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以檸遞了個紙條給虞阮:【你想演哪個角色?】


    虞阮想了想,在紙條上寫道——


    【不肯買火柴的惡毒貴婦。】


    薑以檸:【你是想趁機光明正大地對陳苒說聲滾嗎,這便宜占得好!】


    虞阮:“???”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啊!


    晚自習第一節 剛一下課,就有不少同學圍到了陳苒旁邊,找她登記角色,以免晚了一步,不得不去演那些塗著油彩的背景板。


    沈時欽屈指敲敲虞阮的桌板,低頭問道:“你不去?”


    虞阮搖搖頭,將散下來的頭發別到耳後:“不去。”


    她前麵的頭發正在尷尬期,養得不長不短的,稍微晃了下腦袋,有幾根不聽話的發絲就有從耳後悄悄遛了出來,小姑娘一次次把它們纏回去,最後實在不耐煩,幾次想把它們拔掉算了,但想想又覺得怕疼,隻好慫巴巴地鬆了手。


    她朝他機靈地眨了下眼:“我和以檸下課前就把要演的角色寫下來遞給陳苒啦。”


    “怎麽不叫上我,”沈時欽伸手在她發頂按了下,他壓低了嗓音,彎腰對她道,“你還挺期待輪到我就隻有背景板能演了,嗯?”


    少年聲線醇厚沙啞,透著種濃濃的危險性,虞阮縮了縮脖子,裝沒聽懂地看向他。


    沈時欽輕笑一聲,轉了個話題問她:“你挑的是哪個角色。”


    這個問題她能答,虞阮輕快地道:“惡毒貴婦。”


    按照李進喜放給他們的視頻來看,貴婦隻需要在小女孩來找她賣火柴的時候,揮揮羽毛扇把她趕走就行了,都不用戴頭套反複跑站位,簡直是最幸福的角色了!


    沈時欽眉毛一揚,似乎有些意外。


    虞阮警惕地看著他,心想,他該不會跟以檸一樣,也以為她想要這個角色是因為那種奇怪的原因吧。


    好在沈時欽並沒有拋出那句話,而是稍一頷首,丟下一句“知道了”給她,向著陳苒的座位大步走去。


    他輕鬆地擠開周圍的人群,站到了某個拿著登記本的男生麵前,低頭無聲看他。


    男生膝蓋一軟,當即顫顫巍巍地雙手捧著,把登記本遞了上去:“……大哥您請。”


    陳苒抬頭,看向沈時欽清俊的側臉,他正一手托著本子,一手從後麵那張桌子撿了支筆出來在上麵寫字。


    她見過他的字,跟班裏男生們的狗爬字不同,他字寫得很好,有種隨性囂張的感覺。


    跟他這個人一樣。


    雖然上次的事情,他讓她很沒麵子,但她發現,她還是很喜歡他的。


    陳苒給自己打氣,沈時欽又不是隻對她一個人這樣,高一有多少女生背地裏給他遞情書的,他不也一樣不假辭色。


    況且,他這次主動過來寫角色……


    陳苒微紅了臉,她控製不住去想,如果他想要扮演的是那個改編劇本裏救了她的年輕伯爵,那她跟他不是……


    沈時欽寫完了東西,他將筆蓋塞了回去,放回課桌上,隨手把本子丟給了邊上踮著腳張望的方胖子。


    方胖子利索地接過,他迫不及待地找到最後一行字,大聲念道:“沈時欽,貴婦的……啥,哥你記錯了吧,舞台劇裏的貴婦哪來的什麽男伴啊。”


