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溫之聽著白寒之的質問連連搖頭,她無法將北歌的事情說出去,她沒想到會這般巧,她今日剛下山來酒肆,白寒之便回了府上。


    “我最後問一次,同不同我回去?”


    “寒之…你聽我解釋……”


    “我隻問你回還是不回。”他打斷她的話,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嚴厲。


    白溫之口中的話語一噎,她默默低下頭:“還不能回。”


    很好,白寒之冷笑,他複看了白溫之一眼,轉身便走。


    他就知道,和從前的無數次一樣,白溫之一趁他不再就會跑到這酒肆來,他每次趕來想將她接回去,比去天上請個神仙下來還難。


    白寒之苦笑,他向外走,雙腿微微顫抖,他昨日抄近路騎了一夜的快馬,想今早趕回來還能陪她一起用早膳,他昨一整夜都未合眼,今又尋了她一整日,他身上的力氣似乎用盡了。


    白寒之走到樓梯前,腳下忽一個踉蹌,他整個人沿著長梯摔滾了下去。


    白溫之見了大驚,她急忙跑下去,她跑到白寒之身前,想要將他從地上扶起,卻被他用力推開,她摔坐在地上,見他自己撐著地慢慢起身,他扶著牆一步一步向門外走,有小廝上前想去扶他,也被他揮開,他走到酒肆大門前,也不曾回頭,隻冷冷道:“你既這般不願,我便放過你,往後…都不必再回去了。還有,自父親走後,你一直想要脫離白家,買了這酒肆一直住著,我也成全你,今後,你也不必再姓白了。”


    “寒之,”白溫之聽著白寒之的話鼻腔一酸,她欲從地上起身,卻不想方才崴了腳:“我明日便回去,隻等這一日,我隻等這一日。”


    “一日兩日,你之前說得多了,永遠都是一推再推,”白寒之扶在門框上,他側頭去看地上的白溫之:“你還嫌騙我不夠多嗎?你究竟想要什麽,是不是我把心掏給你,你才肯?”


    白溫之被小廝從地上扶起,她忍著腳踝處的疼,一步一步向白寒之走,她不住的搖頭,淚珠一顆顆掉落不停,她用當下最快的速度走到白寒之身前,她拉住他的衣袖從後抱住他:“不是,不是的…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來這的。”


    小廝站在一旁,眼瞧著白溫之和白寒之此舉,雖詫異於二人此舉似超越兄妹之情,但不敢做聲,低著頭悄悄退到了後堂。


    白溫之從後抱著白寒之哭的難過,這麽多年,她從未聽他說過這般嚴重的話,她恨自己不會扯謊,她不知說什麽才能解釋自己為何要偷偷來酒肆,她隻能一邊哭一邊道歉。


    白寒之的心,被白溫之哭軟了。他眼底亦是通紅一片,他該如何將心底的情緒說出口?他要如何告訴白溫之,他回到山莊後發現她不再,以為她被靺鞨的人擄走時,害怕的要死。


    他連想都不敢想,若是失去她該如何。


    許久,白寒之慢慢轉回身,他將白溫之抱入懷裏,他親吻她的頭頂,為他方才的所言所舉愧疚:“對不起溫之…對不起……”


    白寒之從樓梯上摔下來,跌的不輕。白溫之忍著腳踝上的痛,扶著白寒之回了二樓。


    白溫之心下擔憂,若北歌囑托的那人尋來,被白寒之撞見該如何?可是眼下,他儼然生了她的氣,她不敢再開口讓他離開。


    她命雲枝備了水,幫著白寒之脫掉冰涼涼的外衣,她沒想到今日外麵這樣冷,他竟整個身子都是冷冷的。


    白溫之閉著眼,等白寒之坐入木桶中才睜開,她先是眯著眼飛快的瞥了一眼,見他確實坐在了水裏,才慢慢睜開眼睛,她抱著她的衣服跑到一旁的衣架上,幫他將衣物掛起。


    白寒之將白溫之所有的舉動看在眼裏,他難得的不曾有所反應,隻慢慢的閉上了雙目。


    白溫之去衣櫥中翻找了許久,也沒翻出一件白寒之的衣物。從前,她一直躲著他,從不讓他留此過夜,更別提留著他貼身的衣物。


    白溫之是了解白寒之的,他對衣食住行一向十分講究,甚至說略有挑剔,穿過一日的貼身衣物必不會再穿第二日。她對著衣櫥咬了咬唇,接著有些為難的開口:“這沒有你貼身的衣物…你將就一晚好不好?”


