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隊這個名詞,黎苗也是在方海洋第一次來找她的時候聽說的,她聽了半天,算是明白了,跟過去的戲班子有幾分像,但過去的戲子是下九流,跟倡伎沒什麽差別,但現在的唱戲的是文藝工作者,是勞動人民的一種。


    而且這種文藝隊裏也不止是唱戲,還唱歌,跳舞,數來寶,三句半,形式各種各樣,目的都是為了宣傳國家政策,歌頌祖國,表彰各行各業的先進分子。


    黎苗搞明白了這種文藝隊起的是寓教於樂的作用,當時就拒絕方海洋了,不管登台子演啥,她都沒有半點兒興趣,尤其是這個方海洋還煩人的狠。但方海洋卻不死心,說她不喜歡唱歌跳舞也可以演話劇,嫌背台詞太麻煩,也可以當個報幕員。就是在每個節目開始之前,上台和台下的觀眾說一聲,下一個節目是由xxx演的什麽什麽。


    這種是個人都會幹的事,黎苗就更沒興趣了,方海洋的意思也很明白,她長的漂亮,隻要往台子上一站,就能吸引到許多觀眾。


    黎苗隻差沒有嗬他一臉,她是賣臉的嗎?


    被拒絕幾次之後,方海洋又搬出國慶獻禮說事,好像她不參加就愛國了,黎苗直接告訴他,愛國的形式多種多樣,哪條政策規定了漂亮女同誌的愛國方式就是上台給大家看,讓他拿出來,不然她就舉報他假公濟私,對她不懷好意。


    方海洋被黎苗嚇住了,好在李老師和方海洋也是認識的,出來轉緩,說黎苗馬上要期中考試了,任務重壓力大,實在抽不出時間做這些,方海洋才算作罷。


    可沒想到這個人這麽執著,竟然又在她考場外頭等她了。


    “黎苗同學,你聽我說,你之前說的對,為人民服務的形式是多種多樣的,但是我覺得吧,咱們為人民服務,也要發揮自身優勢,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人民做更多的事才對。”方海洋把自己想了許久的理由說了出來。為了能爭取到這個好苗子,方海洋可以說是拿出了最大的誠意。


    黎苗不耐煩的繞開方海洋,“你的意思是,我最大的優勢就是長的漂亮?我怎麽聽著你是在瞧不起我呢?”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打聽了,你沒上高中的時候就是受過縣裏表彰的優秀青年,你的思想覺悟是經得住任何考驗的,這也是我一直希望你能參加縣文藝宣傳隊的原因,”方海洋小跑著跟在黎苗後麵,“你不願意參加國慶活動就算了,但這次春節的時候臨平市要舉起大聯歡,咱們縣文藝隊也要送節目過去,這可是給縣裏爭榮譽的大事,所以我們縣文藝隊要在全縣選拔最優秀的骨幹力量,黎苗同誌,你學習好,覺悟高,人又漂亮,是當之無愧的學生代表。”


    黎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不虧是搞宣傳的啊,這漂亮話是張嘴就來,“你沒見過我的時候,文藝隊就沒人了?以前怎麽搞現在怎麽搞不就行了?”


    “可我看見你了啊,隻要想到有個你這樣的姑娘沒上場,我心裏就老存著遺憾,真的是夜不成寐!”方海洋衝著黎苗不停的作揖,“黎苗同誌,請你一定要好好考慮考慮,這可是咱們縣今年最後一件大事,我跟縣領導立下軍令狀了,一定要為咱們寶山爭到榮譽。”


    黎苗在自己車子前站定了,“那是你的事,我覺得我在家好好務農,到一中認真讀書,積極參加學校組織的愛農活動,就是為國家為社會盡了一名學生的義務,這裏頭不包括上台演戲!”


    方海洋看著飛身上車的黎苗,想伸手攔,但那車速太快了,他手沒落到車把上呢,黎苗就跟離弦之箭一樣飛了出去。


    方海洋呆呆的看著跑也不可能追到的黎苗,一跺腳轉身出了學校,他和學校老師談過了,結果幾個老頑固根本不配合,國家都要求學生要複課鬧革命了,他們的學生就應該以學習為主,參加文藝隊為影響學習,他們可以不阻攔,但絕不會支持,免得給其他學生做了壞榜樣,影響了學校的學習氛圍。


    不過方海洋還有最後一條路留著沒用呢,他找範新民去,他可是查清楚了,黎苗一個初中生能進縣一中,就是因為範新民在下頭做了工作,他不信讓範新民出麵,黎苗還不答應?


