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測謊儀 錢是沒有的，不過我還有命。刀……
計嘉澍送了她到樓下以後並沒離開，二人坐在車裏靜靜的看著遠處的事態變化。
人群散了，隻剩她和幾個中年男人對峙，陸顯有些急，想要下車去幫忙。
計嘉澍卻攔了他：“別去，讓她自己解決。”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看看叫人逼到份兒上，盛菁菁是不是還是現在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他想知道，她還是不是她。
陸顯原本就偏愛盛菁菁，如今又見她一個人被圍在幾個男人之間，父愛泛濫，他心疼的要命。
他急道：“我自己過去，她一個小姑娘哪能跟那麽多男的硬來，你瞧那幫人，看著就不像是什麽正經人。”
陸顯的確眼尖，盛建明他家，往上數三輩兒，每輩兒一個蹲監獄的，個頂個的是禍害。
別人都說，老盛家就是地溝裏的蛆，留在這世上也是為非作歹的。
說是這麽說，可遇見盛家人還是要離得遠遠地，無他，實在是怕他們身上那股子不要命的氣質。
可盛菁菁卻不怕，她自小就在泥淖裏摸爬滾打，她沒什麽可失去的。
她說：“你們不識字嗎？既然法院判決是讓我媽給你們錢，那你就去監獄裏管她要啊。”
原來剛才那些隻是小丫頭以退為進的花招，盛建明幾人更生氣，嘴裏罵罵咧咧：“操，你他嗎跟你媽一路貨色，就會撒謊騙人！”
身後又衝出一個人，到她麵前：“小兔崽子，你他嗎是真沒有良心，這麽多年那賠償的錢都不給我們家，你爺爺還在世呢，你盡盡孝總是應該的吧，再說你爸就白死了嗎？！那可是你親爸。”
她有時候實在搞不懂父親這個身份存在的意義，難道有一個人強/奸了她媽把她生出來，她就該管他叫爸？
而這幫自稱是她親人的盛家人就更搞笑了，她媽殺了她爸，他們最後竟然要她來要錢，真不知道是哪國的王法。
盛菁菁淡淡的笑，眼底卻一絲感情也無。
她從隨身背的包裏摸出個東西握在手裏：“錢是沒有的，不過我還有命。刀給你，拿它捅死我，我保證日後肯定不會有人跟你們要錢的。”
盛建明這才看到，她手裏握著的是一把有些破舊的瑞士軍刀，她按一下卡扣，刀刃應聲彈出來，陽光下明晃晃的，一看便知道是開了刃的。
她眼睛紅紅的，但嘴角仍帶著若有若無的笑。
她調轉刀身握住刀刃，將刀柄往對方手裏遞：“捅死我，一命換一命，也省的我日日煩心被你們這幫討債鬼找上。”
也不是第一次了，盛菁菁的人生一直心驚膽戰的。
她小時候要提防這些人從陰暗的角落裏跑出來罵她是沒良心的白眼狼撒謊精。
稍微長大點，她還要提防這些人打來電話用最髒的髒話罵她。
她不知道，這樣的□□還要在她的生命裏存在多久，什麽時候才能徹底結束……
車裏二人將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陸顯打了個寒顫，默念一句：“我的天，小姑娘平時文文靜靜的，怎麽發起火來像個活閻王。”
盛菁菁握住刀刃的手流出血來，計嘉澍眉心跳動一下，朝陸顯說一句：“下去吧，趕緊解決，然後把她帶回來。”
陸顯會意，點頭下了車。
原來她沒變，又似乎變了些什麽，計嘉澍說不清。
可在剛剛那個瞬間，他卻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麽盛菁菁從小就是一身的戾氣。
那不是她本來的樣子，隻是因為被人欺負多了才生出的保護殼。
原來她不是蓋世女英雄，隻是個受了委屈又不會哭的小女孩。
計嘉澍攥緊拳頭，重重砸在了方向盤上，心裏一陣隱痛。
盛建明叫她突然的暴起驚了一下，混這麽多年不是沒見過人玩狠的，他也不怕。
可這次，他的確沒奔著見血來，他以為已經當了明星的盛菁菁不會跟他硬磕的。
所以，他著實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色震驚到了。
盛菁菁死死捏著刀刃咄咄逼人：“拿著，找我來不就是為了帶走點什麽，錢沒有，命夠不夠。”