    她說著正要回頭,卻聽身後響起‘嘩啦’的水聲,她知應是白寒之從浴水中起身,連忙緊低下頭。半晌,她聽不見有穿衣的聲響,正納悶,背後卻忽然一燙。


    白溫之的身子一僵,他的胸膛滾-燙,那灼-熱的溫度刺透她層層衣料,落在她背部的肌膚上。她心知白寒之此刻的狀態,不敢回頭也不敢亂動,她顫著聲音為難的開口:“寒之…”


    白寒之將白溫之撈入懷裏,他攬著她的纖腰,從後去吻她粉嫩的耳唇,他察覺到她的躲閃,禁錮著她的力度漸漸加重,他將她攔腰抱起,一路放在了床榻上,接著低身壓下。


    白溫之躺在床上,她根本不敢睜眼,她兩隻纖細的手腕被白寒之緊緊攥著壓在榻上,她掙紮的力度頗為可憐,她整個身子漲的通紅,麵色更是紅的快要滴血,她低低的喚,像是求饒:“寒之…別……”


    白寒之的情緒沒有一絲衝動,他冷靜無比,他低身吻住白溫之的紅唇,將她餘下的話沒入口中。


    許久,在她低低的喘息聲中,他附在她的耳畔:“溫之,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溫之的愛一點都不遜於白寒之,不過一個流於表象,一個深藏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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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三年後


    蕭放抵達渤海關的次月, 率兵攻打河套北城,破城之時,遠方傳來線報, 多吉突然帶重兵突襲了文棟所在的小春關, 小春關失守, 文棟為救身邊的一個副將, 戰死犧牲。


    線報傳回來後,臨時駐紮在北城的軍營一片肅穆。蕭放將自己關在帥帳中閉門不出。


    連祁跟隨在蕭放身旁,亦是滿心悲愴。他與文氏兄弟幾乎是同時進軍營的, 早先文斌為了不被靺鞨挾製, 於敵營中自盡, 已然成了侯爺的心病。如今文棟也戰死沙場…連祁去看身旁的蕭放,自消息傳回來整整一日,侯爺未曾出一言,也未曾進滴水。


    連祁忍不住開口:“侯爺…逝者已逝,您節哀。”他話落見蕭放不語,又堅定開口:“下一場仗, 臣請命為先鋒, 定為文兄報仇。”


    蕭放靜坐在長案前, 垂首看著上麵平鋪著的線報, 小春關是他暗中設下的精兵, 多吉怎知,他又怎敢貿然突襲,就這般的湊巧嗎?


    “連祁……”蕭放開口, 正要說些什麽,便聽帥帳外由遠至近的一聲“報!”有士兵風塵仆仆的跑入營帳,將線報送至蕭放案前:“侯爺!岐山關被破,王仲將軍被靺鞨俘虜了。”


    岐山關,蕭放微微眯眼,默念著那三個字,霎時心中思緒千翻萬湧。


    一旁的連祁已然坐不住了,小春城、岐山關都是蕭放暗暗設下的精兵,除了他們幾個心腹大將,根本無人知曉,而如今知情的文棟戰死、王仲被俘,隻剩他。


    連祁對上蕭放投來的目光,直身跪地,他尚未開口解釋,便聽蕭放道:“本侯知道不是你。”


    連祁聞言,心頭跳動,感激萬分,他頓首,聲音堅韌:“臣會查清此事,絕不會讓萬千將士白白犧牲。”


    蕭放凝視著跪在下首的連祁,卻是突然起身向內帳走去,他走到床榻前,將暗置在榻下的錦匣取出,上麵改良過的金鎖完好如初,沒有一絲被撬動過的痕跡,他用貼身帶著的鑰匙打開,錦匣裏麵,兵力部署圖完完整整的躺在那。


