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管家便急匆匆的往裏麵走來,跑到了歲延的麵前,呼了一口大氣道:“少爺,大事情,大事情!”


    歲杪和歲延往他那邊看去。


    “何事如此慌慌張張?”歲延蹙眉問道。


    管家咽了咽口水,意外的不行,將一份請柬放在了石桌上,然後磕磕巴巴的道:“少爺,這個請柬,說是皇城那邊派人送來的,還說、還說........”


    聽見皇城二字。


    歲杪和歲延兩人同是一頓,特別是歲杪,她有些不自然的撇開眼。


    “說什麽?”歲延沉聲問管家。


    “說是下個月,皇上生辰,請您和小姐進皇城一敘,”管家說完,悄悄地抬起頭看著兩人,沒忍住,喃喃問道:“少爺,小姐,你們還和皇上認識啊?”


    歲延一個陰沉的眼神丟了過去,管家識趣的閉嘴,立刻退了下去。


    歲杪站在原地,手中拿著的糕點也索然無味了,她如今心裏頭想著的都是為何嚴翊又找到了她。


    轉念一想,下個月就是他的生辰了,他們已經將近快一年沒有見麵了。


    “你怎麽想的?”歲延抬眸看著歲杪,嗓音低低的,似乎對嚴翊要求見麵的理由在意料之內,“哥哥看你,你若是想回去,哥哥就帶你回去,你若是不想,那哥哥就去拒絕他。”


    歲延說著,忽然看了眼歲杪,然後似調侃的說了句,“他對你可真癡情啊,後宮都遣散了,估計是想給你表明一下真心.......”


    歲杪移開了視線,像是有些逃避,這一幕落在了歲延的眼裏,他有些無奈的歎息了聲,道:“歲歲,雖然我很支持你離開,可是我以為你會很好的接受新生活,”


    歲延頓了頓,最終將真心話說了出來,“可是據我所了解的,你根本心裏還有他,接受不了別人,但凡有人想和你親近點,你就開始不再見他,你若是這樣下去,還不如在他身邊呢。”


    歲延的話說到了點子上。


    這一點歲杪也是清楚的,她頓了頓,沒有否認。


    “你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歲杪看著歲延,說道。


    不可能忘掉那個人,她心中清楚。


    “歲歲,你需要與他和解,你和他都是意難平,但再難平也要平,”歲延看著她,無比認真的說,“你好好想想,也可以借這個機會,和他好好談談。”


    “我知道,哥哥。”


    歲杪坐在石凳上,忽然想起什麽,將自己的困惑問了出來,“哥哥,你同我老實說,那次左相的事情,你是不是插手了?”


    歲延也沒打算瞞著她,況且也不是什麽不好的事,隻是她沒有問,他便不會主動說。


    “倒也沒什麽,捅了他幾個老窩罷了,”歲延笑,“那老東西,我早就看不順眼了。”


    夜深了。


    歲杪坐在院子內的涼椅上看著皎潔的月光,涼椅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她手執著扇子,扇著扇著她便聽見一個婢女拿了一個糕點上前,她捏了一塊起來,輕聲問:“清荷呢?”


    婢女道:“小姐,清荷姐姐不知去了哪裏,我便來伺候了。”


    “許是將今日買的東西給添置去了,”歲杪將糕點慢悠悠的吃了進去,然後喝了口茶,視線看向那個婢女,有些不解道:“你是新來的嗎,我怎麽之前從未見過你?”


    “回小姐,奴婢是最近新來的,家中父親病重,所以來上工,賺點銀子回去。”


    歲杪聽見這番話,心口有些觸動,想到今日自己買了不少東西花了不少銀子,而她們卻因為家中有人不舒服,還得出來上工,心口微微有些不自在,她伸出手,從她口袋中拿了一個錦囊,裏頭裝了不少銀子,“今夜你來伺候,見你這麽有緣,這些給你,先安置好你父親吧。”


    丫鬟一時之間似乎有些受寵若驚,她喃喃道:“小姐,這個......”


