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到此刻,他就越是慶幸,那日雪白的杏花擠擠挨挨,落在覺覺的頭上肩上,襯得她跟九天玄女下凡似得,光是多看兩眼,就覺得目眩。


    更加慶幸的是,縱然他覺得不對,卻還是在她說仰慕的時候,毫不猶豫的點頭應下。


    他的覺覺。


    光是這麽想一想,就覺得心中十分甜蜜。


    段雲淩努力忽略心中的不祥感,這大喜日子,他有這樣的想法,著實有些不應該。


    但——迎親路上那驚馬,在他腦海中不停的放大。


    這麽一想,段雲淩不禁加快腳步往內室去,他的覺覺穿著嫁衣,端端正正的坐在喜床上。


    明明是一副最令人心安的畫麵,看在他眼裏,陰沉沉的像是陰間惡鬼。


    段雲淩抿了抿嘴,臨到頭上,他反而不怕了,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去,在穿著嫁衣的新娘麵前站定,垂眸看向那雙執著喜帕的手。


    隻露出兩根尾指。


    然而這一看,卻讓他目眥欲裂。


    覺覺的手,精致俊秀,宛若白玉雕成,骨節修長白皙,還透著淡淡的粉,他素來瞧著眼饞,偷偷的望了不知道多少眼。


    他一直惦記著,能夠親親這雙手,能夠將這雙手緊緊的握在自己手中。


    他甚至偷偷的比劃過,他的手掌比較大,應當能將覺覺的手包裹,不露分毫。


    段雲淩想給花漵遮風擋雨,叫她不受人世間侵擾。


    “啪。”金絲銀線織就的蓋頭,上頭綴滿了珍珠,這會兒被人粗暴的揭下扔在地上。


    端坐在喜床上的女人,露出一張驚慌失措的小臉。


    段雲淩臉色發青,這不是他的覺覺!


    第22章


    花漵緩緩的睜開雙眸。


    身下是柔軟服帖的玉色錦被,上頭繡著淡煙山水圖,抬眸去看,就看拔步床上掛著玉色的錦幔,綴著細細的珍珠。


    她有些懵,這個時候,一個圓臉的小丫頭湊了上來,恭謹道:“您醒了,喝些茶水吧。”


    說著便給她倒了一杯水遞過來。


    花漵不動聲色的接過,目光緩緩巡弋著室內的裝扮,她總覺得有些怪異。


    這世間好物,她也見了不少,可像是這室內陳設這般珍貴的,著實不多見。


    “你家主子呢。”她低垂著眉眼問。


    小丫頭不回話,隻乖巧的侍立在一旁,就見麵前躺著的女人硬撐著起身,她趕緊上前攙扶,低聲道:“主子一會兒就來。”


    話音剛落的功夫,就聽門吱呀一聲響了。


    打從門口進來一個身穿蒼色直裰的少年,膚色蒼白,眼尾狹長上翹,帶著神祗般的傲慢與淡漠。


    隻眼尾那淡淡的猩紅,透露出幾分不平靜。


    花漵瞧見他,便從眸子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來,她撐著上臂起身,臉上是妍麗的新娘妝,端莊又大氣。


    這會兒眉眼帶煞,清豔逼人。


    “為何?”她幾欲落淚,卻生生止住了,今兒是她和小將軍大喜的日子,但如今她被換掉,還不知道小將軍發現沒有。


    太子袖手而立,默默的看著素來木偶似得美人神情癲狂,撚了撚手指,半晌才垂眸,默默咽下喉間腥甜。


    他這毒,如今已深入肺腑。


    看著麵前少女那冒著洶洶火焰的雙眸,太子眉眼微垂,白玉一般的側臉,背著光,透出一種不真實的透明感,好像隨時能隨風而去。


    漂亮精致的冰雕。


    他唇色淺淡,一雙陰翳的眸子在花漵臉蛋上轉了一圈,低低的悶笑:“乖。”他伸出冰涼的指尖,在她臉頰上來回滑動。


    花漵呼吸一滯,有些抑製不住的屏住呼吸,一臉緊張的看著他。


    那帶著冰涼意味的唇瓣,緩緩的覆了上來,帶來火熱的吐息。


    封鬱用舌尖吻掉她腮邊淚痕,側了側身,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你想他死。”


