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個,阮糯米心就痛。


    她含糊,“不說了,他還怪年輕的!”


    阮『奶』『奶』一聽,心知有戲也沒在『逼』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炕也燒熱了,去躺會,鍋裏麵的飯菜好了,『奶』『奶』喊你。”


    阮糯米心裏藏著事,也沒客氣,自己鑽到被窩裏麵,自閉去了。


    ……


    學校,顧聽瀾因為擔心阮糯米,起了個大早,去程『奶』『奶』那裏買了餛飩,便提著去了孟州鋼廠。他到的早,這會研究院宿舍樓下,那些工人們剛好起來,去食堂吃飯。


    顧聽瀾站了半個小時,還沒等到人,他心裏就有數了。隻是,到底是沒驗證的,他喊了往日跟糯米一塊說過話的女同誌,讓她上樓幫忙看一看。


    那女同誌紅著臉,跑了上去,問了一圈,才下來告訴顧聽瀾,“阮同誌請假了,一大早就被她父親給接走了。”


    顧聽瀾和人道了謝,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提著的保溫桶,突然笑了,喃喃,“小騙子,該改名叫小烏龜好了。”動作這麽快,一察覺不對,就把腦袋給縮到了安全的地方。


    可真是……


    讓他無話可說呀!


    第88章 【一更】


    阮糯米在家待了兩天, 思來想去之前顧老師對她的好,便覺得自己有幾分白眼狼了,越發愧疚起來。


    想要彌補, 卻不知道從哪方麵入手, 便不停的在家裏踱步起來。


    阮『奶』『奶』在做針線活, 是給家裏人做的棉襖, 基本上都完工了, 隻是在檢查下針腳。


    阮糯米和阮穀雨的已經穿到了身上,阮向國的棉襖確實剛做好的,阮『奶』『奶』喊他過來試穿, 阮向國穿上新棉襖,頓時暖和的直歎氣,“媽的手藝,還是這般好啊!”


    阮向國的話, 哄的阮『奶』『奶』笑的合不攏嘴。


    阮糯米看著凳子上那脫掉的舊棉襖,沉思起來,她猶豫再三, “還是開口了, 爸,您這舊棉襖, 可以給我嗎?”


    阮向國一愣, 提起舊棉襖說,“外麵的布料都『亂』了, 而且棉花也不暖和了,你要這做什麽?”


    阮糯米也沒瞞著,就把自己欠顧聽瀾許多人情的事情說了下,“我想要這件襖子的布料, 在往裏麵塞新棉花,給顧聽瀾他父親送過去,咱們可以不『露』麵。”隻求問心無愧好了。


    還顧老師的人情,是真不好還的,阮糯米想了好幾天,這才有了這個主意。


    “顧聽瀾的爸,你可知道是誰?”阮向國的神『色』也肅然了起來,“可想過這件事的後果?”若是讓別人知道,阮家跟那大資本家有聯係,阮家也要被拖下水了。


    “我知道。”阮糯米小聲說,“咱們趁著晚上偷偷的去,也不『露』麵,放在外麵,敲門就好了,別讓別人看見。”


    阮向國不說話,阮糯米惴惴不安,“要是不行的話,我在想別的法子還人情。”隻是,顧老師什麽都不缺,這人情才是最難還的。


    “在你眼裏,爸爸就是這般不通人情?”阮向國好笑道,“我看不止是棉襖,還有被套,麻煩娘您也幫忙裝一套,外外麵不用管,布料舊點沒關係,但是裏麵的棉花要用新花。”他當過大隊長,是知道那牛棚的日子有多難過的,往年冬天天冷,有些從城裏麵下放過來的大人物沒熬過去,直接染上了病沒了。


    “那這棉花缺的可不少。”阮『奶』『奶』咬掉了線頭,冷靜的說道,“這樣來看,我要去隔壁買一些棉花了,趕工還要快一些才好。”


    阮糯米越發覺得給家裏添麻煩了,不好意思,“是我給家裏添麻煩了。”


    “胡說什麽喲!”阮『奶』『奶』不高興了,“咱家十頭豬崽子還在養著呢,更別說,顧老師幫你,不就是幫咱們老阮家,做人可要講良心。”