    歲杪笑了笑,將錦囊塞進了她的手中,一陣風吹來,將她錦囊上掛著的剪紙給吹到了地上。


    紅色的剪紙在地上尤為顯眼,熟悉的輪廓和眉眼,讓她眸光一頓。


    “這不是景蕙皇後麽?”丫鬟道:“小姐也喜歡景蕙皇後嗎?”


    歲杪一頓,不解的看著丫鬟,“你很了解景蕙皇後?”


    丫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是說很了解,隻是偶然看見過剪紙,特別喜歡她的眉眼,於是便四處打聽了一些,哦對了,我還知道,景蕙皇後是原先的皇貴妃,李皇後被廢後,皇貴妃登上了後位,封景蕙皇後。”


    聽見了皇貴妃三個字,歲杪心口一震,有多久沒聽見這幾個字了,如今一聽倒是覺得有些恍惚,她彎腰將剪紙拾起來,然後將銀子塞到了丫鬟的手裏,“這個銀子你拿著,就當是給我講景蕙皇後故事的酬勞了。”


    這袋銀子的確是能給她帶來很大的轉機,丫鬟便也沒再推辭,倒是更加殷勤道:“小姐,那我和你說多點。”


    歲杪一頓。


    丫鬟沒有等她同意,開口道:“小姐可知,皇上對之前的李皇後態度平平,直到被廢之日還是處子之身,連個封號都沒,原以為是皇上薄情,可沒想到他對如今的景蕙皇後就是不一樣,不但有封號,更是說隻是等皇後身子好些了,封後大典就舉行。”


    “景蕙皇後長的可好看了,這個剪紙可沒剪出她的千萬分之一,”丫鬟莞爾一笑,“也不知宮中的人怎麽會這麽不小心,將畫像給弄出宮了,也還好,皇上沒有怪罪那人,不然弄丟畫像之人,可能腦袋都不保了。”


    歲杪隻在心裏頭腹誹,旁人不知,她還不清楚麽,倒也不是她猜測的,而是歲延和她認真的說過,嚴翊這個畫像就是他自個兒讓人弄出來的。


    可具體為何讓人故意弄出來,歲杪也不知,歲延也說猜不到。


    隻是聽著丫鬟說著自己的故事,加之歲延今日說的那些話,她沉思了一會兒,聲音輕軟道:“那就,見一麵吧。”


    第90章 .  閣樓   秘密


    翌日一早。


    歲杪便聽見外麵咋咋呼呼的, 像是她往常看見在別人家媒婆來家裏提親時的熱鬧,歲杪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裹著被子翻了個身, 嘀嘀咕咕的道:“清荷, 外麵怎麽這麽熱鬧?”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應,眼瞧著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吵鬧了, 她困意漸漸的消散掉了, 旋即自己掀開了被子翻身下了床, 剛推開門出去,便被眼前的一切都給嚇到了。


    門前堆了好幾十個大紅色的箱子,看上去真的像是下聘。


    她呆楞, 清荷倒是看見了她,立刻上前道:“小姐, 您醒啦?”


    “這是怎麽回事?”歲杪蔥白的小手指著地上的紅色箱子, 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 還沒徹底睡醒的眼眸微微眯起,她側眸看著清荷,安靜的等著答案。


    清荷似乎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 咳了咳後道:“小姐,聽說這些都是皇上送來的。”


    歲杪:“.......”


    “他怎麽好端端的送這個給我了?”歲杪又看了眼地上那幾十個箱子,嘀嘀咕咕的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成親了, 被下聘了呢.......”