    陳苒麵上的紅潮飛速退了下去,她抿了抿嘴唇,臉上的笑容一時變得有些難以維持。


    她記得的,上課時虞阮就給她遞過紙條,上麵明明白白寫著她想演的角色就是那個貴婦。


    她複雜地回頭,看見虞阮那張精致漂亮的臉。


    女生坐在窗邊,她聽見方浩凡的大嗓門,正好奇地向這邊張望。


    沈時欽放下本子,沒跟她說半句話,就抬腿朝她走去,少年寬肩長腿,身姿挺拔,他站在虞阮桌前,俯身跟她說著些什麽。


    陳苒咬了咬牙,指甲無聲地釘進了肉裏。


    —


    李進喜起初是想著全民參與的主意,不過他沒想到,節目編排起來要比他預料得難上許多,等到最後刪刪改改的,也隻剩下一小部分人還需要參加演出。


    李進喜對此頗為遺憾,還曾經在上課前充滿歉疚地對學生們表示,下次要有機會,他一定竭盡全力,爭取所有同學都能一起上台表演。


    學生們:不了不了,我們真的不需要。


    對於班裏的廣大同學來說,不能參演什麽的,絕對是個值得他們去放鞭炮慶祝的好消息。


    被李進喜寄予厚望,不幸留在參演名單裏的虞阮:“……”


    好在周年慶典是在月底進行,他們還有一段時間可以拿來準備,虞阮唯一慶幸的是,台詞就那麽兩句,對演技要求也不高,她看了李進喜發在班群的劇本,發現她最需要注意的點隻用一句話就能完美概括出來——從頭到尾,仰著脖子說話。


    可以,這很方便。


    虞阮在心底給自己遞紙條時的小快手點了個讚。


    下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快到下課時,虞阮和幾個女生一起把用過的籃球撿起來丟進框子裏,放在邊上等體委推回器材室。


    薑以檸挽著她的小臂,對虞阮道:“我們一起去小超市買冰棒吧,買完直接回教室就好,反正也快下課了。”


    虞阮有些猶豫:“萬一等下老師點名……”


    “哎呀不會的,”薑以檸推著她的肩膀往前走,“我帶了手機,已經跟人說好啦,萬一真點名的話,就讓她發信息給我,我們馬上跑回來就是了。”


    炎熱的夏季過後,學校小超市的冰櫃肉眼可見地空了下來,老板大概很久沒進新貨了,隻剩下一些之前的庫存孤零零地躺在冰櫃裏。


    虞阮推開冰櫃,眼疾手快地從裏麵挑出最後一根火炬冰淇淩。


    她撕開包裝袋,拿著冰淇淩的蛋筒,輕輕咬了一口上麵的巧克力脆皮。


    薑以檸一回教室就把幾個電風扇開到了最大,她四仰八叉地坐回位子上,撈了本冊子拚命給自己扇風:“這天氣也太多變了,明明前兩天還很涼快的,今天又熱得跟在夏天似的。”


    虞阮深有同感地點頭,她想起來問道:“昨天回家路上,看見路邊開了家新的芋圓店,周末一起去吃嗎?”


    薑以檸:“去去去!”


    “每到這種時候,我都特別羨慕你們這些能走讀的。”她搖頭晃腦地道:“不過我還以為,你會先跟他一起去呢。”


    虞阮舔了口冰淇淋上要化不化的奶油,聞言好奇地問道:“誰啊。”


    薑以檸端出高深莫測的架勢,指了指虞阮後麵的空座位。


    虞阮:“……”


    她艱難地道:“你想太多了。”


    薑以檸拿“老夫善於發現奸情的眼睛早已看穿了一切”的小眼神直直地盯了過去。


    虞阮摸了摸後頸豎起的寒毛,她默默轉了個身,決定用後背對著她。


    兩個女孩正說著話,教室門口又有個穿遠動背心的男生走了進來,他後背的衣服被汗浸濕了大半,拉著張臭臉,看上去不大高興。


    男生叫周駿,是班裏的體育委員。


    薑以檸問他:“下課鈴還沒響呢,你怎麽也回來了?”


    周駿悶悶地答:“回來喝口水。”


    他話是這麽說的,不過等他把一整瓶礦泉水汩汩灌完,也沒見他有要離開教室的意思。


    “喂,你他媽孬不孬啊,打個球還那麽輸不起,呲你兩句就跑,就沒見過你這個矯情的。”一個剃著刺蝟頭的男生挑釁地跟過來,站在七班門口,手裏還拍著個籃球,話裏話外的語氣都聽得讓人刺耳。


    周駿臉色一變,他把礦泉水瓶子往地上一摔,蹭得站起來,黑著臉道:“你有種再說一遍。”


    男生不僅不躲,反而上前一步踏進了七班的教室:“老子再說十遍都行!”


