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日阿洛真的被玄英帶回昆侖仙宗,成為他的徒弟,卻隻是因為她容貌與他人相似,可以當作替身。那麽玄英又能對她有幾分真心,待破除心障後又是否會棄如敝履。


    阿洛她是人,不是物件,更不會是誰的替身,誰的工具。她也是父母所生,天道之下的眾生靈之一,不應遭人擺布。


    昆侖仙宗還派人想以重禮換人,顯然也是知道這個目的,同樣也是充當玄英此舉的幫凶。


    司徒空此時此刻分外心疼他的小徒弟,雖然是生來第一回 當人師父,但小徒弟在他眼裏是無一處不好的。


    而且連掌門師兄都認可了他徒弟的不凡,玄英道君又算什麽,阿洛真正的天資遠遠淩駕於修真界那些所謂的天才之上。


    修行大道上,阿洛絕對會走的比他這個師父,甚至掌門師兄還要遠,司徒空無比堅信著。


    陵元掌門一眼便看清他所想,“你若真憐惜你那徒弟,不如提升修為好好護著她,你在這金丹都停留多久了,這麽多年了也還不思長進。”


    劍修雖不像其他道修那般在意修為的進階,更偏向劍道上的領悟。但司徒空幾百歲了,天資悟性又不差,還隻是金丹真人,可見平日有多憊懶了,無人管著的時候,一天大半時間都是醉著的。


    司徒空麵色訕訕,這不是還有掌門師兄頂著麽,他又是人生得意須盡歡的逍遙性子,旁的修士還會擔憂金丹的千年壽元耗不起,他卻全然不放在心上。


    陵元掌門淡淡道,“你也早點結嬰吧,往日不著調也就罷了,如今也是做師父的人了,總不能連那玄英道君也比不上。”


    陵元隻需一觀司徒空的靈息波動,就知修為境界到了什麽層次,若真肯靜下心來閉個關,結嬰也就十來年的事。


    司徒空咬了咬牙,“好。”


    不努力提升一下自己的實力,讓徒弟被人欺負了怎麽辦?


    待司徒空回去準備發奮圖強後,在宗門大殿裏的陵元掌門負手輕聲笑了笑。


    ——


    短短幾日的時間,阿洛先是發現劍宗眾師兄們待她的熱情善意又上了一個層次,甚至到了關懷她日常生活無微不至的地步。


    今天是管理食堂的師兄問她飯菜好不好吃;


    昨日是煉器堂的師兄問她想要什麽樣的劍器,裝飾是要漂亮還是簡單點;


    前日有任務下山的師兄還特地尋她說喜歡什麽樣的小玩意,想不想吃糕點,鹹口的還是甜口的,有餡的還是沒餡的。


    阿洛不明所以,又一心惦念著練劍的事,就隻好作出呆萌的樣子表示不懂。


    沒想到師兄們看她的目光越發憐惜喜愛,還十分慷慨激昂地說什麽“你永遠都是我們劍宗的小師妹,誰要敢欺負你,就先問過師兄們手中的劍。”


    阿洛:“……”


    她每日都沉浸在練劍之中,兩耳不聞窗外事,無論是司徒空還是劍宗上下的弟子們,出於嗬護她的目的,竟也一句話都沒說。最後還是探聽各種消息的係統發現了原因。


    原來是昆侖仙宗來人想要用珍奇異寶甚至靈脈換她,被掌門師伯當場拒絕。結果沒多久外界就曝出了玄英道君心境有瑕,之前多次要收她為徒的真相理由。


    玄英想讓她做徒弟的替身這事,全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了。


    然後就有不知名的宵小散修找上門挑釁了,結果是死的連渣渣都不剩,而玄英直接就閉關靜修了。


    玄英惦念他那早夭的小徒弟,甚至心境出了嚴重問題,全修真界的人這下也都深信不疑了。


    係統也沒有料到竟然會有這樣的發展,玄英道君是什麽人,從頭到尾可一直都是修真界如同高嶺之花般的存在,以後還會與女主,魔君等人一起飛升,怎麽這會就開始走火入魔了呢。


    不就是宿主沒有拜他為師進入昆侖仙宗麽,原本的故事就發生了這麽大變化。


    係統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沒說什麽,就因為玄英道君一出場就欺負它家年幼宿主這事,雖然最後也沒什麽事吧,還找到合適的師父進入劍宗了,但係統對玄英道君還是遷怒不滿,深惡痛絕到了極點。


    玄英走火入魔,它拍手叫好還來不及。而且要是玄英還好好的,說不定還會來繼續找它家宿主麻煩。


    什麽叫做敵人慘一點,我們心情就好一點,這就是!


