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的人還在當著縮頭烏龜,這就更讓眾人明了,這把大鐵鏈,果然網住了兩條大魚啊。


    茶樓掌櫃百般勸說無果,都想放棄了,來這裏的人都非富即貴,他也不敢一得罪就得罪一大片人啊,除非他們茶樓不想開了。


    掌櫃的態度裏麵的向淑瀾察覺了,頓時心一沉,他們被困此地,一個人也出不去,也沒人回向府報信,自然就無人來解圍了。向淑瀾這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好多年了,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焦慮。


    她示意自家大丫環說話。


    她那大丫環沉著聲音道,“外麵德鑫樓的掌櫃的聽著,趕緊將人都弄走,一切後果,自有我家主子兜著。”


    這口氣大得,外麵的人嘩然了。


    什麽身份啊,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時間,眾人更好奇了。


    自己偷情還要趕人,沒得道理。


    屋裏沒有再出聲,掌櫃的就知道永平侯是同意了的。


    但這事,單永平侯一個扛不住啊。


    這時,德鑫茶樓幕後老板的心腹管事匆匆而來,示意他按屋裏人的意思做,清場。


    掌櫃的正準備帶人強硬清場,這時走出來一位一身貴氣,搖著扇子的青年,“看來這裏麵的人來頭很大啊,若本王就是不走呢。”


    “是逍遙王!”


    “沒想到今天他也在。”


    “他在就好了,看看屋裏的人敢不敢將他也一起清了。”


    若是不敢,那這出戲他們看定了。若是敢,那屋裏人的身份就剩下很小的範圍了。大家都不笨。


    屋裏,許君哲和向淑瀾也聽到了逍遙王蕭立淵的話,頓時心就是一沉。


    一時間,兩人相顧無言,但向淑瀾的臉色更白了。


    許君哲下了某種決心,揚聲問道,“外麵可是逍遙王?”


    “是本王。”


    “是這樣的,我與友人在此商議一些要事,不知被何人困在此間,我的友人並不想暴露身份,不王爺可否行個方便?子清感激不盡。”


    子清是許君哲的字,他自己的字,加上聲音,也算是半爆了。


    此話一出,眾人先是嗤笑,還要扯一層遮羞布呢,這時候說這些話,真當他們肩膀扛著的腦袋是擺設不成?太小看人了。若真是友人,等開了鎖一起出來就是。


    等反應過來他半爆,認識他的人頓時是吃驚又愕然,永平侯許君哲對夫人沈繁花一往情深絕無二心誓不納妾的美好傳說還被人津津樂道呢,惹得京城多少待嫁閨中的少女芳心暗許,就希望能找到像他那般的男子為夫郎。


    今天發生這事,有人就好想問問他臉疼不疼?


    蕭立淵思索了片刻便決定撤了,他與許君哲素無恩怨,平白豎敵,沒那個必要。況且這隻算私德有虧,硬杠下去,頂多讓他丟點麵子,並不能讓他傷筋動骨。最重要的是,許君哲此舉,明顯是棄車保帥,裏麵女人的身份恐怕不簡單。加上方才讓德鑫樓清場的氣勢,他隱隱約約有某種猜測。他不怕永平侯,但是如果他猜測為真,那位的笑話可不是他能看的。


    於是蕭立淵道,“一切好說,況且本王還有個約,得趕緊走了。”話完,他便抬腿往樓道走去了。


    屋內,許君哲很是鬆了口氣,他並不知道蕭立淵已經隱約察覺了另一位主角的身份了。


    蕭立淵這一走,有聰明的也跟著退去了。


    永平侯啊,他的熱鬧確實不是什麽人都能看的。最重要的是永平侯夫人,她太得那位的看重了。夫妻一體,看永平侯的笑話,和看她的笑話差不多。


    盡管此事一出,永平侯夫人肯定會生氣,但又能生氣多久呢?等氣消了,會不會找他們算賬呢?這些他們都得考慮。再者就是,此時屋裏男人的身份已經明了了,女人的身份尚不可知,看他那麽護著,怕是身份不低啊。


    不過也別以為此事就完了,不能明麵上看熱鬧,還不能私底下查一查嗎?就查今天有誰家的馬車來德鑫茶樓附近,再逐一排除,相互印證,答案不就出來了嗎?


