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小時的電視節目,薑嫿解決了三袋薯片,李春花則喝下了滿滿一壺的水。


    當看到片尾曲響起時,薑嫿剛說出一聲結束了,還沒來得及將電視關掉,就看到李春花捂著肚子滿臉焦急道“貴人,茅廁,茅廁在哪啊?”


    薑嫿“……。跟我來。”


    在指引完對方馬桶的正確使用方法,並在廁所外麵等著對方解決完事,指點對方使用洗手液將手洗幹淨後,她有些一言難盡的看著對方道“幹嘛一直憋著?想上廁所的話中途怎麽不說啊。”


    李春華邊用毛巾擦手,邊深吸一口氣,“因為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瞬間。”


    無論是百年前還被列強侵略時的瞬間,還是打退列強陷入內戰時的瞬間,還是建國大典時大領導在台上發表講話時的瞬間,還是這二十年來,天安門城樓前,每到國慶時分花團錦簇,人人臉上掛滿自豪笑容的瞬間……


    她都不想錯過。


    時候已經不早了,當這檔節目結束後,薑嫿就在沒有給對方安排任何別的項目了。將對方領到二樓的一間客房後,她道“今天你就睡在這裏吧,被褥床墊什麽的全都是新的,你不用擔心。我就在你隔壁睡,有什麽事的話,你就敲我的門,我隨時在線。”


    李春花不好意思道“貴人,我不用新的,你給我舊的睡就行了。新的讓我睡了浪費。”


    “我剛搬到這邊,家裏沒有舊的東西。”眼見著李春花的眼神在地毯上亂瞄,薑嫿道“地毯的價格比一套新的被褥更貴。”


    “我……我……”


    薑嫿不給對方再次找理由的可能,“早點睡吧,晚安。”


    “晚……晚安。”


    在她走後,李春花看了看床邊幾乎占滿所有空位的雪白地毯,又往粉嫩嫩的床上瞄了一眼。


    咬了咬牙,還是往床上去了。


    等她上了床後,才發現這床的內在並非它看上去一般簡單,竟比剛剛在客廳上所坐的那名為‘沙發’的物什更加柔軟有彈力!


    時至夏日,雖然鄰靠著山的小洋樓每到夜晚溫度很低,但薑嫿給她準備的被褥卻並非是厚重的款型。


    李春花將被褥拉到身上,深吸了一口其上的陽光氣息,隻覺自己可能是在做夢,明明在昨日的時候,她還是個朝不保夕,衣著襤褸,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的難民。


    可今天她吃了兩個白饅頭,喝到了甜滋滋的牛奶,還喝到了幹淨又溫暖的熱水,不僅如此,竟穿上了全新的衣服,睡上了美麗幹淨的被褥!


    但剛剛在名為‘電視’的物什上所看的那部片子內容,卻時常浮現在她眼前。如果這是夢的話,那也太真實了吧?


    腦中胡思亂想,李春花輾轉反側了快一個多小時,才堪堪進入夢鄉。


    與她同樣輾轉反側的還有隔壁的薑嫿。


    事實上,薑嫿早就困了,她幾乎是強撐著精神在和李春花看片的,因而在跟李春花道完晚安之後,她走到床上便打算蒙被子睡了。


    隻是現代人幾乎都有這個壞毛病,那就是睡覺前一定得最後看一眼手機。


    可沒想到就是這最後一眼,讓她睡不著了。


    因為聊天軟件內,等待通過的好友請求當中,有一個人是這麽添加請求內容的。


    薑嫿,女,二十四,1996年4月1號出生,籍貫,畢業院校,小學時曾獲得,中學時曾獲得,大學時曾獲得,大學畢業後,先後於企業與企業任職。


    你好,我是華國公安部特勤局局長,我叫王帥,我同時也是特殊部門749局的一名成員,聽說您這邊想要將出現異常情況反應的後山上交給國家,請通過好友認證與我詳聊此事。


    第06章


    懷著將信將疑的心態,薑嫿將好友認證通過。


    隻是不可能別人說什麽,她就相信什麽。雖然對方甩出了她的個人資料以及從小到大的履曆記錄,但那玩意兒其實隻要技術稍微在水準線以上的程序員,都能輕鬆搞到了。畢竟隻要是找過工作的社會人兒,簡曆一般都會在公司存檔,而一般公司的網絡係統,攻克起來那真是再簡單不過了。


    正在那躊躇該怎麽向對方索要能證明其身份的證件呢,對方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在與她進行交流之前,先一步甩出了幾張自己的個人檔案資料與身份證及工作證件。


    薑嫿這才知道,原來這位名叫王帥的長官居然同樣是個女孩子啊!


    將對方發來的檔案點開放大,薑嫿正看著呢,手裏鈴音忽然一陣響,一個陌生號碼來電呼了進來。


    她原本以為這號碼是她那不成器的弟弟終於意識到自己被拉黑了,於是換了個號碼來騷擾她,所以沒怎麽多想就將這電話按斷。


    卻沒有想到,剛將電話按斷,聊天界麵內就多了一條信息不方便接電話?


