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嫣然握著青霜劍飛近,隻道:“我身上有我爹給的法寶, 就算遇到危險也不會給師兄師姐添麻煩,而且我的青霜劍對濁氣十分敏感,帶我下去可以更快找到源頭。”


    這不是假話,畢竟在這道濁氣還沒出現的時候,她手中的青霜劍就震顫了一下,然後她才看到那道黑光。


    高盛再想到她在小林峰上那招“天火流星”,她又說得不假,於是看向了應追:“怎麽辦,應追?”


    見高師兄已經倒戈,任嫣然忙用上了堅定的眼神看應追。


    被他們這兩雙眼睛看著,又確實需要盡快找到濁氣源頭,應追隻沉默了片刻便應允了她,隻對她說道:“跟在我身邊。”


    任嫣然立刻跟了上來。


    應追對著下方喝道:“開!”


    話音落下,封住濁氣的光罩應聲而開,四人化作四道流光,朝著那中空的古木一頭鑽下!


    古木粗壯,樹幹通達,底下看似堅實的地麵已經被膨脹的根係鑽出了無數通道,不知通往何處。


    應追飛在隊伍的最前麵,原本掌中蓄力,準備遇到屏障就直接打破,可是這一路飛下來竟順暢無比,轉瞬就站到了地麵上。


    四人落在地上,發現古木正下方的空間異常寬闊,任嫣然舉頭朝天上望去,見到月正中天,透過頭頂藍色的一小塊屏障照落下來。


    所有人都握著劍,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似是為了照顧第一次出來的任嫣然,應追開口道:“此處有古怪,多小心一些。”


    任嫣然應了一聲,心中生出疑竇,忍不住道:“這樹在看不見的地方怎麽生得這麽粗壯?”


    丁師姐為她解惑:“像這樣人聚居的地方,村頭或村中都會有一塊靈氣特別濃鬱的土地,在這裏生長出的樹木汲取靈氣,生得粗壯,可以綿延千年,又再散發出靈氣來反哺天地。”


    他們所見到的這棵樹,最開始的時候也是這樣汲取靈氣長大的。


    可是到後來此地發生了變化,地底的濁氣升上來,將它從內部開始侵蝕,就變作了這巨大的中空。


    高盛隨手指了一處,對任嫣然道:“看見沒有,任師妹,那樹上的紋路變成這樣扭曲,就是濁氣侵蝕的結果。”


    任嫣然受教。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應追沉下了聲,這樣大的一棵樹,又是由靈氣滋養長成,被侵襲成這樣絕非一夕之功,“情況也許比我們想的要棘手,小心些。”


    三人均應了是,一行人這才朝著通道深處走去。


    在他們落下來的地方往裏走去,裏麵分出了三條通道,看上去都是曾經樹根紮根的地方。


    一行人停下腳步,對著麵前的選擇沉吟——


    他們這裏四個人,若是一人一條通道,剩下最後兩人一塊兒走,那也可以。


    任嫣然自然是他們規劃裏多出來的那個,跟著師兄師姐走那條路她都無所謂,不過這時青霜劍又發起了光,這一次在黑暗地底,所有人都察覺到了青霜劍的異狀。


    任嫣然原本單手握劍,現在加上了另一隻手,感到劍上傳來的力道增加了。


    劍尖顫動,想要帶她朝左邊的那個通道去,不過怎麽看也不像是因為見到主人而興奮,反倒像是因為見到了什麽汙濁而發怒。


    誕生於驕陽中的赤陽精髓,果然容不下這樣的汙濁。


    搞清楚了青霜劍不是因為感應到了自己娘親的形跡而有動靜,而是想去清除濁氣,任嫣然雖然有些失望,但也跟她要跟著下來的另一個理由相符了。


    她看向應追他們,直接道:“青霜劍想帶我們去那邊。”


    高盛跟丁宇看向應追,應追做了決斷,放棄另外兩條通道:“跟劍走。”