    誰知, 清荷居然低聲道:“送這些來的是王公公,他如今還在院子內呢, 聽他說,皇上就是來和少爺說親來了,若是小姐和少爺一直不同意, 那麽他就一直下,而且隻多不少。”


    “他哪裏學的這些,”歲杪隻無奈的歎息了聲,“你先伺候我洗漱,我等下去院內看看。”


    清荷立刻應了。


    -


    清荷洗漱完了之後,便往主院內走去。


    一進門便看見了王福站在那裏,而成王則坐著,歲杪有些驚訝,“成伯伯,你怎麽來了?”


    “歲歲啊,好久不見,”成王笑了笑,手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我這次來啊,主要是替皇上說親來了。”


    歲延坐在主位上,不屑的哼了聲,“他自個兒不來,倒是讓你們來。”


    王福一聽急了,立刻解釋道:“歲大人可千萬別誤會了,皇上一來是走不開,二來是.......”


    “怕來了被趕出去是不是?”歲延毫不留情的揭穿,旋即看了眼歲杪,倒也沒怎麽為難,問道:“你考慮的怎麽樣了,回還是不回去?”


    這下,殿內所有人的視線都往歲杪這邊看來了。


    歲杪垂眸,回憶起昨夜裏那個丫鬟說的那些話,她心頭微微一熱,其實她昨夜在夜裏認認真真的思考了不少,他與她之間,好似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就好像在那麽一瞬間,做了一個決定,做了一個離開他的決定,可心裏頭總是又覺得他們並沒有完全結束,所以,當全部人都以為那個是最後一麵的時候,她總覺得還是能再見到的。


    她心裏清楚,嚴翊不是那種能夠這麽容易放棄她的人,也不是那種,能夠說放棄就放棄的人,她清楚也知道,若是這次沒回去,那麽嚴翊也不會就這麽輕易的放了她。


    這個天下都是嚴翊的,她想躲,躲不了的,更何況倆人都沒做錯什麽,也沒必要躲起來,如今他隻不過是開始試探罷了,若是這次沒回去,迎接她的,隻會是嚴翊一直發來的請柬,這次可能是生辰,下次可能就是狩獵,諸如此類,如此如此多。


    沉吟許久後,歲杪嘴角微動,點了點頭,“回去吧。”


    不能不清不楚,沒個交代。


    王福最先反應過來,他立刻對著外頭的侍衛道:“趕緊派個人去告訴皇上,皇上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無心的一句話,卻讓歲杪看向了王福。


    王福和成王倒是積極的很,自從歲杪開了口答應回去之後,倆人便開始張羅著馬車,力求最好的,成王在張羅這些事情,歲杪坐在院子內,看著回廊上,王福正指點著幾個宮中帶來的婢女,將一些首飾放入了庫房。


    歲杪看著忙上忙下的人,又看了眼王福,忽然想起在主院的時候,他說的那句話,皇上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心口微動,喚了句,“王公公,別忙活了,來這裏喝個茶。”


    王福回頭,看見這樣,立刻應了句,“欸,老奴這就來。”


    他往歲杪的方向來,站在旁側,眼尖又自然的往歲杪空了的茶杯上沏了一杯茶,周圍隻有彼此兩個人,王福笑嗬嗬的道:“皇後娘娘,這有些時日沒見了,老奴瞧著娘娘又好看了不少,難怪皇上整日惦記著。”


    王福是個聰明的人,定然知道歲杪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喚他,也清楚的知道不可能隻是說說話那麽簡單,他開了話題,主動提起了皇上,自然是讓歲杪問下去的意思。


    從果盤裏抓了一把瓜子給王福,歲杪垂眸莞爾一笑,像是嘮家常似的,淡淡道:“皇上近來可好?”


    似乎就是在等歲杪這句話,王福立刻應了,“回娘娘的話,自您走後,皇上日日處理朝堂之事,睡得少,吃也少,老奴不止一次勸過皇上,可他似乎就是和自個兒強上來,就是折騰自己的身子,不聽老奴勸。”


    王福的話說了幾分真假,幾分虛誇,歲杪不清楚,她輕抿了口茶,將茶杯放在了石桌上,發出輕聲的碰撞,而後,院子內響起歲杪淡淡的問話聲,“李茵葉呢?”