    薑嫿瞪大了眼。


    啊這……


    既然弄清楚了不是薑宇凡,她趕忙回複方便。


    手機鈴音於是在下一秒再次響起。


    接通放至耳邊,便聽對麵道“你好,我是王帥。提前告知,我這邊正在進行錄音,想就你在群中所說的後山事宜再次進行一番確認,接下來你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將被錄音記錄下來,如若後續發現你有任何言語上不誠實,你都將為自己的發言承擔法律責任。


    如果你已經了解清楚了,那麽,接下來第一個問題你是否確定自己在群中所有發言皆為事實,沒有進行任何言語上的誇大以及藝術上的編造?”


    薑嫿仔細想了想“確定。”


    得到答案,電話對麵繼續道“第二個問題你是否確定要將後山上交國家,由國家進行探索研究?如果探究的結果顯示你所承包的這片後山山地確實有異常反應出現,該地區將會被封鎖,由軍部派兵駐紮在此地,不再對外開放,也不會再對你進行開放。


    作為補償,我這邊可以向上麵申請,為你免費更換另一處不小於此處麵積的山地進行項目承包。因著後山被封後你現在的住所也將無法居住,所以國家也會在為你新更換的山地承包項目附近,替你立起一幢和你現居住所別無二致的住宅,當然,在住宅沒有立起來之前,會為你暫時解決一段時間的住房問題,但是條件可能會稍差。這些你都同意嗎?”


    這些個問題薑嫿其實在打算把後山上交國家之前便已經考慮過了。


    雖說有個詞匯叫故土難離,但這個詞匯絕對不適用在她的身上。因為在她還沒記事之前,父母就遠離故土去城裏做生意了,她的童年、青春期包括少年成年時期,都沒有太多在村落裏的回憶。若非她家老頭子隻給她留下了這麽一間鄉間小洋樓作為遺產,她與這片土地的聯係,或許早就已經斷了。


    所以對方的這個問題,她給予的答案很顯然仍是肯定。


    沒怎麽猶豫的回答完這個問題後,薑嫿豎起耳朵等待第三個問題的到來。


    可這一次卻等了許久,隻聽到電話對麵的鍵盤聲劈裏啪啦一陣響,良久,話筒對麵才再次傳來聲音,“我這邊沒有問題了。那麽,薑同誌,明早見。”


    話音落,對方電話掛斷。


    愣愣盯著熒幕數秒,薑嫿眨巴了一下眼。


    等等……對方從始至終都沒有問她住在哪裏,卻對她說明早見?淦!信息時代,她的個人隱私信息可真是太難得到保護了。


    啊不對。她在瞎胡亂發散什麽腦洞呢?國家機器出馬,想查她的行蹤那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嗎?最重要的是對方剛剛說明早見。明早?明早就來?


    睡覺睡覺,別到時候人家都來敲門了,她還沒起床洗漱完呢,那可就太丟人了!


    然而越是想睡,越是難睡。輾轉反側了一兩個小時,甚至中途去喝了一杯助眠的牛奶,薑嫿才終於如願進入夢鄉。


    卻沒想到淩晨不到六點鍾,她就被敲門聲給吵醒了。


    饒是薑嫿沒有起床氣,可在僅僅睡了三四個小時的情況下,心情也美麗不起來,看著在門口探入一個腦袋的女人,她沒好氣道“這才幾點啊?你有事嗎?”


    李春花驚覺自己吵醒了貴人的美夢,趕忙道歉,其後道“我……我想給您做個早飯,但是我記得昨夜廚房裏的那些爐灶瓶罐,全都是我沒見過的,害怕給您碰壞了,所以想來問問您該怎麽點火,柴米油鹽都放在哪裏。”


    薑嫿剛想說做什麽飯,出門買油條豆漿胡辣湯小籠包手抓餅煎餅果子哪一個不比自己做飯更香?可話還沒說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已經回村兒了,村裏家家戶戶都是做飯吃,除了村頭兒的小賣部能夠買到些蒸熟的饅頭窩窩頭以外,就再也沒有任何購買熟食的地方。


    她這些天幾乎都是靠著老幹媽夾饃以及網購的一些餅幹牛奶小麵包來解決早餐保自己狗命的。


    眼看著女人灼灼的目光,歎一口氣,薑嫿認命起來帶對方到廚房一一進行教學演示,演示完之後,又打開櫥櫃,告訴對方米麵油的存放位置。正打算繼續告訴對方油鹽醬醋都分別是哪些瓶瓶罐罐,就見對方的眼睛死盯著櫥櫃不動。


    薑嫿伸出手在對方眼前晃了一把,“你怎麽了?”


