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出來的孩子,最見不得的就是明家人了。打小就被明家孩子陰著來, 長大後, 他們慣會裝模作樣的。可以說, 家長們在家都要對自家孩子說一句, 你看看人家明飛揚。


    哪個孩子心裏沒陰影?


    阮糯米挑眉, “看著就是了。”


    明飛揚和蘇承誌一塊走到了食堂中間,工人們端著飯盒,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了明秀麗, 明秀麗不知道何時被人嚇到了地上,她頭發『亂』糟糟的,臉『色』慌『亂』,弓著腿抱著膝, 不停的往後退,顯然是被嚇著了。


    從工人們之間的縫隙中,瞧著自家大哥過來的時候, 頓時連滾帶爬的過去, “哥,你救救我, 你看看這些低下的工人們, 竟然敢對我對手,你去罰他們, 快去罰他們!”明家不知道何時起,每個孩子都被灌輸了一個思想,明家人生來高人一等,但是這話, 他們也隻敢在家裏小聲說著。


    向明秀麗這種在公共場合說出來的,還是明家第一人。明飛揚在聽到這話,心裏暗罵一句,這蠢貨,真是要害死他嗎?都到這個時候了,竟然還說工人低下。


    果然,不出明飛揚所料,先前還隻是圍著明秀麗的那些工人們,臉上立馬是怒氣衝天,“低下工人?明家人就是這麽看待我們為鋼廠付出的一線工人?明秀麗,這話你敢對著詹工說嗎?你就不怕半夜三更,詹工從下麵爬出來掐死你嗎?”


    詹工是車間工人,更是為鋼廠所犧牲,結果現在就換來一句,低下的工人。


    這簡直是太寒心了。


    明秀麗被嚇的麵『色』如土,不停的發抖,“不要!”她尖銳的大叫,宛若瘋子。


    明飛揚臉『色』都青了,偏偏還不能走,隻能盡力安慰這些工人們,“叔嬸,秀麗她年紀小,還不懂事,我替她想大家道一聲歉,實在是對不住了。”


    他不安慰還好,這般一安慰,越發引發了炸.『藥』.桶,“明飛揚,明工是吧?明家人,明秀麗的親大哥,我倒是想知道,明秀麗這般言論,是你們明家教的,還是你明飛揚教的?”


    “怎麽會?”明飛揚這會也傻眼了,下意識的反駁。


    “不是嗎?我看在是不過的吧!”那人高馬大的秦巴漢子,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看著明飛揚,“除開你妹妹的言論,你明飛揚心裏應該也是抱著這種思想的,別急著反駁,我就問你,你身為研究院的技術工,我們車間機器壞了,你來過幾次?”


    “大家可記得?明飛揚工 ,幫我們修過幾次機器啊?下過幾次車間啊?再或者跟著老師傅來修機器的時候,他可有站到過滿是機油髒乎乎的機器麵前?”


    “沒有!”工人們回憶,集體的反駁,“從來沒有!”在他們的印象當中,每次軋機一類的機器壞了,他們都是求爺爺告『奶』『奶』的去求研究院派人過來修機器。


    可是,明飛揚好像很少來個車間,不止如此,就算是來了,他每次也是躲在最後麵的一個,恨不得離那髒機器幾米遠,生怕那機器上麵的機油濺到身上。


    怕他們這些一天到晚髒兮兮的工人,弄髒了他的衣服。


    明飛揚怎麽也沒想到,他來救自家妹妹的,怎麽把自己也搭進去了,是他不去車間的嗎?車間溫度實在是太高了,每次進去都是一身臭汗,而且那機器在用的時候,都是滾燙的,即使壞了,他去修機器讓然被燙手,上麵黑漆漆的髒東西就更別提了,每一樣都在挑戰他的極限。


