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淵的四尊主不和不是什麽新聞。


    青龍跟朱雀之間不對付,白虎和朱雀也有競爭,而青龍又看不慣白虎,但是不管怎麽樣,玄武是從來沒有參與過這些事情的。


    而這些年他們就算是在暗中鬥得再厲害,明麵上也依舊維持著平和,從來沒有動過手。


    如果說剛剛下場的是朱雀也就罷了,可他們卻看得清楚,閃身進場把白虎這樣毫不留情地擊飛的不是別人,正是在四尊主中最低調的玄武。


    他跟白虎常在一起出動,白虎自認與他的交情不同,因此看清打了自己一掌的人是他以後,她才感到不敢置信。


    玄武阻止了她殺任嫣然之後,就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他臉上純黑的麵具猶如夜色,依舊遮去了他所有表情,甚至讓人不知道在這張麵具之後是否真的有一張臉。


    “玄武!”白虎快步走到他麵前,看著他質問道,“身為同伴卻為旁人出手,你什麽意思?!”


    玄武微微低頭,用沒有五官的麵具對著她,身上沒有方才出手時橫溢的煞氣,平和得像是一個普通武者。


    他看了她片刻,才留下了一句不算是解釋的解釋:“我剛剛是在救你。”


    說完之後便轉身從殿中離去,隻留下白虎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麵孔忍不住扭曲起來。


    朱雀從座中起身離開,靜立在她身旁的晉堯跟六新娘立刻跟上了她。


    青龍看著今天在這裏吃虧吃得比自己還狠的白虎,心理稍稍平衡了。


    “行了,別瞪了。”他對著衣不蔽體又受傷嚴重的白虎道,“人都已經走了,回去好好養傷吧。”


    白虎怒而轉身,對著青龍道:“給我等著,這一掌我遲早要還他!還有雲天宗——”她看中的人,就從來沒有能逃過的!


    結果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從她身邊經過的朱雀聲音就冷冷地送進了她的耳朵裏,“把你的手拿得離雲天宗遠一些。”


    ……


    十萬大山,裂縫憑空出現,一道火光從裏麵飛了出來,重新化為了四人。


    無憂手首徒收回了鎖神鏈,跟厲霄一起扛著義父夜遲衣的任嫣然感覺到這與幽冥不同的氣息,見到從頭頂灑下來的陽光:“我們出來了?!”


    厲霄河:“出來了。”


    任嫣然向著四周看去:“這裏是?”


    背對他們而立的人答道:“十萬大山。”


    任嫣然朝他看去,見他轉過身來,一雙眼睛在金色麵具後望向自己,於是恍然地點了點頭。


    她想起朱雀說,無盡淵之主給了她打開裂縫的力量,她打開的裂縫定點大概就是在十萬大山了。


    “義父!”想完之後,任嫣然連忙轉頭看向夜遲衣,伸手去拍他臉,“義父,我們回來了!”


    她想報喜,可是夜遲衣卻對她的聲音沒有絲毫反應。


    “義——”


    “別急,夜穀主隻是昏迷過去了。”厲霄河見她急了,於是說道,“他受傷太重,又失去了九成修為,隻有把他送回雲天宗去才能讓他醒過來。”


    任嫣然一聽,想到現在是在十萬大山,從這裏回雲天宗也要兩三日時間,立刻對厲霄河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帶義父啟程。”


    浮屠城已經隱沒,青霜劍重現在她手中,無憂城首徒在麵具後看了這把變了樣的劍一眼,聽她說道,“無憂城大恩,我來日定當上門感謝。”


    厲霄河看她一個人要帶夜遲衣回去並不放心,還想對一旁沒有出聲的人說一聲自己先陪她回去一趟,然後再回無憂城,就聽他師兄開了口:“等等。”


    任嫣然見這看似對任何事情都不耐煩,會幫他們也是因為師弟跳進來攪了渾水的人對自己說道,“你飛得太慢了,會耽誤他的傷情,我送你們回去。”


    他的話音落下,任嫣然就聽見頭頂傳來一陣龍吟。


    她猛地一抬頭,見到有四條金龍拉著車駕從雲霧中現身,身上鱗片閃耀著金光。


    這樣的神獸在十萬大山中一現身,就立刻讓十萬大山震顫,她看著這從雲端拉著車駕下來,落在麵前的四條金龍,目瞪口呆。


    “走吧。”


    大山之中,四條金龍拉著車駕騰飛而起,發出耀眼光芒。


    飛過去時,龍形與車駕遮天蔽日,令在底下的修士目光都被吸引:“這是……無憂城的禦龍在天?!”