她說話的尾音也是淡淡的，跟平時無異，卻無端叫人恐懼。
大廳裏宿管阿姨想要往外衝，卻叫盛菁菁抬手攔了回去，她還是靜靜地盯著對方。
盛建明被她盯得心頭一凜，竟然軟下來，歎口氣：“小菁啊，你看，你這個樣子跟你爸年輕時候一樣，真就是我們盛家人才這麽不怕死。叔叔們這回來也不是想鬧成這樣，這不是見你最近有了些名氣，就想著過來恭喜恭喜你，至於錢的事兒，畢竟你爺爺年紀已經歲數大了，這幾年越發糊塗了，時常都念叨你爸爸，所以我們想著你拿些錢來照顧一下老人不也是應該的嘛。”
一口一個叔叔、爺爺、爸爸，都是最親密的稱呼，卻叫盛菁菁惡心的不得了。
對方這是看硬的拿不到錢，想跟她來軟的。
那她就更不怕了。
她鬆開手，手裏的刀落在地上，砸出聲響。
手掌上的血還在流個不停，她頭都不低一下，依舊笑盈盈：“哦？他死不死的，跟我有什麽關係嗎？”
那個所謂爺爺，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跑到她舅舅家，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是個撒謊精白眼狼，還當著她的麵兒說，她媽就是該死，被人打死都不冤枉。
她憑什麽要孝順他，真可笑。
盛建明見自己給的台階對方不下，頓時沒了耐心，抬手就要往盛菁菁的臉上打。
就算要不著錢，他也不能叫這小丫頭過得如意了。
半空中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一個穿著西裝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出現，冷冷地開口：“打個小姑娘，你們真是不嫌丟人。”
“關你屁事，你又是哪號人？”
幾個男人嘴裏髒話換著花樣的罵，陸顯也不氣，隻是用看螻蟻的眼神盯著他們。
他將盛建明的手甩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扔到他臉上：“我是盛菁菁的經紀人，有什麽事跟我談。”
一聽是經紀人，幾個男人立馬閉了嘴，彎腰撿起地上的名片：“有能說明白話人的就好，她媽欠我們錢，我們就是來要賬的。”
陸顯如釋重負：“我以為多大的事兒，不就是要錢麽，明天按照這個地址去公司找我，我們談。”說完，他拉著盛菁菁就要離開。
盛建明攔住他：“你得說話算數，不然我們就天天來這裏鬧她。”
“看你們這副尊容，我覺得你們也要不出個天價。”陸顯語氣略帶些鄙夷：“還有，明天之前我要是在任何媒體看到有關盛菁菁一點不好的消息，你們就一分錢都要不到，懂嗎？”
“知道，我們也沒想叫孩子在你們那圈裏混不下去。”盛建明倒是話鋒變得很快，渾身上下帶著市井混出來的厚臉皮氣質。
盛菁菁木訥的被陸顯拉走，身後盛建明等人還在怪聲怪氣的小聲議論她，說她這是找到了能幫忙的大靠山。
岩漿紅的瑪莎拉蒂停在宿舍樓側麵的陰影裏，像一叢熱烈的海棠花。
她機械的跟著陸顯走到車子跟前，然後被他打開門塞進副駕駛裏。
車子裏放了一首她沒聽過的日文歌，歌手聲線軟軟的，曲調也暖洋洋的，帶著陽光的味道，跟車主人的氣質一點也不相符。
計嘉澍修長的手指放在方向盤上，有一搭無一搭的跟著節奏敲擊。
見二人上了車，他沒什麽表示，隻是從西裝口袋裏將裝飾用的手帕抽出來。
“手拿來。”他說。
盛菁菁訥訥的朝他伸出手，並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計嘉澍瞪她一眼，指了指她流血不止的右手：“那一隻。”
絲綢麵料的手帕上麵印著繁複的花紋，沾了她的血以後愈發晃人眼的鮮豔。
“……不用了，計老師，我沒事……別弄髒你的手帕。”盛菁菁還想往後躲，可掌心的疼痛卻叫她不留神“嘶”出一聲。
“別動。”計嘉澍繼續幫她包紮：“當心弄髒我的車。”
她有些尷尬，老實下來不再掙紮，乖乖的看他給自己包紮。
計嘉澍低著頭，頭頂部位暴露在她的眼神下。
嗯，有兩個發旋，她默默的想，怪不得老話都說，有兩個發旋的人脾氣大。
計老師真的是有些凶的。