    隻是,明飛揚比自家妹妹聰明的是,他沒那麽笨,把這話說出來。


    明飛揚下意識的去找自家好友蘇承誌幫忙,誰知道,不知道何時,蘇承誌察覺到了不對時,就已經先偷偷的離開了。找不見人了。


    明飛揚牙差點沒咬彎了,這會不是追究這人的時候了,隻能自己上了,他忙不迭的說道,“不是大家想的這樣的,是我學藝不精,師傅讓我多跟著看,少動手,免得禍害了金貴的機器,倒是耽誤了大家的工作不好了。”


    這理由找的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先貶低了自己沒能力,修不好機器,又把他師傅葛工給拉出來頂崗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不是我不去修機器。


    是我師傅覺得我還不行,所以才讓我跟著在後麵看,有什麽事情找我師傅去。


    還真有不少人信了的,神『色』倒是緩和了幾分。那人高馬大的漢子,可記仇的很,他冷笑一聲,直接拆穿了他,“既然你這麽廢物,還進什麽研究院?這不平白無故浪費鋼廠的資源嗎?我師傅為鋼廠犧牲,可不是為了供養你們這種廢物的!”


    明飛揚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罵廢物,還是當著所有人的麵罵的,他臉鐵青,解釋,“這話說的不對,誰不是從學徒工過來的,等我出師了,自然會給大家修機器了。”他的話沒說完,要說的是,等他出師了,早晚得成研究院的一把手,別說修機器了,他連車間都不用去了。


    哪裏會跟這些低等的工人們扯皮,簡直是浪費身份。


    不得不說,在某一種程度上,明家人是一如既往的自負和自私。


    “學徒工?進研究院三年的學徒工?拿大師傅工資的學徒工?”那人高馬大的漢子,也有個兄弟在研究院,幹的是最累的活,拿的是最低的工資,一想到這裏,他就鳴不平,“我叫你一聲明工,是尊重你,我們當工人的是沒文化,但是好耐還是分的清的,大家夥想想看啊!咱們車間要是三四年都沒學會的學徒工,我們還會要他嗎?”


    “自然是不會要的。”工人們異口同聲,“誰要這種浪費工資的廢物啊!”


    “可是我們明飛揚工就不一樣了,能力最差,當的是學徒工,不幹活張雙眼睛當擺設,但是他卻能拿研究院裏麵級別最高的工資,你們說,你們敢相信嗎?”


    大家夥頓時炸了,說,“像明飛揚這種廢物,都能拿最高級別大師傅的工資?”


    “那我在車間待了十三年,修機器起來,可比明飛揚看的更準呢,那我豈不是要拿他雙倍的工資呢?”


    “老趙,你是在做夢呢?你以為你有個好爹啊?讓明副廠長給你當老子啊?”


    “那我可沒有,不過有個副廠長當爹是真好啊啊!年紀輕輕的廢物,就能拿高工資,還能不幹活,還能吆五喝六,看不起我們工人、”


    “滑索回來,這明家人可真不是東西啊!”


    “上麵老的給小的安排工作,吃的都是我們工人的血肉,下麵的小的,竟然還看不起我們工人,你說這是哪門子道理?”


    明飛揚這會終於能體會到,先前自家妹妹被人圍攻的時候心態了,他這會就是,長這麽大,第一次被批的一無是處,還被人當做廢物來看待。


    他幾乎能想到過了今天,他們會怎麽看待自己了。


    不!他名聲臭了,明家的名聲也臭了。是不是他爸下次的選舉廠長也要丟了名額?想到這裏,他恨恨的看了一眼,高高站在樓梯上的阮糯米一行人。


    阮糯米微微一笑,口型微妙,“自求多福!”


    說完這話,她對著馮明嬌幾人說道,“嬌嬌,我們走吧!”


    馮明嬌她們看的津津有味,“啊!這就走啊!”


