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老了,居然認錯人了, 剛剛校園裏看到個小夥子, 還以為是你男朋友呢, 跟人家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不過兩個人長得確實很像,像是親兄弟似的。”


    蘇教授邊說邊打量顧延霆,又轉頭拍了拍薑酒的手:“那小夥子應該也是認識你的,聽到我說你名字, 反應很大,是不是你的忠實粉絲?”


    薑酒一開始還覺得是不是巧合啊?手機又收到來自顧蓮白的短信:姐姐,延禮哥被h大邀請去參加校慶了,你們有沒有遇到?


    這小孩兒倒是消息靈通,薑酒蹙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大概是把整件事情的過程想明白了,同時她又猛地意識到一件事情:她好像從未和顧延霆提起過她和顧延禮的關係…


    從小長在親情淡漠的環境中,她總認為人與人的交往單獨的點對點,而不是連成一片,每個人處理好自己的人際關係就好,並不需要和別人報備。


    但這次貌似是不一樣的,因為顧延禮和顧延霆是親兄弟,即使現在不說,以後也遲早要碰麵…她該怎麽解釋這些糟心的往事?


    破天荒有些糾結,薑酒下意識的抓了抓頭發,把那一頭淡金的短發弄得亂糟糟的,活像是個小瘋子似的。


    手腕被人拽住,她才反應過來,急忙抬頭:“…怎麽了?”


    顧延霆皺眉盯著她:“好好地扯自己頭發幹什麽?”


    他的另一隻大手給她把短發撫平,妥帖的夾在耳後,薑酒急忙又把那綹頭發放出來:“不能別在後頭,會顯得很土!”


    “你怎麽樣都好看。”男人稍顯困惑,但還是隨她了。


    蘇教授的兒子回來後再三感謝,要拿些水果作為答謝,薑酒最不會應付這種人際應酬,擺擺手拒絕了趕緊拉顧延霆出來。


    下到三樓才抬手指指額頭:“我都出汗了。”


    男人拿紙巾替她擦汗,薑酒抬頭看著他,心中忽然就有了決定,她從來都不是優柔寡斷的人,該做什麽腦子裏都清楚。


    “延霆,我想跟你說一件事,你離開的那五年裏,我還交往過一個男朋友,前不久才剛分手。”


    她想著速戰速決,所以一刻都不想等,原以為顧延霆聽到這消息會驚詫,但他隻是低頭凝視著她,而後吻了下來。


    這是兩個人重逢以來第一個吻,卻又跟以前曾有過的感覺親吻不同,他的大手箍著她的腰肢,另一隻手直把她往牆上推。


    老舊小區的樓道更是簡陋,新刷了膩子的白牆連個警告牌都沒有,蹭了她一後背都是,人卻昏昏沉沉,像是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國度中,旁邊居民家中傳來小孩子打鬧嬉戲的聲音,她才反應過來,抬手錘了下男人的後背。


    …


    薑酒在車裏把那件弄髒的毛衫換了下來,男人等她套上大衣才轉頭:“對不起,阿酒,剛是我衝動了。”


    她便哼了一聲:“我看你可是一點兒後悔的樣子都沒有。”


    顧延霆溫潤的眼神才變了些,他的胳膊撐在她椅背上:“阿酒,雖然我的理性告訴我這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內心還是控製不住會嫉妒。”


    “我還沒跟你說我前男友是誰呢。”薑酒臉頰仍舊發紅。


    “是延禮吧?”顧延霆語氣淡淡的。


    她才驚訝起來:“這你都知道?”


