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這個竹馬當的很不稱職哦。”


    紀棗原摁下電梯按鈕,語氣隨意,“給人家寫了一抽屜的節日賀卡和幾年的信,都不知道人家改名啦?”


    “誰跟你造的謠?”


    謝大佬嗤笑一聲,“老子有錢,小學就買手機買電腦了,培養不出來寫信這種簡樸的愛好。”


    “那宋曦西就是這麽說的啊,我反正都不認識,我哪裏知道是真是假。”


    “宋曦西為什麽突然要找你說潘芳林的事情?”


    “因為慕煊吧,就是那種豪門少爺的家人朋友都不喜歡平民草根女的老套情節,然後那位叫潘瑛的正好是少年的朋友之一,所以她就想來找我聯手解決敵人。”


    少年蹙著眉頭:“怎麽聯手?”


    “這個沒聽。”


    紀棗原笑眯眯的,“但是我估計,是需要用到你的關係。畢竟在宋曦兮的觀念裏,你和那個潘瑛妹妹關係很好,羈絆很深。”


    “瞎掰。”


    “不過真奇怪,她為什麽要跟我瞎說這些哦,換個好點的理由不行麽?”


    “看你好騙吧估計,懶得想了。”


    紀棗原無語地冷哼一聲:“你才好騙嘞。”


    她反擊道:“我看根本就是你心虛,實際上浮在海麵上的隻有冰山的七分之一。”


    正好這時,叮的一聲,電梯停住。


    紀棗原朝著打開的電梯門努努嘴:“你的樓層到了。”


    少年拎著袋小籠包,長腿一伸往外邁,一邊問:“你今天中午幾點……”


    ——甚至還沒等他徹底轉過身,電梯門就已經合上了。


    最後倉促的一眼,謝夏諺隻來得及看見緩緩合上的電梯門後,紀棗原抬著下巴高貴冷豔的臉。


    眼神明顯就在說:“閉嘴吧你。”


    他挑挑眉,從兜裏掏出手機,打電話。


    “喂?謝夏諺?你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了,你等我會兒啊。”


    電話那頭鬧哄哄的,不知道是聚會還是什麽演唱會現場,搖滾樂開的很大聲。


    對方說了句什麽,音樂聲驟停,背景一下安靜下來,“諺哥,什麽事啊?”


    接電話的人大咧咧的,“聽說你來滬市比賽了?還擊敗了韓樹方蔚然他們?嘖嘖嘖,不愧是我謝爺。”


    謝夏諺靠著牆壁:“我問你,潘芳林怎麽回事?”


    “人家現在叫潘瑛,你再喊她這個土氣的名字小心她跟你急。”


    “所以潘芳林究竟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


    “她摻和進慕煊的事情裏幹什麽?”


    “不是吧,哥,你遠在天邊的,竟然連慕煊都認識?”


    “你少跟我在這裏裝瘋賣傻。”


    少年嗤笑一聲,“我就不信你什麽都不知道。”


    “嗨,我能知道啥啊……”


    “陳飛舟。”


    “跟你說跟你說,我跟你說總行了吧。”


    對方惆悵地歎口氣,“你們這些人哦,一個個的,事情真的不要太多……就是潘瑛,潘芳林,她不是知道你在暨安嘛,然後慕煊的那個小女朋友又剛好是從暨安轉學過來的,她就多了解了一下。”


    “調查我?”


    “哪裏敢啊。就是問了幾句,誰叫你回老家就跟失蹤了一樣,百八十年從來不聯係我們這些老朋友,要不是還能看見你的遊戲上線記錄,我都以為你死在那邊了。”


    陳飛舟顯然有些惆悵,“潘芳林那個性格你也知道,固執的要死,就覺得不能讓您在那邊自甘墮落,慕煊那個小女友呢,說話也不是很好聽,胡編亂造的,非說你在鄉下談了個女朋友,你說說搞不搞笑。”


    “哪裏搞笑?”


    謝夏諺懶洋洋道,“老子是回家讀書又不是出家進寺廟。”


    “……你這話什麽意思?艸啊,你不會正談了個女朋友吧?”


