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丈夫和他上峰鄭國公訂下這門親事時,她就擔心齊大非偶,沒想到果然如此,幺蛾子特別多。


    伍家就一根獨苗,伍陳氏就指望他早點成親,為伍家開枝散葉了。婚事一拖再拖,伍陳氏對鄭柔早就不滿了。再加上這回的事,伍陳氏是氣狠了,覺得這鄭國公府真是欺人太甚!


    要是她好好說,別一上來就用那種又毒又狠的絕戶計,她當然會同意兩家坐下來慢慢商議,但現在,沒門!


    鄭柔的目光透過帷幔,落在伍陳氏腳下的兩人身上,這兩人正是幫她操辦那事的主要人員,此刻被人直接捆了。捉賊拿髒,捉奸拿雙。看著這兩人,鄭柔內心瘋狂叫囂,廢物!都是廢物!


    什麽叫房子塌了,原來這就是了。沈繁花,一定是她!她不僅壞了自己的好事,還讓自己陷入了此等兩難之地。想起這人,鄭柔恨得咬牙切齒。


    “鄭柔,你說一個小姑娘怎麽就那麽狠毒呢?不想嫁你直說啊,我們伍家又不是非得扒著他們國公府!你犯得著找人毀了自己的未婚夫麽?不止給我兒子找了個有髒病的妓|女,還找了一個好龍陽的男人,多大仇多大恨啊?毒婦!”思及先前的一幕,伍陳氏至今心有餘悸。當她接到消息趕到那小宅時,兒子正神誌不清衣衫不整的樣子,他身邊兩人正在脫衣服。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兒子就遭殃了。


    被人指著鼻子罵毒婦,鄭柔一個姑娘怎麽受得了,當下便反擊道,“胡說八道!我瞧你是專門來訛人的吧?”


    伍陳氏激動地反問,“我胡說?要不是被逼到絕境,誰敢得罪國公府?你倒是說說,我們鬧這一出能得到什麽?鄭國公府的怨恨?”


    眾人聞言,都點了點頭,事情其實挺清晰明了的,端看此事若成了誰獲利嘛。


    你說伍氏故意誣陷未來兒媳婦?圖啥啊,鬧這麽一出,指定得罪鄭國公府了,他們背後得有多硬的後台才敢這麽硬扛?能與鄭國公府相媲美的勢力一巴掌都能數出來。


    那人說得對,兒子那事不好自證清白,要是不鬧這麽一場,以後不知道多少人會在背後對他們家含沙射影指指點點。


    從鄭柔算計他們伍家開始,他們就注定和鄭公國府站在對立麵了除非他們伍家願意窩窩囊囊受鄭府欺壓一輩子,除非他們願意洗幹淨脖子乖乖等她鄭柔算計,否則她是不會滿意的。


    那他們願意嗎?他們不願!


    既然無論如何都要結怨,那就不如鬧它個灰頭土臉。


    一來還了兒子清白,二來,正如那人所說,或許正好有門當戶對的好姑娘就喜歡他們家這樣的呢?鄭國公也沒辦法一手遮天,他們鬧這一場也算是撕破臉了,自會有別的勢力陣營接納他們。


    那人說得如此明白,伍陳氏便決定鬧,否則她咽不下這口氣!


    伍陳氏能說出這話,就說明她並沒有氣糊塗。鄭柔沒想到伍家竟然敢和鄭國公府撕破臉。


    意識到今天之事無法善了,也無法在私底下解決,鄭柔深吸一口氣,道,“伯母誤會我了,你說那事真不是我做的。”


    “人證物證俱在,還有啥可抵賴的?”


    鄭柔眼一閉一睜,決定置之死地而後生,隻見她咬牙道,“如果伯母不信,我們可以三天內完婚,這樣總能證明我的清白了吧?”


    說這話時,鄭柔的心在滴血。完了,一切的念想,都完了。


    其他人都被她這決定嚇了一跳,難道之前真是誤會她了?


    伍陳氏仔細地端詳她,好一招以退為進!


    如果沒有那人的提醒,這樣的兒媳婦她是萬萬不敢要了的,那她肯定會拒絕順便羞辱她一番。


    她這一拒絕,反而證明了是他們伍家有可能是那個一心想解除婚約的人,甚至不惜自導自演這麽一出戲。如此一來這事肯定就反轉了,這一反轉,就讓鄭柔脫身了。


    可惜鄭柔不知道,這一切都在那人的預料之中。


    所以伍陳氏一口答應下來,“好呀,你要是真敢三日內嫁過來,我們伍家可以當一切都沒發生過。”伍陳氏也狡詐,話裏隻顯示伍家寬宏大量,根本就沒還鄭柔清白。反正人進了門,她還能翻了天不成?