    “蓮白和封沈話裏話外暗示過不止一次,我大概有些猜測,而且今天禮堂文藝匯演的時候,延禮也在,他看你的眼神很奇怪。”


    薑酒是完完全全沒看見顧延禮的,當時實在太擠了,她隻顧著想該怎麽出去,哪兒顧得上去看前後左右的人。


    她的聲音低了低:“對不起…當時我實在是太想你了,才會做出那個愚蠢的決定,後來我察覺這麽做不對之後,就和他分了。”


    她深刻的檢討自己的行為,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垂體喪氣:“我也沒對你弟怎麽樣,就是照顧他的生活起居,順便看看他的臉…”


    顧延霆倒笑了:“阿酒,我之前就說過,你很優秀,所以被男人仰慕也很正常,你也不用為此道歉,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女人的手潔白纖細,他拉過來放在膝上,慢慢的與她十指相扣,就這麽低頭把玩了片刻:“過幾天你帶我去咱們初見的地方看看吧?觸景生情,或許我就會恢複記憶。”


    薑酒聽了這話後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頭:“好。”


    …


    顧延禮走進辦公室才看見還有人在,二話不說直接上去就是一拳,他這些天狀態頹廢,破天荒手上還拿了一支煙,眼下發泄對象自動找上門了,自然不肯放過。


    兄弟二人在狹小的辦公桌內扭打了幾個來回,外頭的人聽到動靜緊張兮兮要進來,顧延禮冷著臉吼了聲:“都給我在外頭待著!”


    他被哥哥掐著胳膊以擒拿的姿勢按在牆邊,卻仍舊不服氣,大力得掙紮,臉都憋紅了:“顧延霆,你有種就放開我!”


    “我是你哥,比你大六歲,別沒大沒小。”顧延霆拽著他到了椅子邊,按著肩膀讓他坐著:“咱們談談。”


    “有什麽可談?你回來的目的不就是搶奪嗎?現在你已經把薑酒搶走了,下一步還搶什麽?是總裁位置,還是顧家家產,或者全部都想要?!”


    顧延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皺眉道:“別總這麽孩子氣,延禮。”


    顧延禮都氣笑了:“以前你就總是裝模作樣擺出大哥的架勢來,現在失憶了還是,果然人骨子裏的性格不會變,但我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孩兒了!”


    他一字一句又繼續說道:“你等著吧,我失去的,一定會重新搶回來,包括薑酒。”


    “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喜歡誰自己清楚,用得著你去搶?”顧延霆喝止住弟弟的狂言,他一向脾氣好,唯獨對於薑酒的事情例外。


    拽著他的領子將人拉起來,顧延霆一字一句的警告:“別的我都會任由你隨便折騰,但阿酒是我的底線,延禮,想要什麽就堂堂正正去爭取,別總用‘搶’這個字。”


    光是個顧延禮還不足以讓他真動氣,隨手將弟弟放開,顧延霆才又心平氣和道:“創寰的總裁位置我是不會和你爭的,我會接手新收購的風投公司,你盡快把資料都移交過來吧。”


    …


    薑酒瀅覺得自己是了解顧延禮性格的,那是一個十分驕傲自負的人,骨子裏的驕矜讓他沒辦法對任何人低頭,所以在發現真相後,她覺得這男人估計已經恨透了她,自然不會再和她見麵。


    但在走出樓道後,她看到男人孤獨的等候在那裏,指尖的一點猩紅閃閃爍爍,他居然在抽煙。


    “找我有事嗎?”雖然覺得驚訝,但薑酒還是認為兩個人保持一些距離最好,所以她停下腳步,沒有繼續向前。


    “我睡不著…所以出門散步。”顧延禮啞著嗓子說,夜幕遮掩了他的麵頰,讓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用這樣貪婪的眼神看她。


    單膝跪在地上時,他始終高高的昂著頭,似乎如此便可以保全一些尊嚴,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抖:“酒酒,我愛你,回到我身邊好嗎?”


    第24章 做朋友   我替她報仇啊


    外頭冰天雪地的, 男人的膝蓋就蹭在肮髒的泥水中,他是個再潔癖不過的人,平時手觸碰到陌生人都要用酒精噴霧消毒,眼下卻堅持著一動不動。


    薑酒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我愛你’這三個字分量太重, 一旦說出來, 就意味著將一顆真心毫無保留的交付出去。


    所以她並不相信:“你確定是真的‘愛’嗎?不是因為得不到才患得患失, 也不是因為我和你哥在交往,覺得氣不過才跑來表白?”


