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淺知很有領地意識,像臥室這麽私人的地方,他是不會帶人進來的。


    今天卻破天荒開了個先河。


    他為這個人破的例太多了,好像也不差這一件。


    傅淺知的臥室要比牢房大五倍,還是他一個人獨占。房間是黑白色調,床頭櫃上擺著煙灰缸,裏麵放著不少煙頭。床麵積很大,一個人在上麵翻滾綽綽有餘——兩個人也一樣。


    容與一見到大床就快樂得撲上去,抱著柔軟的被褥懷念道:“我太喜歡這裏了。我想一輩子躺在上麵不起來。”


    跟牢房裏那又硬又窄的小木床比,傅淺知的床簡直是人間仙境,讓他樂不思蜀。


    傅淺知:“那恐怕不行。”


    容與抱著被子翻了個身,眼睛明亮:“典獄長大人,我願意您一輩子都在床上懲罰我,最好讓我永遠也下不了床。”然後他再也不用回到那個該死的牢房。


    傅淺知心跳亂了一拍,感到臉有些發燙,幸好麵色看不出來:“……你在胡說什麽。”


    容與理直氣壯道:“這不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單人間嗎!”


    傅淺知:“……”


    突然一盆涼水潑下來。


    傅淺知眼帶涼意:“你跟我在一起隻是為了單人間?”


    容與誠實道:“當然不是,還有豐盛的一日三餐。”


    在追求生活品質方麵,魔王從沒輸過。


    傅淺知語氣更涼:“我現在懷疑你殺死那七個人也是為了單人間。”


    容與根本不在意那些人是否垂涎他,對原主做了怎樣令人發指的惡行。他們又打不過他,活著也不會有威脅。


    他殺人的原因僅僅是傅淺知不給他批準單人間。他把另外七個室友殺了,八人間照樣能成單人間。要是能把危險級別也提升了,達到分配新房間的標準,那就更好了。


    辦法總會有的,這就是大魔王想出來的完美方案。


    容與說:“您懷疑得沒錯。我占有欲強烈,還很霸道,不喜歡和人分享東西。”


    傅淺知突然興致全無:“從我房間裏出去。”


    他莫名感到被愚弄,那種心情類似於——我為你破例為你心亂,你答應和我上床卻不是看上我的人,而是看上我的床。


    男人的尊嚴掃地。


    “不過如果是典獄長大人的話,我可以勉強大方一點,放寬一下要求。”容與補充,“雙人間也行。我不介意和您同住。”


    “謝謝你的大方,但這裏是我房間,我介意。”傅淺知冷聲,“出去。”


    容與立刻躲進被子:“我不走,你休想趕我走。除非你給我安排一個單人間,床要大要軟,最好安個電視機,光腦有沒有?能上網玩遊戲的那種,我可以宅在牢裏十萬年不鬧事。”


    傅淺知冷冰冰回答:“夢裏有。”


    他果然隻是為了物質條件。


    傅淺知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什麽,他不是一個幼稚的人。他們才認識一天,又是在無盡監獄這種地方。青年帶著目的靠近他實在太正常了,一天之內發展出真愛才是笑話。他也不認為自己會這麽快就愛上對方。


    可對方如此坦然,他竟然會感到不舒服。


    似乎當真的人隻有他。


    “典獄長大人,您床上竟然還有抱枕。”容與從被子底下掏出一個胖胖的紅鯉魚抱枕,“還這麽……喜慶。”


    這個紅鯉魚抱枕不管從哪裏都與這個黑白色調的房間不符,也與典獄長的冷酷氣質不符。


    傅淺知像被發現了大秘密似的,欲蓋彌彰道:“不知道哪個小孩子放這兒的,忘記丟掉了而已。”


    他的謊言漏洞百出,無盡監獄哪有小孩子。


    血玉鐲毫不客氣地出賣主人:他習慣了抱著你睡。你上個世界最後失蹤,他睡不好覺,失眠症很嚴重,並且延續到了這個世界,抱著這個紅鯉魚抱枕才能入睡。


    容與:我的替身?


    血玉鐲:……還有,你知道他這個世界為什麽有煙癮嗎?是上輩子找你的時候太痛苦了才染上的。顧明淮有潔癖,根本不會吸煙,這對他來說是自虐。


    容與:淨沾些討厭的壞習慣。


    血玉鐲:大魔王,我們主神大人要是真的喜歡上誰,記憶喪失了,靈魂也不會忘。


    主神大人,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血玉鐲想,賣慘它是專業的,希望主神大人知道它所做的努力後能誇誇它。


    容與:所以意思就是他以前根本沒喜歡過我是嗎?


