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個不體諒人的老板,不管手上事多不多,都得給人放個假。


    “多謝大小姐,”畢竣笑著說完,又頓了下,“還有...多謝你。”


    他沒有說謝的是什麽,姚薇薇卻已經明白了。


    她搖了搖頭:“謝我做什麽,陸家父子作惡多端,這隻不過是因果報應。”


    當初的那份證據,便是畢竣親自交給她的。而那個被陸家父子害死了的女孩,也是畢竣舊時好友的妹妹。


    畢竣窮苦人出身,得姚廣勝賞識才有今日。可他兒時的朋友,卻求救無門。


    “不管怎樣,如果沒有您,花妞的仇根本不可能報。”畢竣說的真情實感。


    可姚薇薇卻不敢擅自居功。


    如果隻是她出手,或許也能讓陸家父子身敗名裂,將陸鵬岩從財政司長的位置上拉下來。


    可是陸家畢竟有根基在,頂多脫掉一層皮罷了。能將陸家父子下獄,主要還是席辰的功勞。


    “你如果要謝......”


    她剛要解釋,佟媽突然走了進來。


    “大小姐,虞鹿小姐打電話來找你。”


    畢竣很有眼色:“既然您有事,那我也不打擾您了,先走了。”


    姚薇薇隻好點點頭:“好,再見。”


    -------------


    南京路的一家咖啡館裏。


    姚薇薇和虞鹿正相對而坐。


    “說吧,今日找我來做什麽?”姚薇薇看著眼前滿臉糾結的好友開口。


    虞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訕笑:“薇薇,你認識肖清越的哦。”


    姚薇薇詫異地挑眉。


    “你這是.....fall in love?”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虞鹿居然和肖清越有了愛情的火花。


    虞鹿因為姚薇薇過於直白的話,瞬間紅了臉:“哎呀,討厭。還沒有呢,我就是想先問問你,他這個人怎麽樣,你們過去不都在英國讀書嗎,他那時候有沒有什麽劣跡?”


    “我和他當初又不在一個學校,對他並不算了解。這樣吧,回頭我幫你打聽打聽。”


    姚薇薇對肖清越的了解,僅限於他是席辰的好友,被家裏逼著相親了許多次。


    “是找那位席少爺打聽吧?”


    姚薇薇美眸微顫:“咳,你是怎麽知道的?”


    為了避免有朝一日無法下台,姚薇薇可是跟席辰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現在的關係。


    “你們以前不是戀愛過嗎?”


    看到姚薇薇的反映,虞鹿一臉狐疑。


    “哦,是這樣。”姚薇薇放下了心來。


    “其實我覺得吧,那位席少爺也沒有你當時說的這麽差勁。”


    姚薇薇聽罷,皺眉看向好友:“阿鹿,你這是被肖清越下了迷魂藥,跑來當說客了?”


    “哪有,不過是我娘非要我嫁人,相過親的那些人裏,也就他還......像個樣子吧。”


    想到這段時間的事,虞鹿喟歎一聲。


    然後鬱悶地開口:“我真羨慕你,姚叔叔不逼你,許姨如果在,大概也不會逼你。”


    “你如何就知道我母親不會逼我了?”


    “我當然知道,同樣是許姨帶大的,小姨不就瀟瀟灑灑的嗎?”


    因為許淑慧和兩人的關係好,所以姚薇薇叫小姨,虞鹿也就跟著叫了。


    想到自己那位旅行了大半年還沒回來的小姨,姚薇薇笑了笑道:“那倒是真的,我看啊,還是像小姨這樣活著自在些。”


    雖然沒有婚姻,卻無拘無束。


    虞鹿見姚薇薇一臉讚同的模樣,帶了點疑惑開口:“薇薇,你就一點都不想嫁給那個席少爺嗎?雖然他以前是有些不對,可我覺得他對你還是挺好的,上次我過生日,他還替你出頭。”


    “你這是高興他下了陸婉綺的臉,替你哥報了仇吧?沒良心的。”


    姚薇薇覺得,自己就快被虞鹿給賣了。也不知道那肖清越是如何迷惑阿鹿的。


    她想到虞鹿說的結婚——


    “結婚這種事,我總覺得還差點什麽。”


    “差了什麽?”虞鹿追問。


    姚薇薇摸了摸麵前咖啡的杯子,思索了一會才開口:“你難道不覺得,結婚保證的大多是男子的權利?男子可以再娶,女子卻不好再嫁。即便民國政府提倡一夫一妻,可男子結了婚仍舊可以納姨太太。而女子若因此對丈夫失望,再對別人動心請求離婚,卻要被冠上蕩/婦的帽子。”


    “仿佛是有些道理。”


    虞鹿似有所悟地點頭。


    姚薇薇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就連古人都說過,士之耽兮,尤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女子多為情所困,男子卻不難抽身。生而為女,何必把自己束縛進本就不公平的關係裏呢?”


