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他和祁夜誰稀罕這玩意兒?


    盡職的執法神……


    現在的他,早就不稱職了。


    晏昭淡淡道:“不用跟我虛與委蛇,你要的東西我會給你。”


    祁夜瞬間鬆懈:“早說,我就不裝了。”


    晏昭麵無表情:“有條件。”


    祁夜問:“什麽條件?”


    晏昭說:“替我接管萬神界,這段時間代班,以後我們三個輪休,每月各十天。”


    祁夜:“我們三?”


    晏昭道:“你的雪神不能隻當主神不工作吧?當然你替他幹活做雙神份,我也沒意見,反正我一個月隻幹十天。”至於容容,隻需要吃喝玩樂就好了,那就是個天生的享福命。


    不像他,天生勞碌命。


    晏昭其實更想辭職不幹。但沒辦法,他才是神之法則認定的萬神之主。


    祁夜問:“你這段時間有事要忙?”他怎麽覺得晏昭這樣子,有些急著要去見什麽人似的。


    晏昭瞥他一眼,突然道:“祁夜,我當初不懂你為什麽會為了雪神,放棄唾手可得的神位。”


    “現在我懂了。”


    普照世人的太陽,也有一天,想隻照耀一個人。


    祁夜打量他,感到稀奇:“有情況啊。得是什麽人能把高高在上的太陽給摘下來?”


    晏昭難得帶了點愉悅的表情:“也就比你那位漂亮一點。”


    “滾,你都還沒見過我家的。”祁夜捏了捏手腕,“你還是別見了,你長得令神害怕。”


    晏昭直接拋給他半塊透明的神格。


    “他成為主神,就不會怕我了。”


    祁夜一把接住神格,利用完後就毫不留戀地揮揮手:“謝了,你忙你的去吧,這兒我替你看著。”


    晏昭沒空再和他打岔。


    他要去救他的容容了。


    _


    通過赤金和血玉鐲的感應,晏昭很快在大千世界中鎖定容與距離現在最近一段過去的時間點。


    5497世界,氣運之子姬玉。


    晏昭查閱這個世界的背景資料,發現確實有一個叫做“楚琢”的男人,樣貌不俗,還是個驍勇善戰的帝王。果然非常符合容容“位高權重顏值強”的標準。


    可惜英年早逝,患有先天性心髒病,二十六歲就死了。


    死得好。


    一想到容容與這人可能有過的親密關係,晏昭永遠光明燦爛的心頭,不可避免地滋生出一些陰暗念頭。


    魔王遇見主神,逐漸變得佛係。主神愛上魔王,卻慢慢開始黑化。


    可能這就是夫夫相吧。


    晏昭即刻借死人身份一用,把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份設置成楚王楚琢,冒名頂替。


    容容在每個小世界的處境都很危險。他又封印記憶和力量,必須要有一個強大的凡人身份保護容容。楚王就很合適。


    而且……如果容容真的和楚琢有關係,他希望容容最後記住的那個人是自己。


    這是晏昭的私心。


    晏昭是想借屍還魂,附在楚琢身上,繼承楚琢的記憶。他雖失去了主神記憶,但早給自己神魂下了暗示——遇見那個吸引自己的靈魂,一定要寵他愛他,永遠不能傷他誤會他,被怎樣對待都不能恨他怨他。


    為爭取容與一線生機,他袒露自己所有死穴。


    而當晏昭神魂降臨5497世界那一刻,容與也恰恰來到這個世界。


    他的血玉鐲空間裏,放著一具楚琢屍骸。


    5627世界內的楚王剛因心疾發作死去,屍骨未寒。


    同一個世界內怎能出現兩副同一個人的屍骨?


    所以楚王下葬的陵墓成了空棺,血玉鐲內的白骨不翼而飛。晏昭借骨重塑肉身,死而複生。


    而當這具凡人軀殼裏裝著主神神魂,同一時間的修仙世


    界中,桃花樹下的主神沉沉睡去,神魂出竅,剩個軀殼,開始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晏昭還記得末日世界裏,容與執起他的手說:“你手上應該戴隻戒指。你不戴,我不習慣。”


    所以他將赤金化為一枚血玉扳指,戴在拇指上,就仿佛一個縮小版的血玉鐲。


    封印力量後,晏昭不能再和赤金交流,卻因赤金和血玉鐲之間的感應,總會被佩戴血玉鐲的容與吸引。


    他們是不被法則承認的愛情,沒有紅線纏繞,沒有心靈感應,沒有靈魂吸引。


    但靠著外物的努力,他總算能第一時間趕到容容身邊保護他。


    那是飛雪中相見,他將滿身是傷的容與抱上馬,低聲道:“……我在這兒。”


    他那時沒有記憶,隻感到一陣深深的後怕與慶幸。仿佛曾經他因沒有及時趕到,懷中受傷的青年就再也見不到了。


    他將容與寵到極致,寵得天下人都覺得容與是禍國妖妃,群臣上奏請他賜死,他都不理不睬。


    無論如何都不能傷害容與,要永遠愛他。


    這是晏昭刻在神魂裏的信仰。


    晏昭那時覺得容與也是愛他的。他們一起雪中漫步,窗前作畫,春來庭院開滿一樹桃花,容與在桃花樹下蕩秋千,自己就在後麵推著,滿眼都是紅衣如火的他。


    他還作了一幅畫,繪的是如火紅蓮,覺得很襯容與,還戲謔地喊他“小蓮花”。


    小蓮花,倒是個很親昵的愛稱。他喜歡和容與親昵,從此便常常這麽喊。


    容與怕苦藥,他若哄著,容與就也肯乖乖喝了。他後來心疾頻頻發作,疼痛難忍,容與都靜靜陪著他。他坦言自己活不過冬天,容與說:“那我們可以在秋天成親。”


