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李懷懿念了兩句,覺得這個封號,真是極襯她。


    本來隻是為了讓她有資格乘坐步輦,但是聖旨頒下去後,不知為何,李懷懿的心中有些歡喜。


    忽然想再賜一些東西給她。


    “去開庫房。”李懷懿淡淡地吩咐道,“挑一些東西出來,要貴妃喜歡的。”


    自從見到昨日陛下給貴妃吸蛇毒,之後發生什麽事,王保都見怪不怪了。他波瀾不興地應了聲是,正欲去辦這件事,李懷懿忽然興起,笑問道:“封旨之後,她都是些什麽反應?”


    王保回憶了一會兒——


    “貴妃娘娘挺高興的。”他斟酌著道,“就是聽到明日要來禦書房,似乎有些不舒服,說是心口疼。”


    第31章 有趣的越女。


    “心口疼?”李懷懿敲了敲桌子, 沉吟了一會兒,“去傳禦醫,上回給貴妃治蛇毒的那個。”


    禦醫很快趕到, 他伏地請安,聽見頭頂上傳來一個低沉而緩慢的聲音, “朕問你, 用懷仁子治好蛇毒之後, 可還會心口疼?”


    “這……”禦醫猶豫了幾息,如實道, “回稟陛下,以常理來說, 若是已經治好, 便不會出現心口疼的問題,但畢竟中了毒, 元氣大傷, 若沒有休息好,恐會導致身體疲乏無力。”


    “隻會疲乏無力?”


    “是。隻會疲乏無力。”


    “朕明白了, 你退下吧。”李懷懿揮了揮手。


    禦醫立刻提著醫箱,從地上爬起來, 恭敬地退著走出去。


    李懷懿懶洋洋地靠坐在椅背上, 修長雙腿岔開, 冷冷地“嗬”了一聲。


    “現在就去傳貴妃過來撫琴。”他冷笑道。


    ……


    薑鸞正懶懶地躺在軟榻上,一邊吃著蜜餞,一邊聽陪嫁的宮女哼小曲兒。


    幾乎每個越國人的歌聲都很好聽, 連陪嫁宮女也不例外。


    聽到太監的稟報,她坐起來,詫異地問道:“現在?方才陛下的意思不是說, 讓本宮明日再去?”


    太監是王保的小徒弟,他不明白這等好差事,為何師父不去做,巴巴的丟給他。


    現在,他看見貴妃的臉色,明白了。


    太監陪笑道:“貴妃娘娘,天子一時興起,也是有的。”


    薑鸞慵懶地躺回去,“本宮不去。”


    太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薑鸞旁邊,好說歹說了半天,最後腦瓜子靈光一閃,說道:“陛下甚是看重貴妃娘娘,方才還宣了禦醫覲見,問您的病情。”


    “問什麽了?”薑鸞撚了一個蜜餞,放入口中。


    “問貴妃娘娘解了蛇毒之後,是否會心口疼。”太監把腦袋壓低了一些。


    薑鸞不由自主地把宮女遞來的蜜餞果盤推開,問道:“禦醫怎麽說?”


    “禦醫說,”太監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語氣恭謹真誠,“不會心口疼,最多是疲乏無力。”


    不知為何,薑鸞的心口忽然跳得有些快。


    她坐起來,下了軟榻,對宮女們道:“給本宮更衣。”她又對太監道:“請公公稍等片刻。”


    眾人紛紛應是,宮女們隨著薑鸞回到寢宮。


    在寢宮的屏風之後,薑鸞換上衣裳,陪嫁宮女一邊為她係上腰間束帶,一邊輕聲道:“娘娘,您似乎不喜陛下?”


    四周侍立的,皆是薑鸞的心腹之人。薑鸞哼了一聲,沒說話。


    陪嫁宮女笑道:“娘娘,陛下是天子,行事霸道些,也是有的。依奴婢看,他現在或許有些改變,您多多軟言幾句,或能讓他順從您的心意。”


    她們以薑鸞為天,皆希望薑鸞能過得順遂些。


    薑鸞沉吟,默然不語。不一會兒,她換好了衣裳,乘上步輦,對跟上來的太監道:“走吧。”


    太監喜不自禁,跟隨在薑鸞的步輦邊,一路來到禦書房門外。


    昨日下過暴雨,地麵有些濕滑。薑鸞提著裙擺,小心地被宮女扶住,下了步輦,在禦書房的門口停下。


    “陛下,貴妃娘娘到了!”守門太監連忙朝內喊道。


    “讓她進來。”李懷懿的聲音低沉醇厚。


    守門太監撩起門簾,笑道:“貴妃娘娘,請入內。”


    薑鸞朝他點了下頭,入內,暖意撲麵而來。


    禦書房的光線很充足,龍涎香氣從鼎爐裏緩緩氤氳而出,年輕的帝王坐於琴案之前,輕輕撥了下琴弦。


    綠綺琴發出一聲曠遠的散音。


    薑鸞攥了攥手指,小心地走近,行禮道:“給陛下請安。”


    李懷懿神色淡然地瞥了她一眼,朝她伸出一隻手,“過來。”