    “相信你已經猜到,也親眼見過了———我和你哥是情侶關係, 我們五年前就在一起,後來我以為他死了, 才把你當作替身,因為你們兩個長得很像。”


    這些話聽她親口說出來,感覺又是不同,顧延禮站起身來, 一步步逼近:“所以我們兩不相欠, 不是嗎?我以前對你不好,我知道,但你也同樣別有用心…我們兩個都把過去忘掉吧,然後重新開始。”


    他心存希望, 所以眼睛格外的亮, 薑酒卻覺得好笑:“傷害是不可能抵消的, 顧延禮,你太幼稚,也太理想化了,兩個人互相把對方當替身, 本身就是利用關係,自然不會存在什麽感情:所以以後還是不要見麵為好。”


    轉身要走,又被男人死死拽住,她心內煩躁,索性轉頭繼續說下去:“非要讓我說清楚是吧?那我就奉陪到底。”


    遠處偶爾傳來幾聲流浪狗的吠叫,女人的聲音在暗夜裏格外清晰:“一旦付出就會有差別,說什麽兩不相欠,你難道忘了咱們這三年的相處模式嗎?”


    “你半夜驚醒時,為了能及時安撫,整整三年我都沒睡過好覺,為了貼合周雨落的外形,我一直在控製飯量,防止體重上升,練習手語也好,學習她說話的方式也好,這都是我日常的功課,如此辛苦僅僅是為了讓你開心…那麽你呢,除了一張臉之外,你還為我付出過什麽?!”


    她就這麽挑著眉質問他,顧延禮的嘴張了張,一時也沒說出話來,他在絞盡腦汁的想,但凡有一丁點兒對她好的地方,他都想拿出來做證據。


    但是沒有,於是他心虛的低聲說道:“創寰給雨廷傳媒投資過,當初你說資金困難,我二話不說就給秘書打了電話…”


    薑酒都氣笑了:“那隻是你用來要挾我的工具,你想想,短短一年來,你撤資過多少次?一旦我惹你不滿,二話不說就翻臉,語氣高高在上,就好像在施舍似的!這種孩子氣的舉動給我帶來多少尊嚴上的羞辱,你自己清楚嗎?”


    兩個人當初交往前就已經明確,她是作為周雨落替身住進別墅的,因為貪圖著人家的臉,想要每天都看著聊以慰藉,一切過分的條件薑酒都答應了。


    她也想過去,也不想再翻舊賬,但是顧延禮卻不肯,她就隻好和盤托出,使勁兒的抽出胳膊來,她跺了下腳,把樓道新裝的的感應燈跺亮了,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


    …


    顧延禮的車燈在樓下亮了半宿,薑酒也跟著沒睡好,趴在窗簾後頭一直看著他走了才安下心來,打著哈欠去衛生間洗漱,真的是心累。


    以前覺得顧延禮是那種高冷的類型,分手也分得幹脆利落,誰想到後來會是如此局麵?薑酒覺得自己低估了男人的占有欲,然後開始深深的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麽要那麽蠢,好好的當什麽替身?


    但墜海之人遇見一根浮木必然會緊緊抱住,命運就是如此安排,根本容不得人自己做選擇。


    顧延禮第二天又來了,晚上十一點鍾,正正好好在顧延霆送她回來又離開後,薑酒甚至懷疑這人是特地掐著點兒的,他知道她不會把這件事告訴顧延霆。


    薑酒穿了身珊瑚絨的睡衣,毛茸茸的動物耳朵帽子戴在腦袋上,一陣冷風吹來仍舊覺得涼,雙腳挪來挪去神經質似的抖,顧延禮把外頭的大衣給她搭在肩上,非要把皮手套給她戴上。


    兩個人最後轉移到樓道裏,顧延禮說:“你總是穿這麽單薄,我之前也是心疼的,把衣服讓出來給你穿過好幾次,我也不完全讓你睡地板,以前你生病了,我也讓你去客臥睡過…”


    全部都是一些微小的事情,原本都不記得了,他卻花了一天的時間都回憶起來,妄圖可以挽回一些局麵:“我也不是完全對你不好,至少咱們是擁有過一些快樂回憶的,你不能隻想著這個嗎?”


