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一下,覺得沒意思,隨便哭哭眼眶就幹巴巴的哭不出來,這也太慘了。


    “唔。”她又用他袖子擦了一下,可憐兮兮開口:“餓了。”


    這話說出來,自己都覺得軟。


    封鬱看著自己濡濕的衣袖,垂眸不語。


    是什麽讓這女人覺得,自己會慣著她。


    “餓著。”他道。


    花漵卻不理他,直接打著哈欠,懶洋洋的吩咐:“錦屏,牡丹卷。”


    錦屏脆生生的應下,轉身就去拿東西。


    不光有牡丹卷,還有一碟子紅豆糕,並一壺香飲子,這是高達製的,早給她準備好了。


    花漵吃的心滿意足。


    封鬱瞧著她吃的香甜,也跟著拈起一塊,那牡丹花糕又香又甜,在他吃過來,有些膩,可瞧著她吃的好,他又覺得,這口中的點心滋味,好似真的不錯。


    他又吃了一塊。


    人生中的第二塊。


    因著她嚐試新事物,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在他再次伸手的時候,花漵直接拿起剩餘的兩塊點心,直接吞到嘴裏,小小的嘴巴撐了兩塊大大的點心,弄的跟倉鼠一樣。


    可可愛愛。


    封鬱原本想生氣,瞧著她這樣子,卻生不起來。


    他眸色幽深,索性壓著她,狠狠的親了一口,嚐到她口中牡丹卷香甜的滋味,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甜。”他道。


    花漵紅了臉,卻佯裝惱怒,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轉身就回了內室。


    等她捧著書背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封鬱竟然沒有跟著走進來。


    捧著臉呆片刻,她又捧著熱乎乎的香飲子喝了兩口,這才看向窗外,有太子在的時候,小院中燈火通明,下人們忙活的腳不沾地。


    各處機構,都快速運轉起來。


    花漵看著他們井井有條,明明隻是一處小院子,卻跟一個小型機關一樣運作。


    她複又捧著書來讀,手中有書,旁的便盡數給忘了。


    等她洗漱過後,穩穩當當的躺在床上,也不見太子過來,她捏著被子,有些不知所措。


    每一次睡覺,太子都要緊緊的摟著她,好像她是個布娃娃。


    今兒他不在,她心中就生出幾分未來難測。


    花漵閉著眼睛,想今天的春英,想著小將軍,忠君愛國四個字,是她的信仰。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太子竟然用國家安定這樣的理由,騙的小將軍直接將她送過來,還當他會好好的招待她。


    這借口著實有些妙。


    根據小將軍的隻言片語,花漵就已經猜到,定然是跟他說,什麽太子之位不穩,儲君不穩,陛下昏庸無道,這天下將亂。


    唯有太子之位穩住,才能更好的圖謀以後。


    就算太子不好,但也比其他幾個兄弟好很多。


    君臣君臣,他用君臣哄著他。


    她恨小將軍癡,恨小將軍傻,卻也知道,他一片赤誠之心,是他們負了他。


    這般想著想著,到底睡著了。


    夜深。


    萬物寂靜。


    女子清淺的呼吸,若隱若現。


    封鬱立在榻前,看著她恬靜的睡顏,身上的疼痛也好似緩了許多。


    打從出生起,他就是不受期待的孩子。


    皇後血崩,生下的皇子被包了薄薄的繈褓,放置在產床上半個時辰。


    具宮女說,當時他被抱起來的時候,渾身青紫。


    打從那時起,他的身體就有些不大好,再加上當今不喜,鄭貴妃厭惡,他的日子著實不好過。


    跌跌撞撞長這麽大,什麽苦都吃過。


    宮裏頭的宮女太監,約莫都是吃不下發黴饅頭的,但是他能。


    掉在地上也能吃,那點子塵土和饑餓比起來,不算什麽。


    可他的床榻上,從未出現過旁人。


    東宮妻妾鶯鶯燕燕,都被太子妃把持著,她喜歡封稷,卻又不讓別的女人近他身。


    獨斷又專橫善妒,和她的姑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封鬱勾起唇角,修長的指節解開扣子,直接躺在她身側,聞著她身上的玫瑰香味,將她整個人都摟在懷裏。


    一夜好眠。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他氣色都好了很多。


    花漵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他在,不由得滯了滯,呆呆問:“您不去上朝?”