    從窗牖傾瀉而入的陽光,灑在他的手骨上,那隻手纖細瘦長,找不出一點瑕疵。


    薑鸞起身,繞過琴案,走到他的身旁。


    她的腰被那隻手攬住了,下一瞬,跌坐在他的懷裏。


    “心口疼?嗯?”李懷懿的手指撫上她的嫩白臉頰。


    他們的距離很近,當李懷懿的手指在薑鸞的臉上流連之時,她感到一股酥麻的觸感在飛速蔓延。


    薑鸞擠出一絲微笑,“確實有些疼。”


    “薑鸞,你知道嗎?”他的聲音輕輕地在耳邊響起,如神明的低語,“這是欺君,要被罰的。”


    薑鸞僵在他懷裏,脊背挺直。


    李懷懿的手掐在她的下巴上,興味地揉捏,眸中波濤暗湧。


    “陛下。”薑鸞忽然道,“臣妾說的是真的。”


    她閉上眼,仰起頭,雙唇如待人采擷的花朵,寫滿了旖旎暗示。


    李懷懿的眸中閃過驚訝。


    “陛下。”薑鸞睜開眼眸,語氣嬌柔。


    李懷懿眸色幽幽,按住她的後腦勺,溫柔的薄唇覆上去。


    唇齒交纏。


    “陛下信了嗎?”許久之後,薑鸞急喘了兩句,把腦袋抵在他的胸口,輕聲問道。


    李懷懿笑了一下,“朕信了。”


    薑鸞舒了口氣。


    “那朕幫你舒緩舒緩?”他緩聲說著,手指滑向她的細嫩脖頸。


    薑鸞按住他的右手,掌心一陣發燙,“不必,臣妾已經緩過來了。”


    “好啊。”李懷懿把右手翻過來,反而覆住她的小手。他捉著這隻小手,按在綠綺琴上,“既然好了,請貴妃為朕撫琴吧。”


    薑鸞:……


    悠長琴聲飄揚而起,李懷懿抱著薑鸞,悅然地享受琴音。


    薑鸞耐著性子,彈了半曲,忽然停下動作,把手按在心口,作無力之狀,“陛下,臣妾真的彈不了了。”


    李懷懿眼睫微垂,耐著性子,觀摩她的表演。


    薑鸞裝模做樣地喘了幾口氣,柔情綽態,幽韻撩人。


    這就是妖女的把戲嗎?


    李懷懿一邊默默地想,一邊感覺袖口被輕輕扯動。


    他的視線移過去,見到一雙柔荑扯在他的袖口之上,再抬起頭,見到薑鸞的雙眸盈盈脈脈,作祈求之狀。


    李懷懿沉吟了一會兒,“可以。”


    薑鸞心下一喜。


    “但要每日來給朕請安。”他說話的氣息輕柔呼在她耳邊,“不然,朕怎麽會知道,你的心口還疼不疼呢?”


    薑鸞漲紅了臉,半晌,緩緩點了下頭。


    ……


    薑鸞的日子過得順當起來,除了每日要走一趟承乾殿,給李懷懿請安,其餘皆是順心順意。


    就連這一點,宮中女子都羨慕得不行。有一天,薑鸞從承乾殿出來,見風和日麗,冬風輕拂,便對抬步輦的太監道:“在禦花園裏轉一圈吧。”


    太監應是,抬著步輦,在禦花園中打轉。正值隆冬,草木凋零,薑鸞經過一叢枯木時,聽到兩個太妃,坐在枯木掩映的亭中閑聊。


    她們似乎正談到高家,一個長臉太妃語氣唏噓地道:“這麽多年了……高家終於被滅了。”


    另一人亦是表情落寞,“這宮中的枯井裏,有多少先帝的妃嬪呢?太後自己生不出孩子,反而唆使高家,一個勁兒戕害無辜的女人。若非咱們運氣好,怕也是活不到現在。”


    先帝的寵妃雖眾,子嗣卻並不多。究其原因,大秦的將士所用兵器,極度依賴陵城鐵礦的產出,而陵城,正是緊緊握在高家手中。高家女入宮為先帝繼後,半年後發現自己無法生育,便將李懷懿要來,養在膝下,又頻頻對宮中懷孕嬪妃下手。


    先前說話的長臉太妃道:“說不定,是先帝故意不讓太後生孩子呢?”


    另一人道:“噓——!你不要命了!陛下可是在太後的膝下長大的!”


    長臉太妃掩唇輕笑道:“你還不知道嗎?民間興起一曲歌謠,說太後要垂簾聽政。百姓都鬧翻了天,不肯讓太後去大祭呢!”


    依據秦國傳統,每逢正月初一,有一次祭天大典,聚攬民心。去歲正月,薑鸞被禁足,沒有去,但聽聞太後和德妃隨著李懷懿同去,與民同祭,熱鬧無比。


    薑鸞聽了一耳朵閑話,不欲再聽,對太監比了個手勢。太監會意,調轉方向,離開了亭子,漸行漸遠。


    ……


    禦書房的小朝會結束之後,禮部大臣單獨留下來,稟告了流言的事情。李懷懿聽完,眉宇蹙起,“民間真的這樣傳?”


    “正是,傳了好長一段時間了。”大臣把那首歌謠念出來,還說道,“歌謠用了文宣王的典故,百姓們聽得明白,情緒憤懣,擔心陛下您的安危。”


    之前高家被除,太後傳出不利薑鸞的歌謠。薑鸞命武士傳了另一首歌謠,造謠太後想奪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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