盯著盛建明那幫人走出校園，陸顯才把視線重新轉移到車裏，他盯著女孩有些惱怒：“盛菁菁，我以為你有什麽好的解決辦法，沒想到你就是用自殘嚇唬人啊？！”
陸顯心疼她，瘦瘦弱弱的女孩子站在人群中間，那副孤膽英雄的樣子，叫他一個見過大場麵的中年人都有些鼻酸。
可他還是不能容忍這丫頭毫無頭腦的解決方式。
簡直是殺人一百，自損三千……得不償失啊。
盛菁菁羞愧的低頭：“對不起陸哥，還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得得得，別跟我說麻煩不麻煩的，你要是早告訴我就麵對這麽一群臭流氓，我根本不會叫你自己回來解決的。”陸顯教育她的同時又問計嘉澍：“不信你問計老師，你剛才那樣有多危險。”
計嘉澍倒是沒接他的茬，換了個話題：“那幫人是幹什麽的，為什麽要管你要錢？”
他看著盛菁菁，她臉上剛才那副天地不怕的表情已經徹底不見了，又恢複到低眉順眼的小藝人模樣。
她抿抿嘴，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在二人臉上逡巡許久。
半晌開了口：“是……是我媽欠他們的。”
她沒說原因，二人也沒有多問。
娛樂圈太多人賺錢是為了幫家裏還債了，也不差她盛菁菁一個。
陸顯摸摸她的頭，女孩兒長得乖乖軟軟，發絲兒卻是硬硬的的，也怪不得發起火來那樣嚇人。
“這事兒，你自己來處理的時候想沒想過要怎麽辦？”他問。
盛菁菁沒說話，她的確沒有想過。
從來都是孑然一身的人，以前也沒有那麽多事情用得著顧忌。
“……陸哥，我……我不想連累你們的。”盛菁菁囁嚅：“要不我們解約吧。”
事情已經鬧得這麽大，盛家人要的錢也不是個小數目，她自問價值還不到那個高度。
她頭低低的，方才的戾氣已經褪盡，此刻看起來就像個惹了事的學生，有些可憐又有些可恨。
計嘉澍莫名的就生起氣來，他最見不得她唯唯諾諾的樣子。
他冷冷道：“解約要賠很多錢，你賠得起嗎？”
“我……”盛菁菁又說不出話了。
他氣的要命，胸腔憋著一股想撒撒不出去的惱怒，最後看向陸顯大聲嚷嚷：“她能有什麽解決辦法，你去處理！”
計嘉澍送了她到樓下以後並沒離開，二人坐在車裏靜靜的看著遠處的事態變化。
人群散了，隻剩她和幾個中年男人對峙，陸顯有些急，想要下車去幫忙。
計嘉澍卻攔了他：“別去，讓她自己解決。”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看看叫人逼到份兒上，盛菁菁是不是還是現在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他想知道，她還是不是她。
陸顯原本就偏愛盛菁菁，如今又見她一個人被圍在幾個男人之間，父愛泛濫，他心疼的要命。
他急道：“我自己過去，她一個小姑娘哪能跟那麽多男的硬來，你瞧那幫人，看著就不像是什麽正經人。”
陸顯的確眼尖，盛建明他家，往上數三輩兒，每輩兒一個蹲監獄的，個頂個的是禍害。
別人都說，老盛家就是地溝裏的蛆，留在這世上也是為非作歹的。
說是這麽說，可遇見盛家人還是要離得遠遠地，無他，實在是怕他們身上那股子不要命的氣質。
可盛菁菁卻不怕，她自小就在泥淖裏摸爬滾打，她沒什麽可失去的。
她說：“你們不識字嗎？既然法院判決是讓我媽給你們錢，那你就去監獄裏管她要啊。”
原來剛才那些隻是小丫頭以退為進的花招，盛建明幾人更生氣，嘴裏罵罵咧咧：“操，你他嗎跟你媽一路貨色，就會撒謊騙人！”
身後又衝出一個人，到她麵前：“小兔崽子，你他嗎是真沒有良心，這麽多年那賠償的錢都不給我們家，你爺爺還在世呢，你盡盡孝總是應該的吧，再說你爸就白死了嗎？！那可是你親爸。”
她有時候實在搞不懂父親這個身份存在的意義，難道有一個人強/奸了她媽把她生出來，她就該管他叫爸？
而這幫自稱是她親人的盛家人就更搞笑了，她媽殺了她爸，他們最後竟然要她來要錢，真不知道是哪國的王法。
盛菁菁淡淡的笑，眼底卻一絲感情也無。
她從隨身背的包裏摸出個東西握在手裏：“錢是沒有的，不過我還有命。刀給你，拿它捅死我，我保證日後肯定不會有人跟你們要錢的。”