    他們在這裏停留的片刻時間裏,任嫣然手中的青霜劍在持續地發熱,就像是赤陽精髓遇上了深惡痛絕的東西,若她不過去的話,劍柄就會越來越燙。


    眼下聽應追說走左邊,任嫣然立刻就往前一步,要順著青霜劍的牽引走到最前麵去。


    可是應追卻一伸手把她擋在了身後,仍舊是自己在前麵打頭陣,讓她跟在自己背後,剩下丁高二人再依次殿後。


    古木周圍,結陣的三人維持著屏障,絲毫聽不見底下的動靜。


    而選擇了最左邊通道的四人,已經在傾斜的通道中,漸漸走下了地底。


    一走進來,任嫣然的第一感覺就是熱。


    地底有地熱,在這個時節,溫度比起地麵上來要高幾分,可是等越往裏走,她就感到越不對——


    空氣中的熱度消失了,朝著他們侵襲過來的是陣陣陰冷。


    任嫣然抖了一下,這種陰冷讓人感覺很不舒服,仿佛半夜三更走到墳地裏那種不舒服。


    她手中的青霜劍在這時候又是一陣發熱,熱意從她的手上傾注向四肢百骸,將這種陰冷驅散了出去,令她不再那麽寒毛直豎。


    這地底的異常不光是她,其他人也察覺到了,任嫣然聽走在自己身後的高師兄說道:“應追,這感覺不對啊。”


    十萬大山性屬火,這裏還有不少因火山活動而存在的溫泉,不管離活火山是遠是近,他們都不應該有這種極其陰冷的感覺。


    從周圍的空氣中,他們不光分辨出了濁氣,還夾雜著陰冷的煞氣,不知走到盡頭會是個怎樣的地方。


    任嫣然一顆心越提越高。


    走著走著,一片寂靜之中忽然響起了單調的水聲。


    一滴水從上方滴下來,正好落在她的脖子裏,讓任嫣然猛地縮起了脖子——


    這原本應該幹燥炎熱的地底,竟然變得潮濕陰冷了起來!


    盡管她手中的青霜還在發出光芒,照亮前路,但是那種陰氣纏身的感覺越來越清晰了!


    此處極其不尋常,應追再次沉聲提醒:“小心。”


    他的話音落下,任嫣然就聽到“滋”的一聲,感覺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麽。


    她低頭一看,見到自己的白靴子底下踩著根陰綠色的潮濕藻類,仿佛女鬼的長發從黑暗中延伸出來,讓她腳一動就打滑。


    任嫣然:“……”


    又不是《盜墓筆記》,為什麽會有禁婆隨時會冒出來的感覺?!


    其他人沒有她想象得這麽生動,但是也同樣神情凝重。


    丁師姐看著周圍,皺眉道:“這鬼地方是怎麽回事?明明是在山中,可是卻這麽像我們那次去的海底墓穴……”


    不錯,正如任嫣然所想,他們方才感應到的陰冷跟煞氣都是墓地特有的。


    但是,在十萬大山裏,就算修建墓地,修建的應當也是旱墓才對,怎麽會跟水墓一樣?


    “陰陽相衝,冷熱交替。”應追握緊了劍,“起碼知道此地的濁氣是如何來的了。”


    任嫣然聽懂了,不過寧願自己沒聽懂。


    也不能問要不要繼續往前走,肯定要走的,來都來了,不搞清楚狀況是不可能回去的。


    四人沉默前行,空氣中的濁氣越來越稀薄,陰寒煞氣卻越來越重。


    就在任嫣然覺得周圍的水聲越來越刺耳,那在黑暗中窺視他們的鬼怪也要撲出來的時候,眼前黑暗的通道終於到了盡頭。


    “到底了。”應追提醒了身後的三人一聲,率先走了出去。


    等他來到通道之外,看清眼前的景象時,一時間定在了原地。


    這是一個比他們方才下來的地方更寬闊百倍千倍的中空地帶,從他身後出來的任嫣然他們望著麵前這個沉浸在黑暗中的、精美卓絕的園子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這十萬大山之中,一個普通的村寨下方,竟然有這樣一座完整的園林!