    這是無憂城的什麽人出來了?


    可是車駕被四條金龍拉著飛得極快,轉瞬間就已經在他們麵前消失,沒給他們多少時間看。


    等衝到那片斑斕霧氣前,四條金龍沒有停下去勢,車中無憂城首徒手執的令牌一亮,四條龍就拉著車駕暢通無阻地一飛衝天。


    無憂城富甲天下,從上到下,行事高調,出門以神獸馭車。


    這四條金龍還是四爪,所以在無憂城隻能拉車,但是他們生來就能騰雲駕霧,在天空中風馳電掣,速度比起任嫣然自己禦劍飛行不知要快上多少。


    而這車駕與其說是車駕,倒不如說是一座小型行宮,光獨立的房間就有好幾個。


    此刻,重傷昏迷的夜遲衣正躺在一張床榻上,任嫣然握著他的手,待在床榻邊看著他,越看越揪心。


    “義父。”


    她握著夜遲衣的手,感到他的手掌冰冷。


    她用沾了水的手帕給他擦掉了嘴角的血跡,見到他的臉在如同匹練散開的長發襯托下顯得越發蒼白。不知道他這樣的傷勢回到雲天宗以後治不治得好,而他失去的九成修為又該怎麽拿回來。


    而且還有之後滄浪師伯的事,他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任嫣然吸了吸鼻子,忍住了眼底的淚意。


    而無憂城首徒正站在門邊看著她。


    他靠在門框上,手裏拿著一個朱紅色的酒瓶。


    他是真的愛喝酒,不光是在青龍的壽宴上酒不離手,現在離開了無盡淵,在前往雲天宗的路上也要拿著酒壺。


    他的神色被掩藏在金色的麵具之後,見到任嫣然的全部心神都在夜遲衣身上,隻站直了身體,回到自己的地方去。


    一踏入房中,就見到厲霄河在這裏老老實實地煮茶。


    一離開無盡淵,他就把臉上的易容去了,變回了任嫣然本來熟悉的那副容貌。


    果然是人靠衣裝,就算是他這張看著並不紈絝的臉配上這麽一身錦衣,也多了幾分玩世不恭。


    盡管現在任嫣然挺需要人作陪,不過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見到門外的金紅色身影出現,他在煮的靈茶也正好煮開,散發出怡人的清香來,原本跪坐在桌前的人立刻起了身,對著來人恭謹地叫道:“師尊。”


    這個被所有人認作是無憂城首徒的人竟然不是無憂城首徒白飲川,而是無憂城城主——樂天仇。


    他拎著酒壺走了過來,在桌旁坐下。


    雖然手邊的靈茶泡得正好,但他正在喝著自己壺裏的酒,沒有分出一絲目光給自己最小的弟子泡好的茶。


    厲霄河見到這一幕,心中道了一聲失策。


    還是跑出來太久了,一時間忘了在他這位師尊這裏煮茶是行不通的,他酒不離手,應該給他配點下酒菜才對。


    可是現在再動作就過於刻意了,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於是厲霄河就隻是斂手站在原地,看著他還穿著無憂城首徒馬甲的師尊。


    他聽他壺裏的酒液晃蕩出聲,在喝了兩口酒之後才開口問自己:“這段時間你去哪裏了?”


    “也沒去哪裏。”


    厲霄河把自己離開無憂城這段時間去了哪裏,做了什麽事挑挑揀揀地同師尊匯報了一遍。


    一言概之,不管他做了多少事,身上的馬甲都牢固得很,沒有掉。


    無憂城城主抬頭看他一眼,就做了這麽點事,能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現在身上經脈看著也亂七八糟的,還是一蓬精純的陽火在延續他的經脈。


    他放下了酒壺:“等回去之後半個月不準出城,去你二師兄那裏,正好給他試試藥。”


    厲霄河不敢反抗:“是。”


    無憂城城主修長的手指搭在桌麵上,看似隨意地問起了任嫣然:“你跟隔壁那個小朋友是怎麽認識的?”


