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星傑早就被慣得脾氣極壞,加上饑餓難耐,讓他更加暴躁,拉住劉萍的手用力搖晃,“媽媽——我餓——!”


    “別吵!”劉萍情緒失控,用力甩開顏星傑,“我在看信,你不知道嗎?!”


    顏星傑順勢往地上一癱,十分熟練的蹬腳撒潑耍賴,扯著嗓子就開始嚎叫,“我餓,媽媽不讓我吃飯,還推我,你這個壞媽媽!”


    之前在幼兒園門口不讓買零食的時候就想鬧了,被劉萍這一吼,直接控製不住了。


    下班的高峰期,小區裏來來往往的都是熟麵孔。


    頻頻接收到鄰裏之間的目光,劉萍覺得麵子上掛不住,從口袋裏掏出十塊錢遞給顏星傑,“好了,別哭了,你拿著錢去小賣部買點吃的,媽媽有點事情要去找你爸爸,你買完吃的別瞎走,就在小區草坪裏玩一玩,一會我跟你爸爸回來接你。”


    那“五百萬”就跟一座山壓在她身上似的,她都快要喘不過氣了,哪還有心思回家做飯,麵前這種事情,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怎麽處理,隻想立刻去找顏東。


    顏星傑拿了錢,立刻就不鬧了,樂嗬嗬的往小賣部跑了。


    劉萍甚至都沒回家放菜,拎著菜火急火急的就往顏東單位跑,一路衝進了顏東的辦公室。


    “幹什麽呢這是?”感受到下屬投來的好奇目光,顏東皺眉看著劉萍,不悅道:“我這還有半個小時才下班呢,你不回家做飯突然跑過來做什麽?慌慌張張的,讓別人看了,還以為咱家出什麽事了呢!”


    劉萍嘴唇發顫,死死揪住手裏的律師函,慌亂道:“出事了,真的出事了……”


    “什麽事?”顏東著急的站起身來,拉下辦公室的百葉簾,遮擋住下屬們八卦的目光,壓低聲音,急促問道:“不是小傑出了什麽事吧?他又在幼兒園跟人打架了?”


    劉萍搖頭走過去,顫顫巍巍的把律師函遞過去,“不是小傑……是、是我們……”


    顏東一把從她手裏抽過律師函,劉萍急的在他麵前來回踱步,碎碎念叨著:“怎麽辦怎麽辦,我們哪裏拿的出五百萬啊,我就是去賣血賣腎也湊不到這麽多錢……湊不到會怎麽樣?老公,我們是不是會要坐牢啊?如果我們倆坐牢了,那小傑怎麽辦?有個坐牢的父母,他以後怎麽抬得起頭啊……”


    “……”


    “都怪孔倩妍那個賤人,一定是那個賤人在搞鬼,枉我們對她那麽好,這些年沒少幫襯他們,她可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


    “我們怎麽說也是她的家人,她在外麵勾三搭四,攀上個老相好的,就回來算計我們,她可真是個該遭天打雷劈的!”


    劉萍越罵越上頭,各種髒水都往孔倩妍身上潑。


    “你小聲一點!”顏東壓低聲音製止道:“你是巴不得其他人都聽到,現在就來議論看我們笑話嗎?你再嚷嚷下去,抬不起頭的不是小傑,我立馬就要在公司抬不起頭了!”


    劉萍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


    粗略閱讀完律師函的顏東並沒有劉萍那麽焦慮不安,他拽緊信函,道:“這是律師函不是法院傳票,你慌什麽慌?”


    會打孔竹生的主意,借著顏桃桃的名義要五十萬,是因為顏東近期股市虧了不少,他想拿這筆錢把這個洞給填補上。


    原本以為就孔竹生和孔倩妍那“見不得光”的關係,加上孔竹生財力雄厚,根本就不會在意他開口要的那五十萬。


    有錢人都怕麻煩,也比他們普通人更在意自己的名聲,所以他篤定孔竹生會給他這筆錢,想著打發他們走。


    結果沒想到,孔竹生是塊硬石頭,他們根本搞不定。


    那次在孔竹生辦公室碰了一鼻子灰後,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以為事情就那樣了,跌的麵過一陣去孔倩妍那討回來就是了,誰知道對方反而先出擊了。


    但顏東也不慌,上次好歹還是給孔倩妍留了情麵,沒戳穿這件事,現在既然對方不依不饒,就別怪他撕破臉了。


    他們是做了“勒索”這樣的事,但孔倩妍也是做了見不得人勾當。


    他們半斤八兩,彼此彼此。


    他就不相信孔倩妍可以不在意名聲,不害怕顏駿和她離婚。


    離了婚,有錢人難不成會娶她嗎?