    這座園子沉睡在黑暗中,仿佛從畫卷上被整個生生地挖下來一樣,它完全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而在園子上空彌漫的陰煞之氣猶如天邊的烏雲,重重地壓在上方,令園中漆黑一片。


    任嫣然第一次見到這麽詭異的場景,這完全不在他們的任務範疇之中,她毫無心理準備。


    下一刻,她手中的青霜劍發熱更甚。


    詭異的山中水墓、地底之下藏著的園子仿佛察覺到外來者的到來,園中掛著的那一盞盞燈籠“嗤”的一聲同時亮了起來。


    喜慶的紅色光芒照破了黑暗,也將這整個園子的全貌呈現在眾人麵前。


    任嫣然看著這燈籠亮起來以後,就露出了全貌,張燈結彩喜慶無比、猶如在辦喜事的莊園,再配著周圍落針可聞的安靜,越發覺得詭異。


    ——整件事情完全脫離原本的軌跡了!


    那一盞盞大紅燈籠在黑暗中靜靜燃燒,沒有帶來絲毫喜慶的氣氛,反而更添鬼魅。


    任嫣然看著門上被照亮的大紅喜字,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劍,想著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那扇門打開以後,從裏麵又會出來怎樣的魑魅魍魎?


    “這是……”高盛難掩震驚,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廣陵王氏的南園?”


    “什麽南園?”


    任嫣然條件反射地問了,朝著應追跟丁宇看去。


    跟搞不清楚狀況的她不一樣,應追跟丁宇在聽到“南園”兩個字之後,都一起露出了意外跟震驚之色。


    他們處在震驚之中,沒人有空位她解惑,任嫣然隻能自己來推測。


    廣陵王氏,她咀嚼著這幾個字,這聽著是個大家族。


    她再抬頭看向麵前的南園,他們這是偷偷摸摸地把自家的園子修在了十萬大山之中?他們這是圖什麽?


    就在她胡亂推測的時候,應追的聲音響起:“尚不能確定這就是南園。”


    任嫣然在此刻聽到他的聲音,就感到猶如黑暗中流星劃過夜空,立刻豎起了耳朵。


    “也是,三百多年都無人發現,怎麽這麽巧就讓我們給撞上了。”高盛嘟囔了一句,也從前方折轉了回來。


    他迎上任嫣然茫然的神色,再次擔任起了給小師妹解惑的工作,任嫣然聽他對自己說,“廣陵王氏曾是修真界的第一大世家,南園是他們的主家所在,曆任家主都在此處成婚。”


    三百年前,廣陵王氏與雲天宗聯姻,一場喜宴,八方來賀,可是也是在那一夜,廣陵王氏遭受滅頂之災。


    任嫣然抖了一下,若麵前這地方是南園,大喜之夜喜事變白事,這就是絕頂的凶地啊。


    她握緊了手中的劍,沒忍住追問道:“那一夜發生了什麽事?”


    她一問,應追就看向了她,然後搖了搖頭:“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無人知曉,隻知廣陵王氏在修真界一夕除名,連同與宴賓客一起消失得幹幹淨淨。”


    丁宇接口:“而這座耗費他們數代心血,匯聚鍾神靈秀打造成的南園,也被人生生地挖走。”


    任嫣然想著“生生挖走”是個什麽意思,就聽高盛的聲音也沉了下來:“這麽大的園子,園中無數禁製,要生生從原地搬走還不被發現,非通天之力不可為。”


    當年聞此噩耗,王家的分支跟雲天宗都匆匆趕來,看著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的南園,絲毫沒有辦法追查園子與園中人的下落。


    “此後三百年中,王家的分支替代了曾經的主家。”應追寥寥數語,帶過三百年的滄海桑田,“如今世人隻知金陵王氏,廣陵王氏不複存在。”


    廣陵王氏被從世家除名,沒有後人,無力追究,但與他們聯姻的滄浪仙子卻是雲天宗上任首座的掌上明珠。


    三百年來,雲天宗從未放棄尋找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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