    “是這樣的……”


    厲霄河於是又把在十萬大山跟任嫣然認識的經過說了一遍。


    他觀察著師尊的神色,見他搭在桌上的手指在邊緣輕輕地敲擊,半垂的眼睫擋住了他的瞳孔。


    而來自大師兄的麵具又擋住了他的臉,讓厲霄河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還是感到了他對任嫣然不同尋常的關注。


    對事事都不關心,隻有在賭場上才會顯露出幾分興味的人來說,他會過問起自己徒弟的交友,就已經是十分反常了。


    厲霄河站在自己的師尊麵前,他沒讓他停,他就要一直說下去。


    他聽著自己說任嫣然,也聽見從隔壁傳來的聲音。


    大概是任嫣然想起了浮屠城裏還待著應九幽跟小離,把他們放了出來,小離一出來見到重傷昏迷的夜遲衣,就立刻忍不住叫了一聲“穀主”,然後哭得十分大聲。


    厲霄河被隔壁的動靜吸引了注意,聽見應九幽凶狠地讓她噤聲,又聽見任嫣然在他們吵起來的時候兩邊勸,不自覺就停了下來。


    聽他沒了聲,無憂城城主抬眸看向了他。


    察覺到師尊的目光,厲霄河回過神來,說道:“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他說完為了掩飾自己一瞬間的走神,抬手指了指自己臉頰的部分,問無憂城城主,“先前在無盡淵的時候弟子就想問了,師尊為何?”


    “為什麽裝你大師兄?”無憂城城主給他補完了這個問題,然後在他的注視下抬手摘掉了這遮擋住他上半張臉的麵具。


    厲霄河就見到他師尊的臉被麵具遮擋住的部位呈現出一片灼燒的痕跡,裏麵露出的不是血肉,而像是在持續燃燒的光焰。


    這部分跟他臉上光潔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大片灼燒的痕跡在這張俊美得讓人屏息的臉上,猶如在完美的畫卷上落下了毀滅的一筆,叫人看久了覺得那光焰也像是要順著自己的視線落處燃燒過來。


    等他看清楚了,無憂城城主才重新將這半截麵具戴上,將這些妖異的痕跡重新擋住。


    厲霄河一見這灼燒,就知道他師尊這是身在十八年一次的涅槃中,隻聽他說道:“不用擔心,已經快到尾聲了。”


    無憂城城主修習的功法奇異,每十八年都要經曆一次從極弱回到巔峰的循環,就如鳳凰涅槃。


    在這個時候他的實力會削弱,而無憂城本來就是靠他一人的強大武力在鎮壓,若是被關在裏麵的窮凶極惡之輩知道他正在涅槃尾聲,實力不比從前,生出反意,就算不會讓他們逃脫,但也難免要讓無憂城亂上一陣,於是他就幹脆直接從城中出來,戴上了麵具去無盡淵。


    厲霄河點頭,臉上露出一點可惜的神色來:“那這樣一來,師尊的身份也暫時不能告訴嫣然他們了。”


    聽見他這樣喚身在隔壁的任嫣然,無憂城城主伸手去拿酒壺的動作一頓,才“唔”了一聲,然後低聲道:“左右隻是半日時間,以後再告訴她也是一樣的。”


    隔壁,任嫣然把剛從浮屠城出來就差點掐起來的應九幽跟小離按下了。


    經過這麽一鬧,小離也忘了要再哭,瞪了斷魂宗少主一眼就轉回床榻邊,努力用自己的法術為夜遲衣療傷,不過效果聊勝於無。


    應九幽在浮屠城裏,自任嫣然離去之後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現在聽到他們已經從無盡淵出來了,而且是身在無憂城的龍駕上,卻不見了厲霄,隻神色一變,問道:“厲霄呢?”


    任嫣然還沒回答,他們熟悉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過來,說道:“我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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