    阮糯米,“今兒的就到這了,那明飛揚翻不了身了。”頓了頓,她輕聲,“明秀麗也是,好了,不用擔心她來搶我們功勞了。”


    這全程,阮糯米都沒出麵,如今,明飛揚和明秀麗兄妹兩人,能不能囫圇的出來,都是個不知道的事情。


    林母看著阮糯米的目光越發欣賞起來,這孩子信心手腕都是一等一的,對待朋友是和風細雨,對待敵人,是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


    想到這裏,她有些可惜,要是糯米是她親閨女就好了,是她親閨女的話,她男人是不是也可以政商一怔的廠長?這個念頭一溢出來,就被林母給甩了出去。


    她真的是被豬油蒙了心,怎麽會有這種可怕的思想?廠長?馮廠長那位置是好坐的?簡直就是眾矢之的,還是算了,她還想自家男人能夠多過兩年安穩的日子呢!


    這廠長啊!和他們沒關係。就副廠長,已經很不錯了。


    等著人都要走到門口的時候,迎麵撞上了,蘇承誌領著明興盛和錢秋翠兩人急忙忙的往食堂趕,明興盛深深的看了一眼阮糯米,阮糯米微微一笑,大方又得體,還不忘跟他打招呼,“明副廠長,來食堂吃飯啊!”


    這簡直是字字紮心。


    首先她加了一個副,就讓明興盛夠不開心了,後麵又問他是不是來吃飯的,這就更讓人不開心了。


    他是來吃飯的嗎?他是來救場的啊!


    這簡直是被一個小輩觸犯了威嚴,明興盛一甩袖子,憤怒離去。


    阮糯米笑,“瞧,明家人都一個德行,最愛的就是甩袖子。”


    馮明嬌不敢出聲,隻覺得自家好友的形象都高大起來,竟然連明副廠長這種高一級的長輩都能調侃,她對她的敬佩,簡直如同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明副廠長過去了,會不會明飛揚和明秀麗兩人就沒事了?”那前麵不就白瞎了嗎?


    “最多把人給領出來。”阮糯米說,“這次,明家不死也脫成皮了。”提到這,她還特意關注了下馮明嬌,意味深長的說道,“這下,馮廠長該高興了。”


    馮明嬌啊了一聲,有一瞬間的茫然,很快就反應過來,阮糯米說的是幾個意思了,她抱著阮糯米的胳膊,說,“糯米,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果然,阮糯米前腳的話才說完,第三天的時候,便靈驗了,下麵的工人,已經開始陸續決定要把票不投給明興盛了,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人這般放出消息。


    明興盛聽到這話,給了自家明飛揚和明秀麗,一人一巴掌,“我從來沒見過,你們這種坑老子的!”


    明飛揚和明秀麗從來沒挨過打,這會被親爹打了,簡直就是懵的。


    明興盛冷笑一聲,“你們就作吧,等我從副廠長這個位置上被拽下來了,你們就高興了。”整個明家,現在就隻有他的位置最高了,原以為明家三代明飛揚到了研究院,將來會接他的班。


    現在來看,別說接他的班了,明飛揚研究院那邊的工作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明飛揚捂著臉解釋,“爸,我本來沒被牽連進去的,是我要去救秀麗,誰知道,也被拔出蘿卜帶出泥。”頓了頓,他急吼吼的說道,“還有那個誰?蘇承誌,他也不是好東西,今兒的我正需要他幫忙的時候,一轉身他就不見人了。”


    後麵的兩句話,轉移了下明興盛的火力,他在屋內踱步,『揉』著刺痛的眉心,“我會把蘇承誌掉出研究院的。”


    一句話就決定了蘇承誌的命運。


    明飛揚臉上一喜,絲毫沒有為十多年朋友離開好工作崗位而憂心,他剛要開口。


    明興盛就抬手打斷了他,“但是你要給我一個保證,要在研究院立柱腳跟,明飛揚,你能做到嗎?”


