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演技。


    邵卿卿忍不住在心裏感歎,隻得語重心長道:“仙君說的哪裏話,你如今也就隻這一個年少的舊相識了,想要敘敘舊,也是人之常情…”


    裴景鴻的眼底略過一陣促狹地笑意。


    而後,他轉身,隨著那丫鬟離開。


    此時,程霜華正托腮坐在房中,手裏拿著一枚紅色的丹藥仔細端詳著。


    她身旁,孔玉姬洋洋得意道:“二師姐,這可是好東西啊,普天之下,有此物的不會超過三人。”


    程霜華低頭斂目,輕聲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隻要裴景鴻服下這鎖情丹,便會對我情根深種,再難動搖?”


    “那是自然。”


    程霜華咬咬牙道:“如此,我答應你,待事成之後,你我聯手,殺了唐心兒,我自會向師傅舉薦你,代理宗門事務。”


    孔玉姬盈盈一笑,朝窗外看了一眼:“裴仙君快到了,那師妹今日便祝師姐早日夢想成真。”


    說罷,她翻窗而出,很快沒了蹤跡。


    第8章 鎖情丹


    程霜華心中小鹿亂撞,想到裴景鴻的風華絕代和其背後所代表的資源,不禁陣陣發熱。


    修為廢了,成為靈修體又如何,有南華宗紫玉真人庇護,難道還有人敢動他不成?


    她再借著婚約與裴景鴻成婚,這靈修體可不就是她程霜華一人所有了?更不必提裴家還有祖傳的玉靈芝,隻需婚後多相處,她早晚會將那寶貝兒套出來,歸為己用。


    如此,她脫離合歡宗,歸入南華宗,又有裴景鴻道侶的身份護體,想來,便可真正高枕無憂了。


    程霜華正想入非非之時,裴景鴻已走進了房間。


    她急忙忙將那鎖情丹收入自己袖中,上前福了福身子,輕聲道:“裴哥哥……”


    裴景鴻神色淡淡,拱手道:“程仙子。”


    程霜華聽他稱呼這般疏離,臉上不禁露出落寞的神色,她咬了咬唇,輕輕歎了口氣:“裴哥哥想來是看不起我的?是了,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又有誰能看得起我這樣的妖女呢?”


    她說著,卻不等裴景鴻回答,隻轉身倒了一杯水,手若蘭花狀,將盛了水的杯子遞到裴景鴻眼前。


    “可裴哥哥,我如今卻找到當年禍害裴程兩家之人的線索,你可想知道嗎?”


    裴景鴻的臉上適當地出現一絲驚訝。


    “是嗎?”


    程霜華對上裴景鴻的雙眼,她眸子之中,紅光一閃,瞳孔驟然豎起,如同貓兒一般。


    “裴哥哥,來喝水。”程霜華吐氣如蘭,一字一頓道。


    裴景鴻的雙眸漸漸變得茫然,他就這般盯著程霜華的眼睛,伸手接過水杯。


    程霜華看著裴景鴻喉結翻動,毫不猶豫喝下,不禁鬆了口氣。


    攝魂之術亦是合歡宗的獨門絕技,若施展成功,便可控製其他修士,控製的時間因施術者的修為,修為越高,時間越長。


    然則此術使用,禁製極多,一來要求施術者的修為必須在對方之上,二來必須得是對方心神鬆懈的一瞬。


    見裴景鴻已然收到自己控製,程霜華放下心來,她貪戀地看著這俊美的皮囊,得意洋洋道:“靈修體,玉靈芝,日後都會是我的,枉費爹爹當年那般謀劃,卻不若我這般會智取。”


    程霜華故作不知,其實卻是知道裴家滅門之事,乃是程家所為。當年她雖然不過八歲,卻耳濡目染,聽母親提及門派中的密事。


    那日她初見裴景鴻,便是試探,見裴景鴻並無與她翻臉,程霜華便以為他不知內情。


    這般想著,她從袖中取出鎖情丹。


    通體紅色的丹丸,如琉璃一般,隱約散發著紅色的光暈,還有陣陣花香。


    程霜華激動地臉頰發紅,她托著丹藥遞給裴景鴻,命令道:“吃下去。”


    裴景鴻神色空洞地拿過鎖情丹,卻並不往嘴邊送。


    程霜華又催促道:“快吃下去。”


    裴景鴻突然笑起來:“鎖情丹?你竟妄想用這個來控製我?”


    程霜華一臉驚訝,如遭雷劈一般愣愣看著裴景鴻。


    隻見他眼神清明,哪裏有半分被攝魂的模樣。


    程霜華見他神色,又是羞惱又是懊悔,隻是今日若不製住裴景鴻,心知日後再無機會,是以她心一橫,上前一步,拉住裴景鴻的手臂。


    “裴哥哥,對不起,我隻是心裏有你,過於患得患失,才出此下策。”她哀求著,神色間仿佛是有幾分真心的樣子。


    裴景鴻瞧著她,突然間想起邵卿卿說過的話。


    裴家有你,程家有程霜華,其實也挺公平的吧。


    這樣說也沒錯。


    可是啊,裴景鴻輕輕一笑,推開程霜華。


    “我裴家滅門內情,你都知道?”裴景鴻突然問道。


    程霜華神色一變。


    若不提那毀家滅門的大禍,她或許還可以與裴景鴻斡旋一番,但話以至此,她心知再無轉圜的餘地。


    此時,程霜華心中已動了殺機。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裴哥哥說的哪裏話,當初裴家不是被妖獸窮奇所滅嗎?又有什麽內情?”


