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太好了,你快連一下網,讓他們給我送槍來。不然我這也太憋屈了。”蕭朗說。


    唐鐺鐺在一大堆電線中挨個尋找,然後從包裏拿出筆記本電腦,用鱷魚夾(2)嚐試連接了幾根電線後,說:“這裏的網線和電話線都是不通的,應該是從外麵切斷了。”


    “切斷了?那怎麽辦?有線的不通,無線的也不通。淩漠他們就是長出九個腦袋也想不出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找我們啊!”蕭朗懊惱地說道。


    唐鐺鐺沒有回答,依舊用靈巧的雙手在眾多電線中尋找著什麽。


    蕭朗左顧右盼,看見一台服務器上有一支記號筆,於是拿了起來,把上半身探出窗外,說:“這麽小的窗子也要裝一個防盜窗,還是鋼筋的,這究竟是個什麽鬼地方!”


    “這裏有全稱。”唐鐺鐺不知道連接上了一根什麽電線,用電腦打開了一個頁麵,說,“南安市殘疾人聯合會心理智力精神疾病矯治與托養中心。好長的名字啊。”


    “我說這個怎麽看起來像是病號服呢,原來這裏住著精神病人。”程子墨把手中的病號服穿在了身上,說,“怎麽樣,我看起來像不像個精神病人?”


    “哪有這麽漂亮的精神病人?”唐鐺鐺捂嘴笑道。


    程子墨見蕭朗費勁地把胳膊伸出防盜窗外,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問道:“你這是在幹嗎?”


    蕭朗得意揚揚地說:“我在外麵的牆上寫了一個sos(3),還寫了個110,看到的人應該會報警吧。”


    “嘿,精神病人在牆上寫個sos,要是你你會不會報警?”程子墨搖著頭說道。


    “你說得有道理哈。”蕭朗聽此一言,又探出身子不知道在寫什麽。


    “你不會在下麵寫上‘我不是精神病人吧’?你說有精神病人會說自己是精神病人嗎?”程子墨說。


    “那你說你是不是精神病人?”蕭朗反駁道。


    “你……”程子墨知道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我可沒那麽傻,而且你試試,這麽困難怎麽寫字啊?我在畫一個咱們守夜者的六角星標誌,淩漠他們來了,就知道我們在這扇窗戶裏。”蕭朗費勁地咬著牙說道。


    “我接通了他們的監控數據庫。”唐鐺鐺興奮地說道,“好了,整座樓的十三個監控我們都能看到了!”


    蕭朗從窗台上跳下來,走到唐鐺鐺身邊看著說:“這不就是我們剛才藏身的樓梯間?原來監控都看得見。”


    “說明他們沒有專人負責看監控,不然我們早就暴露了。”程子墨一身冷汗。


    “這是……這是二樓走廊,不對不對,他們在逐個房間清查!”唐鐺鐺驚訝地說道。


    視頻裏,兩名持槍、戴口罩的年輕人正在二樓逐個房間檢查,距離他們的房間隻剩下兩間了。


    “不行就拚了!”蕭朗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不行!你不能去!他們有槍!”唐鐺鐺拉住蕭朗的衣角。


    “我去。記得上課的時候老師教我們如何讀唇語吧。”程子墨微微一笑,還沒等二人反應過來,她把自己的頭發弄亂,便開門出去了。


    “幹什麽的?”


    “找……找廁所,沒……沒有人。”


    “廁所在樓上,走,上去。”


    “槍……槍。”


    “別碰,走,上去。”


    “那邊是機房了,沒人了,估計那人也快到了。”


    蕭朗和唐鐺鐺躲在機房裏看著二樓走廊的監控。偽裝成智障者的程子墨被兩名持槍人押解著,走上了三樓。


    蕭朗把自己的牙都快咬碎了,拳頭捏得緊緊的,卻又無能為力。他知道,程子墨此舉,不僅保護了他倆,而且還成功打入了敵人後方探聽消息。


    從監控上看,心矯托中心內的二樓和三樓都被清空了,無論是病人還是工作人員,被全部集中到了四樓的一個會場裏。


    會場的東北角有個監控,從監控裏看,總人數在四十名左右。程子墨也被押進了會場,她裝作不經意地四下環顧,然後徑直來到東北角的監控攝像頭下坐下。


    “他們在等人。”蕭朗見程子墨麵對攝像頭做了幾個口型,連忙讀出來,“還有人在做裝置。”


    “什麽意思?”蕭朗轉頭問唐鐺鐺,唐鐺鐺也不解地搖了搖頭。


    另一邊,蕭望已經掉頭往南安市公安局開去。在接到保安員的報警之後,蕭聞天已經派出一撥刑警封鎖了炸藥庫,並進行相應的現場勘查工作。不過,當務之急並不是發現提取證據,而是搞清楚炸藥的去向。


    然而,根據視頻部門的報告,炸藥庫附近的幾個監控頭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也就是說,偷盜炸藥的人或車很有可能是預先分析了監控頭的位置,並且刻意躲避。


