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漠低著頭走路,過了好一會兒,才微笑著抬起頭來,看向聶之軒說:“你猜?”


    說話間,兩個人回到了招待所的會議室。


    蕭朗一見兩人,立即問道:“怎麽樣?問出點什麽了沒有?”


    “你指的是什麽?”淩漠沒有正麵回應蕭朗。


    不過蕭朗倒是大大咧咧地不以為忤,說:“就是誰會作案啊?”


    蕭望知道淩漠的心裏對蕭朗懷疑唐駿還是心存芥蒂的,明顯聽出了語氣的不對,所以上前委婉問道:“怎麽樣,有什麽收獲嗎?”


    淩漠沒有立即回答,低頭沉思,倒是聶之軒掩飾不住內心的憤怒,說:“這人真是個王八蛋,要我說,直接放他出去,讓他被製裁了也算是除害了。”


    “那不是法治。”蕭望微笑著看聶之軒。


    聶之軒自知有些偏激了,轉換話題說道:“淩漠對他的心理分析和精神分析是正確的,這人根本就沒有精神病,在回憶當年作案情節的時候,那真是思維條理清晰啊!而且這人經過二十幾年的改造,對自己的罪行毫無悔過之意,甚至還得意揚揚。”


    “也就是說,他開口了?”蕭望還是有些意外的。


    “是啊,淩漠還是很有兩下子的,給了他一些刺激和誘惑,他就開口了,而且滔滔不絕的。”聶之軒說。


    “可是,還是沒有說出對我們有價值的線索。”淩漠略有些沮喪。


    “也就是說,他並不知道誰會殺死他?”蕭望問道。


    淩漠點點頭。


    “你看你看,我就說嘛,不會有別人啦。”蕭朗沒心沒肺地插話道。


    “那你說是誰?”淩漠皺了皺眉頭。


    “唐老師啊。”蕭朗還是堅持己見,“我之前說的那麽多疑點,雖然你有反向印證,但我覺得還是不能算疑點。”


    “你既然這樣說,我也可以說,不可能是老師。”淩漠說,“剛才我在和杜舍的聊天中發現,杜舍當年被捕就是老師親自動的手,在押解之前,老師還去警告過他要小心,可能是老師發現了董樂的異常,已經開始防範了。最重要的是,在董家父子雙雙去世過後,老師可能是為了研究杜舍的心理狀況或者搞清楚事實情況,還專門去金寧監獄探過幾次監,而且都是單獨相處。換句話說,老師如果想要殺死杜舍有很多機會。”


    “也許是他不想暴露自己呢?”蕭朗說。


    “他完全有機會不暴露自己。”淩漠說,“我們都說疑罪從無,那麽我們對老師也應該這樣,這麽多合理懷疑,我們就不該再懷疑他。”


    “合理懷疑?”蕭朗說,“我給你說個聶哥之前跟我說過的案子。曾經有個人,因為明確的仇恨殺了人,把自己的血衣和刀藏在了自己家的田地裏。後來警方找到了血衣和刀,在衣服內側和刀柄上做出了嫌疑人的dna,衣服外麵和刀刃上都有死者的血,你說這是不是鐵案了?結果律師看完卷宗以後,教犯罪嫌疑人狡辯,說有人溜進了他的家裏,偷了他的衣服和刀,穿在衣服外麵,並用戴手套的手拿著刀去殺了人,然後把物證埋在了他的家裏。你說,這種鐵案算不算合理懷疑?”


    “如果沒有其他的證據支持,我覺得這也算是合理懷疑。”淩漠說,“畢竟,程序正義和實體正義都是很重要的。”


    “有明確的作案動機,有明確的物證,這都算合理懷疑?我覺得,‘疑罪從無’中的‘疑’也是要有度的,不合常理就是狡辯。”蕭朗說,“照你這樣說,以後沒有鐵案了,所有的案件即便物證再紮實,我都能找出狡辯的方法。合理懷疑重點是‘合理’二字,順著證據來編故事,就會有明顯不合理的地方。我舉的例子,找不出第二個人有殺人栽贓的動機,就是不合理的狡辯!”


