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真的?”陳雪忍不住再次確認。


    沈繁花回,“再認真不過了。”不認真就是耍流氓。


    “怎麽一點風聲都沒聽說呢?”蘇卿卿也道,“男方是哪家的青年才俊?”


    “他並非京城人氏。”他們給景熙帝做了一個他們老沈家祖籍那邊的身份,這樣不容易查。


    “怎麽找了個外鄉人?”


    沈繁花笑笑說,“都是大周人,外鄉不外鄉的,區別不大,況且以後都在京城生活了。”


    “也是。”蘇卿卿接著問道,“他人品各方麵的怎麽樣啊,我娘說入贅的男的都很一般。”她這話已經算是委婉了,她娘直接說入贅的郎君少有好的。好男兒何患無妻,這句話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他人很優秀的。”都做皇帝的人,能不優秀嗎?“家境也不差,隻是為了我才委屈自己入贅的。”


    “這些都是聘禮?”


    “是呢。”說了這麽久的話,她們還在一件件挑選。


    二女看得嘖舌不已,這些都能和她們未婚夫家給的聘禮相提並論了。


    沈繁花笑而不語。這些都是明麵上的,最重要的一份聘禮她還沒放進去。


    看著這一片堆放著的聘禮,她們終於相信,男方估計真的是挺優秀。畢竟沈繁花不傻,不優秀能下那麽重的聘禮?


    陳雪和蘇卿卿兩女就坐在院中,一邊看她忙一邊聊天。這事涉及財物,她們不好幫忙的。話題不知不覺就說到了那晚在三清觀的事。


    “那晚在三清觀,你真是太厲害了……”陳雪讚歎著。


    她也終於理解了她爹之前經常掛在嘴邊叨叨的貴人是什麽意思了。


    有些人,天生就引人注目。每逢大事,他們就是主心骨,特別的有擔當。他們思緒清明,不管處境多麽糟糕,他們都能抓住關鍵點,或者破局,或者扭轉乾坤,從而走出困境死局,絕處逢生。


    沈繁花就是那類人。說實話,那晚在三清觀,她人都是懵的,心裏也慌得不行。她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但她記得不能給沈繁花添亂,所以一直安靜地和高家幾個小輩一起呆著。


    那晚,她仿佛閃著光,看她一點點破局,她的心慢慢地,慢慢地就安定下來了。


    她知道她是沒辦法做到沈繁花那樣,但也更加堅定了她抱大腿的決心,她不僅自己抱,還拉上了好友一起。向陳家列祖列宗學習!


    沈繁花失笑,“你說得太誇張了。”


    “不誇張的,陳雪和我說過那晚的事,我也覺得你好厲害呀。”蘇卿卿在一旁點頭如搗蒜。


    陳雪說起這事的時候,她娘也在一旁默默聽著,事後和她說,若是向淑瀾這局困住的人是她和陳雪,她們絕對沒辦法破局的。


    “繁花,我們以後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好不好?”陳雪小聲地懇求。


    蘇卿卿也朝她看了過來,目光真誠。


    看著這兩隻,沈繁花頓了頓,“好呀。”你們若不離,我便不棄。


    接著她突然想到某點,對她們說,“對了,我坐產招夫近日下聘的事,你們先給我保密哦,我要嚇某些人一跳。”


    兩人對視一眼,一口答應,“好呀。”


    三人相視而笑,她們都能想象出來那些人得知這個消息後見鬼的表情了。


    第六十一章 和離第三十九天。


    就在沈繁花下聘的當天早朝, 那些老古董又老調重彈之後,景熙帝發飆了。


    為了選秀事,這些大臣們串聯在一起, 擰成一股繩子來逼迫他, 讓他不痛快,他隱而不發。


    這些日子, 他也沒閑著,他的人也在找這些大臣們的茬兒, 比如差事上的失誤, 品行操守上的大汙點等等, 他們身上找不著這些失誤和毛病的, 就往他們兒子身上找。反正這些大臣一個個小辮子多得讓人揪不完。


    和之前的冷處理不同,景熙帝開始點名找茬, 有一個算一個,按近期蹦躂的程度和被抓到的小辮子的大小,輕則訓斥, 重則貶官降級。


    就一個早上,三四十名大臣被罵得臉色煞白, 跪在地上, 頭都抬不起來。


    “你們的狗屁要求太多了, 為什麽不想想, 你們自己都做不到事事完美, 憑什麽對朕處處要求, 處處指手畫腳?不知道的, 還以為你們才是皇帝呢!”景熙帝諷刺道,“朕就是對你們太仁慈了,才會讓你們一個個忘了身為臣子的本分!”