    ……


    黎苗一路騎的飛快,兩個小時沒用到就到了五道溝,她在自家門口下了車,人沒進門,就聽到苗蘭花的高八度。


    “我說柳青,有你這樣當媳婦的嗎?不好好在家呆著,成天想著往外跑,誰家媳婦像你?”


    黎苗皺了皺眉,一手拎著車子,一手推門麵入,“又怎麽了?”


    苗蘭花看見黎苗進來,更有底氣了,“你這個嫂子嘛,非要去省城看華剛,我不同意,在這兒跟我哭呢!”


    柳青抹了把臉上的淚,“華剛一走也倆月了,我過去看看他怎麽了?你就不擔心他嗎?”


    “唉,幸虧我大哥參軍前沒結婚,不然這六七年,我大嫂得往部隊跑多少趟啊?”


    柳青看自己男人黎苗不反對,但到省城一趟,怎麽也得四五塊,這錢誰來出?“嫂子,你跑一趟不值啥,但那花銷夠我哥用半月了,你總不能夫妻見麵的錢也和我大哥借吧?”


    柳青不說話了,她手裏是有錢的,但那是她的錢,她不願意拿出來用,“可你哥一個人在外頭我不放心啊。”


    “有啥不放心的?我這個當娘的都放心,你有啥不放心的?”苗蘭花氣咻咻的瞪著柳青,“家裏多少活沒做呢,你還老想著往外跑,這眼看天冷了,有這功夫你給華剛做幾雙棉鞋不行?”


    黎苗輕輕一笑,柳青的那點兒小算盤她一清二楚,“你想去家裏不攔你,但這路費你自己想辦法,家裏可是每個月都準時把生活費給二哥寄過去了,我二哥那麽會攢錢,要不你寫封信,讓他把路費給你寄回來?”


    柳青委屈死了,就是因為黎華剛給她寫的信越來越少,她不放心,才想過去一趟,開學的時候她非要送黎華剛上學,也是為了讓大家知道,黎華剛是有老婆的人。可黎華剛那性子柳青心裏沒底,真怕他在外頭時間久了,就忘了她這個老婆了。


    想到開學時見到的那些女學生,柳青把心一橫,“我知道了,我自己出錢自己去。”


    苗蘭花的臉更黑了,她想說話,被黎苗給拉住了,“媽,你不是給我做了雙新棉鞋嘛,快拿出來讓我試試。”


    苗蘭花人跟著黎苗進屋了,但心裏的不滿還沒有消,“以後你哥的錢我晚幾天給你。”


    啥意思?黎華剛的錢是每個月由在縣城讀書的黎苗負責寄到郵政中專的,“為啥?”


    “你哥就是個老摳兒,咱寄給他的錢他肯定又攢著舍不得花呢,要不柳青咋張嘴就要去商城?”商城多遠啊,那是苗蘭花想都不敢想的地方,柳青去了一回還不滿意,還想去二回,“你聽我的,這事我也得和你爸說說。”


    這小兩口嘴上說不分家,竟然又開始私藏錢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她非治治這兩個自私自利的家夥不行!


    既然苗蘭花發話了,黎苗沒啥壓力的執行了,她從書包裏拿出信,“這是我哥的信,”黎苗上了縣一中,黎華強就把信寄一中了,這樣比直接寄到五道溝村反而更快一些。


    苗蘭花認字不多,“你哥說啥了?上次他說的那個對象咋樣了?”


    家裏的借據寄過去之後黎華強很快就回信了,說親兄妹不能這樣,他願意供弟弟妹妹上學,尤其是妹妹黎苗,家裏供她上高中是理所應當的,她的借據黎華強堅決不要,至於黎華剛的,黎華強在重新看信之後,也發現了其中最大的問題,黎華剛把自己存的一百多塊錢給丟了!