    這便是姚薇薇一直在想的事。


    也是她不再想著結婚的原因。


    虞鹿聽罷,嚴肅地皺起了眉,想到母親對自己的催促,似是突然下定了什麽決心。


    “薇薇,你總能說些讓我醒悟的話。我決定了,那肖清越我不嫁了!等我回家去,定要好生說服母親,別再逼著我嫁人了。”


    姚薇薇:“......”


    感覺她好像做錯了什麽。


    那肖清越看起來不是個好糊弄的,可別在背後詛咒她才是......


    本想著要不要再說些什麽補救一下,虞鹿卻已經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


    “時間不早了,咱們走吧。”


    她得趕緊回去理理思緒,好跟母親講清楚這個道理。


    姚薇薇見狀,隻能跟著點頭:“好。”


    兩人遂走出了咖啡館,向著南京路的街口走去。


    這一片都是步行街,人流多,所以姚薇薇來時便讓小劉將車停在了街口處,步行走到咖啡館赴約。


    可誰知,兩人才剛剛走過了一個拐口,馬路對麵的人群之中,突然衝過來了一個人——


    “姚薇薇!我殺了你!”


    姚希芸披散著淩亂的頭發,雙眼猩紅似若瘋狀,徑直朝著姚薇薇撞來。


    而手裏麵,還握著一把鋥亮鋒利的匕首。


    許是眼前的狀況太過意外,姚薇薇瞬間睜大了雙眼——


    她正想要拉著虞鹿躲避,可卻被四周慌亂跑開的行人絆到了腳。


    眼見著姚希芸手中的匕首已經近了——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人影突然閃現到了跟前,男人那骨節修長的手猛地朝前斬去,動作十分利落地打過了匕首。


    “席辰,你沒事吧?!”


    站在二人麵前的,正是穿著一身深綠色筆挺軍裝的席辰。


    匕首一落地,虞鹿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立馬上前將瘋子般的姚希芸製服,跪坐到了她身上。


    姚薇薇倒是來不及思考席辰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連忙扶著虞鹿站直了身子,然後向他看去。


    席辰鬆了口氣,轉過頭來,像是要朝她一笑,可是嘴角微翹的弧度卻突然僵住——


    “砰——”


    憑空而至的一聲槍響之後,熙熙攘攘的南京路上,行人們皆是一片慌亂,迅速四散著跑開。


    那身墨綠色的軍裝上,一片殷紅色的鮮血慢慢印了出來,緩緩流淌著,滴在了男人的腳下。


    麵前的男人下頜緊緊繃起,寬度的手掌按住腹部,胸前起伏幾下,終是身體不支,步伐搖晃著倒下。


    姚薇薇被這接連出現的變故弄得措手不及,耳邊仿佛陷入了一片寂靜。


    她隻能聽到自己那有些顫抖的聲音:“席辰,你堅持一會兒,車......車就在街口,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女子的手已經沾滿了刺目的紅色,捂在席辰受傷的腹部,卻又不敢用力。


    席辰臉色變得蒼白,泛起的汗打濕了額前的碎發。他咬著牙,看了一眼不遠處,方才開槍的人已經被趕到的士兵壓在了地上。


    望著眼前一臉焦急的姚薇薇,席辰盡力一笑,聲音卻十分微弱:“薇薇,你別擔心......”


    而後見有一群士兵快步朝這邊跑來,以眼神對她示意到:“跟他們說......不要聲張,送我回席公館......去將馬斯頓醫生......找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崽子有點慘,嗚嗚別擔心別擔心,不致命……


    (啊呸,就……不是致命傷,很快生龍活虎。)


    第89章


    “到底是怎麽回事!這臭小子不是說一切都安排好了嗎?怎麽自己倒掛了彩回來!”


    席公館裏, 席世濤站在席辰的門外心急如焚,不停地來回踱步。


    而姚薇薇、席裕、虞鹿和肖清越等人,此時也都神情緊張地站在旁邊,默不作聲。


    門的另一邊, 馬斯頓醫生正在手術。


    想到兒子被抬回來時那渾身血淋淋的樣子, 席世濤喘著氣, 怒視向站在一旁的姚薇薇:“就是因為你,我兒子他要不是為了救你, 怎麽會受傷!”


    席辰本是接到了消息, 說袁維廷的人已經準備動手,這才暗中布置,埋伏在了南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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