    “我們不扯別的,至少老師不會參與犯罪的證據很多,而且你都解釋不了。你總不能說那些疑點都是狡辯吧?”淩漠說。


    “可是能夠證明唐老師參與犯罪的證據也很多,而且你也解釋不了。所以,你也不能說你所說的疑點都是合理懷疑吧?”蕭朗毫不示弱。


    “我能解釋。”淩漠思忖了半晌,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說,“假如,有那麽一個人,和老師關係非同一般,可以利用老師的信任,送給他通信的手環作為禮物,而這個人就是黑暗守夜者的首腦,老師對於一切都是不知情的,直到審訊完山魈後才恍然大悟,然後……然後他就被滅口了,這樣是不是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蕭朗此時卻愣住了,如果真的是淩漠說的這樣,還確實能解釋案件中所有證據指向的矛盾之處。所以,他啞了半天,梗著脖子說:“其實,如果從私心的角度,我也不想懷疑唐老師,畢竟我和鐺鐺從小一起長大,如果鐺鐺的爸爸成了壞人,受到打擊最大的肯定是鐺鐺——但是,你以為我不說出對唐老師的懷疑,大家就真的能跳過這種可能性嗎?與其藏著掖著,我更不希望讓鐺鐺永遠活在對她爸爸的懷疑裏,所以我才一定要把真相挖掘到底。你說的可能性的確有,但這麽多年來,鐺鐺從來都沒有提過她爸爸有什麽來往親密的人。你總不能根據你的猜測,就臆想出這麽一個人吧?”


    淩漠還是第一次聽見蕭朗以這樣的語氣說話。


    他頓了頓,直接回答了他最後一個問題:“你不知道,不代表就沒有。你要徹查老師的嫌疑,我也願意奉陪。”


    兩個人的針鋒相對,讓整個會場都陷入有些尷尬的氛圍中。


    蕭望整理了下嗓子,說道:“我知道大家對於執法的某些細節還是有爭議的,但是我們的大方向都是相同的。這個時候,不應該為這個並不會影響下一步工作的事情去爭執。”


    “怎麽不會影響?”蕭朗說,“擒賊先擒王,確定了王,就好進行下一步的工作了。”


    “我們還是得知道對方下一步究竟是會‘休眠’,還是會再一次進攻,比如派人潛入監獄。”程子墨說。


    “而且偷孩子這事兒實在是太可怕了,再過個幾個月,又該六月初八了。”聶之軒說,“哦,對了,在對話當中,我還發現了一個細節。”


    “什麽細節?”蕭望從無奈和沮喪的情緒裏重新抖擻精神。


    “關於董老師的。”聶之軒說,“根據杜舍的描述,他並沒有對董老師進行致命性的攻擊,都是在用皮鞭、石塊毆打,用火燒傷局部。這樣的話,即便董老師最後傷重不治,其死亡原因也很有可能是創傷性休克。這種死因,根據個體差異而不同,也就是說,同樣的損傷,有些人不死,有些人會死。”


    “你是在懷疑董老師沒死?”蕭望意識到聶之軒所指。


    “是的。”聶之軒也不繞彎子,直接說,“在對話中,我注意到兩個細節。第一個細節是,杜舍稱自己虐待完董老師之後,睡了一覺,醒來以後發現他不動了,也沒聲音了,所以思考了幾個小時,然後把他卷起來裝進蛇皮袋。這裏是有問題的,我們知道,人死後三小時就會開始出現屍僵,七八個小時就會在大關節形成僵直,這個時候,屍體是不可能完成‘卷’這個動作的。根據這個屍體現象看,董老師這個時候可能沒死。”