    “沒談。”


    “呼——嚇死我了……”


    “但是快了。”


    “……”


    鬆到一半的氣突然哽住,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寂靜。


    “總之,你跟潘芳林說,讓她管好自己的事,別整天像個傻逼一樣非得惹老子發火。”


    “……我跟她說有什麽用,她又不會聽我的。”


    “你就說是我說的。”


    男生蹙著眉,語氣煩躁,“我最近心情不好,真要煩了,報複起來控製不住輕重的。”


    “你最近為啥心情不好?”


    謝夏諺握著手機,語氣淡漠:“考不上q大我就失學,追不到人我就失戀,如果失學又失戀,你覺得我會做什麽?”


    “……我明白了。”


    陳飛舟瞬間嚴肅,“你放心,我會跟潘芳林講明白的。她這個人就是性格太倔,其實沒壞心眼,你別跟她計較。”


    “最後一次。”


    “收到。”


    謝夏諺其實很少用這麽嚴肅的語氣說話。


    大多數時候,他的狀態都是懶懶散散,漫不經心,仿佛一個沒有上進心的學渣一樣,對所有事情都非常無所謂。


    他的朋友一旦交了就能維持好多好多年的原因就是,謝夏諺隻是看起來難搞,實際上很好商量,隻要不麻煩他做事,他怎麽樣都沒意見,隨波逐流。


    這種隱藏在冷漠外表下的溫和,反而讓人覺得更好相處。


    所以,當陳飛舟聽到謝夏諺的這種語氣和這種措辭時,就知道這家夥一定生氣了。


    他很幹脆的沒有多說,因為知道多說一定沒用。


    潘瑛這件事,是真的做的有些不理智。


    ……


    .


    在滬市的這段行程,非常短暫,前前後後減去路途的時間,也就不到三天。


    但經曆的事情非常豐富。


    他們逛了gai買了白衣服,拍到了令人難忘的合影,拿了國際賽直通車的國內決賽冠軍,吃到了禦廚世家的拿手盛宴,還采購到了十分合乎心意的伴手禮。


    來回機票免費,獎金平分下來雖然每個人沒有多少,但也抵付了一部分的房租。


    真的很值了。


    所以在回去的飛機上,盡管累,但大家都還蠻開心的,都在聊天、整理相片、拍窗外的天空。


    ——當然,得撇除萬年不變的睡覺大王謝夏諺。


    紀棗原跟他是同一排的,雖然換到了靠窗的位置可以看看風景,但全程沒有人陪她說話。


    謝夏諺這個鄰座就跟死了一樣,衛衣帽兜頭一蓋,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很煩。


    很寂寞。


    很不滿。


    小紀同學拿著個拍立得,眯著眼睛四處瞅瞅,最後反向麵對自己,“哢嚓”一聲,相紙出來了。


    而謝大佬也不知道是有心電感應還是聽到了什麽聲響,正好在此時拉下帽子,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幾點了?”


    “還有半個多小時。”


    紀棗原甩著手裏還沒完全顯像的相紙,語氣不冷不熱,“您老可以再睡會兒,不必突然詐屍。”


    “不睡了。”


    少年大長腿一伸,目光慢悠悠轉過來:“你拍的這是什麽?”


    “拍仙女。”


    紀棗原把手裏的相片遞給他,“喏,送你了,你好好瞻仰一下宇宙第一美女的風采。”


    謝夏諺垂眸望照片。


    依舊是紀棗原風格的昏暗光線,女生靠著椅背,單手比v,笑容燦爛,而旁邊是一隻被帽子整個蓋住的黑腦袋——正是謝夏諺。


    ……勉強也算是一張合影吧。


    謝夏諺從兜裏摸出皮夾,隨意塞了進去。


    這個皮夾還是紀棗原送他的生日禮物,一個火影忍者的周邊,說便宜不算便宜,將近兩百塊錢,但如果說貴,和謝二代的過往規格比起來,可能就是半條拉鏈的價格吧。


    不過勤儉節約的謝二代用它用了好幾個月了。


    本來隻打算在生日那幾天給紀棗原一個麵子,但後來覺得它內格繁多,版型挺括,還蠻好用的,就一直沒換。


    紀棗原看見他的舉措,歎口氣道:“我如此冰清玉潔的仙女,你怎麽能把我和這些銅臭的東西放在一起呢。”


    “那應該放哪?”


    謝大佬微挑眉。“仙女……貼天花板上?”


    “……不必了。你愛放哪放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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