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金光灑在顧明淮臉上時,他顫了顫睫羽,睜開眼,看見一輪紅日自海平麵上緩緩升起,身上是一片被光沐浴的暖意。


    他擋眼適應完光線,連忙推懷中熟睡的青年:“小魚兒,醒醒,太陽出來了。”


    容與靠在他懷裏睡得很沉,精致側臉被陽光渡上一層淡金,極為明豔絢爛。


    顧明淮低頭:“小魚兒,快看太陽。”


    容與眼皮跟粘上似的睜不開,一股子起床氣:“別吵。”


    顧明淮哭笑不得,睡得這麽沉,難怪來海邊那麽多次,一次日出都沒看到。


    他耐心地俯身道:“小魚兒,起來看太陽。”


    “不看。”容與嫌陽光刺眼,扭頭埋進顧明淮胸前,“那不是我的太陽。”


    真就閉眼說瞎話。


    顧明淮好笑地問:“那天上掛的不是太陽,什麽才是太陽?”


    容與睡死了不出聲。


    顧明淮也不忍心打擾,正當他獨自遙望日出,忽聽懷裏的青年低低道:“……是你啊。”


    “你就是太陽。”


    他受過世間最大的寵愛,不是彩虹床,白雲榻,碎玉聽聲響。


    是枕著旭日,披著晨光,做了大夢一場。


    第21章 鯉魚躍龍門20


    容與醒來時,發現自己身上蓋著顧明淮的外套。


    出來的時候沒想到會在外麵過夜,車上也沒準備毯子。海邊的夜晚很冷,顧明淮就脫下西裝蓋在他身上,把人裹得嚴嚴實實。


    顧明淮身上隻穿著一件薄薄的襯衫,被容與枕得有些發皺。


    容與微微睜眼,含糊不清地問:“你不冷嗎?”


    顧明淮說:“不冷,抱著你還挺暖和。”


    容與應了聲,眯眼去看天上高懸的太陽:“幾點了?”


    顧明淮看一眼表:“八點。”


    日出是看不到了,太陽都曬屁股了。


    容與坐起身,不高興道:“怎麽不叫醒我?”


    顧明淮懷中一空,起身撣了撣自己褲子上的沙子:“喊了,某條小魚兒怎麽也喊不醒。”


    不僅醒不來,還說夢話。


    顧明淮心情很好。小魚兒夢裏竟然說他是太陽,他在小魚兒心中地位這麽重要的嗎?


    他對容與伸出一隻手:“起來,該回去了。”


    容與被他拉起來,還有些悶悶不樂:“那我看個寂寞。”


    “那我們明天再來。”顧明淮去幫容與拍褲子後麵的沙。


    “不來了。”容與又拒絕,“我已經看到了。”


    顧明淮更好笑了:“你在夢裏看到的?”


    “是啊,在夢裏。”容與說。


    兩人回到車上,顧明淮係上安全帶開車回家,容與還沒睡夠,困倦地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繼續補覺。


    顧明淮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洗澡,容與跳進泳池裏補充水分。


    血玉鐲全程安靜如雞,自容與醒來後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這很不符合它話癆的性子。


    容與仰躺在水麵上:“小鐲子,你今天怎麽不說話?”


    血玉鐲:……


    “啞巴了?”


    血玉鐲:我不敢說話。


    大魔王的夢話細思極恐。


    容與沒理它,自顧自道:“我昨晚做了一個夢。”


    血玉鐲問:噩夢還是美夢?


    容與思忖:“是噩夢,也是美夢。”


    血玉鐲:你知道有個詞叫自相矛盾嗎?


    “噩夢是,我夢到那個騙子。”


    血玉鐲心道,有句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魔王分明是心中有愛放不下。


    容與淺淺勾唇:“美夢是,我把他殺了,一把火燒成灰燼,骨灰撒到海裏喂魚。”


    血玉鐲:!!!


    敢情放不下的是屠刀?


    血玉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容與說:“我是魔。”


    血玉鐲垂死掙紮著。


    如果隻是恰巧做夢,大魔王應當還是沒有發現什麽的……吧。


    他根本沒有任何態度變化啊!


    它這點道行,根本沒法揣測容與的心思。


    ……


    容與補完水,去書房找到顧明淮。顧明淮正在整理文件,打算帶他一起去公司。


    容與毫無興致:“待在你辦公室也好無聊,又不能出去,不如在家打遊戲。”


    “這是什麽?”他突然瞥到書桌上一封邀請函,拿起來一字一句地讀道,“尊敬的顧先生,小女丁薇薇二十二歲生日宴將於9月14日在家中舉辦,地址西城區繽紛花院2號宅,誠邀您的到來。丁德郝。”


    丁德郝是丁薇薇她爸。


    “9月14日,那不就是後天?”