    口中說著,他那在初春中依舊冰涼的指節,緩緩的從臉頰刮到脖頸間。


    在花漵驚悸的眼神中,他手指緩緩收緊,卻在能感受到力道的時候,一點點送來,慢條斯理地下移,解開嫁衣上的珍珠扣。


    那玉潤般的珍珠,和他指尖顏色混為一體。


    太子雙眸陰翳,臉色蒼白淡漠,唯獨眼尾一抹猩紅依舊。


    他在她麵前,鮮少說話。


    花漵摸不準他的心思,雙手緊緊的握住他有力的手腕,眼含哀求,若是這嫁衣解了,她和小將軍,便再無可能了。


    太子動作溫柔而堅定,帶著她雙手阻力,一點點的剝開她衣衫。


    等雪白的圓潤肩頭露出,他抿了抿嘴,手下的動作卻仍舊不疾不徐。


    明明他難耐極了,蒼白的臉頰浮上嫣紅色澤,和花漵桃瓣兒般的臉頰相映生輝。


    許是忍的狠了,額間沁出細密的汗珠來,順著流暢的下頜線匯聚成一滴。


    花漵用力的推搡,不願意再妥協,她現下應當和段雲淩在將軍府拜堂,而不是躺在太子身下。


    “你走開。”她在極度驚悸之下,渾身反而失了力氣,明明用盡全力,對太子來說也不痛不癢。


    他甚至能輕而易舉單掌轄製住她雙腕。


    “守宮砂。”他語氣沙啞,大拇指在她胳膊中間的守宮砂來回摩挲,眸色幽深。


    花漵貝齒緊緊咬著下唇,語帶哀求:“別。”先前的時候,縱然他巡弋全身,到底沒要了守宮砂,看他現下這語氣,著實叫她不寒而栗。


    手也用了,口也用了。


    不能更多了。


    太子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側眸望過來,有一搭沒一搭在她唇瓣上輕啜。


    “那你乖一點。”


    “過來。”


    他翻身下去,解除她的禁錮,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花漵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的問:“那,這次完了,以後……”


    在對方那你還想要以後的眼神中,她白了臉又忍不住紅了眼圈,抽抽搭搭的想哭,卻又不敢在他麵前哭。


    上一次她哭了,被他多弄了一回。


    他說瞧見她哭,就想讓她哭更多點。


    花漵扭著細白的手指,無力的攏了攏衣衫,在太子淡漠的眼神中,紅著臉伸出柔荑。


    ……


    早上還豔陽高照,這會兒悶悶的打起春雷來,有一聲沒一聲的,帶著幾分欲說還休。


    待太子眼尾的猩紅褪去,花漵這才退下,她側眸望過來,低聲道:“您珍重。”


    再沒有比任何時刻,都盼著太子好,隻要他好好的,就比什麽都強。


    太子低聲道:“送回去吧。”


    門口的高達撲通一聲跪下,低聲道:“您這不能再耽擱了。”


    太子懶洋洋的躺在軟榻上,臉上帶著春情過後的饜足,原先蒼白的臉頰染上緋紅,帶出幾分昳麗魅詭。


    回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揮揮手沒有說話,高達便不敢吱聲,又叩了叩頭,如喪考妣的起身,對著花漵行禮,請她往外走。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等她艱難起身之後,就見院子裏跪了一排又一排的人。


    花漵吸了口氣,心中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逃脫這牢籠,然而跨出房門,心中不禁一驚。


    天黑了。


    黑透了。


    她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


    結婚結婚,黃昏之時拜堂成親,晚宴過後便是洞房。


    如今已天色大暗,小將軍那邊,要麽禮成,要麽鬧的天翻地覆。


    不管那一種,都不是她願意見到的。


    花漵抿了抿嘴,回眸看向室內的太子,低聲道:“求太子賜馬。”


    她歸心似箭,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將軍府,看看她美好的姻緣,如今待如何。


    轟隆隆。


    春雷陣陣。


    那像是要把暗夜劈開的閃電,和震耳欲聾的悶雷,讓她小臉蒼白。


    她穿著淩亂不堪的大紅嫁衣,跪在春雨中,眼含祈求,身旁是求著太子不放她走的下人。


    劈裏啪啦。


    雨滴急急墜落,落在她頭上肩上,她眼淚跟著啪嗒啪嗒往下掉,那日杏花,也是這般往下落,卻落在她心口一片甜美。


    “殿下,求求您了。”


    花漵看著天色,又看著潑天雨幕,頗有些無計可施。


    她看著太子慢慢的攏好衣衫,慢條斯理地踱步過來,剛到屋簷下的時候,小丫頭便趕緊給他撐傘。


    太子接過傘,走到她跟前,將傘往她那頭傾斜些許,這才低聲問:“這般著急?”


    他擰著眉頭,略微有些不解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感,能讓兔子似的人,拚盡全身力氣,瑟瑟發抖,也要在他麵前求個恩澤。


    花漵身上的嫁衣濕透了,緊緊的貼在身上,涼的難受,她卻強忍著打哆嗦的欲望,趕緊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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