    不過玩玩而已。


    顏東的語氣讓劉萍瞬間就有了底氣,小聲問道:“老公,你的意思是我們不用去坐牢是嗎?”


    顏東:“我一會給顏駿打個電話,給他安排點事,支開他,你給孔倩妍打個電話,讓她今晚上我們家一趟,除非她想跟顏駿離婚,不然這事她必須處理好了。”


    劉萍會意點頭,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


    晚上七點,顏東家。


    孔倩妍在防盜門前站了許久,不住的調整呼吸,最後才按了門鈴。


    接到了劉萍的電話,她原本是不想來的,上次她來家裏鬧了一通,數落顏桃桃的不是也就算了,還往她身上潑了一大盆髒水。


    為了顏桃桃能過得安穩一點,她咬緊牙不肯把孔竹生給說出來,顏駿去調查了她所有的通話記錄,把她的手機翻了個遍,查不到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才沒有把事情給鬧大,但自那之後,也沒再給過她好臉色。


    但劉萍在電話裏,語氣平常喊她過去一趟,似乎是不聲不響的把給她波髒水這件事給翻篇了。


    孔倩妍猶豫了許久,還是推了晚上的牌局,決定來一趟,既是不想被顏駿知道生氣,也是想好好跟劉萍他們解釋下,孔竹生真的隻是她一個“舊友”,希望他們不要再因為顏桃桃去找他。


    門開了,劉萍立在門後,上下掃視了她一眼,不鹹不淡的開口:“來了?”


    這些年一直被劉萍趾高氣揚的氣勢壓著,麵對著她,孔倩妍總是習慣性的躬身垂首,小聲應道:“嗯,嫂子晚上好。”


    “進來坐吧,別杵在門口了。”劉萍側過身子給她讓出道來。


    “好。”


    進了大門,孔倩妍立在鞋櫃門口,不敢隨便去動鞋櫃上的拖鞋,局促的等劉萍給她拿室內的拖鞋。


    劉萍卻從鞋櫃頂層拿了雙鞋套直接扔在她的腳邊,“用鞋套吧,幹淨衛生些。”


    孔倩妍盯著視線裏扔落在地的鞋子,就像是自己的自尊心,她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下。


    見她的遲疑劉萍不滿道:“不用鞋套那你就光腳吧。”


    總之,她是不可能給孔倩妍一雙替換的拖鞋的。


    三秒後,孔倩妍直接脫掉了自己的單鞋,穿著薄薄的絲襪直接踩在冰涼的瓷地板上。


    為了晚上的談話,吃過晚飯,劉萍就把顏星傑送到鄰居家玩去了,少了個鬧騰的主,此刻家裏十分安靜,顏東聞聲拿著紙筆從房裏走出來,一邊往沙發上走一邊朝孔倩妍招手,“來了啊倩妍,趕緊坐啊。”


    孔倩妍隻坐了單人沙發的一小角位置,盡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雖然不是第一次單獨麵對顏東夫婦,但她一個人上他們家真的是頭一回,她雙手緊張的交織著,不安的問:“請問堂哥嫂子喊我過來,是為了什麽事呢?”


    劉萍連杯水都沒給孔倩妍倒,刻薄發言:“什麽事?還不是你那老相好的事?”


    孔倩妍倏地抬頭,雙手交織得更緊,“真的是誤會,我清清白白的,沒做半點對不起顏駿、顏家的事情,那隻、隻是……我以前的一個朋友罷了。”


    “什麽朋友這麽見不得人?顏駿這麽生氣,你也不肯帶過來給我們見見?”


    “我、我……”


    顏東適時出聲,狀似緩和氣氛道:“不管這朋友你能不能帶過來見我們,不重要哈,反正隻要是你的朋友,你能聯係上,說上話就行。”


    孔倩妍疑惑看他。


    “倩妍啊,今天我們單獨喊你過來,支開了顏駿,就是不想傷了一家人的和氣,還是顧慮到了你在顏駿麵前的麵子的。”


    字字和氣,卻句句都在認可劉萍的說辭。


    孔倩妍薄唇緊抿,不知道要何如解釋,她連腳趾都開始蜷縮。


    顏東把手裏的a4紙遞過去,“這些年我們家陸陸續續也借了你們家不少錢,加起來一共是五萬六千八,利息什麽的,我也就不跟你們算了,你們就一共給我們家六萬塊就可以了。”


    “現在還麽?我們家一時半會拿不出這麽多錢的……”


    他們一直過著捉襟見肘的生活,顏駿花錢大手大腳,喜歡提前消費,每個月要還信用卡時,都是拆西牆補東牆。


    顏東:“知道你們拿不出,你去找你那個‘朋友’拿吧,區區六萬塊,對他而言肯定不算什麽的。”