    “丁家千金的生日宴邀請函。”顧明淮道,“我已經打算推了。”


    這類社交場合他以往也會偶爾參加,都是出於工作需要和商業來往。這封邀請函一周前就被送到他手裏,但顧明淮不放心容與獨自待在家中,就沒立刻答應。


    “推什麽推?”一提到宴會容與就來勁兒,“我要去我要去!”


    “你去湊什麽熱鬧?”顧明淮不同意,“那裏人很多。”


    “人多才有意思啊!”容與說,“而且宴會不就是吃吃喝喝跳跳舞,能有什麽運動量,我水分不會消耗特別快的,去之前把水補滿不就行了。你看我昨晚在外麵待了一夜,不也沒有恢複原形?再說了,我要是一輩子沒找到辦法,你還能一輩子不讓我出門?”


    這一連串妙語連珠把顧明淮想說的顧慮都說完了。


    顧明淮想了想,他的確不能把小魚兒關在家裏一輩子。


    昨晚在外麵待了一夜都沒事,宴會最多三個小時……顧明淮看著容與期盼的眼神,終究還是沒忍心拒絕。


    反正到時候全程有他看著,總不會有事。


    _


    9月14日,丁宅。


    丁家的人脈在章華市很廣泛,畢竟連顧明淮都能邀請到,很少有人會不給這個麵子。


    布置得粉色夢幻少女心的臥室內,丁薇薇穿著一條白裙禮服,站在全身鏡前轉了個圈:“媽,這條裙子好看嗎?”


    “我的女兒當然好看。”丁母給她整理頭上的鑽石發箍,“今天你是壽星,肯定是全場最漂亮的女孩兒。對了,你今天怎麽戴了這條項鏈,媽上次送給你的項鏈呢?不是說要在生日上戴的嗎?”


    丁薇薇眼神一飄,找借口道:“啊,那個,那條項鏈我太喜歡了,想壓箱底好好珍藏。今天就先戴這條吧,和這套衣服也更搭。”


    丁母沒有多想:“你喜歡就好。好了,下樓吧。”


    丁薇薇挽著丁母的胳膊走下樓梯。她是標準的豪門千金,漂亮可愛,優雅大方,又是今天的主角,萬眾矚目中像一顆閃耀的明星。


    站在角落裏,端著一杯酒正尷尬的張文凡眼神一亮,瞬間找到主心骨。


    他是第一次參加這種上流宴會,還是沾了丁薇薇的光。其他人都能找到熟人客套寒暄,隻有他一個人也不認識——或者說他認識他們,他們不認識他。隻能孤零零站在角落裏,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因為默默無聞,別人也都把他當空氣。


    等他們知道他是丁薇薇男朋友,丁家未來繼承人,看他們還敢不敢這樣瞧不起他。張文凡暗暗握緊拳頭。


    丁父看到丁薇薇,陰沉的麵色才微微緩和,他低聲問:“那小子是你邀請來的?”


    不然張文凡這種貨色怎麽進得了丁家的門。


    丁薇薇小聲答:“是我請他來的怎麽了?我還想當眾公布他是我男朋友呢。”


    “胡鬧!”丁父低斥,“你敢這麽做,我就立刻讓保安把他趕出去!”


    “爸!今天是我生日,當著這麽多賓客的麵,你不要鬧得這麽難看好不好?”丁薇薇著急道。


    丁父生氣道:“是你在胡鬧。”


    丁父感到頭疼不已。在場這麽多單身未婚的豪門公子,哪個不比姓張那小子優秀一百倍。偏偏薇薇不知道被那小子灌了什麽迷魂湯,硬是覺得豪門聯姻沒有真愛,非要玩公主和窮小子那一套。


    要是張文凡是個努力上進的青年才俊,丁父也不會這麽大力反對。可他是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了二十幾年的老狐狸了,張文凡裝得再像他也覺得有問題,不放心把女兒交給他。


    “我不管,反正今天他就是我的男伴。”丁薇薇賭氣道,“你別想把我介紹給什麽張公子王公子讓我跟他們跳舞。”


    說著就歡快地往張文凡那邊奔去。


    丁父簡直心梗。


    真是女大不中留。


    “文凡!”丁薇薇笑問,“要送我什麽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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