    阮家的動作很快,阮糯米把年底發的工資,都搭進去了,在隊裏麵買到了不少棉花,又把家裏的土布找出來,裝了一床棉花被,阮『奶』『奶』做活細致,為了不被別人看出來。


    還特意在最外麵的一層,摻了不少那種發舊變黑的爛棉花進去,起碼從外麵來看,這絕對不是一條好被套。


    至於棉襖就更簡單了,就這阮向國那件舊棉襖料子,往外麵打了四五個補丁,這襖子給出去,任是熟人,也看不出來是阮向國的棉襖。


    從外麵來看,那棉襖實在是磕磣了一些,布料舊起了球,還打了四五個補丁,但是內裏卻是十分不錯的。裝的是地地道道的的新棉花,沒摻半點假的。


    用阮『奶』『奶』的話來說,就算是沒被套,有這件大棉襖子,那顧家的也能不生病。


    忙了一天半,一直到了十一點多,才把這東西給忙完。阮向國知道對方住在哪,他當初還是大隊長的時候,還去隔壁大隊討過經驗,和那老顧見過一麵。


    寒冬臘月的天氣,又是夜晚,到處都是漆黑一片,農村挨家挨戶都熄燈了,外麵的路上沒半個人影。


    阮向國披星戴月的往隔壁大隊趕。


    牛棚,顧江河這會的日子著實不好過,凍的他蜷成一坨,靠在炕邊,炕上隻有薄薄的一條爛被單,至於棉被是沒有的。應該說,原本是有的,顧聽瀾那邊早偷偷的送了棉被過來。


    隻是,顧江河沒留住,被村裏麵的『婦』女婆子,一窩蜂進來,打砸一番,把該搶走的東西,都搶走了,美名其曰,他這種資本家,不配用這麽好被套。


    這般大義強加上去,也沒人敢管了。至於,炕為什麽是涼的,之前存的柴,也被人給一塊順走了。


    冰冷的炕,隻有一床薄薄的爛被單,凍的無法入睡。


    至於,為什麽不找自家兒子幫忙。當老子的,不想在去連累兒子了,聽瀾從這裏出去,他再去給他添麻煩,隨時可能把好不容易出去的兒子,在連累過來。


    所以,顧江河就是咬著牙,也不肯半點出聲的。顧江河正凍的發抖的時候,聽到外麵一陣敲門聲,他總覺得是出現了幻覺。


    他沒打算動彈,閉著眼,再次眯了起來,強迫自己入睡。可是外麵的敲門聲卻再接再厲的想了起來。


    顧江河眼睛倏然睜開,顫顫巍巍的從炕上跳了下來,門咯吱一聲被打開了。


    門外放著一床爛被子和一件棉襖,疊的整整齊齊的,在清冷的月光下,也格外的清晰。


    顧江河一愣,他張望的周圍,沒有任何痕跡,也沒有任何人,顯然是在他出來以後,對方便離開了。


    顧江河壓低了嗓音,四處喊著,“有人嗎?”一連著喊了十七八聲,周圍都靜悄悄的,沒半點聲音。


    顧江河看著那爛被子和爛棉襖,沉思起來,有了這些,起碼凍不死不是嗎?他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發了善心。


    顧江河蹲下去拿被子,卻發現腿凍直了,根本蹲不下去,扶著牆,這才勉強蹲下去,當拿起被子和棉襖的那一刻,顧江河又是一愣,手感不一樣,他飛速的在上麵捏了捏,又張望了下周圍,還是沒人。


    這次,他對著沒人的外麵,鞠了三個躬,無聲的道了謝。


    等進了屋,把棉襖和被子擱在炕上,剛一打開,從裏麵掉出了一個玻璃瓶,就是醫院打針的吊針瓶,顧江河擰開了瓶蓋聞了聞是酒,還是燒刀子,這可是好東西。


    顧江河張望一番,越發感激起來,對那放東西的人,也多了幾分好奇。究竟是誰呢?能在這種時候,給他送這麽好的東西。


    顧江河把能想到的人全部都想了一遍,卻又再次排除了。


    想了許久,沒得到結果,索『性』不想了,他抿了一口,那股辣味,從嘴巴一直竄到了胃裏麵。


    整個人都熱乎了起來。


    至於那棉襖和被子,他這才細細的摩挲一遍,果然,外麵瞧著破爛,但是內裏卻是新棉花,他往裏麵伸了兩寸,掏出來的棉花,果然是白花花的。


    是新棉花!


    這一晚上,顧江河難得睡了一個安穩覺。


    阮向國在那荊棘林裏麵蹲了會,察覺到對方徹底進屋了以後,這才從牛棚悄悄退去,打道回府。


    在家擔驚受怕的阮糯米,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她有些後悔了,不該讓爸爸也摻和進去這件事了,真要是被看到了,可是連累了爸爸和全家人的。


    好在這一切的胡思『亂』想,在阮向國到家的那一刻,全部散去。


    阮糯米披著棉襖,蹬蹬瞪的跑過去,急切,“爸,沒出事吧?”


    阮向國在屋簷下抖掉自己身上的寒氣,他搖頭,“瞧你擔心的,肯定沒事,這個點,家家戶戶都歇息了去,外麵連個雞都沒有。”頓了頓,又說,“我老遠瞧著那顧江河,怕是不太好。”


    “人都凍成冰棍了,連躬身都不容易,而且瞧著還老了不少歲。”這可和之前見的那一次,差太多了。


    早些年見他還是一位儒雅的大叔,透著上位人士的威嚴,這次在看,都成了一個糟老頭子了。


    雖然看的不清楚,但是借著月『色』,顧江河臉上的憔悴和滄桑,還是能看得見的。


    “爸,您辛苦了。”阮糯米心裏不是滋味,“還好東西送去了。”


    阮向國也感歎,“誰說不是呢!”