    能通過許君哲的字和他的聲音認出他來的人身份都不低,由逍遙王打頭最先離去,再到這部分人緊隨其後,剩下的都是些家境富貴卻夠不上上麵的雜魚,


    德鑫茶樓自然沒有怕的,在他們強硬的態度下,德鑫茶樓順利清場。


    第十六章 讓渣男後悔的第十六天


    且說鳳祥銀樓這邊,沈繁花自打向皇上陳述了和離的想法後,又吃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糯米紅果後,情緒就一直很高昂。


    她甚至移步到了臨街的大窗邊,表麵上看是在看樓下百姓們的人生百態,實則心思全飄到了兩條街外的德鑫樓上,她閉上眼,似乎能想象得到那熱鬧的畫麵,這般想著,不由得唇角微勾。


    是的,她已經知道她安排人抓奸許君哲和向淑瀾成功了,那盤糯米紅果就是信號。


    她老早就想給這對渣男賤女來這麽一下了,為此還特意想了幾個辦法。但相比之下,還是這個辦法好,能出奇不意,壞處也是有的,那就是容易暴露自己。其他辦法有有太多不可控因素,倒不如這招甕中捉鱉來得好。


    魏公公的視線在自家主子和


    沈繁花倚著欄杆興致勃勃地往下瞧,自家主人則拿出奏疏在批閱,室內顯得靜謐又和諧。看著她興致高昂的樣子,覺得這姑娘真是心大,即使能和離,也不是一件喜事吧,怎麽她高興得跟什麽似的?


    “你不懂。”魏大伴僅知道她打算和離還得了皇帝的同意,哪裏知道她是有雙倍的喜事呢,“跳出了火坑,難道不應該高興嗎?”


    “就算是火坑也是你自己上趕著跳進去的。”魏公公嘀咕。


    沈繁花臉一黑,“魏大誌,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別總提我腦子進水時幹的蠢事呀。”她不要麵子的嗎?“況且人生在世,誰能保證自己不看走眼遇到幾個人渣呢?”


    “奴婢就沒看走眼過。”說這話時,魏公公特驕傲,頭微微仰起,像一隻得瑟的大公雞。


    沈繁花:……


    拜托,你這一輩子就看過你家主子一個人,然後就賴上人家了,你多看幾個試試?


    魏公公真名魏大誌,從這名字就可以看出他爹娘對他的期待了。但魏大誌辜負了父母的期望,從他快餓死然後被他家主子撿到的那天起,他就決定一輩子跟著他家主子。他家主子當打鐵匠時,他就當個夥計:他家主子當將軍時,他就當夥頭兵,努力照顧好他家主子:等他家主子入主京師,登上那至尊之位時,他就算不能封侯拜相,最少也能當個富家翁的,但他毅然揮斷了孽根,進宮繼續服侍他主子去了。這麽多年了,他也從未娶妻生子,倒是給他爹娘養老送終了,從此了無牽掛,一心一意伺候他家主子。


    魏大誌跟著景熙帝將近二十年了,和沈家的人也算熟悉,所以說話偶爾沒大沒小。


    “你再得瑟,信不信我立馬騰位子,讓你嫁進來這火坑親自感受一樣?”沈繁花威脅道。


    魏公公一甩拂塵,扭頭,“沈主子你說笑了,我又不是女嬌娥,作甚嫁人?”


    “可你也不是男兒郎啊。”來呀,來互相傷害啊。


    “您這樣說,奴婢要不高興了啊。”


    魏公公其實並不如何介意這件事,不是男兒郎又有什麽關係,能陪著他家主子就好了。況且他能看出來,他和沈主子鬥嘴,他家主子看著樂嗬,嗯,就當給主子逗悶子了。


    “瞧吧,剛才我叫你不要揭人短,現在互相傷害了,你又受不了。”


    “皇上,沈主子這麽說奴婢,奴婢不依,您要給奴婢做主哇。”


    沈繁花翻了個白眼,這人還演上癮了是不是?


    這時紅芍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拿著一壺茶水,在沈繁花看過去時衝她打了個暗號。


    沈繁花借著尿盾的功夫出來了包間,而她不知道的是,她人剛出去,就有人進去了包間,向景熙帝匯報什麽。


    尿盾的她知道了德鑫茶樓發生的事,她知道德鑫茶樓狠了心要清場的話,那些吃瓜群眾怕是撐不了多久的。沈繁花雖遺憾不能盡全功,但也算大有收獲了。而且想要繼續堵住他們,也不是沒辦法,沈繁花暗暗思索道。


    等她回了包間,她狀似無意地提議,“皇上,外麵天氣甚好,咱們要不要出去轉轉?”最好一轉就轉到德鑫茶樓去。


    景熙帝先是定定地看著她。


    沈繁花被他看著看著,莫名有些心虛,叫他親眼目睹向淑瀾被捉奸的那一幕對他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


    但這心虛也僅僅一瞬,她一想到原著裏他的結果,就忍不住理直氣壯,長痛不如短痛,被人戴綠帽的滋味是不好受,總比性命丟了江山也被人改了姓要好?