盛建明這才看到，她手裏握著的是一把有些破舊的瑞士軍刀，她按一下卡扣，刀刃應聲彈出來，陽光下明晃晃的，一看便知道是開了刃的。
她眼睛紅紅的，但嘴角仍帶著若有若無的笑。
她調轉刀身握住刀刃，將刀柄往對方手裏遞：“捅死我，一命換一命，也省的我日日煩心被你們這幫討債鬼找上。”
也不是第一次了，盛菁菁的人生一直心驚膽戰的。
她小時候要提防這些人從陰暗的角落裏跑出來罵她是沒良心的白眼狼撒謊精。
稍微長大點，她還要提防這些人打來電話用最髒的髒話罵她。
她不知道，這樣的□□還要在她的生命裏存在多久，什麽時候才能徹底結束……
車裏二人將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陸顯打了個寒顫，默念一句：“我的天，小姑娘平時文文靜靜的，怎麽發起火來像個活閻王。”
盛菁菁握住刀刃的手流出血來，計嘉澍眉心跳動一下，朝陸顯說一句：“下去吧，趕緊解決，然後把她帶回來。”
陸顯會意，點頭下了車。
原來她沒變，又似乎變了些什麽，計嘉澍說不清。
可在剛剛那個瞬間，他卻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麽盛菁菁從小就是一身的戾氣。
那不是她本來的樣子，隻是因為被人欺負多了才生出的保護殼。
原來她不是蓋世女英雄，隻是個受了委屈又不會哭的小女孩。
計嘉澍攥緊拳頭，重重砸在了方向盤上，心裏一陣隱痛。
盛建明叫她突然的暴起驚了一下，混這麽多年不是沒見過人玩狠的，他也不怕。
可這次，他的確沒奔著見血來，他以為已經當了明星的盛菁菁不會跟他硬磕的。
所以，他著實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色震驚到了。
盛菁菁死死捏著刀刃咄咄逼人：“拿著，找我來不就是為了帶走點什麽，錢沒有，命夠不夠。”
她說話的尾音也是淡淡的，跟平時無異，卻無端叫人恐懼。
大廳裏宿管阿姨想要往外衝，卻叫盛菁菁抬手攔了回去，她還是靜靜地盯著對方。
盛建明被她盯得心頭一凜，竟然軟下來，歎口氣：“小菁啊，你看，你這個樣子跟你爸年輕時候一樣，真就是我們盛家人才這麽不怕死。叔叔們這回來也不是想鬧成這樣，這不是見你最近有了些名氣，就想著過來恭喜恭喜你，至於錢的事兒，畢竟你爺爺年紀已經歲數大了，這幾年越發糊塗了，時常都念叨你爸爸，所以我們想著你拿些錢來照顧一下老人不也是應該的嘛。”
一口一個叔叔、爺爺、爸爸，都是最親密的稱呼，卻叫盛菁菁惡心的不得了。
對方這是看硬的拿不到錢，想跟她來軟的。
那她就更不怕了。
她鬆開手，手裏的刀落在地上，砸出聲響。
手掌上的血還在流個不停，她頭都不低一下，依舊笑盈盈：“哦？他死不死的，跟我有什麽關係嗎？”
那個所謂爺爺，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跑到她舅舅家，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是個撒謊精白眼狼，還當著她的麵兒說，她媽就是該死，被人打死都不冤枉。
她憑什麽要孝順他，真可笑。
盛建明見自己給的台階對方不下，頓時沒了耐心，抬手就要往盛菁菁的臉上打。
就算要不著錢，他也不能叫這小丫頭過得如意了。
半空中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一個穿著西裝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出現，冷冷地開口：“打個小姑娘，你們真是不嫌丟人。”
“關你屁事，你又是哪號人？”
幾個男人嘴裏髒話換著花樣的罵，陸顯也不氣，隻是用看螻蟻的眼神盯著他們。
他將盛建明的手甩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扔到他臉上：“我是盛菁菁的經紀人，有什麽事跟我談。”
一聽是經紀人，幾個男人立馬閉了嘴，彎腰撿起地上的名片：“有能說明白話人的就好，她媽欠我們錢，我們就是來要賬的。”