    蕭放可以確定,除了他無人再見過兵力部署圖,就連文棟和連祁也僅僅是聽他的吩咐行事。蕭放正想著,卻是心頭思緒一滯,他欲合上匣子的大手一頓,這世上,除了他,見過這圖紙全貌應該有另外一個人。


    他思及,卻是立刻搖頭,斷了這想法。不會是和安,她不會這樣做……


    蕭放將錦匣再次鎖起放好,轉身回到外室,連祁還似方才那般跪在,蕭放抬了抬手,正欲讓他起身,卻聽帥帳外,又是一聲傳報。


    蕭放抬起的手儼然一頓,連祁更是在聽見傳報聲時,身子一僵。他從未如此害怕過,如此害怕聽見傳報的聲音,隻因今日,所經曆的,幾近慘烈。


    士兵從外跑進來,將信雙手奉上:“侯爺,幽北軍營來報。”


    蕭放聞言,緊繃的神色似乎緩和了幾分,他慢慢落下手臂,先對跪地的連祁道了聲起身,隨後命送信的士兵拆信來念。


    士兵聽令將信拆開,展開信紙,卻在瞧見信上內容時生了猶疑,半晌未能開口。


    蕭放見此蹙了蹙眉:“出了什麽事,吞吞吐吐的。”


    士兵聞言,咽了咽口水,他看著信,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和安郡主在去往青荷山莊後失蹤一月有餘,至今下落不明……”


    連祁方在一旁坐下,待聽了信上內容,一時又震驚起身。


    信是興平寄來的,北歌前去青荷山莊近一月餘,期間未曾遞回來一個消息,興平想著如今戰時混亂,北歌又是獨身在外,難免憂心她的安全,便親自帶了人前去離山上請安,想著郡主若是與白姑娘敘舊的敘差不多,便按照侯爺先前的囑咐,將郡主接回城內將軍府中庇護著,這樣更安全些。


    卻不想興平帶著人上山,卻被告知,北歌在月前來到青荷山莊的次日便離開了。興平聞此心驚不已,一邊著人在幽北城內外尋找,一邊寫信將北歌失蹤一月的消息,遞至了前線。


    “好端端的人怎麽會失蹤?青荷山莊上沒有交代嗎?”連祁見蕭放不說話,率先開口詢問出來。


    前來的士兵不過是信使,對此事亦不甚知曉,聽著連祁的詢問,半晌也回答不出個清楚。


    “讓興平增加一倍的人手去找,再向京中查了查,是不是靈後。”蕭放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信使聞言連忙退下去,連日趕回幽北遞消息。


    最近這一次次的事情,都太過突然和蹊蹺,蕭放隻覺得思緒被裝的滿滿當當的,他蹙了蹙眉頭,接著轉身朝內室去,隻留下了一句話:“去查。”


    ***


    幾日後,連祁從外歸來,他站在帥帳外,等待蕭放召見。


    不久,有三五將軍從帥帳走出,見到連祁後,相互見禮,待帥帳中無人後,連祁走了進去。


    他看著坐在書案中央垂首看折子的蕭放,想著那調查出來的結果,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他所查來的種種,他期初聽時都覺荒唐,他再派人去細查,越至後來,所有的真相都指向了,他最初覺得荒唐的結果。


    蕭放將手中的折子看完,見連祁還不開口,他合上折子抬頭:“出去幾日,可查到了?”


    連祁聽著蕭放的問,卻是先跪了地,他慢慢低下了頭。


    蕭放看著連祁的反應,雖意外不解,倒也隻是神色微動,他靜等著連祁開口。


    果然片刻後,連祁嗓音艱難的裂開:“侯爺…屬下查到,多吉之所以會突然派重兵突襲小春關和岐山關,是因他手上得了一張兵力部署圖…我軍的兵力部署圖。”


    蕭放聞言眉梢一跳,他不忍細想,隻問:“確定是我軍的?”