    他話音剛落,周駿就一拳頭轟了上去。


    “媽的!”男生罵了一聲,把籃球往後麵一扔,他力氣用得大,籃球在地麵上蹦了一下後,又重新彈了起來,好巧不巧地撞到後排黑板報那隻滾圓的皮卡丘臉上。


    等籃球落地,皮卡丘的臉也就變成了模糊的一團。


    虞阮:“!!!”


    這人有什麽毛病!


    要打架就不能出去找個空曠的地方再打,她可憐的黑板報何其無辜!


    兩個男生互相扭打在一起,每一拳都往肉上招呼,看著恨不得連腳都一並用上,最靠近他們邊上的幾張倒黴桌子上的東西都被他們連帶著撞了下來,更高壯些的周駿揪住男生汗濕的頭發,按著他的腦袋往教室後麵撞。


    等男生終於脫離他的桎梏,猛地反擊回去,他身後的黑板上,虞阮花了不少功夫一點點畫完,原本細致可愛的板報,也成了各種顏色混雜的……糊糊。


    薑以檸倒吸一口氣,忙轉頭看向身邊的虞阮。


    虞阮小臉繃得緊緊的,她恨恨地咬了一大口冰淇淩下去,都沒能平息掉內心燃燒的火氣,小姑娘左手拿著冰淇淩,右手往邊上一提,拎起了旁邊的木椅。


    薑以檸趕緊拉住她:“你幹什麽。”


    虞阮掂了掂手裏的木椅,莫得感情地道:“給那兩個打架上頭了的一個清醒。”


    “……”薑以檸死死拉住椅背的一邊,“……你也冷靜。”


    男生一時不妨,在周駿手下吃了虧,他氣得夠嗆,把人按在地上對著下巴頜兒揍了兩拳還嫌不夠,攥著拳頭就要繼續往人臉上招呼,奈何他這一拳還沒揍下去,就被人從後頭勒住了脖頸,男生憋紅了臉都沒能把這隻手掰動,還被後麵那人反手往後一翻,跟隻老鱉似的趴到了地上。


    丟了那麽大的人,男生氣得仰倒,他剛想破口大罵,一抬頭就看見沈時欽緩緩站起來,輕描淡寫地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男生要罵的話全卡在了嗓子眼裏,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終究咬咬牙忍了下去,顯然不打算輕易得罪這位學校裏赫赫有名的大佬。


    沈時欽瞥了眼地上的殘局,他長腿一邁,跨過滿地狼藉,以一種全然保護的姿態站到虞阮跟前,少年低低嘖了一聲,猝不及防地伸手,把她手裏拎著的椅子勾了過來:“想拿這個給他們挨個來一下?”


    他話裏帶笑:“沒看出來,膽兒挺肥呀。”


    第19章 chapter 19


    學校的椅子還是有點重量的, 虞阮需要用力拿起來的東西,放到沈時欽手上,隻需要一根手指就能把它拿住,晃悠悠地拎在他手裏, 讓人懷疑他拿的壓根不是什麽椅子,而是一張輕飄飄的白紙。


    剛在還豎起一身尖刺要上去跟人家火拚的小刺蝟一下就收斂了渾身的氣勢, 連刺都像是泡了一頓牛奶似的軟乎, 她低著頭站在那兒,目光跟著那本晃悠的椅子打轉,心虛又不好意思, 小聲跟他講:“我沒想打他們, 就是,就是實在氣不過……”


    知道這個人是來給她做靠山的, 小姑娘仿佛一下子有了底氣,她一指後麵的黑板報, 拉著沈時欽氣呼呼地跟他告狀:“他們打架,把我的板報都弄壞了!”


    她花好長時間畫的,年級評選還拿了第一呢。


    沈時欽的目光在她揪著他衣擺的小手上停留片刻,他忽地笑笑,嗓音裏帶著幾分縱容:“嗯, 他們的錯。”


    “要不我幫你按著, 讓你上去揍兩拳出出氣?”


    ……完全不符合五講四美的一句發言。


    兩位打架人士站在原地瑟瑟發抖,隔壁班那個男生踮著腳尖往教室門邊挪了挪,很想趁他們不注意偷溜出教室, 卻被周駿一把拽了回來,還企圖補上兩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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