    第89章 【二更】


    在家的日子過的飛快, 轉眼就到了年三十這天,外麵下著皚皚白雪,卻絲毫不掩過年的熱鬧氛圍。


    阮家三房, 一大早便都起來了。唯獨阮糯米那個懶蟲, 等廚房的誰都燒熱了, 這才被阮『奶』『奶』給從被窩撈出來。


    胳膊一放在外麵, 冷風直灌, 凍的她直哆嗦,糯米眼還沒睜開,嘴甜就開始了, “『奶』『奶』,新年好啊!”


    “新年好,恭喜我們家糯米團兒又長大了一歲。”阮『奶』『奶』瞧著她那小雞仔瑟縮的模樣,有些好笑, “要不你再睡會?外麵的對聯有你爸爸和小雨貼著,你不起來倒是沒事。”


    這話一說,阮糯米頓時一個鯉魚打挺從暖和的被窩鑽出來, “那可不行, 我要去貼對聯。”


    這是上輩子養成的習慣,她隻有外公這一個親人, 每逢過年, 她都會和外公兩人,不假別人之手, 自己貼對聯。


    來到這個世界,自然也不例外。


    阮『奶』『奶』給她把棉襖拿過來,遞給她,“快穿上。”


    三下五除二穿了衣服, 去廚房鍋裏麵舀熱水洗了臉,抹了香噴噴的雪花膏。


    這廂,阮穀雨早已經把紅彤彤的對聯給鋪的平展,鋪在那石磨上,半掛在那空中,連帶著提前攪拌好的麵籽也也冒著白煙。


    阮糯米搓了搓動的發麻的手,用木棍攪拌了下麵籽,覺得濃稠剛好,她笑,“小雨,咱們姐弟兩人一起貼?”


    這話正中阮穀雨下懷,他立馬搬來了□□,靠在那門牆上,手腳並用的攀爬了上去,回頭衝著她說,“姐,我早都在等你了!”


    他說話,口中的冒著白煙,手也凍的通紅,但是瞧著爬樓梯,卻是不帶含糊的。


    阮糯米心知,她是心疼自己,也不和弟弟客氣,拿起對聯,就遞了上去,對聯上沾著不少的雪花,這一豎著拿起,雪花簌簌落下,掉在脖子裏麵,凍的阮糯米一激靈,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催促,“小雨,你快些,我要被雪花給冰死了。”


    她的笑聲,如同銀鈴一聲,傳的滿院子都是,隨著那炊煙,一同散去。


    阮『奶』『奶』在廚房忙忙活做飯,聞言探頭看了出來,瞧著那白雪皚皚下,兩個裹成圓球的姐弟兩人一高一矮,配合著貼窗簾的鬧騰模樣。


    突然,她眼眶就有些澀,“老三,總算是熬出來了。”


    “你瞧,這倆孩子多好啊!”


    阮向國在案板麵前擀白麵條,聞言,他手一頓,偏頭看向屋外,那姐弟兩人笑鬧的模樣,心中隻覺得萬分妥帖,如同寒冬臘月的天氣喝了熱水一樣,他感慨,“是啊!我這輩子也不求別的,隻求這倆孩子能夠相親相愛,互相幫助,處的好,這樣,將來我下地底下,也算是對得起平芳了。”


    提起過世的兒媳,阮『奶』『奶』也沉默了下來,“要是平芳在,能夠看著倆孩子長大能多好。”好歹也讓自家孩子有個母親,提起這個,她就舊事重提,壓低了嗓音,“如今,孩子也大了,老三,你真不在考慮下在娶個婆娘?”


    阮向國拿起刀,照著那麵皮切的飛快,手起刀落,就是一厘米寬的白麵麵條,他頭都沒回,“不考慮,我這輩子不求別的,隻要孩子過的好就成。”


    他沒說,怕娶了個後娘,就有後老子了,怕將來孩子受委屈。


    但是他不說,阮『奶』『奶』不是不懂,她歎了口氣,隻覺得自家兒子這輩子命苦。


    阮向國卻覺得沒什麽,“娘,大過年的咱不提這種鬧心的事,您說我有糯米,還有小雨,這倆孩子咋不知足?”頓了頓,他一臉驕傲,“更別提,糯米吃上了供應糧,我也當上了公社幹事,小雨雖然在上學,但是他成績好,更架不住咱們家養了十來頭豬,您說說,這日子,是不是越過越紅火?”


    阮『奶』『奶』想了想也是這個理,便不再說些什麽了。


    阮糯米和阮穀雨雖然在貼對聯,但是卻仍然偷聽到了一耳朵,她戳了戳阮穀雨的腰,小小聲的問,“穀雨,你想要媽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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