陸顯如釋重負：“我以為多大的事兒，不就是要錢麽，明天按照這個地址去公司找我，我們談。”說完，他拉著盛菁菁就要離開。
盛建明攔住他：“你得說話算數，不然我們就天天來這裏鬧她。”
“看你們這副尊容，我覺得你們也要不出個天價。”陸顯語氣略帶些鄙夷：“還有，明天之前我要是在任何媒體看到有關盛菁菁一點不好的消息，你們就一分錢都要不到，懂嗎？”
“知道，我們也沒想叫孩子在你們那圈裏混不下去。”盛建明倒是話鋒變得很快，渾身上下帶著市井混出來的厚臉皮氣質。
盛菁菁木訥的被陸顯拉走，身後盛建明等人還在怪聲怪氣的小聲議論她，說她這是找到了能幫忙的大靠山。
岩漿紅的瑪莎拉蒂停在宿舍樓側麵的陰影裏，像一叢熱烈的海棠花。
她機械的跟著陸顯走到車子跟前，然後被他打開門塞進副駕駛裏。
車子裏放了一首她沒聽過的日文歌，歌手聲線軟軟的，曲調也暖洋洋的，帶著陽光的味道，跟車主人的氣質一點也不相符。
計嘉澍修長的手指放在方向盤上，有一搭無一搭的跟著節奏敲擊。
見二人上了車，他沒什麽表示，隻是從西裝口袋裏將裝飾用的手帕抽出來。
“手拿來。”他說。
盛菁菁訥訥的朝他伸出手，並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計嘉澍瞪她一眼，指了指她流血不止的右手：“那一隻。”
絲綢麵料的手帕上麵印著繁複的花紋，沾了她的血以後愈發晃人眼的鮮豔。
“……不用了，計老師，我沒事……別弄髒你的手帕。”盛菁菁還想往後躲，可掌心的疼痛卻叫她不留神“嘶”出一聲。
“別動。”計嘉澍繼續幫她包紮：“當心弄髒我的車。”
她有些尷尬，老實下來不再掙紮，乖乖的看他給自己包紮。
計嘉澍低著頭，頭頂部位暴露在她的眼神下。
嗯，有兩個發旋，她默默的想，怪不得老話都說，有兩個發旋的人脾氣大。
計老師真的是有些凶的。
盯著盛建明那幫人走出校園，陸顯才把視線重新轉移到車裏，他盯著女孩有些惱怒：“盛菁菁，我以為你有什麽好的解決辦法，沒想到你就是用自殘嚇唬人啊？！”
陸顯心疼她，瘦瘦弱弱的女孩子站在人群中間，那副孤膽英雄的樣子，叫他一個見過大場麵的中年人都有些鼻酸。
可他還是不能容忍這丫頭毫無頭腦的解決方式。
簡直是殺人一百，自損三千……得不償失啊。
盛菁菁羞愧的低頭：“對不起陸哥，還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得得得，別跟我說麻煩不麻煩的，你要是早告訴我就麵對這麽一群臭流氓，我根本不會叫你自己回來解決的。”陸顯教育她的同時又問計嘉澍：“不信你問計老師，你剛才那樣有多危險。”
計嘉澍倒是沒接他的茬，換了個話題：“那幫人是幹什麽的，為什麽要管你要錢？”
他看著盛菁菁，她臉上剛才那副天地不怕的表情已經徹底不見了，又恢複到低眉順眼的小藝人模樣。
她抿抿嘴，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在二人臉上逡巡許久。
半晌開了口：“是……是我媽欠他們的。”
她沒說原因，二人也沒有多問。
娛樂圈太多人賺錢是為了幫家裏還債了，也不差她盛菁菁一個。
陸顯摸摸她的頭，女孩兒長得乖乖軟軟，發絲兒卻是硬硬的的，也怪不得發起火來那樣嚇人。
“這事兒，你自己來處理的時候想沒想過要怎麽辦？”他問。
盛菁菁沒說話，她的確沒有想過。
從來都是孑然一身的人，以前也沒有那麽多事情用得著顧忌。
“……陸哥，我……我不想連累你們的。”盛菁菁囁嚅：“要不我們解約吧。”
事情已經鬧得這麽大，盛家人要的錢也不是個小數目，她自問價值還不到那個高度。
她頭低低的，方才的戾氣已經褪盡，此刻看起來就像個惹了事的學生，有些可憐又有些可恨。
計嘉澍莫名的就生起氣來，他最見不得她唯唯諾諾的樣子。
他冷冷道：“解約要賠很多錢，你賠得起嗎？”
“我……”盛菁菁又說不出話了。
他氣的要命，胸腔憋著一股想撒撒不出去的惱怒，最後看向陸顯大聲嚷嚷：“她能有什麽解決辦法，你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