    鄭柔:……怎麽會這樣?


    “未來兒媳婦,我等著你嫁過來自證清白。”伍陳氏皮笑肉不笑地說完這句之後,才領著伍家的人走了,順便還帶走了那兩個證人和那匣子金銀。


    沈繁花沒告訴伍陳氏,估計這事成不了,因為鄭國公不會允許。


    如果真讓鄭柔和伍家小子成親了,那他這個女兒就廢了。況且雙方經過此事也有了裂痕,且伍家勢力低微,對他用處不大,如同雞肋,以鄭國公的性子,肯定不會再投入成本進去了。


    伍陳氏等人走後,鄭柔也繃著一張小臉入了府。


    “所以,這事到底是不是鄭姑娘幹的?”


    眾人吃瓜都吃迷糊了。


    “不行再看後續唄,如果真成親了,那估計就不是,因為沒有人會真心去害自己的未婚夫。如果這隻是拖字訣,沒成親……”說話的人給了同伴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鄭國公府大門前發生的事,自有人給沈繁花轉播。


    沈家老宅有個精神小夥,嘴巴特利索,由他轉述,繪聲繪色的,沈繁花感覺自己在看直播,畫麵感全有了。


    聽完直播,沈繁花摩挲著下巴,有些不解。


    鄭柔這水平有點弱啊,本以為是皇者的實力,怎麽就隻打出了青銅的水平?


    沈繁花總覺得不對勁,後來一查才知道鄭國公並未下場,這場較量全由鄭柔主導,所以才打出一個小學雞的成績。但一般不是打了小的來老的嗎?鄭國公不講武德。害她後續準備的二三四招都沒派上用場。


    最終她隻能歎了口氣,鄭國公怕是早就看出了鄭柔想入宮一事是癡心妄想,或者他本人也不滿意她原先的親事吧,所以才任由她胡鬧。


    他本人不參與,則進可攻退可守,成功了皆大歡喜,沒成功,也不過是小孩子家家的胡鬧,影響不大。而且一個伍家,國公府怎麽都能兜得住。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不過這出摟草打兔子她也不是沒有收獲的,至少給她家趙叔叔鏟掉了鄭柔這朵灶桃花了不是嗎?不對,應該說是桃花煞才對。


    第三十九章 和離第十七天。


    鄭柔到家, 砸了一屋子的東西,又拿鞭子抽了下人一頓,猶覺得不解氣, 然後就撲到床榻上, 斷斷續續哭了近半個時辰,她娘怎麽安慰都沒用。直到聽說她爹和大哥回來了, 她才略加收拾,去見了他們。


    “爹!大哥!”鄭柔出現在大廳門口。


    鄭少航看到小妹紅腫的雙眼, 心都疼了。事情他們已經聽說了, 緊趕慢趕回來, 還是沒趕上。


    鄭淵倒是麵色不改。


    見到他們, 鄭柔又想哭了。


    “哭什麽?!”鄭淵不悅。


    鄭柔硬生生止住了淚意。


    “爹!”鄭少航不讚同他爹對小妹那麽嚴厲。


    鄭淵一把扯開身上的披風,隨手扔至一旁, 然後卷起了衣袖在丫環的伺候下洗了一把臉,“有些風雨是需要她自己一個人麵對和承受的,男人有男人的戰場, 女人有女人的戰場,你幫得了她一時, 能幫得了她一輩子嗎?”


    鄭少航不語, 話雖如此, 但這不是還沒出嫁嗎?做父兄的多護著一點怎麽了?


    鄭淵也不管他, 而是轉向鄭柔, “為父再教你一課, 那就是出手有風險。未慮勝, 先慮敗。出手前不止要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麽,更要明白若是失手,會造成何種損失。還有一點你錯了, 這事你應該因勢利導,利用一切自己能用的人事物,而非自己衝上前去。”


    鄭柔心裏委屈,她爹說的她都懂,這不是情勢危急,她著急解除婚約嘛,時間一緊迫,就……


    鄭少航道,“這個局不算粗糙,就是流於痕跡,為人所察覺。”


    鄭淵點了點頭,“所幸後麵的處理還不錯。斷尾求生,在當時而言也算是妥當。”


    這話,鄭柔一聽,又落淚了。斷尾求生嗎,她是整個人都賠進去了。


    “爹,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鄭少航說道,伍家弄了他們鄭國公府一個灰頭土臉,他豈能就這麽放過他們?


    “爹,大哥,是沈繁花,是沈繁花在後麵搗的鬼。”鄭柔連忙說道。


    鄭淵皺眉,“你怎麽知道是她搗的鬼?”