    孔倩妍抿唇不語。


    六萬塊對孔竹生而言的確不值一提,但她絕不可能向他開口要錢。


    顏東:“我知道你不好開口,所以前些日子呢,我親自去了一趟,想著他要是痛快點把錢給了,也就不麻煩你了,誰知道你這個‘朋友’小氣得很,似乎不怎麽看重你啊,我們怎麽說也是你的哥哥嫂子,隻是讓他幫你把欠款還了而已,他卻要告我們敲詐勒索,根本沒考慮你的立場啊。”


    孔倩妍小臉慘白,單薄的身子控住不住的抖動,說不出是憤怒還是驚訝,艱難發聲,“你們……你們怎麽可以去問他要錢?!”


    這些年,她過得再慘,受再多的委屈,她也都熬過來了。


    隻要孔竹生不知道,她自我樹起的城牆就沒有被摧毀。


    那是她最後的“遮羞布”啊。


    他們怎麽可以去找他!


    把她的難堪、傷口全部曝露在孔竹生麵前!


    劉萍譏笑道:“你勾搭個四五十歲的老男人,還不就是為了錢嗎?我看他光在你女兒身上花的錢就不少了,替你把欠款還了,不就順手的事情嗎?孔倩妍,現在有人幫你還錢了,你還不還,是不是故意想賴賬?”


    孔倩妍渾身都在發抖,慘白的臉逐漸湧上憤怒的潮紅,一口氣堵在了胸口,偏偏就是沒辦法還擊。


    她滿腦子都是孔竹生失望的眉眼,窒息般的難受。


    不滿顏東的磨嘰,劉萍扯過那張a4紙,拿過筆,一把塞到孔倩妍手裏,道:“橫豎是你出軌勾搭其他男人在先,這件事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我們吃不著好果子,你那相好的也討不到什麽好。你如果還想跟顏駿好好過日子,就把這個協議簽了,然後馬上給你那相好的打電話,讓他把什麽律師函撤回去,再把你們欠我家的錢還了,否則……”


    “我不會簽的!”壓抑的情緒噴湧而出,孔倩妍揮開劉萍的手,驀地站起身來,早就被生活打磨得無光的眼裏燃著憤怒的火焰,“我不會找他,我不會問他要錢!”


    劉萍完全沒料到孔倩妍會是這樣的反應,嚇到用手捂住胸口,隨後怒斥道:“要死啦,孔倩妍,你要翻天啊,你這是對誰動手動腳呢?!”


    見慣了她唯唯諾諾的樣子,她隻要聲音稍稍大一點,劉萍就氣得跳腳。


    孔倩妍雙眸猩紅,渾身發顫,“你們……到底想把我逼到什麽地步?我隻是……想和顏駿好好在一起而已。”


    這些年,她處處忍讓,在他們麵前,卑賤如塵土。


    換來的是更無情的踐踏。


    孔竹生是她不可觸碰的底線。


    “哈——”劉萍越發張揚的譏笑,“我們可不敢逼你,你找了個了不得的相好,本事大著呢,之前你女兒打我兒子,現在你都敢對我動手了,我看這律師函根本就是你攛掇著的你那相好的發的吧?”


    “……”


    “想嚇唬誰呢?我告訴你孔倩妍,你要攪得我不安寧,我豁出命也不會讓你過安生日子,大不了大家魚死網破唄!”


    “好了,這麽大聲做什麽,小點聲,生怕鄰居聽不到,看不到笑話嗎?”劉萍唱了白臉,顏東就□□臉,道:“倩妍啊,你別激動,家和萬事興,你年紀小,做錯事難免,哥這是給你出個主意,你問那邊要了錢,也是跟我們表個態,表明你會斷了這亂七八糟的關係,以後好好跟我們顏駿過日子,順便也把這些年欠我們家的錢還上了,這是一舉多得的事。”


    孔倩妍:“口口聲聲說著家人,但你們真的有把我當過家人嗎?”


    他們眼裏隻有貪婪和索取,沒有給過她半分信任,恨不得把所有醜陋的標簽都貼在她的身上。


    孔倩妍鼻子發酸,她努力吸氣不讓自己哭出來,十分難得的硬氣了一回,“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不會承認,我不會去聯係他的。同樣,我奉勸你們,也不要再去找他,他和我不一樣,他不會忍讓你們。”


    語罷,孔倩妍轉身就走。


    再多待一秒鍾,她都擔心自己會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


    她不想在他們麵前落淚。


    “孔倩妍——”眼見著孔倩妍已經去穿鞋了,劉萍威脅道:“你今天要是不按我們說的做,我們一定會把你出軌的事情全部告訴顏駿,你等著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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