    雖然黎華強一個月有四十多塊的津貼,但兩個多月的工資就這麽被人偷了,黎華強想想也很心疼,他是個賞罰分明的人,為了讓黎華剛記住教訓,他決定不把黎華剛的借據還給他,當然,以後他是不會讓弟弟還這筆錢的。


    黎進忠兩口子看過信後,齊聲感歎自己養了個貼心又懂事的好兒子,尤其是黎華強後麵又寫到自己在部隊談了個對象,是當地教育局的,聽到周敏家的條件,黎進忠高興的拿出珍藏的白酒喝了兩杯,他這個大兒子從來就沒有讓他操心過。


    直到被苗蘭花提醒,那樣的家庭,他家根本出不起財禮,他才又把酒給收了起來,但還是心存僥幸,那樣家庭出來的閨女,肯定不缺錢,也不看重財禮,隻要自家兒子優秀,人家還是願意嫁過來的。


    黎苗歎了口氣,話本子裏寫了,周敏和黎華強結婚之後感情很好,黎華強感激周敏不嫌他家窮下嫁,對周敏很好,但現在這是怎麽回事,黎苗看著手裏的信,“我哥信裏說,對方說大家年紀還小,結婚的事要再等等,還說婚姻是人生大事,得慎重。”


    “啥?”苗蘭花正拿著新棉鞋的手一抖,黑底紅花麵的棉鞋掉在了地上,“信呢?叫我看看。”


    黎華強十八當兵,今年二十五了,怎麽能叫年紀小?“那邊不也二十四了?擱咱們這兒,娃都倆了。”


    “現在國家叫晚婚晚育呢,”黎苗能感覺到信上黎華強心情也不好,“媽你別急,有道是好事多磨,哪有咱們說結婚,人家姑娘就一口答應的?”


    苗蘭花把信拿過來借著窗戶透過來的光認真看著,她不時問一句“這是啥字”,愣是自己把信給看了一遍,看完她不說話了,半天才訥訥道,“我怕做鞋不合腳,就用攢下的兔皮給你哥對象做了個皮背心,可現在……”


    黎苗握住苗蘭花的手,“做了就給寄過去,人家隻說要考慮考慮,又沒說不同意,這說不定就是在考驗我哥呢,我這就寫信,叫我哥表現好點,說不定下次我哥寫信,人家就同意了呢?”


    苗蘭花又被黎苗給說服了,要是誰來求自家閨女,就是再滿意,那不也得考慮考慮?兒子信上看著不太高興,肯定是那傻子當了真了,“嗯,你說的沒錯,”苗蘭花拉開抽屜,拿出黎苗的鋼筆,“你趕緊寫,別讓你哥犯傻再誤會了。”


    她也不給黎苗看棉鞋了,“我把給你嫂子做的背心給你包好,明天你早點兒走,到縣裏就把東西給你哥寄過去。”


    兒子不高興,那肯定是因為太中意那對象了,這說明周敏那閨女好的很,苗蘭花可不想錯過這個兒媳婦。


    黎苗又把信看了一遍,想了想,“嗯,我這就寫,信你拿去給我爸看看吧,爸要是有啥話要交代,我一起寫上。”


    ……


    黎苗正寫信呢,外頭就聽見苗蘭花說張潛來了,她無奈的停下筆。


    郭永明傷勢恢複的差不多,就和張潛一起回了五道溝,之後張潛就又成了當初那個十幾歲的少年,不管黎苗在不在家,三天兩頭的往黎家跑,幫黎進忠兩口子幹活,黎苗回來的話,他更是恨不得泡在黎家不走。


    知道黎苗就在屋裏,張潛在外頭敲窗子,“苗苗,你回來了?”


    黎苗推開窗,“嗯,我回來了,張潛,你這回來一個多月了吧?啥假能讓你歇這麽長時間?”


    張潛微微一笑,“我這不是休假,是出來執行任務,”他目光落在屋後的山林上,“隻是這任務完成的可能性不大。”


    可能是上頭不指望郭永明他們了,這一個月進五道溝的隊伍就好幾批,張潛傷好了之後,也被調過去配合著當了次向導,隻是那所謂的寶貝依然沒有頭緒,“我知道你煩我,放心吧,我部隊已經在催了,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回去了。”


    不論張潛在黎家怎麽表現,黎苗對他都是淡淡的,後來張潛也看明白了,黎苗對他是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張大娘的話讓張潛更好接受一些,黎苗是還沒有開竅呢,他得再等等。


    張潛要走了?黎苗往後山方向指了指,“那些人還會再來嗎?”