    阿洛眨了眨眼,見識還不如係統複雜的她也莫名認同了這一點,雖說玄英還不夠格做她的敵人,但仙門擇選時,她也在心裏狠狠記下了這筆賬。


    要不是她現在寄居在這具凡人身體裏,還弱小的很,早就出手殺了這個膽敢強迫欺辱她的人,還有那些在場虛偽懷有惡意的修士。


    許是劍本就是殺器,阿洛習劍這些時日不免沾染了些許。


    係統:“……”


    剛遇到阿洛時,它是怎麽認為宿主軟萌年幼無知又單純來著。


    第14章 白月光替身小師妹


    關於昆侖仙宗和玄英道君的事,阿洛和係統聽了一耳朵就丟開了不管了,也就不會知道在這件事發揮重要作用的另一關鍵人士,顧玉瓏。


    別說心無旁騖唯有修煉的阿洛,就是係統也早早忘了這個它曾經忌憚的穿越者,亦或者是重生者。


    就在玄英道君入冰心洞閉關靜修一段時日後,昆侖仙宗費了極大的代價和心力才將修真界這些沸沸揚揚的傳言強壓了下去。


    畢竟也做了五百多年的正道第一宗門。連當家門麵都被暫時‘雪藏’了起來,麵對昆侖仙宗難得表現出來的強勢,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也隻能按捺下了心思,不再做得寸進尺之事。


    而昆侖仙宗也迅速查到了此事是如何傳出去的。


    起先昆侖仙宗的掌教還以為是出了內鬼,而且還是宗門高層才能知道玄英心境有瑕,所以極為在意。


    結果沒想到經多位元嬰金丹修士出手,用特殊方法查證最後落到了一普通弟子顧玉瓏身上。


    就在那日她與阿洛對話過後就被無名修士擄去,哪怕顧玉瓏有成年人的心理,也未能堅持得了無名修士的逼問,於是就在她口中得知了,玄英道君找人做他徒弟替身一事。


    顧玉瓏雖然是這部小說的作者,但她寫的故事隻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真實的修仙世界會將小說的眾多漏洞設定彌補完全。


    她也沒有她自以為的那麽了解這個世界。


    顧玉瓏隻知道她說出了女配是女主寧窈窈的替身,卻不知那些少說活了幾百上千年的修真者一聽,便知道是玄英道君的心境出了問題。


    不然誰沒事找什麽替身,不就是放不下麽,沉溺於一己私情之中,難以忘懷。


    對於以追求大道為畢生目標的修士而言,放不下那就意味著阻滯不前。


    哪怕隻是道心上出現了一絲裂痕,也不是那麽容易彌補的。


    之後出現的針對玄英道君的層出不窮的挑釁試探,便是想讓這絲裂痕越擴越大,直到釀成心魔。


    顧玉瓏自陸景將她救回後,就來到了昆侖仙宗,沒有女配這個順風梯以她的資質和考核結果,也隻是成了外門一名普通弟子,需苦苦熬著等到築基後才有機會進入內門。


    她也不會知道就是她的那幾句話給昆侖仙宗帶來了這麽大的風浪。


    不過現下掌教還有宗門高層知道了,滿懷震驚又不可置信直接命人將她拘來。三堂會審般言辭冷厲地盤問她,是如何知道玄英道君心境有瑕的。


    顧玉瓏哪裏知道,心裏感到冤枉,她自己也沒有這樣設定啊。但無論如何辯解,她對外麵的修士透露玄英道君將別人當作小徒弟替身的事,卻是做不得假的。


    寧窈窈十年前便隕落淵嶺,連修真界中記得的人都不多,顧玉瓏又是如何得知被玄英看中的那凡女與其容貌相似的。


    顧玉瓏支支吾吾,臨時編了套說辭,隻道自己是誤打誤撞瞎猜的,以前也聽說過一些。


    要不是探過她的魂魄,又查明了她家世清白,來曆簡單,掌教等人都要懷疑她是不是魔修假扮,心懷叵測潛入昆侖仙宗來了。


    昆侖仙宗到底自恃名門正道,不好隨便對門中弟子施以搜魂術。畢竟被施術後的人元神崩潰破碎,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但門內高層依舊對她疑心甚重,又遷怒於此禍因她而起,於是提議讓掌門重重處罰於她。


    結果便是顧玉瓏犯下大罪被貶為普通雜役,禁足於宗門內,以後不得晉升為弟子。此外掌門還疑心她有別的秘密,讓外門的弟子時時監視看管著她。


    昆侖仙宗掌教一句話便決定了她此後的命運。


    顧玉瓏當然不願意接受這個處罰,但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弟子,尚未進入練氣,弱小得根本無法反抗。尤其是這種攸關宗門榮耀的大事,就是寧殺錯也不放過。