    這話太重了, 跪著的大臣們一個個搖搖欲墜,站著的大臣也在自省。


    景熙帝擼掉了那麽多大臣,空出來的職位,當即就被景熙帝著人填補上了,一點也不影響相關職能的運行。


    一時間,朝堂整個安靜如雞。大家都有點被景熙帝的手段嚇著了,這這,皇帝這是謀定而後動啊。


    順寧侯站在一旁看著這群大臣慘兮兮的模樣,忍不住搖頭,他剛回京的時候就覺得這些人要糟。


    這群人為了選秀的事將朝堂弄得烏七八糟的,還拉幫結派,想搞法不責眾那套?也不想想,像景熙帝這樣強勢的帝王,若是為他們所逼迫,那才叫笑掉大牙了呢。天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一個個死到臨頭尚不自知。


    果不其然,他的想法被印證了。


    同樣站著的蕭昱衝順寧侯感激一笑,那天要不是他將自己拉走,自己今日便是他們當中的一員了。


    “皇上,萬萬不可如此啊。”


    嗯,怎麽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人敢伸頭?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大臣們循聲看去,哦,原來是禦史中丞曹威啊。


    曹威跪著往前挪了兩步,以頭搶地,疾呼道,“皇上,大家聯名上書請求選秀,也是為了大周江山的延續著想,您膝下的小皇子還是太少了,於江山傳承不利。諸位大人雖然於差事上有些小失誤,私德上有小虧,但瑕不掩瑜,都是國之棟梁,您不能因一己私念便罷黜他們。若您執意如此,怕是會讓忠臣寒心,天下恥笑,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所以,臣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沒錯沒錯,他們就是這樣想的。跪著的大臣心裏猛地點頭,不約而同地齊齊高呼,“求皇上開恩啊。”


    景熙似笑非笑地看著曹威又看著跪了一地的大臣,“這麽說,你們都是一片忠肝義膽啊。”


    “皇上明鑒。”曹威再次磕頭。


    “若朕執意如此呢?”


    曹威身體輕顫,“那臣隻能以死相勸。”他是不得不站出來啊,他和禮部侍郎以及一位算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們此舉帶累了那麽多人,他隻能拚命地挽回損失。而且他站出來,就沒想著能活。


    “慢著,曹威,曹禦史,曹中丞,本官看你不是以死相勸,是以死相逼吧?”


    禦史大夫嗤笑,一群蠢貨,沒點判斷力,活該丟官。就說他,他妻子丁春蘭,出閣前和向昭儀,哦不,是庶人向淑瀾多要好啊。這回的事,她也一直給他吹枕頭風,慫恿他跳出來扛大旗,結果怎麽樣?被他罵個狗血淋頭,哭著回了娘家。


    還有曹威更蠢,這樣的人還妄想將他取而代之?這樣就別怪他落井下石了。


    曹威板著臉道,“本官隻是堅持自己的想法理念。”


    景熙帝不為所動,“朕知道你們這些禦史以死諫為榮,你若想死就盡管去,朕一定讓史官給你重重地記上一筆!”


    曹威臉上血色全無,正欲自裁時,被陶運打斷了。


    他大喝道,“你要死回家死,別在這朝堂上玷汙皇上聖明!”


    他這話讓跪在地上的大臣們一個個激動了。


    “陶禦史,你太過分了!”


    “陶運,你閉嘴!”


    “陶運……”


    陶運垂著眼瞟了他們幾眼,諷刺一笑,他們以為群起而攻之他陶運就會怕?