    雖然張潛不讓她再去第五道溝,但黎苗好奇啊,忍不住悄悄進去看了看。第五道溝的情景真的讓她火冒三丈,這些人恨不得在裏頭掘地三尺不說,他們有木倉,又做了充足的準備,幾個狼群已經被他們打的七零八落了,其他的野物更成了他們的腹中之物。


    那些不會跑不能逃的樹木藥材,更是遭了毒手,黎苗在林子裏看到好幾處火燒過的痕跡。


    她也是忍無可忍,斂了聲息趁這些人熟睡的時候,潛進了仙女山,搬了幾塊大石順著山勢滾了下去,直直砸在了他們的營地裏。


    等黎苗再次從學校回來的時候,就聽苗蘭花悄悄說,那幫子人觸怒了仙女山裏的惡蛟,大半夜山上滾下幾塊大石頭,將一半兒人砸了個頭破血流,還有一個斷了腿。


    而且那些傷者的血腥味又把狼招來了,雖然他們人多又有木倉,命都保住了,但都是被縣裏來的車給拉走的。


    “呸,真是活該,這些人也不知道想幹啥,來一次兩次還不夠,恨不得住在溝裏頭了,那溝是人能進的?”苗蘭花對這些人沒有一點兒同情之意,想到自己親眼看到了好幾輛大汽車,又高興起來,“我活了半輩子了,還是頭一次看到那麽多汽車,咱村裏的人為了看汽車,全都去送他們了。”


    五道溝村山路不好走,車上不來,得大家先用架子車,牛車把人送到山外頭,縣裏的汽車才能把人給拉走,因為這件事,一輩子也難得出村一次的老人都去了,為的就是親眼看看四個輪子的大汽車。


    聽黎苗問那些進山的人,張潛臉上的神情一言難盡,他才不信什麽山神惡蛟,直覺告訴他這事和黎苗有點兒關係,但黎苗裝不知道,他也不說破,“那溝都快叫他們踏平了,事實證明我們沒有欺騙組織,這事應該會就此結束,不過那林子,唉!”


    被這些人一折騰,原來安靜神秘的第五道溝,還不如前頭幾道溝了,“你再進去,怕是要空手而歸了。”


    黎苗進去倒不至於空手,但那裏已經被糟蹋成那樣了,她也不忍心再去攪擾,“再等個兩年吧,那些東西也怪可憐的。”


    “那個,”張潛靠在窗外,“我有空會給你寫信的,就寄到你們學校。”


    “呃,行吧,”筆在他手裏,她說不讓他也不一定聽,“我回不回就不一定了。”


    張潛神情微僵,“我們部隊訓練很苦,大家最高興的時候就是能收到家書,別人收到信的時候,我心裏真的挺羨慕的,隻是我家的情況,沒人給我寫信。”


    “噢,那你和張大娘說一聲,我會幫她寄信的,”大家鄉裏鄉親的,這個忙黎苗還是很願意幫的。


    張潛深深的歎了口氣,看著低頭寫信的黎苗,“你要是遇到什麽事,可以去找曾局長,就是縣公安局局長,就說是我讓你找他的,他應該會幫忙的。”


    黎苗抬起頭看了看張潛,沒吭聲隻點了點頭,半天她才道,“你別成天沉著個臉,放心吧,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我,大家,嗯,是所有人!”


    張潛沒太聽懂,但黎苗的安慰讓他心情好了許多,他揚唇衝黎苗露出一個笑臉,“我沒有沉著臉,隻不過是懶得笑。”


    笑不是本能嗎?黎苗白了張潛一眼,“你走吧,我媽快做好飯了。”


    ……


    黎苗晚上又去了第五道溝一趟,她在溝裏轉了一圈,想了想奔到惡蛟瀑前,拿出猴兒酒倒了幾滴在瀑布下的深潭裏。仙女山下這幾道溝的動植物,靠的都是這道順流而下的潭水,她不會行雲布雨,隻能想出這麽個辦法,希望能讓下頭這幾道溝緩緩勁兒。


    第二天黎苗準備走的時候,被眼前情景震驚了,“媽,你在家啥也沒幹光做鞋了吧?”這裏頭不但有她的,還有李曉輝一家三口的,甚至連牛棚的幾位老師,苗蘭花都給做了,“薑老師他們的,你幹啥不直接給人家啊?”


    苗蘭花得意的笑笑,“這不地裏沒啥事了,我閑著也是閑著,做幾雙鞋又不值啥。”


    苗蘭花把給薑雅遜他們的直接塞到黎苗懷裏,“昨天光想你哥的事了,沒想起來,你趕緊去一趟,把鞋給他們送過去。”女兒能在學校學習好,和牛棚裏那幾位的教導是分不開的,苗蘭花不是個不知恩的人,人家對她女兒好,她肯定要想辦法回報一二的。


    苗蘭花都做好了,黎苗也不替薑雅遜他們客氣,找了個包袱皮兒把鞋包了,“那我去了。”


    ……


    黎苗沒到想範新民會在李家等著她,她把給範新巧他們帶的鞋拿給她,才坐下看著範新民,“新民哥是來幫那個方海洋當說客的?”