    裴景鴻神色微妙地看了她一眼,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可程家滅門卻是極有內情的。”他道。


    程霜華臉上的神色一變,血色盡退,不敢置信地看著裴景鴻。


    當年程家滅門,她雖然年幼,卻也知道是窮奇突然殺到,就連母親都以為是程家得罪了這妖獸,才遭來這橫禍。


    裴景鴻笑盈盈道:“窮奇的幼崽豈是那麽好捉的,那是我從南華宗後山偷來,親自送到你母親手中,沿途還留下不少窮奇血,專讓那畜生找上程家。”


    至此,程霜華徹底失去了理智,她攤開手掌,本命兵器驟然出現,乃是一把華光璀璨的彎刀。


    她反手握刀,奮力一劈,裴景鴻堪堪躲過刀光,卻被餘波擊中,吐出一口鮮血。


    “你重傷未愈,又沒有唐心兒護著,我看你今日是找死!我這就用你的血祭我爹娘!”程霜華並非好鬥之人,但滅門的仇人就在眼前,又有誰會不紅了眼睛。


    她多年以來,早就對程家滅門之事,左右想不通,今日裴景鴻一說,暗合了她之前的懷疑。


    因本就怕弄出響動,程霜華早早就設下結界,饒是房間之內,亂成一團,外頭也是聽不到一絲聲音的。


    程霜華修為雖差,但好歹也在南華宗這麽多年,她身形柔和,幾次出招,招招狠辣。


    裴景鴻瞧著躲得狼狽不堪,甚至有數次,刀尖離他脖頸都隻有半寸,可謂險象環生。


    程霜華連出數招,卻沒傷裴景鴻半分,不禁胸膛起伏,眼看氣力用盡。


    而裴景鴻雖然瞧著凶險,可神色間卻是遊刃有餘的樣子。


    程霜華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她看著裴景鴻,神色間漸漸歸於平靜,眼底甚至隱約有些淚光。


    “裴哥哥,你我兩家世交,我二人更算得上青梅竹馬,可惜,如今卻是血海深仇。我貪戀靈修體和玉靈芝,可心裏也曾是真心喜歡過你,隻可惜今日,卻隻能親手殺了你。”


    說罷,程霜華突然摘下頭上發簪,將發簪震碎,刹那間巨大的靈力波動撞向裴景鴻的胸膛,讓他噴出一口鮮血。


    “這是我父母留給我的遺物,用來殺你,再適合不過了。”程霜華笑了笑,再次舉起手中的彎刀。


    裴景鴻似乎被這一擊傷的不輕,他靠在牆邊,輕聲喘息著,胸膛都有些凹陷。


    程霜華一步步走到裴景鴻麵前,卻發現裴景鴻仍然在笑。


    “你笑什麽?”她問道,下一刻,她便覺察出了自己身體的不對勁。


    程霜華突然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在發熱,那溫度升的極快,汗水幾乎在刹那間蒸幹。


    她的身上竄出黑色的火苗,火舌舔過她的皮膚,讓她渾身上下都變得通紅。


    程霜華抱著自己的雙臂,在地上痛苦的打滾,她想逃,卻根本無力起身。


    “裴景鴻,你,你做了什麽?”


    此時,程霜華美麗的麵龐已然驚恐而扭曲,火舌越發濃鬱,卻傷不了裴景鴻半分。


    他仍坐在原地看著她,由著程霜華的身體一點一滴被火舌湮沒。


    “疼嗎?”裴景鴻輕笑起來,神色陰鬱至極,“你娘就是被這樣的火燒死的,我沒機會看到她怎麽死,看你死,倒也一樣。”


    很快,程霜華被燒成了一團灰燼,窗一開,灰便散了。


    裴景鴻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他蒼白的臉愈發陰森。


    程霜華死了,她的結界自然也跟著消失。


    裴景鴻站起來,隨手一揮,他衣襟和嘴角的血便消失幹淨。


    他走出房間,程霜華的丫鬟們怔怔地看著他。


    他彬彬有禮地說道:“程仙子方才收到消息,似是說程家尚有遺族在世,是以匆匆離開了。”


    幾個丫鬟麵麵相覷,想不通程霜華怎會不告而別。


    裴景鴻也不多言,照例行禮,從容而去。


    邵卿卿趁著裴景鴻不在,睡了一個回籠覺。


    畢竟靈修的時候,又是哄孩子,又是看回憶殺,邵卿卿隻覺得夢裏比醒著還累,能趁著裴景鴻不在,好好睡一覺,那是真的不錯。


    可還沒等她睡著,裴景鴻便回來了。


    他徑直走進臥房,躺在床上,捂著嘴,細細地咳嗽起來。


    邵卿卿起先沒在意,直到看到他指縫間流出的鮮血。


    “你你你,沒事吧。”


    裴景鴻臉色蒼白,隻有染著血的嘴唇鮮紅,有一種異樣的病態。


    “過來。”裴景鴻朝邵卿卿招了招手。


    邵卿卿坐到裴景鴻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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