    “那如果是卷的時候沒有死,後來運輸途中死了呢?或者說卷的時候也隻是剛剛死去呢?”蕭望半信半疑。


    “嗯,所以還有第二個細節的印證。”聶之軒說,“根據杜舍的描述,他為了偽裝董老師是自己入河死亡的,所以把蛇皮袋拿掉了,而且把捆綁董老師的繩索給解開了。在說這個細節的時候,他說董老師的手指都被勒得通紅。我們知道,末梢循環隻有活人才有。有的時候,為了避免老人的假死不被發現,家屬識別老人有沒有死去的方法,就是用絲線紮緊老人的手指。如果手指末端充血,就說明還有末梢循環,沒有死去;如果沒有變化,才能判斷老人沒有了末梢循環。”


    “這法子我倒是第一次聽說。”蕭望說。


    “不管這方法有多少人知道,但是從醫學上講,是有科學依據的。”聶之軒說,“咱們這個案子,也出現了同樣的問題,既然董老師在入水前,手指還能被勒得通紅,那麽說明他入水的時候還是存在生命體征的。”


    “可是,最終屍塊還是被發現了,說這些有意義嗎?”程子墨問。


    “問題就在這裏。”聶之軒說,“警方發現的,是董老師被卸掉的四肢。我們學醫的都知道,隻要方法得當,去除四肢,機體還是可以存活的。古代不是還有人彘(2)嗎?”


    “可是警方得出的結論,是被螺旋槳打碎的。”蕭朗說。


    “可是我看過照片,斷口似乎比較整齊。可惜那個時候連個數碼照片都難得,像素更是有限,並不能得到確鑿的證明。而且,關鍵是,警方並沒有尋找到董老師的軀幹。”聶之軒說,“如果抱著懷疑一切的態度,我覺得董老師也應該被我們懷疑。”


    “你的意思是說,董老師不僅沒死,而且還組建了黑暗守夜者組織,為的就是給自己和自己的兒子報仇?”蕭朗問,“那說不通啊,如果他活過來了,首先得告訴董樂啊,那董樂也不至於死去啊。”


    “如果董老師活過來的時候,董樂已經死了呢?”聶之軒反問道。


    “可是,傷成那樣,被扔進汙染嚴重的河水裏,還能自救嗎?”蕭望說,“而且為何還要自斷四肢?”


    “假如他的四肢嚴重感染,為了活下去,‘丟車保帥’呢?”聶之軒說。


    “那真的自救了,為什麽不報警啊?”蕭朗說,“他是受害者,又沒有必要躲著警察。”


    “這是我唯一沒有想明白的事情。”聶之軒說,“我剛才也說了,我們隻能留這個心眼。我說的這種可能,確實概率太小太小了。但如果存在著某種我們沒有意料到的意外或動機,說不定也是有可能的。”


    “嗯。”蕭望歎了口氣,說,“我們確實不知道,在遭遇了‘農夫與蛇’故事之後的董老師,會不會還能虛懷若穀地包容杜舍。或者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選擇了複仇。”


    “一切都不能草率排除。”聶之軒說。


    話音剛落,蕭望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這次,是傅如熙打來的。


    “媽,家裏有事兒嗎?”蕭朗又一次搶過了手機,接通了問,“姥爺怎麽樣?”


    “家裏沒事,你姥爺也在恢複過程中。但是,南安發案子了,需要你們回來。”傅如熙鎮定地說道,“還有,以後別老搶接你哥的手機。”


    “快說啊,你快說啊,發什麽案子了?”蕭朗著急地問道。


    “電話裏說不清楚。”傅如熙說,“我和你爸說了,他讓你們現在把手頭上的工作移交給司法部門,然後你們全體撤回來。”


    第五章


    林場無名屍


    杳無人煙的廣袤林場裏,經常會有流浪漢因為迷路而送命。但這具男屍的情況卻有些詭異。


    在我們人生旅途走到一半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身處一座陰暗的森林,因為筆直的康莊大道已然消失。