    拿到了報告,蕭望認定想知道炸藥的去向,一定要找到蕭朗他們。畢竟他們莫名其妙地失蹤,一定是有失蹤的原因。幸虧讓蕭朗跟著兩個姑娘,畢竟以蕭朗的能力,讓蕭望放心不少。


    他們沒有去炸藥庫,而是直接趕到了礦業集團的辦事處。辦事處的值班員倒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依舊在那裏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遊戲。


    蕭望費了半天的勁,才弄明白蕭朗等人剛才在監控室的經過。炸藥庫監控在特定的時間點出現了缺失的現象,蕭望很快就明白過來很有可能是人形幹擾器發揮了作用。但是蕭朗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拉著兩個姑娘駕車離開,蕭望就想不明白他們是發現了什麽了。


    據值班員所敘述,他們開著皮卡丘向東北方向駛去了。隻可惜現在通過技術手段都無法獲取蕭朗等三人的手機信號,也無法獲取皮卡丘的定位。


    就在此時,南安市公安局的視頻偵查部門給出了一條線索,一名唐氏綜合征麵容的男人在南安市西區加油站出現了。於是蕭望二話不說,駕車趕往南安市公安局視頻偵查室。


    “不久之前,我們的視頻係統發現了一個唐氏綜合征麵容的人,在加油站裏鬼鬼祟祟的。”蕭聞天指示操作員打開了視頻錄像,“你們看。”


    視頻裏的人似乎有些瘸腿,在攝像頭前晃動了兩次,並露出了一次清晰的正臉。隨後,這個人來到油庫後側蹲在地上,似乎往下水道裏扔了個什麽,然後起身離開。


    “扔了什麽?”蕭望緊張地問道。


    “我們派了人去查,沒有找出什麽。”蕭聞天說,“不過,這裏是油庫的下水道,炸藥隨水流移動也是有可能的。而且,油庫的下水道裏一般都充斥著沼氣,一旦發生爆炸,後果不堪設想,那將會是連環式的爆炸,殃及地麵上的人民群眾。所以,我們已經派出拆彈專家在下水道裏清查了。”


    “這個加油站在什麽位置?”淩漠打開了一張南安市地圖,問道。


    “問題就在這裏。”蕭聞天額頭上都是汗珠,他用激光筆指著南安市西南角的一處紅點,說,“事發加油站在這裏,周邊有十幾所加油站的地下道都是相連的,一旦一點或多點爆炸,這一片居民區域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我們所有機動警力都已經鋪撒到這一片區域,以抓捕這個犯罪嫌疑人。”


    “西南?”淩漠盯著地圖四處看著。


    “而且這個唐氏綜合征麵容的人在這處加油站出現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就連加油站附近的路麵監控都沒有拍下任何一個關於他的影子。”蕭聞天說。


    “現在人都已經派出去了嗎?”淩漠問道。


    蕭聞天點點頭,說:“幾乎能出去的人,都在這個區域了。”


    “我很擔心。”淩漠說,“出於三個方麵。一是蕭朗他們追蹤的路線是往南安市東北市郊。二是這個唐氏綜合征麵容的人,其實就是‘醫生’,從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是和這撥可能偷取炸藥的黑暗守夜者敵對的一方。他怎麽又和他們聯合起來了?他們偷的炸藥怎麽會給‘醫生’?三是既然‘醫生’可以躲避所有的路麵監控,說明他非常了解附近的監控設置。既然了解監控設置,那他不可能不知道加油站裏都是有多個監控頭的。那他為什麽不避開?畢竟連通十幾個加油站的地下管道在非加油站區域也有出入口,完全沒有必要去一個監控頭多的地方暴露自己。”


    “你的意思是,這是一招聲東擊西?”蕭聞天皺著眉頭說,“我也想到了這一節。但是我這邊也是有兩個方麵考慮。一是既然嫌疑人出現,我不出動全部警力,真的在這個區域發生了爆炸,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問題我們是要負全責的。所以,政府要求我們全力而出。二是既然你說了‘醫生’和他們是敵對的,為什麽要幫其他人掩蓋?為什麽要幫其他人吸引警力?”


    “我隻是覺得,我們的對手,黑暗守夜者組織,他們隻是複仇者。”蕭望說,“而不是恐怖分子。”


    “是啊。如果我們沒有分析錯,這幫人從小就被‘替天行道’的想法洗腦,要是去進行恐怖活動,是替哪門子天,行哪門子道?”淩漠盯著蕭聞天,說道。


    “這種大事,調動警力已經上升到市委、市政府層麵了,我已經沒有職權了。”蕭聞天說,“但如果我們有明確的地點,我可以向黨委政府匯報調動一部分警力增援。”


    “爸,您對南安市了如指掌,您覺得蕭朗他們馳向東北方向,是為了什麽?”蕭望有些著急。


    “鎮定點。”蕭聞天發現蕭望有些緊張,說道。


    “主要是,蕭朗、鐺鐺和子墨現在還下落不明。”蕭望解釋道。


    “這一處是什麽地方?”蕭聞天指著南安市東北市郊的一處建築物,問道。


    操作員簡短地回答道:“地圖上顯示是市殘聯的二級機構,沒有具體的機構名稱。”


    “我似乎對這個地方有一點印象。”蕭聞天說,“你知道嗎,聶之軒?”


