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就不行麽?


    果然啊,在趙胤心中,大業始終在她之上。


    這廂,耳力過人的陸盛景將外麵一男一女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他猛然睜開眼來,眼底乍冷。


    好一個狐狸精!


    上午與陸長雲曖昧不清,下午又見舊情人,妖精倒是很會分配時間!


    其實,沈姝寧並不失落,畢竟她這輩子對趙胤不再抱有希望,沒有指望了,自然談不上失落。


    她抽出了被男人抓著的手,後退了一步,態度疏離,“趙公子請自重,我是以沈家嫡次女的身份嫁入康王府,趙公子的未婚妻眼下還在沈家待著呢,我與趙公子已毫無瓜葛。另外,我的夫君,他不是廢人,終有一日,他能站起來,讓所有人遙不可及。”


    趙胤又是怔然。


    隻覺麵前的女子十分陌生。


    他堵悶的胸口又開始絲絲抽痛。


    就好像曾經有一個愛他如命的女子,突然有一天變心了。


    人都是這樣,對自己擁有的東西不覺得珍貴,可一旦失去了,又變得彌足珍貴。


    趙胤啞聲說,“寧兒……你、你是在生我的氣是麽?在怪我沒有早些娶你?你要相信我,我比誰都想娶你為妻。”


    沈姝寧搖頭失笑,“趙公子,這些話多說無益,這裏是內宅,你不方便久留,請回吧。”


    美人態度決絕,嗓音也是冷的。


    陸盛景幽暗的眸起了一絲絲波瀾,就像是深幽不見底的深潭,被春風蕩起了一層漣漪。


    看來在妖精心裏,還是更愛他這個夫君。


    且不論是出於什麽心態,反正陸世子此刻的心情是舒坦的。


    沈姝寧行事果決,毫不拖泥帶水,將沈定也叫了過來,當著趙胤的麵道:“二弟,你日後休要這般胡鬧,長姐已嫁人,不可再見外男,你可聽清楚了?”


    長姐一慣溫順,鮮少這般嚴厲,沈定看出了長姐慍怒了,他也知自己不該如此行事,低頭應下,“長姐,我知道了。”


    趙胤將麵子與儀態看得比什麽都重,他這樣的人絕對不會輕易表露出失態。


    縱使是此刻,指甲掐入掌心肉裏,他仍舊可以如君子一般,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留在康王府。


    ****


    送走了沈定與趙胤,沈姝寧將香芝叫到了跟前問話,“方才你都看見了什麽?”


    香芝似懂非懂,“回少夫人,婢子一直在小廚房煎藥,什麽都沒瞧見呀。”


    沈姝寧留了一個心眼,並未察覺香芝在扯謊,這才道:“去將湯藥端來吧。”


    香芝很快照做。


    沈姝寧盼著陸盛景早日醒來,每日三次湯藥,一次也不敢落下。但今天因著事情耽擱了,故此,這一碗藥喂得格外仔細。


    一口一口,小心又溫柔的哺了進入。


    陸盛景穩如泰山,依舊是個“昏迷不醒”的活死人。


    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他覺得,自己的內心已經可以做到一片萬馬平川、天高雲淡。


    正在外麵偷窺的嚴力陷入沉思,世子爺為甚不肯張嘴喝藥,非要讓少夫人用嘴喂……


    不過,轉念一想,他突然靈光一閃。


    他知道了!


    世子爺為了顧全大局,真真是忍辱負重啊!


    第十章 有反應


    孟夏將至。


    一碗溫熱的靈芝大補湯下腹,陸盛景的身子火燒火燎了起來。


    他所修的武功極陽、極烈,尋常不得大補,眼下療傷之際,更是不能滋補過盛。


    一個不小心,就如同是一桶冰水倒入了即將迸發的火山,頃刻間粉身碎骨。


    沈姝寧喂完湯藥,先是擦了擦自己的唇,這才留意到了男人臉上的薄汗。


    她也不知,此前是否有人給陸盛景換過衣裳,亦或是擦拭過身子。


    這座長樂齋著實冷清,沒有幾個下人。


    沈姝寧發現,康王府對這位世子爺並不在乎,卻又似乎很是懼怕他。


    其中原委,沈姝寧暫時猜不透。


    外麵天色漸黑,沈姝寧考慮到陸盛景身上出了汗,想給他換一身幹淨的衣裳,好歹能夠讓他睡得稍稍舒坦一些。


    雪色中單被退下,男子白皙修韌的身子又一次展現在眼前。


    沈姝寧有了上次經驗,此刻很是熟練。


    不過,目光落在了陸盛景結實的塊狀小腹上時,她純粹是好奇使然,不明白一個病體成屙之人為何會有這樣一具身子,於是,猶豫了幾下,還是伸手戳了戳。


    竟然……是真的結實。


    “好.硬。”


    沈姝寧發自肺腑的納悶。


    此時,正經曆著恥辱與煎熬的陸世子,腦中突然炸開。


    好一個不知矜持的女子!