    鄭柔隨即將兩人在摘星樓唇槍舌劍的一幕說了出來,百分百還原,不敢有半點隱瞞。


    最後總結道,“那近乎預言的話,還不能證明是她搗的鬼嗎?”


    鄭少航聽完也不禁搖頭,“小妹,你太沉不住氣了。”什麽好日子不多了,這不是給對方敲警鍾嗎?


    鄭柔臉色訕訕,她看到沈繁花那怡然自得的模樣,就是忍不住嘛。


    鄭少航對鄭淵說道,“爹,如果小妹的猜測為真,沈繁花能料敵於先,不可小覷啊。小妹的節奏和舉動完全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


    鄭淵眼睛微眯,“那是因為你小妹的想法完全被對方洞悉了。”然後不知想到什麽,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愧為沈清之女,腦子就是轉得快。”


    最後,鄭柔期期艾艾地問了一句,“爹,那我該怎麽辦?真要嫁去伍家嗎?”


    “不嫁伍家。”鄭淵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但你可以絕了入宮的心思了。”


    隻聽前一句,鄭柔心底是鬆了一口氣的,但後麵那句,讓鄭柔感到窒息。她太難過了。


    “那陳,嗯,那邊呢,準備得怎麽樣了?”她進不了宮,沈繁花也別想進去!


    “這些不用你操心。”鄭淵斷然道。


    鄭少航並未多言,因為他確實也覺得小妹有些不靠譜,事以密成語以泄敗,密謀之事,連旁人都不可多言,更遑論去警示正主了。


    未得到父兄肯定的答複,鄭柔有些不虞,但她很相信她爹和她大哥,他們既然出手了,那她便安心等著便是。


    宮中晚安安排在酉時正,沈繁花申時正就出發了。她今日的裝扮平平淡淡的,不失禮卻也不出挑。


    沈繁花剛進宮門,大長公主身邊的侍女映月就過來了。


    此刻離晚宴還有點時間,大長公主派人接她到她的宮殿裏歇歇腳,等快開宴了,再一同前去。


    這會很多人都到了,畢竟宮宴嘛,趕早不趕晚,所以沈繁花遇到很多人,她都點頭致意或者打個招呼。可她沒想到這會在宮裏還能見到鄭柔,這是真的很意外啊。


    因為午後伍陳氏在鄭國公府大門前鬧的那出,恐怕該知道的人恐怕都知道了,此時正是流言蜚語最厲害的時候。連沈繁花都注意到,好些個命婦千金們看鄭柔的眼神都不太對。


    就這樣,鄭柔還要來宮裏參加晚宴,和頂著冰雹刀子沒區別了,佩服佩服。同時沈繁花心裏也挺好奇的,究竟是什麽樣的信念支撐著她前來的呢?


    兩人遠遠地對視了一眼,便兩看兩相厭地扭開了頭。


    看著沈繁花,鄭柔冷哼,那些人的異樣目光她自然感受到了,心裏當然也難受得很,但為了能親眼見證沈繁花的慘狀,她還是親自來了。她隻希望接下來的大戲不要讓她失望。


    映月引路,打算穿過禦花園。因為不著急,她們一行人也就邊走邊逛。


    禦花園乃皇家園子,無論園林布局還是景致,都頗具匠心。沈繁花看得津津有味。


    然後她們很巧地遇上了在池子邊歇腳的向淑瀾。


    沈繁花行禮拜見之後,她以為就能離開了,不料向淑瀾有了出人意表的舉動。


    “一起走走吧。”向淑瀾和善地道。


    沈繁花掃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不了,昭儀娘娘先請,臣女另有去處。”愛上哪上哪,但莫挨老子。


    她的拒絕讓向淑瀾身後的宮女不憤,臉上自然而然就帶出來了。


    綠倚瞧見了,撇了撇嘴,不憤什麽啊,還不許人拒絕了是吧?


    向淑瀾看了她旁邊的映月一眼,“可是去大長公主的宮殿?”


    “是的,不過臣女還想再逛一下禦花園,先失陪了。”說完,不待向淑瀾反應,她扭頭就走了。


    沈繁花溜得比兔子還快,她身邊的大宮女低喃了一句,“不識抬舉!”


    向淑瀾沒說話,神色莫名。


    大長公主的朝陽宮位於皇宮東北處。穿過禦花園,經過含涼殿時,沈繁花好奇地張望了一下,並未見到皇帝本人。沈繁花有些失望,悶悶不樂的。


    她已經五天沒見到他人了,該不會一會晚宴開席時她才能見到他吧。想想晚宴上兩人的位置,沈繁花臉一黑,即使她這具身體視力五點零,也隻能看個模糊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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