    他是禦史大夫,同時還是一個隻忠於皇帝的大噴子,關鍵時候,皇上指哪打哪,讓他噴誰他就噴誰,平時呢,他喜歡噴誰就噴誰。論噴人,他還沒認輸過!


    等他們沒那麽激動了,他就道,“你們這群人啊,身為人臣,不懂為國為君為憂,反而一個勁地逼迫皇上按你們自己的想法來做事。本官有理由相信,今日你們能強迫皇上選秀,來日你們就敢逼宮。”說到後麵時,他的語氣都變得陰森起來,“所以說,皇上罷黜就對了,咱們大周人才濟濟,犯不著非要用你們這群不忠不孝之輩!”


    陶運真不愧為皇帝的禦用大噴子,他噴完這段,惹來眾臣側目,連皇上聽了心情都變好了很多。


    順寧侯發現了這點,忍不住心想,這陶大噴子嘴皮子就是利索,嘖嘖。


    跪著的大臣一個個要麽花容失色,要麽目眥俱裂。


    冤枉啊,他們哪裏敢?


    陶運,你殺人誅心!


    陶運,你誣陷忠良!


    “行了,此事便到此為止,無事的話,便退朝吧!”景熙帝決定下來的事,已經不想再聽他們辯解了。至於曹威,生死隨意。


    而且,今天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趕著出宮一趟。


    站立著的大臣們無所謂,雖然不能繼續看戲,但這戲看了一早上也夠本了。


    最不願意退朝的便是跪著的那幫大臣了,但,誰在意呢?


    景熙帝站起來龍行虎步地離開。


    在選秀一事上,從頭到尾,景熙帝都不打算妥協。


    這次的事,讓他想了很多。


    他最初起兵之時,是為了性命財產家人不被人拿捏。後來手下的兵多了,他肩上的責任更重了,他們提著腦袋跟自己幹,自己當然得為他們負責。後來,他成了皇帝,大周上下的百姓們成了他的責任。


    為人為將為君,他努力地做到不負人,但他不是聖人,不會用最高的道德標準來約束自己。所以他遵循自己的心意,要了沈繁花。


    他努力打天下,努力治國。是為了無論什麽時候,都不委屈自己,若是可以的話,能讓自己喜歡的人也不委屈自己最好。


    同理,他目前沒有選秀納妃的想法。他們這些大臣拿自己的私心來逼迫他,怒他無法苟同。


    魏大誌看到皇上喊退朝,他連忙跟了上去,同時心裏鬆了口氣,現在這時辰,他們趕著過去應該能趕得上的。臨走前,他還看了底下的朝堂一眼,曹威啊曹威,你今天最好出事,不然觸了皇上黴頭,更讓人生氣。


    朝堂上,某些大臣經曆水深火熱的時候,沈家正喜氣洋洋的。


    正月十八,天氣微曦,諸事皆宜。


    辰時正,沈家老宅大府緩緩打開。先是鑼鼓衝天熱鬧聲起,緊接著是穿紅戴綠的媒婆打頭,再到沈繁花和高大舅及大舅媽相繼走出大門,三人的穿著都很喜慶和正式,最後便是力夫們穿著統一的衣服一抬一抬地往外或挑或抬著東西。


    一行人在舞獅隊的帶領下,熱鬧喜慶地往西城而去。


    更有兩位喜娘一路走,一路往兩旁撒著糖餅喜錢。


    圍觀的路人都歡喜瘋了。


    “這是幹啥呢?”


    “你眼瞎啊,這陣仗一看就是辦喜事呀。”


    “是沈府去下聘。”


    “可是沈府不就隻剩下滎陽縣主一根獨苗了嗎?”


    “所以是為滎陽縣主本人下聘啊。滎陽縣主不嫁人,選擇坐產招夫。”


    “嗯,如果我家有沈府一半的權勢地位又隻有一個女兒,我也會選擇讓女兒招婿而非嫁人。”


    “不知是哪個男人這麽幸運。”


    “確實幸運啊,若非深受重視,滎陽縣主如何會親自去下聘?不僅親自去下聘,還請了她大舅和大舅媽一道,可見其對男方的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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