    李春花咽了口唾沫,“貴人,這些米麵可真白啊!但雖然您家中存糧頗多,也斷沒有早上就吃那麽好的道理,家中的小米糙米放在何處?我想早上為您做個粥喝。”


    薑嫿“沒有小米,有糙米,但是吃糙米是為了減肥,熬粥的話,即使是糙米,升糖指數也會變得很高。糙米比白米貴那麽多,這麽做太浪費了。”


    李春花聽不懂什麽減肥、升糖指數啥了的,但她聽懂了最後一句話,“糙米比白米貴?!”


    薑嫿點頭,“貴個兩三倍吧。”


    李春花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這是什麽道理!糙米外間帶著細糠,怎麽能賣的反而比脫去麩糠,多經過一道工序加工的白米還貴了呢?”


    薑嫿攤手,“沒辦法,健康啊!那你要是知道有商人將麩糠包裝一番賣的比白米貴十幾倍,還一堆人為此買單,你是不是更驚訝了?不過這種麩糠是燕麥麩糠,比大米糠好下咽一點。”


    李春花驚呼,“再怎麽好下咽也不如細糧好下咽,有細糧吃誰願意吃粗糧?所以這年頭豬吃的比人吃的都要貴嗎?那豬肉得賣什麽價啊?”


    雖然二師兄的身價確實在一再上漲吧,但……


    薑嫿“……。不是豬吃,是人吃。把麩糠買回來和牛奶一起混合在微波爐叮熱兩分鍾當早餐吃,通便,減肥,健康!這年頭喂豬一般用玉米,玉米便宜的很,曬幹的玉米一斤批發也就一塊錢吧,白米得兩塊多,麩糠我買的那款三十多一斤,糙米的話,大概得六塊七塊錢左右一斤。”


    聽罷薑嫿的話,李春花有些尷尬了。


    她真的沒有辱罵貴人的意思,可誰知道這年頭糧價是這麽個情況啊?


    忍不住嘟噥道“怎麽好糧食賣賤價,賤糧食賣好價?奇怪,太奇怪了。”


    但這奇怪的物價卻讓李春花心裏的負擔稍微減弱了些。


    如若細糧極貴,覺得自己是吃白飯的李春花,怎麽都不會再願意白吃貴人這麽好的口糧了。幸而這些糧食便宜,她雖無錢償還,但有一把力氣在,想來在走之前,也是能通過自己的這把力氣,償還貴人的一部分恩情的!


    告知完李春花油鹽醬醋的位置,並且將冰箱打開,讓她看了看家裏的儲備菜肉都分別是什麽放在哪裏後,薑嫿便準備上到樓上去補眠了。


    然而沒想到的是,她躺下剛剛五分鍾,還沒有成功二次入夢,樓下的一聲驚呼卻讓她成功從床上蹦了起來。


    ——“啊啊啊啊,你是誰?你是誰啊!”


    李春花帶著哭意的聲音直竄入耳邊,薑嫿趕忙帶著自己的固定裝備(菜刀和辣椒水噴霧)飛速奔回了廚房。


    還沒進門,她便看到窗邊站了個熟悉的人影不住的雙手左右搖擺彰顯自己的無害,“是我啊貴人,你忘了我了嗎?你那天還給我吃白饅頭了呢?”


    李春花卻拿著平底鍋指著對方,滿臉緊張的大聲喊“你放屁!為什麽要紅口白牙的汙蔑我,且不說我昨晚才住進來的,就算早就住進來了,我哪裏有白饅頭給你吃?你走開,快走開!”


    老人“我……”


    李春花“你走不走,你走不走?你再不走信不信我……”


    趕在李春花話落前,薑嫿在她身後開了口“那個……你們兩個或許一個認錯了人,一個沒有想起這個房子裏還住著一個我。”


    第07章


    認錯了人的是這位大爺,可能是因為那晚薑嫿與他對話時,即隔著玻璃,且早已將燈暗滅,所以僅借著月光,老人沒有將她的臉看清。


    沒有想起房子裏還住著一個她的人是李春花。


    薑嫿對其也表示理解,畢竟人在麵臨突發事件時大多都會腎上腺素激升,做出一些衝動的應激反應。


    和平社會長大的她在她那晚通過廚房窗外看到大爺的存在時,也都被嚇了一跳,隨即飛速對大爺的來因做了最壞的評估。


    更何況是剛從亂世環境中走出來的李春花?情緒反應這麽激動也算是正常的。


    李春花不是個蠢笨的。


    在聽到貴人在自己身後開口後,她就意識到自己搞了一場大烏龍,原來這是貴人認識的人啊。但……但貴人認識的人,為什麽會是這樣一副裝扮?這樣的裝扮讓她的記憶一下子被拉到了在逃荒路上所發生的一件讓她印象極其深刻的事上。


    那是一個看起來憨厚老實的男人,是她未出嫁前,從小一起玩兒到大的小夥伴,對方在逃荒路上,幫了那時還懷有身孕的她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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