    “比例實在太少,我記不清,而且我這人心眼小,真的,你別纏著我了,快回家去。”薑酒實在是懶得應付,同時她也覺得奇怪。


    “顧延禮,追著你的女人有的是,想當初我還因為跟你在一起,被人撞見了威脅過,再不濟你不還有周雨落嗎?一直回憶她生活就好,這不就是你以前生活的方式嗎?”


    她以為提前周雨落,男人就會冷靜點,顧延禮卻隻是目光暗淡了一些:“我已經決定忘記雨落了,活著的人總要繼續前進的。”


    之後的幾天風雪交加,他白天瘋狂給她送禮物,晚上照樣在十一點準時過來,從前滴酒不沾的男人爛醉如泥,被秘書攙扶著走下車,腳步踉蹌一直往地下倒。


    “薑小姐,您就當可憐可憐我們顧總…他喝了很多酒,哪兒也不去就要來找你,也不去車裏,再這麽下去,冰天雪地他會被凍死!”


    薑酒無奈,隻能讓秘書把人攙扶到樓上去,開了取暖器給他烤著,又去廚房煮了熱乎乎的薑茶醒酒,懷裏還塞了個大號的熱水袋。


    她端著杯子出來時,顧延禮已經清醒了,秘書被他罵了一句,低著頭去門外站著去了,輕輕的把門合上,留兩個人獨處。


    “你那壞脾氣能不能改一改?”薑酒順嘴說了他一句。


    抬頭時才看見男人的眼圈忽然紅了,蒼白的臉頰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他顯得憔悴了很多,身姿筆直的坐在那兒,長長的睫毛低垂下來,聲音哽咽。


    “酒酒,我以前總以為你是愛我的,所以才有恃無恐的怠慢你…我其實早就喜歡上你了,隻是不願意承認而已,你戴著麵紗同我講話,我腦子裏總想著那麵紗下半部分的樣子,所以我就不許你再裝成雨落的樣子。”


    “我覺得荒唐,又覺得自己是個負心的人,居然忘記之前對雨落的承諾,喜歡上另一個女人,所以我故意對你冷淡。”


    “自從你跟我分手之後,我每個晚上都睡不好,半夜醒了總往床邊看,你那個毛絨睡墊我一直用著,因為上麵有你的味道,後來你連那個都拿走了,我心裏空空落落,像個變態似的在屋子裏尋找你留下的痕跡。”


    “酒酒,我現在不求其他,隻要讓我時常見見你就好…我們就做普通的朋友可以嗎?”


    男人用濕漉漉小狗似的眼睛凝視著她,裏麵還帶著懇求的意味,薑酒歎了口氣:“做朋友…行吧,那我們以後就是普通朋友關係了,你別再折騰。”


    …


    兩周的時間內,薑酒的視頻頻道訂閱人數突破一千萬,為了答謝,她決定來一期特別感謝視頻,至於在視頻中要做什麽,那還要看粉絲的意見。


    點讚數量最高的兩條一個是‘唱歌’,一個是‘跳舞’,薑酒坐在化妝凳上,破天荒的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才說:“…能換個項目麽?”


    張筱正在跟化妝師商量妝容:“我們薑薑姐平時喜歡素顏,所以妝不要太濃…但是要上鏡的話,人總要精神一些,所以口紅顏色要正紅…沒關係,她能襯得起來,那麽颯的一美女,什麽妝麵駕馭不了?”


    薑酒拽了拽她的衣角:“跟你說話呢。”


    張筱才轉過頭來:“不行的,粉絲都這麽要求了,三百萬讚呢!呼聲最高!你平時不是很寵粉嗎?”


    薑酒皺著眉,又尋思了一會兒:“那你待會兒別笑我。”


    張筱覺得奇怪,覺得麵前這位薑薑姐莫不是被魂穿了吧?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自信了?


    為了給觀眾呈現出最好的效果,團隊最終選擇了專業的錄音棚,薑酒默不作聲的走進去,看了看選定的歌單,又跟著聲樂老師練習了一會兒,這才開始唱。


    其實就是一首現下網絡流行的一首小情歌,音調什麽都比較簡單,她錄了兩個多小時,還不許別人進去圍觀,張筱聽到最終音頻時,說話結結巴巴:“薑薑姐,要不,要不找個調音師修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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