    景熙帝看她在他跟前毫不掩飾的臉色變化,忍不住伸手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個鋼鏰,無奈地道,“丫頭,給朕留點麵子。”


    沈繁花一愣,他知道了?


    那就算了,不去了,反正她的本意也是給他提個醒。


    即使她知道,這偷情吧,目前還不是真的,但對男人來說也是一件很沒麵子的事。更重要的是,她也不願讓許君哲辱他!許君哲和他比,給他提鞋都不配。


    等等,他知道她的想法,會不會連這個局是她在後麵動的手腳都知道了?這會,她是真的心虛了,她想呻|吟,“哦,不要——”


    德鑫茶樓這邊,清完場之後沒多久,德鑫樓把門拆了,將許君哲向淑瀾等人放了出來。


    向淑瀾仍舊戴著闈帽,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同時換了一身丫環的衣裳,她方才備用那身太有辨識度了。然後才從德鑫樓安排的秘道離開了,坐的馬車也是德鑫樓安排的,並沒有從原來的馬車。


    臨走前,向淑瀾對許君哲說,他們約見的消息定然是從他那邊泄露的,讓他仔細查驗,別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


    許君哲一臉愧疚和鄭重地應下了。


    向淑瀾走後,過了一刻鍾,許君哲才坐著馬車從德鑫樓的大門出去,全程黑著一張臉。


    果然,那些好事者都沒走,都聚在附近的酒樓食肆,目光都盯著德鑫茶樓呢。


    看到永平侯府的馬車從大門走出,有人忍不住吹了個口哨,“原來這雄鴛鴦真的是永平侯啊。”


    “就不知道雌鴛鴦是哪位高門貴女了。”說這話的人滿是遺憾,他們真的守了很久,但沒有看到可疑的貴人家的女眷。


    “嗬嗬,好一出戲,好一個‘從不納妾許君哲,一心一意永平侯’。”


    所有人都沒料到,這句諢話,會貼在許君哲身上一輩子。也就是說,他因這事被人嘲諷了一輩子。但這是後話了。


    這些嘲笑他的動靜許君哲自然注意到了,就很氣。真以為什麽土雞瓦狗都能踩他一踩了?


    不過現在不是和這些雜碎計較的時候,許君哲煩躁地扯開衣領,問屬下,“到底是誰在背後算計本侯?”


    那人遲疑了一會,告訴他家侯爺,他剛才似乎看到了沈家的人。


    也是巧合了,沈家的人行事一直注意隱蔽,但在光天化日下行動,難免暴露。


    聽到這個,許君哲簡直氣瘋了好嗎?他完全不管這隻是一個猜測,真假還不能確定,一心一意要找她算賬。而且他的直覺告訴他,就是她了就是她了。


    “她在哪?”他沒忘記他派了人跟蹤沈繁花的。


    “在鳳祥銀樓。”


    好,好得很,許君哲冷笑,她私會男人,他還沒去找她的麻煩,她倒是給了他這麽一下。都怪他大意了,才中了她的招。


    冷笑著冷笑著,眼中就有了淚意,他心中悔痛交加,都怪他自做主張要見麵,都怪他行事不密,害了向淑瀾,愧疚感快將他逼瘋了。所有加諸在她身上的傷害,他恨不能以身代之。但是不能,所以他隻能給她出氣,給她討個公道。他要讓沈繁花知道,傷害他可以,但傷了她,他決不輕饒。


    而且此刻,許君哲對於當初算計沈繁花然後迎娶她一事有了一絲後悔,但隨即,這絲後悔又被他拂去了,若是放任她進宮,讓向淑瀾直麵她,豈不是更難敵?


    第十七章 讓渣男後悔的第十七天


    鳳祥銀樓這邊,沈繁花正尷尬得不行,同時心裏也忐忑,她親手導的這一場被他知道了,他會不會生氣啊。當然,她覺得自己在這事上沒多大錯,頂多推波助瀾了而已。畢竟如果沒有許君哲向淑瀾私下會麵的前提,任她再厲害也導不出這場戲啊。


    景熙帝看著她動彈不得的模樣,眼中閃過幾絲笑意。


    沈繁花感覺自己運氣不差,這不,她正心虛得不敢麵對景熙帝呢,那邊,就傳來了丫環的驚呼,“主子快來看,表少爺和人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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