉而宣布秦越兩國斷交。


    秦國舉國嘩然,薑鸞的地位,隨之變得尷尬了起來。


    這天,她在長樂宮中午憩,秋日的涼爽金風送入殿中,她正好眠中,被宮人搖醒。


    “娘娘,太後有召!”宮人道。


    薑鸞攢眉,壓下被吵醒的不悅,梳洗一番,前往英華殿。


    英華殿中,正擺滿濃烈綻放的菊花。太後見到她,理所當然地吩咐道:“宓妃,你去給那些花澆澆水。”


    薑鸞立在原地,“這些是宮人所做的事。”


    就算秦越兩國斷交,她也不認為,自己應該接受這樣的折辱。


    太後麵沉如水,“都到這步田地了,還傲著呢?”她命宮人抬來一張擺滿經書的小幾,“你就站在哀家的院子裏,把這部《金剛經》抄十遍,什麽時候抄完了,什麽時候才可以離開。”


    薑鸞往小幾上一掃,見上頭不僅擺了經卷,連筆墨紙硯皆俱全。


    太後這是有備而來,就算她方才答應澆花,太後也會找出其它錯誤,罰她抄經。


    薑鸞一言不發地執筆,手抄經書。


    秋日的太陽並不算曬人,隻是周圍刮過來的目光和指指點點,讓人感到心浮氣躁。薑鸞深吸一口氣,筆落遊龍,墨香四溢。


    才寫了幾個字,李懷懿身邊的王保,忽然匆匆而來,他對太後打了個躬,稟道:“太後娘娘,陛下有事召見宓妃,您看?”


    第14章 淑女解悶  “她不能給朕留後。”


    太後聽見王保的話,扭過頭去,雙目緊盯著他,“陛下的吩咐?”


    “是。”王保垂頭,神色平靜無波。


    太後氣惱,磨了磨牙,揮手道:“把宓妃帶走吧!”


    王保應是,把薑鸞帶走。


    薑鸞帶著宮女,跟在王保的身後,“多謝公公幫本宮解圍,不知陛下召本宮何事?”


    王保腳步不停,笑道:“娘娘去了便知。”


    一行人穿過幽深的廊廡,走過重重宮闕,來到了禦書房。


    禦書房內,李懷懿正坐在禦案之後,批閱奏折。他穿著玄色常服,氣度雍容,運筆如飛。


    “陛下,宓妃娘娘到了。”王保將薑鸞帶到禦案之前,稟道。


    李懷懿“嗯”了一聲,埋頭批奏折。


    越國的出爾反爾,讓他的很多布置都失去了意義,連日來,他忙得跟陀螺一般。


    薑鸞給李懷懿行禮,“臣妾見過陛下。”


    她的聲音清甜悅耳,李懷懿手中朱筆一頓,下意識抬起頭來,掃了薑鸞一眼。


    這一眼,讓他愣住了。


    多月未見,薑鸞似乎更美了一些。她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秋裳,腰間盈盈係著一條素軟緞帶,風髻霧鬢,螓首蛾眉,一雙眸子瀲灩琬琰,如同在裏麵藏了一個旖旎世界。


    李懷懿將朱筆擱到筆架上,問道:“太後為難你了?”


    薑鸞應是,將事情說了。


    她的聲音平緩優美,如鳥鳴春澗。李懷懿不由自主地靠坐在椅背上,感覺連日來的疲倦,都舒緩了些。


    他想,越國送來的這個妖女,雖沒有像和親國書上所言的那般恭順,但確實當得起“美麗”二字。


    “朕知道了。”李懷懿不緊不慢地說,“日後你少出長樂宮,免得太後見了心煩。”


    薑鸞咬了咬唇,“臣妾本在宮中小憩,是太後命人傳喚臣妾。”


    李懷懿蹙眉,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你先退下吧。”


    薑鸞應是,被王保引著帶出去。


    她的背影婀娜而窈窕,腰肢被緞帶束住,更顯纖細酥軟。


    李懷懿盯著她的背影,猝不及防間,回憶起幾個月前的夏夜,於她的寢殿之中,瞥見的令人驚心動魄的風情。


    王保送完薑鸞回來,對李懷懿道:“陛下,恐怕太後娘娘已經盯上了宓妃。”


    自從李懷懿對他吩咐過後,王保就一直留意著英華殿的情形。此次薑鸞一被叫進去,他就立刻得到消息,稟報給李懷懿。


    李懷懿沉吟道:“太後那裏,有些麻煩。宓妃還有用,若是被太後損毀,反而壞了一著棋。”


    王保垂頭不語。


    李懷懿撚了撚手指,問道:“選妃的事兒,怎麽樣了?”


    王保連忙回道:“奴才們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將遴選秀女的範圍擴大到了民間。這幾個月來,各地都獻上了一些美人,這些美人的姿容還算出眾,但大多都沒有辦法達到陛下的要求。”


    李懷懿皺眉,不悅道:“這麽長的時間,一個都沒有找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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