    聶之軒搖搖頭,說:“我原來一直跑現場,和殘聯沒有聯係。”


    “叫法醫來,快。”蕭聞天說。


    不一會兒,法醫董其兵一路小跑來到了視頻偵查室。蕭聞天指著建築物問他,董其兵看了看,立即回答道:“這是殘聯的精神病矯治托養中心,啊,官方名稱是殘聯心理智力精神矯治托養中心。哦,我們南安市的精神病鑒定中心設立在這裏。”


    淩漠騰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說:“精神病鑒定?”


    蕭聞天默默地轉頭看了看淩漠,冷靜地說:“對,我也想起來了,杜舍的精神病鑒定結論就是這裏出具的。我之所以對這裏有一點印象,是因為二十幾年前,是我押著杜舍去這裏做鑒定的。你們先趕過去,我馬上去市委匯報,給你們增援。”


    4


    “右側三個,左側拐角一個,門口兩個。會場中央坐著幾個醫生,旁邊有三個人。”蕭朗和唐鐺鐺關閉了其他監控探頭,把會場監控放大到最大,仔細地讀著程子墨悄悄傳遞的唇語和手語。


    會場的監控頭覆蓋麵有限,甚至有一大半會場麵積是看不見的,隻能指望程子墨來解讀會場的情況。


    “對手有九個人,兩條槍。而且這些還都是戰術站位,恐怕我打不過呀。”蕭朗說,“還有,這槍和炸藥庫保安員的槍是一樣的,你發現沒有?”


    唐鐺鐺搖了搖頭。


    “難道真的偷成炸藥了?”蕭朗盯著畫麵。


    “子墨又說了兩個字。”唐鐺鐺回想著程子墨的口型,自己模擬著。


    “奸情?”蕭朗說,“誰和誰有奸情啊?”


    “什麽奸情啊!是鑒定!”唐鐺鐺糾正道。


    蕭朗恍然大悟,就連說話時都保持著醍醐灌頂的表情:“我說這裏怎麽有什麽鑒定科呢!這裏就是精神鑒定的地方啊!他們是來報複當年給杜舍做精神病鑒定的醫生!”


    “他們會怎麽做?”唐鐺鐺有些害怕。


    “不管,反正盯緊了。”蕭朗說,“要是他們敢殺人,我就衝上去了。我現在腦子裏已經有破除他們戰術站位的辦法了。”


    “他們九個人!兩把槍!你呢?”唐鐺鐺說。


    “我有這個。”蕭朗從背後掏出一把扳手,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拿來的。


    “胡鬧!”唐鐺鐺說。


    “看看看,又說話了,又說話了。”蕭朗連忙重新盯著屏幕,說,“下去了三個人?”


    蕭朗看看唐鐺鐺,把她擋在自己身後,舉起了扳手。


    然而,這幾個黑暗守夜者的人並沒有來機房,而是徑直下到了一樓。還沒等唐鐺鐺切換監控畫麵,就聽見一樓的一扇防火門嘩啦啦地打開了,隨即又嘩啦啦地重新關閉。


    “應該是鑒定人被他們‘釣魚’了。”蕭朗咬著牙說,“脅迫這裏的工作人員把當初的鑒定人給騙來,然後實施報複。”


    唐鐺鐺把畫麵重新切換到會場,盯著程子墨。程子墨的身邊,出現了一個老人的畫麵,他看起來應該有六十多歲了,他和另外兩個戴著口罩的人拉扯了幾下,最終寡不敵眾,被按到一把椅子上坐下,被兩個人用繩子捆紮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等到老人不再掙紮的時候,一個戴著口罩的人給老人套上了一件馬甲。


    “放大,放大!”蕭朗讓唐鐺鐺把畫麵放大。


    不用程子墨的“現場解說”,蕭朗也能看出,畫麵中,馬甲上捆綁著層層的電線,馬甲的腰部有一卷一卷黑色的東西。那不是硝銨炸藥是什麽?


    蕭朗二話不說,把扳手揣在腰間就要出門,卻被唐鐺鐺一把拽住。


    “你別急啊,事情好像沒有那麽簡單。”唐鐺鐺說。


    果然,一個戴著口罩的人拿著一台攝像機對著老人拍攝著,然後又把攝像機連接在一台電腦上。


    “他們這是在采集圖像?”蕭朗不解地問,“可是沒有信號,傳輸不出去啊。”


    “你別忘了,他們有衛星通道。”唐鐺鐺說,“隻是不知道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看子墨。”蕭朗說。


    程子墨在此時又開始了唇語和手語,大概的意思是他們拍攝了老人背負炸藥的畫麵,並發送給媒體,要求金寧監獄在半個小時之內處決杜舍,並傳輸處決視頻,不然就會引爆炸藥。在視頻中,這幫人還聲稱現在在場的人員都是“罪有應得”或是“社會垃圾”,一並處決,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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