    ——但丁


    1


    霧霾籠罩之下的南安市,看起來還和以前一樣,安靜祥和。


    然而全市公安民警已經有兩天無眠無休了,因為南安市公安局在蕭聞天的命令下,進入了一級勤務的狀態。換句話說,就是所有警察停止休假,工作時間的各個公安崗位,全員在崗;非工作時間,一半警力在崗。


    為了徹底排查黑暗守夜者組織的蹤跡,公安全員兩班倒,在全市各個路口設點排查可疑車輛和行人,對各個社區劃片排查流動人口,對賓館、浴室等地點進行重點管控排查。總之,每個人都忙得不亦樂乎。


    雖然連非當值的法醫、dna檢驗員都被派出去執行巡邏排查任務了,可是在幕後實驗室負責的傅如熙倒是因為需要執行實驗室的“首長負責製”,而沒有被派出去執行外勤。隻是一級勤務的命令掛在那裏,她不能回家睡覺,全天候在實驗室和值班室待著。想想也是,身為局長的蕭聞天不可能回家,父親在醫院被母親照顧著,兩個兒子都在外執行任務,對於傅如熙來說,確實不如直接待在值班室裏更充實一些。當然,大半夜在辦公室加班的傅如熙也不會在那兒閑著。反正都是在加班,不如把那些排著隊等待進行dna檢驗鑒定的案件一一拿出來做了。一是讓辦案單位早點結案,二也算是充分利用了加班時間,不至於無事可幹。


    取樣、提取純化、擴增、測序、數據分析,這一套流程對於傅如熙來說再熟悉不過,一切都是輕車熟路。傅如熙知道如何最合理地運用時間,在擴增儀和測序儀運行的時候,她會利用時間提取純化下一批樣本。擴增儀每個小時擴增完畢96個檢材樣本,測序儀每半個小時測序24個檢材樣本。這些先進儀器何時開始運行、何時結束工作,傅如熙一切都心中有數。


    忙活到了半夜,隨著測序儀“嘀嘀嘀”的提醒聲,積壓在傅如熙手上的所有案件的檢材樣本數據已經全部出來了。


    傅如熙把打印機吐出來的圖譜整理了一下,慢慢地伸了個懶腰,心想再忙活兩個小時,差不多可以去值班室小睡一下了。雖然現在已經不年輕了,忙活了這麽幾個小時後,腰酸背痛的,但是想想積壓的排隊的案件已經全部檢完,想想明天辦案人員感激驚喜的表情,還是成就感爆棚的。


    一台電腦、一杯清茶,清靜的實驗室裏,傅如熙做完了前期檢驗工作,可以全身心投入數據分析了。這是她最喜歡的環境和心境。


    她一手拿著委托登記資料,一手拿著圖譜,認真地核對著。核對完畢後,她會按照電腦上的鑒定書模板逐一把委托事項、送檢檢材寫下來,再在後麵的數據表格中填入相應的檢驗數據,最終完成檢驗報告的結論。


    每完成一份檢驗報告,傅如熙的心裏都會輕鬆許多。


    完成了十幾份檢驗報告,眼看著勝利在望了,傅如熙的工作停滯了。停滯的原因是她發現了問題。


    這是今天下午下班前南安森林公安的小張法醫送來的檢材,一塊帶血的布片。委托表格上,寫著今天下午在南安北林場發現一具無名屍體,男性,年齡不詳,屍表檢驗完畢,無明顯致命性外傷。做dna檢驗是為了把數據錄入未知名屍體dna信息庫,履行完警方的程序而已。


    對於森林公安來說,這樣的未知名屍體非常常見。那麽大一片林場,幾乎覆蓋了整個南安市的北郊,經常會有流浪漢誤入林場而迷路,最終因為饑寒交迫而死亡。對於這樣的未知名屍體,森林公安的法醫都已經見怪不怪了。隻要屍表檢驗沒有明顯外傷痕跡,基本就是取個血,送檢,完事兒。