    封鬱隨意道:“往後不必去了。”


    見她檀唇微張,呆呆傻傻可愛極了,封鬱這才慢條斯理道:“由於強搶臣妾,孤的太子位,被廢了。”


    “並羅列罪名一百二十項。”


    這麽說著,他不禁淺笑出聲。


    花漵看著他笑,不禁怔在原地,在她的印象中,他素來是一個非常嚴肅的人,表情淡漠陰翳,但今兒笑開了,卻露出幾分少年人的熱忱。


    “您不是太子了?”她謹慎問。


    見對方點頭,花漵便欺身上前,捏著他腮邊軟肉,放肆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用力的拉扯著,看著他腮邊變得紅彤彤。


    蒼白的臉頰染上幾分紅暈,登時可樂起來,美滋滋道:“以前你我地位有天壤之別,如今你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說完自己又覺得不對,皺著眉頭,不高興道:“這話怎麽說的?”


    她鼓著臉頰,滿是不高興。


    封鬱今兒心情好,也不計較她放肆,挑著眉尖捏回去,低聲開口:“喜歡?”


    花漵點頭,她早就想捏了,越是俊美如神祗,神情淡漠的男人,就越是叫人想要打破他這份平靜。


    兩人你捏著我,我捏著你。


    沒一會兒,她就眼淚汪汪的求饒:“您手勁大,疼。”


    封鬱一聽,手中的力道,趕緊鬆了鬆。


    “行了,說了帶你出去玩。”他瞥了她紅彤彤的臉頰一眼,有些心虛。


    往常的時候,他是覺得,越是欺負她,心裏越是高興,但今兒,真的隻是玩鬧罷了。


    話音剛落,他便直接牽著她的手,施施然往外走去。


    花漵臉頰一僵,有些抗拒,方才那愜意的笑容,登時消散。


    “您且憐惜些,我還要臉呢。”她道。


    若是出去了,旁人都知道她是個紅顏禍水,勾的太子爺被廢,簡直是千古奇聞。


    “私人地方。”他回。


    他沒這麽逮著一隻羊薅毛。


    花漵這才放心下來,轉而又興致勃勃的回去梳妝換衣,穿著新製的春衫,在他麵前來回轉圈:“好看嗎?”


    封鬱喉結滾動,輕聲回:“好看。”


    說著他眸色幽深,側眸望過來,淺聲道:“走吧。”


    說著牽住她皙白的柔荑,施施然的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高達,去把兜帽拿來。”


    花漵:……


    “您給上了兜帽,我這梳妝的意義何在?”她問。


    封鬱瞧了她一眼,這人的長相,有多麽招蜂引蝶,她是完全不知道。


    他懶得多說,直接牽著她上了馬車。


    花漵上了馬車,才把兜帽放下,登時有些蔫蔫的,出門梳妝帶兜帽,無異於錦衣夜行。


    看她興致不太高,封鬱敷衍的捏了捏她的臉,拉開馬車小幾上的抽屜,低聲道:“吃吧。”


    花漵看著精致的牡丹花糕,怔了片刻,還是決定原諒他。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她想著,就吃一口。


    然後想著,再吃一口。


    然後一口又一口,一碟子精致的牡丹花糕就進了肚,有了甜食,她心情瞬間好上許多。


    乖巧的拈起一塊點心,做出要喂他的姿勢。


    封鬱有些意外,畢竟她上次,可是一口氣吃了兩塊,也不會給他留。


    心中升起一絲溫暖,她還是很善良的。


    他張嘴去噙,卻見花漵眉目間有愉悅笑意,直接將那最後一個桂花糕,送進自己口中。


    她動作快速優雅,特別快速的送入自己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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