    血玉鐲:……


    主神大人,不求你誇,但求別罵。


    第31章 牢獄之災5


    容與最終還是被惱羞成怒的典獄長大人趕了出去。他毫無留戀,因為他擁有了一個單人間。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傅淺知用一百種威脅方式都沒能成功讓容與下床,最後無奈妥協,答應給他分配一間單人牢房。


    容與一再強調要求:“床一定要大,夠我在上麵滾來滾去。”


    “行。”


    “被子要夠軟,絕不可以潮濕發黴。”


    “好。”


    “要有一台電視。”


    “……沒問題。”


    “還有光腦——”


    “流放垃圾星沒有覆蓋網絡,無法使用光腦。”傅淺知打斷他。


    這裏完全與世隔絕。


    容與失望道:“那湊合吧。”來到星際時代竟然不能玩遊戲,他的快樂消失了。


    他掀開被子,下床離開臥室。


    傅淺知心下一鬆,可算把這祖宗給送走了。


    容與扶著門框,忽然一回頭:“對了。”


    傅淺知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又怎麽了?”


    容與說:“我希望我的夥食能好一點。也不用太好,像我今天晚上吃的那樣就夠了。”


    傅淺知冷漠道:“你不如直接說你要天天來我這兒蹭飯。”


    容與驚喜道:“可以嗎?”


    傅淺知麵色更冷:“不可以。犯人就要有犯人的樣子,乖乖回食堂吃牢飯。”


    “那樣我會食不下咽吃不飽飯,吃不飽我就會不開心,我不開心就會想殺人助興。”容與道,“您也不想把食堂變成屠宰場吧?”


    傅淺知盯著他:“你在威脅我。”


    容與毫無懼色:“您會懲罰我嗎?”


    “您”這個敬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是對他的尊敬和畏懼。從青年口中冒出來,傅淺知覺得是對他的嘲諷。


    對方吃死了自己拿他毫無辦法。


    傅淺知要是願意,讓容與聽話的法子多的是。武力鎮壓,刑訊懲戒,芯片控製……無盡監獄的手段層出不窮。


    偏偏他哪一個都不想在容與身上用。連想要小懲大誡,都敗在青年一個眼神一句話裏,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隻能束手無策,任由對方作威作福。


    說到底,都是他在縱容。


    容與從傅淺知的沉默中得到答案,勾起一絲笑:“典獄長大人,您既然都已經偏心了,為何不偏心到底呢?”


    “難道我不值得您全部的偏愛?”


    他當然值得。


    青年有著一張漂亮的臉蛋,更動人的是眸中的瀲灩,神采飛揚奪目絢爛,擁有無盡監獄其他犯人所沒有的生氣。像是死氣沉沉湖水裏皎潔明亮的月影,天生就該受盡萬物寵愛。


    傅淺知在這沉悶乏味的無盡監獄裏待久了,見慣形形色色的囚犯,卻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感到新鮮有趣無可厚非。他不認為這份興趣會保持多久。


    他才入獄第一天,才能保持這樣的活潑。傅淺知想。


    無盡監獄裏的日子永無盡頭,但願這份火熱能一直不被磨滅。等到青年棱角被撫平的那天,也就泯然於眾,不再值得他特別關注。


    不過在那天到來之前,他願意給予青年一些特殊的偏愛,讓這枝明豔的花朵保持更久的新鮮期,不至於過早枯萎。


    “我會讓獄卒給你單獨送飯。”傅淺知說,“我吃什麽你吃什麽。”


    容與解決完夥食問題,滿意離開。


    “等等。”傅淺知卻又叫住他。


    容與回眸。


    “以後你想見我,讓獄卒直接通知。”傅淺知麵無表情,“不許殺人。”


    容與眨了眨眼,唇角微揚,衝他揮了揮手,什麽也沒說就走了。


    傅淺知讓獄卒帶容與去新牢房,自己待在臥室,看著青年睡過後淩亂的床鋪,揉了揉太陽穴。


    他坐在床上,拿起紅鯉魚抱枕放在腿上,覺得思緒很亂。剛想點支煙冷靜冷靜,想起青年說的“不喜歡聞煙味兒”,又把打火機放了回去。


    放回去後又覺得可笑。


    他為什麽要在意一個犯人的想法?


    於是又掏出打火機點煙。


    煙灰缸裏的煙頭又多了一個。傅淺知起身回到典獄長辦公室,調出下午17號牢房的監控畫麵。


    畫麵裏,七個犯人原本正在閑聊,還不時伴隨著大笑。忽然,所有人動作凝滯,角落裏的青年持刀出現。


    接著就是一場單方麵的殺戮。


    青年的身手幹淨利落,刀刀致命,完成漂亮的七連殺,從始至終表情鎮定,心理素質極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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