    他已經給了他三年的機會了,而自家這個兒子,就是用今天的結果來回報自己的。


    明飛揚不敢和自家父親對視,他支吾,“我盡力。”


    明興盛失望極了,“你下去吧,回你研究院去。”明飛揚鬆了一口氣,連忙離開了明家,臨走前,給了明秀麗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明秀麗害怕極了,她低聲,“爸……”


    明興盛,“別喊我爸!”


    “明秀麗,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是從我明家脫離出去,第二,現在滾回宣傳科,不管你用上什麽辦法,都要留下來。”


    這是要逐出家門了。


    明秀麗的臉都嚇白了,“爸,我去宣傳科,您別趕我走。”


    第78章 【二合一】


    明秀麗前腳走, 後腳梅紅娟從窗戶邊悄咪咪的離開,她一回到家,就關上門, 把自家男人和閨女都叫了過來, 唯獨沒喊她兒子。


    “我剛去老宅聽到一個大消息。”梅紅娟站在客廳, 叉著腰, 臉上有著忍不住的幸災樂禍。


    明建生在看報紙, 身上滿是頹唐,頭都沒抬,“你一天天的安分一些。”


    那段時間, 他倒是聽了明家的話,把梅紅娟給趕了出去,結果,不到半個月的功夫, 家裏『亂』成一鍋粥。


    房子房子沒人打掃,飯飯沒人做,衣服衣服沒人洗, 一臉到晚, 冷鍋冷碗的。後來,明建生沒辦法, 繞開了明家人, 讓自家大閨女明秀琴去偷偷把婆娘請回來了。


    但是這件事,一直都是瞞著明家老宅的, 老宅那邊先是沒注意到,後麵注意到了,自己都忙的不可開交,哪裏會來管二房的事情。


    “我哪裏沒安分了, 我這次回來天天夾著尾巴做人還不夠安分嗎?”梅紅娟一臉不高興的說道,“我要說個好消息,你們聽不聽嗎?”


    明秀麗坐在椅子上,低頭打『毛』衣,這是給周母和周苗準備的新年禮物,她是發誓,要把周家人拿下來的。


    “媽,你要說就快說吧!”她被吵的沒脾氣,鋼廠她是待不下去了,也沒升職的機會了,唯一的機會就是嫁給周國濤了。


    梅紅娟,“你們沒聽這幾天的消息,老宅出事了,我剛去給老宅做飯的時候,聽到大哥給了飛揚和秀麗一人一巴掌,讓他們滾呢!”


    就這兩句話,瞬間勾起了明建生父女兩人的好奇心,“為什麽?我大哥不是最為看重飛揚的嗎?”在明家人眼裏,明飛揚一個可是能比得過他們二房一家子還重要呢!


    “還能為什麽?做錯事了唄,聽說是阮糯米那孩子,一手把明飛揚和明秀麗給拉下來。”梅紅娟冷笑一聲,“那被明家捧上天的明飛揚也是一個草包廢物,和明秀麗一塊,被阮糯米給收拾的屁都不敢吭一聲,還差點把老大的廠長位置給作沒了,你們說是不是廢物?”


    這下,明建生和明秀麗都不說話了,各自陰沉著臉盤算起來,最後得出了一個結果,沒了就沒了,反正跟就算是明家過的好,也跟他們沒關係。


    還不如不好呢!


    倒是阮糯米……她真的有這麽厲害嗎?


    ……


    明家『亂』做一鍋粥暫且別提,阮糯米這邊忙出天際,大大小小小二十個宣傳欄,她們三個人,差不多忙了三四天,才把宣傳欄給徹底畫完。


    而孟州鋼廠年關的宣傳欄,不止是在鋼廠內火了起來,連帶著火出了鋼廠。火的原因也簡單,鋼廠的每一位工人看了以後,都會驚豔一番,也會牢牢地記住一次。


    工人們印象深刻,回到家中自然是要跟家裏人的提一嘴的,這一傳十,十傳百,可不就傳到了別的廠裏麵了?先是紡織廠這邊對鋼廠宣傳欄起了興趣,組織了宣傳科的人來紡織廠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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