    她也不像阿洛有劍宗護著,哪怕掌教和玄英想動點什麽心思,都會被劍宗狠狠斬掉。


    顧玉瓏的家族麵對昆侖仙宗這樣的龐然大物更是瑟瑟發抖,甚至還要因她受到牽累,更別說救她了。


    處置顧玉瓏區區一個宗門普通弟子的生死,也不過是在掌教等人的一念之間,掌教等人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足夠仁慈了,既沒有動用搜魂術,還留了她一命讓她如普通人般自身自滅。


    之後的顧玉瓏每日過著底層雜役生活,就連一點微末修煉資源都難以獲得,辛苦艱難不說,還受到宗門弟子的鄙夷輕賤,其他雜役的排擠欺淩,簡直苦不堪言。


    宗門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戴罪在身,掌門下令讓她在此受罰,旁人自然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


    這就是她心心念念想進的昆侖仙宗。


    顧玉瓏想起剛一穿越,發現這個世界是自己寫的小說時,自己是何等誌得意滿,還計劃著各種如何抱大腿,謀奪屬於女主女配的機緣,現在卻是慘淡收場,何其可笑。


    …………


    時間如梭,流光飛逝。


    除了入門的前三個月,阿洛與劍宗眾弟子在一起每日從早到晚練劍,之後便被陵元掌門下令,由她師父司徒空單獨教授劍道。


    這本不是陵元最初的心思,誰讓阿洛天才得有些過分,僅僅三月便築基了。


    在此之前她隻被傳授過劍宗的基礎劍術和一門心法,正氣浩然訣,劍宗弟子人手一本。也就是說,單憑著一門簡單基礎的心法,她就成功入道築基了,不要太簡單。


    對阿洛來說的確是這樣的,在仙界誕生起,接觸的便是最正統的仙法。


    而劍宗的正氣浩然訣哪怕隻是修真界的上乘法門,卻也是玄門正宗心法,並非什麽邪門歪道,萬千大道歸一,阿洛領悟起來自然簡單至極,然後感應天地元氣,清淨身心,築就上乘根基。


    繼壓下阿洛以一炷香時間打破煉劍塔記錄後,陵元掌門又壓下了她三月築基的事。這要是傳出去,那妥妥地震驚修真界大陸。


    就連原本信心滿滿的司徒空也有些愁了,小徒弟天資越好,他壓力越大。要是教不好,別說劍宗曆代先輩祖師,光是現任的掌門師兄就不會放過他。


    不過陵元表示自己是個正經人,阿洛既是師弟的徒弟。該怎麽教由他說了算,即便陵元是掌門,也不會隨便插手。他相信師弟知道自己身上肩負的宗門重擔,不會不知輕重的。


    第三年的時候,


    陵元掌門難得過來逍遙峰視察一下師弟的教學進程,就見到司徒空抱著不知哪來的酒壇子,大白天躺在參天大樹的枝幹上乘涼並呼呼大睡,


    “zzz……zzz……”


    陵元掌門控製不住久違地喚來了他塵封已久的佩劍。


    正在林中練劍的阿洛,隻聽見驚天巨響,如浩蕩雷鳴,隨後就見到了她師父是如何被吊起來打,畢竟掌門難得動了真格的。


    事後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司徒空,還在劍宗祖師爺畫像麵前罰跪了三個時辰,由陵元目光冷冽地盯著。


    在跪著期間,司徒空再三真誠地表示,他絕對沒有在教導徒弟這事上有半分懈怠。


    他就差不顧形象地抱著掌門師兄的大腿,撒潑打滾地痛哭了,“掌門師兄,我能教的全部被阿洛學會了!實在教無可教啊!天劍,萬劍訣,還有我的獨門劍術,她全都學會了!”


    他這是什麽運氣,收到一個這樣逆天的徒弟。難道是劍宗祖師爺曆代先輩都羨慕他太逍遙自在些了。


    “我徒弟真的不是人,不是人啊。”司徒空繼續說道。


    陵元掌門感覺自己額頭的青筋在一彈一彈地猛跳。


    “至於哪來的酒,我發誓我就偷偷下山過三次,也可能是五次,絕對沒有超過十次。掌門師兄,你要相信我啊。”


    “……”我沒騙你啊!我發誓!


    撇開那些廢話,挑重點來說,就是司徒空堂堂劍宗放蕩不羈的小師叔,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這三年時間裏,他在徒弟麵前施展一遍劍術,都不用演示第二遍的,阿洛不但記住了,連其中劍意都領悟出來了。


    要不是阿洛是他的寶貝徒弟,他都想罵一句這是什麽牲口,也太可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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