    容與畫了他們的人像。晏昭從不知容與的人像畫的那樣好,連手上的戒指都栩栩如生。他問那有什麽寓意,容與說:“真金烈火,天長地久。”


    他從此記住了戒指的模樣,也記住了這個寓意。


    容與要將毒酒換成真的,他不肯,他說:“小蓮花,你應該要好好活下去。”


    容與看著他:“我現在是真的恨你。”


    晏昭想,那也好。


    他那一世最終未曾死於心疾。


    他死於新婚之夜,容與的毒殺。


    _


    經曆完這一世,晏昭重新出現在萬神界,麵色有幾分蒼白。


    毒酒穿腸的是凡人軀體,神明卻感到同樣的肝腸寸斷。


    他好像更愛小蓮花了。


    小蓮花卻很恨他,甚至在他最期待的新婚之夜毒殺了他。


    “讓人愛上你之後撒手離去,讓愛你的人好好活下去,這是我聽過的世間最毒的詛咒。我見過三千七百二十八種苦刑,沒有一種比這更痛。我覺得,哪天我要是恨極了一個人,才會用這樣的方法報複他。”


    容與的話猶在耳畔,晏昭恍惚間想起赤金說過,小蓮花說愛他。


    ……是這個意思嗎?他說他愛我,隨後永遠消逝,用最狠毒的方法報複我。


    他恨極了我。


    容與的魂燈沒有一絲一毫重新燃起的痕跡,一杯毒酒果然不夠他解恨。晏昭苦澀地想。


    赤金急得團團轉,這時間線對不上問題真的很大!它好想對主神大人咆哮:大魔王毒殺你不是恨你,那反而是愛你想給你一個痛快啊!你是不知道前幾個世界你更慘!


    可惜它被法則禁言,隻能幹著急。


    法則到底想幹什麽?給了主神大人這樣一個方法,卻又這麽誤導他!難道是想讓主神大人徹底死心嗎!


    赤金陡然一涼,跟了大魔王幾個世界,它智商得到顯著提高,好像不經意間猜到了真相……


    “你怎麽


    了?剛回來就坐地上失魂落魄的,這還是我們高高在上的主神大人麽?”祁夜欠揍的臉出現在晏昭視野裏。


    晏昭懶得看他,低聲道:“不勞你關心。”


    “我可沒關心你,以後萬神界這一半是我和茶茶的地盤,麻煩你讓讓位置,那南邊才是你的,再待下去我可要收費了。”祁夜一臉“你很自作多情”。


    晏昭:“……”


    他起身抬頭,才發現萬神界半個大變樣。


    萬神界自成一方世界,但凡落在一個稍微會點基建的生物手上都會變成一顆美麗星球。然而晏昭從來懶得搞設計,無數年來家徒四壁,家具隻有一把椅子——就是他的神座。整個世界除了強烈金光和炙熱火焰外,就是一片空白。


    祁夜一來,直接設下一道結界劃分出南北兩界,將南界的陽光與熱氣都隔絕在外。北界天空換上一片純粹的黑夜,溫度都冷得不可思議。


    難怪覺得哪裏不舒服……除了心裏痛,黑夜和寒冷都是太陽非常討厭的環境。


    晏昭咬牙:“你還真是一來就把這兒當自己家啊……把黑夜換成白天,我看著不舒服。”


    “你不舒服回你地盤去唄,把我們喊來幹活還不包住,你神品是不是有問題?”祁夜冷笑道,“茶茶剛來萬神界就差點被你這兒的高溫烤化了,我現在看你更不舒服。”


    “……”晏昭想反駁,奈何沒心情和他鬥嘴。


    他沉默片刻,開口道:“祁夜,你在愛情這方麵懂得比我多。如果你惹雪神生氣了,要怎麽做才能讓他消氣?”


    “那要取決於你做了什麽。”祁夜道,“我的話……就多哄兩句。怎麽?你和你那位鬧矛盾了?說來聽聽?哥給你想想辦法。”


    晏昭就這麽莫名其妙成了弟弟,他也沒功夫計較,愛情這方麵祁夜確實是他前輩。


    “黎燼做的那些事……我曾誤以為是他做的,刺了他一劍,追殺了他很久,把他送進be小世界裏懲罰,然後我在其中一個世界裏隱藏身份和他在一起……他知道又裝作不知道。現在他不知什麽原因魂燈滅了……”晏昭越說越小聲,“我想回到過去讓他解恨,看看能不能讓他的魂燈死灰複燃。剛經曆完一個世界,他把我毒死了。”


    祁夜已經用看腦殘的眼神在看晏昭了。


    “魂燈?”祁夜詫異,“你說的那位,不會就是萬神公告群裏被你全界通緝的氣運之子……容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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