    範新民也是一臉的尷尬,他已經被自己妹妹凶一頓了,但有些事不和黎苗說清楚也不行,“黎苗同學,方海洋那個人吧,”範新民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他,“他對幹工作一向是很有熱情和決心的,但有時候太過熱情……”


    黎苗的話就沒有那麽客氣了,她和方海洋也算是打過幾次交道了,他沒見過她唱歌跳舞,就執著的要把她吸收進文藝隊,其目的根本不是為了藝術,也不是什麽為了節目效果,他不過是想用她的臉給自己添光加彩罷了,可她憑啥要如他的意?“他是太想立功,太想得到縣裏領導的肯定。”


    沒想到看上去總是笑眯眯的小姑娘這麽犀利,範新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為自己有這樣的朋友難堪,“老方這些年也不容易,他原來不是搞文藝的,招工進了縣劇團之後,因為不懂業務,再練功重頭學起年紀又大了,所以在團裏坐了多年冷板凳。”


    後來因為老團長被鬥了下去,方海洋因為苗紅根正,被組織提拔成了縣劇團的導演,“但他那些一朝得勢就胡來的人不一樣,他一直在默默的學習,現在終於有了表現自己的機會,自然就不顧一切了。”


    範新巧在一旁撇嘴,“我說他和那些一朝得勢的人也沒啥區別,他想在領導跟前表現,關咱們苗苗什麽事?而且這報幕員那麽重要嗎?又不是台柱子,沒了哪個戲就唱不下去。”


    範新民被妹妹懟的無言以對,要他說,吸收黎苗到文化館寫標語都比進文藝隊報幕靠譜。但方海洋求到他麵前了,兩人是一個係統的,還是朋友,他沒辦法拒絕,“黎苗同學,主要是這次表演太重要了,老方他也是為了咱們寶山縣的榮譽。”


    黎苗欠範新民的,但不欠那個方海洋的,“範哥,我就問你一句話,如果這次看您的麵子,我答應了,那以後方老師能不能保證,以後什麽勞動節,建d節,建軍節,國慶節,他再不來找我?”


    範新民張張嘴,他了解方海洋,如果黎苗答應這次去了,那以後她就是文藝隊的人,方海洋隻會把她培養成文藝隊的台柱子,而不是曇花一現,驚豔大家的存在,“其實縣文藝隊隸屬文化館,你表現的突出,可以直接招工進來。”


    黎苗一個農村出來的姑娘,如果能進縣文化館,吃上公糧,和考上大學也沒有多少區別,範新民覺得大家可以換個思路來考慮這個問題,“你不會唱歌跳舞都不是問題,可以進去之後慢慢學,咱們縣文藝宣傳隊不但有工資,平時待遇也很好,工作也輕鬆,而且現在國家還沒有恢複高考,你可以邊工作邊自學,要是工作表現突出,說不定還可以被推薦上大學……”


    範新巧冷笑著打斷範新民的話,“你說的好聽,之前戲劇團的那些演員呢?挨打挨鬥戴高帽子被掛破/鞋遊街,要不是這個,方海洋有出頭之日?唱歌跳舞能幹一輩子?苗苗這次成績出來了,年級第一,就算是現在大學不招生,她一個高中生,等招工也不是沒機會,犯得著拋頭露麵嗎?”


    如果黎苗能歌善舞,又喜歡表演,範新巧絕不會攔著她,但黎苗明顯是不願意的,而且方海洋的目的也很明確,就是衝著黎苗的長相來的,這讓範新巧很不舒服,“苗苗才十八,又隻是個學生,哥你摸著良心想想,你願意她被人盯著嗎?”


    黎苗拍了拍範新巧的胳膊,“嫂子你別生氣,範大哥也是好意,我是農村出來的,能進城還得到進文化館工作的機會,是天下掉餡餅的好事。”


    李曉輝以為黎苗動心了,急了,“苗苗你還小不懂這世道的險惡,”女孩子漂亮是好事,但太漂亮真的會招禍的,而且什麽文化館的工作,那就是掛在驢眼前的胡蘿卜,看得見,未必能夠得到,“大哥,你別再勸了,這事真不行,你要怪就怪我,我不讓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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