    王福也沒想到歲杪會問李茵葉,沉默了下後道:“娘娘,李茵葉被皇上關在了地牢裏,皇上說,等您回去之後,您親自處置她,還說.......”


    歲杪聽出王福話裏有話的感覺,於是便問:“還說什麽?”


    “皇上還說,娘娘若是回來了,他也任由您處置,”王福說完後,咳了咳又道:“娘娘,明兒就啟程回宮了,老奴希望您回去之後,能和皇上好好的說說,雖然有些冒犯,但是老奴還是想說,皇上對您的一片真心,日月可鑒,還希望娘娘能夠和皇上好好談談,老奴看你們兩人錯過,心也跟著疼的不行。”


    王福這番話是真心實意的,可不免讓歲杪覺得有些好笑,她抿了抿唇,一陣風有些溫柔的吹來,歲杪輕而又輕的問了句,“我記得你是不是很早就跟在皇上的身邊了,所以如今,他難受你也跟著難受,是麽?”


    “回娘娘的話,老奴自皇上幼時便跟著了,也算,是伺候著皇上長大的,”王福如實說話,眸光一動,腦袋裏不隻又尋思著什麽,倏地道:“說到這裏,老奴倒是有一件事,告訴皇後娘娘,娘娘不妨聽聽看,但,可千萬別和皇上說,這是老奴告訴您的,可行?”


    原來王福也有藏著嚴翊的秘密,這一點倒是吸引了歲杪的注意了,她笑著,不解道:“你想告訴我什麽?”


    “皇後娘娘,老奴可就真的說了,但是您可真的替老奴保命啊,”王福說著,當看見歲杪笑了下後,潤了潤嗓子,真的開口道:“皇後娘娘隻知道皇上心儀您,可您知道,皇上是何時開始心儀您的嗎?”


    歲杪原本隻當是王福嘴貧聽聽故事便罷了,可當聽見王福開口的第一句話是說這個時,她握著茶杯的手一頓,眼眸微顫,將自己原本有些遊離的思緒收回,認真的問道:“何時?”


    “皇後娘娘,老奴也不知何時開始,但是老奴想和您說,皇上很早很早,當老奴知道的時候,他就已經心儀您了,”王福開始回憶起了往事,“皇上以前是王爺的時候,王府裏有個閣樓是不讓人進去的,皇後娘娘這次回去之後,可以去看看,老奴舊時不慎闖入進去,被裏麵的景象給驚呆了,我想娘娘若是這次回去之後,走進了那個閣樓,您自己心裏麵會清楚的。”


    王福說完這些話,恰好被成王喚了過去,王福立刻應了,旋即對著歲杪道:“娘娘,您自個兒好好的想想,您若是想去,等回了宮,老奴可以帶您去,老奴還要去忙,先退下了。”


    說完,他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歲杪坐在院子內,看著眼前涼了的一盞茶遊神,雖然王福看上去是替嚴翊說話了,可他卻也給她下了一個套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讓她一心想著那個閣樓裏到底有什麽吸引人的東西。


    而且還是有關於她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來王福也沒少學到嚴翊那種腹黑的精神。


    可能是心裏頭總有記掛,總想著那個閣樓的事情,所以一路上也沒覺得煩悶,倒是在這一路上聽了不少王福說嚴翊的事情,當說到朝中大臣們又在力薦納妃的時候,歲杪眼眸一動。


    這一下可沒逃過王福的眼睛,他立刻笑嗬嗬的道,“皇後娘娘,您有所不知,朝中大臣們再請求皇上納妃,皇上都拒絕了,說是隻專心朝政,有一個景蕙皇後足矣。”


    歲杪倒是笑了笑,他以前就說過待江山社稷穩定了,他就會將後宮遣散,如今也算是說到做到了,比起這個,她更覺得那個閣樓裏麵的東西比較吸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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