    “對比先前的兩次戰役,基本無差,屬下還探到他已向玉牙關調兵了。”連祁說著,心口泛涼,他知道,蕭放在小春關和岐山關接連失守的時候,就應該猜到許是兵力部署圖外泄,可他如此不肯相信,命他去細查,隻怕也是猜到了,幕後反叛之人。


    “…是誰遞的圖紙。”蕭放緩了口氣,半晌開口問道。他知自己大概是在明知故問,卻不想承認自己在明知故問。他回想著那晚,兵力部署圖在帥帳的長案上展開平鋪了一夜。


    “還…還不能確定,”連祁緩緩開口:“但…郡主的嫌疑最大。”


    連祁話落,帥帳內陷入一片沉寂,他再不敢輕易開口,他垂著頭,同蕭放一起消化這滿帳的沉默。


    良久,連祁聽到蕭放略有沉冷的嗓音:“她呢…找到了嗎。”


    “找到了…”連祁低垂著的頭更低了幾分,聲音也帶著幾分謹慎:“一個月前,南齊新皇再次踏足幽北,將郡主帶走了。”


    ***


    北歌再醒時,已是三月後,大地回暖,窗外的景致如水墨勾勒,朦朧雋美的不似真實。


    她懵懂醒來時,床榻邊坐著一個青衫少年,少年見她醒來,興衝衝的拉著她的手喚阿姐。


    北歌被少年這一聲聲阿姐喚的迷茫,她仔細回憶著眼前的少年,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片刻後,她開始驚慌,她望著周圍陌生的景設,她竟連她自己也記不得了。


    “阿姐,你怎麽了?”北簫握著北歌的手,眼見她情緒不對,急忙去喚太醫。


    南齊皇宮,比太醫院院首更早趕來的是南齊才剛繼位的新帝。


    年輕的皇帝穿著一襲明黃的龍袍從外疾步趕來,見一直昏迷在榻上的人醒了,沒有一絲架子,在女子床榻前蹲了下去,他握住女子纖纖素手,柔聲喚道:“歌兒。”


    北歌看著從外走進的男子更覺陌生,但聽見他口中喚出的名字卻是一怔。似乎是極為熟悉的,那兩個字猶如鳥羽落在心頭,生生泛癢。


    太醫院院首來後,賀穆從床榻前起身,院首跪在床榻前,將絲帕搭在北歌的手腕上,細細診脈。


    北簫站在賀穆身邊,不忍憂心開口:“穆哥哥,姐姐…似乎不記得我了。”


    在這偌大的南齊皇宮,乃至整個南齊,能喚新帝為哥哥的,隻有北簫一人,自然,還有那原本昏迷在床榻上的女子。


    賀穆聞言,神色沉了沉,他將北歌帶回南齊已有三月,她一直昏迷在榻,他真的害怕,她會不會就這樣一直昏迷下去,再也不醒了。


    三個月前,他日夜兼程,終於趕到了幽北,卻被告知原本被他們救下的北簫被靺鞨半路劫走了。靺鞨不知從哪打聽來,北簫是北歌的弟弟,派了許多人馬,硬生生的將人奪了去。


    賀穆得知後,本想帶著兵馬再將北簫從靺鞨手中奪回來,卻沒想到,那日在幽北城中,遇到了慌忙騎馬跑來的北簫。


    渾身是傷的北簫被他的屬下認出,他將北簫攔下,想問個究竟,得來的消息,卻是北歌身處險境。


    他帶人趕往那座矮山山頂時,那裏已經空無一日,他不死心的下令讓人在山中尋找,最後聽得有屬下驚呼,她掉下了山崖,被一顆在山崖上橫出的老樹接出,留了條命。


    那老樹離山頂不過幾米,又虧得她身子輕,她暈在樹幹上一動不動,他命人尋了繩子親自綁在腰間,不顧眾多所從的反對將他自己放下山崖,親手將她抱在懷中,一點一點將她抱上山頂。


    他帶著她入城中的一間醫館救治,她身上隻是些皮外傷,卻因磕撞了頭,磕撞的十分嚴重,一直昏迷不醒。


    他陪著她在幽北修養了十日,她仍無任何蘇醒的跡象,大周之地,他身為南齊之人無法久留,隻得帶著尚在昏迷的她離開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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