    可是這個案件不一樣,因為傅如熙提取純化的血痕檢材,經過dna儀器的檢測顯示,這是一名女性。


    其實這也不是多大的事兒,畢竟警力缺乏,警察工作量巨大,在送檢委托表格上寫錯個名字、寫錯個性別或者寫錯個身份證號碼,也不是沒有過的事情。隻要在確認信息後,來dna實驗室辦理糾錯程序就可以了。但是,現在畢竟是非常時期,凡事都要留個心眼,說不定一個疏忽,就會漏過一條線索,錯失一個良機,讓丈夫和兒子多走彎路。所以,傅如熙對這一處錯誤,還是很在意的。


    心思縝密的傅如熙首先重現了自己的檢驗過程,確認不是自己在檢驗過程中導致的檢材汙染。然後,她又把這則數據錄入了數據庫進行數據比對,看是否可能比對上失蹤人員、案件檢材或者是她們實驗室以前做過的檢材數據。畢竟dna實驗室每天要承擔那麽大的檢驗量,難保不會有過去的檢材汙染容器儀器,導致數據偏差。


    在完成了剩餘的檢驗報告之後,傅如熙來到了數據庫電腦前。比對工作已經完成,沒有比對上任何數據。也就是說,這滴血的主人、這個女人,她的dna沒有被錄入過係統。為防萬一,傅如熙還特意將這個數據和盜嬰案的諸多數據進行了比對。這段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幫助丈夫和兒子的傅如熙,早把全國失蹤人員dna信息庫裏所有農曆六月初八丟失的嬰兒dna數據都整理了,在南安市公安局的局域網裏,建了一個“小庫”,以便效率最高地發現線索。


    可是,依舊沒有比上。


    傅如熙總算是放了點心,但她思忖再三,還是給小張法醫打了個電話。


    “你下午送來的檢材做完了。”傅如熙說,“這麽晚打電話給你,是因為你的委托表有個錯誤,你明天要過來走一下糾錯的程序。”


    “傅姐太厲害了,這麽快就做完了!”小張的聲音帶著疲憊,顯然是在睡夢中被電話驚醒的。畢竟森林公安不屬於地方公安管轄,蕭聞天的一級勤務命令對他們森林公安並無效力。


    “我是說,你的委托表格有問題。”傅如熙強調了一下重點。


    “啊?有什麽問題?”小張法醫像是翻了個身,說,“估計又是個‘路倒’而已。”


    “你的這個委托,性別寫錯了,你寫的是男性,我做出來的數據是女性。”傅如熙一邊看著圖譜一邊說。


    “啊?不可能,不可能。”小張法醫似乎清醒了點,“現場是我去的,真真切切是男性。”


    “可是你送來的檢材,是女人的血。”傅如熙說。


    電話那邊沉靜了好半天,小張法醫才囁嚅道:“傅姐,會不會是你那邊的問題啊?我這邊確定是個男性,我一個法醫,總不可能一具新鮮屍體的性別都搞不清啊。”


    傅如熙的腦海中又快速地把檢驗過程捋了一遍,覺得自己並不會在哪個環節上出現失誤,於是說:“你們怎麽取的檢材?器械也沒問題嗎?”


    小張法醫似乎想起了什麽,再度囁嚅道:“哦……我知道了,我取的是他衣服上的血。”


    “取dna進行個體識別,怎麽能取衣服上的血!”傅如熙似乎有點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了。


    “哦,啊,是這樣的。”小張法醫說,“我試著用注射器了,但是最近可能季節問題空氣太幹了,所以皮膚都皮革樣化了,我的針戳不進去。我看他的前襟有噴濺狀血跡,估計是呼吸道出血,於是就剪了一塊。”


    “你真是開玩笑啊!你這樣的操作是嚴重違規的!”傅如熙柳眉倒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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