    這等虎狼之詞也能說得出口?!


    陸盛景躺著沒動彈,眼下暫時不便“醒”來。


    忍過之前的一切,他仿佛已經沒有任何事是不能忍受的了。


    硬就硬吧


    畢竟,這是大實話!


    下一刻,沈姝寧開始給陸盛景換褻.褲,她出於本能的撇過臉去。目不斜視,既是對自己的負責,也是對陸盛景尊重。


    然而,越是不想注意什麽,就越是能留意到。


    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柱.擎.天.的刹那間,沈姝寧立刻住了手。


    暴君他怎會這樣……


    沈姝寧才進門兩日,就已經陸續察覺他有了超乎病秧子的反應。


    身子骨都不行了,那處卻是異常精神抖擻。


    沈姝寧小臉緊繃,虧得這件事唯有她一人知曉,也虧得陸盛景此刻正昏迷不醒,否則她真真是無地自容。


    好不容易再次鼓起勇氣,沈姝寧全程閉著眼給陸盛景換上了衣裳。


    這一次,她吩咐了香芝去清洗。


    總之,陸盛景換下的衣物,她是不敢再碰觸了。


    入夜後,躺在榻上的陸世子難以控製的留意著外間的動靜,他耳力驚人,聽見了細細索索脫衣聲,不多時內室熄滅了幾盞燈。


    陸盛景睜開眼來,透過微弱的光線,他側過臉就看見沈姝寧已經躺在了軟塌上,似乎今晚不打算與他“同.寢”了。


    陸盛景,“……”


    不久之前還調.戲了他,現在又裝什麽矜持?


    ****


    次日,康王府女眷要去城郊法華寺上香。


    沈姝寧去上房請安之前,先給陸盛景喂了一大碗大補湯進去。她亦不知這樣進補究竟對不對,但一想到陸盛景昏迷期間,水米未進,她便沒有停止給他喂哺湯藥。


    臨走之前,沈姝寧站在榻前,帷幔低垂,內室光影浮動,躺在榻上的男人仿佛正在做一個冗長的夢。


    對於此刻的陸盛景,沈姝寧絲毫也不覺得畏懼,如今的他,還沒有長成前世暴君的那副陰騭強勢的樣子。


    許是他二人的命運已經相纏在一起,沈姝寧真心盼著陸盛景早日醒來,“夫君,我一會陪同婆母出一趟門,晚些再歸來看你。”


    言罷,沈姝寧俯身,正要給陸盛景蓋上薄衾,但見他又出了薄汗,不免納罕。


    暴君他……可能經不住大補。


    沈姝寧一離開,嚴力翻窗而入,行至床榻前,不敢直視世子爺的臉。


    這廂,陸盛景坐直身子,一手敞開中衣衣襟,唇齒間仿佛還殘存著細柔香軟的觸感,他肺腑發燙,內髒一陣烈火燒原之感。


    隨著鼻孔一陣熱流湧下,陸盛景抬袖一拭,袖口那抹豔紅讓他倏然一怔。


    補過頭了……


    嚴力瞥了一眼,心中震驚。世子爺素來清心寡欲,如佛前青蓮,此前有試圖爬床的婢女,下場皆不太好。可如今,世子爺被少夫人親了幾回,這就如此把.持不住了?


    嚴力假裝什麽都不懂,“咳咳……世、世子爺,屬下有一事稟報。”


    陸盛景語氣無溫,“說!”


    嚴力如實道:“據探子來報,有人要害鎮國公府顧家的少夫人,顧家幾房近幾年內鬥的厲害,世子爺想要拉攏顧大公子,那咱們今日是不是該製止顧大少夫人出事?”


    在外人看來,陸盛景還在昏迷,他眼下不能露餡,以防被那人知曉,片刻思量,道:“無妨,暫時不要動作。”


    嚴力得了指令,應下,“屬下明白了,少夫人不知幾時歸來,晌午的湯藥,您還要喝麽?”


    此言一出,嚴力隻覺周身溫度驟降,他一抬眼就對上了陸盛景幽暗的眸,緊接著,陸盛景陰惻惻道:“你說呢?”


    嚴力身子一僵,訕了訕,兀自煽了自己一巴掌,“屬下僭越了!屬下這就滾!”


    嚴力滾得很徹底,而陸盛景複而再度躺下後,卻是百般聊賴、甚是無趣。


    ****


    華法師是國寺,坐落在城郊。


    相傳,數百年前的那位開寺主持方丈還是皇族中人,因著看破滾滾紅塵,才剃發為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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