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虎對這一幹武林人物都不認得,但又不好問起。


    忽然身後側著蕭潔娜脆聲道:


    “熊老前輩,台上的兩個人是什麽來路?”


    熊石濤恭敬的答道:


    “那大漢是山西太原吉祥縹局的總縹頭,那瘦老頭是‘地趟門’的掌門人,外號叫‘掠地飛俠’。其實是個獨腳大盜,空有俠名,聽說他劫過總縹頭曾剛的縹,所以我看‘掠地飛俠’剛一上台,這曾縹頭也就緊跟而上.似乎不在奪位之上,而在以前的過節之上。”


    果然那瘦小老頭見曾剛給他的冷臉,譏笑道:


    “曾總縹頭,老夫想這次武林大會,還是難以撫平你心頭傷心往事。”


    曾剛心裏恨呀,也不答話,一招“二龍出擊”直擊出去,瘦老頭還了一招“貼地飛虹”,兩人登時激鬥起來。


    那曾剛力大沉穩,下盤根基牢固,瘦老頭專攻他下盤,用的全是地趟腿法,在地上翻滾不已,幸好台上鋪了地毯。


    曾剛一付橫蠻身子不在乎瘦老頭的拳腳,雖然屢屢中拳,但跌倒之後,卻馬上站起,照著瘦小老頭的麵門,揮著盆子似的大拳一氣猛砸。


    瘦老頭心裏也甚是害怕,接連用了幾個虛招。


    冷不防,被曾剛速了一個正著,雙臂提起宛如老鷹抓小雞。


    瘦老頭雙腳淩空,一齊亂蹬,那曾剛掄起巨拳向瘦老頭的鼻子打去,頓時鼻血長流,全身濺血,嘴裏大叫道:


    “曾總縹頭,你這算什麽,這不是公報私仇嗎?”


    那曾剛一得手,那容得他多說話,將瘦老頭往地下一貫。


    這一貫力道奇大,頓時瘦老頭癱在地上,滿臉痛苦之色,曾剛還不解恨,上前抬腳照瘦老頭的胸前踩去。


    群豪一聲驚呼,心想:那曾剛一隻大腳,狠命地踩下去,瘦老頭那還有命在。


    就在這時,隻見人群中人影一晃,一人如大鳥般飛起,手一抬,然後在曾剛肩上一扳,曾剛那一隻腳還未踩下,竟扳後兩步,愕然站立。


    群豪這才看清那人約莫五十來歲,頭尖臉小,手裏拿著一根旱煙管,呼嘻呼嘻吸著,笑道:


    “曾縹頭,勝負已分,何必趕盡殺絕呢?還是我倆來比劃比劃。”


    曾剛本想一腳踩死瘦老頭,誰知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被來人輕鬆化解,從這化解的手法,就知自己絕非來人之敵,反正自己也沒出醜賣乖,更何況我也不想爭什麽武林盟主,於是一抱拳道:


    “小人可不是這塊料。”


    說完大踏步走下台,那躺在地上的瘦老頭死裏逃生,支撐兩下才痛苦的站起來但還是強笑道:


    “我說過,我‘掠地飛俠’隻是出來拋磚引玉,現在我的目的已達到,我就下去了。”


    說完對那吸煙的老頭一鞠躬,蹣跚走了下去。


    黃天虎心想:那曾剛外表看似憨厚,其實是心機挺深,憑他的功夫,決不可能戰勝那老頭,一戰得勝,全身而退,倒不愧是一個聰明之舉。


    台前隻剩下那吸煙的老頭,站在那裏騰雲吐霧。


    隻見他猛吸一口,然後悠悠吐出,站在台上,神色傲然道:


    “我‘煙槍聖手’陳英明是個粗人,說不上什麽麵子上的話,既然上來,就是衝著這武林盟王和‘玄魔秘芨’而來,有那個高手不服,可上來比劃比劃!”


    熊石濤說道:“這‘煙槍聖手’陳英明前一段時間還敗在我的劍下,怎麽今天這麽大口氣,肯定是昏頭了。”


    這時一個東倒西歪,提著酒壺的人越眾而出,衣衫不整,醉眼朦朧說道:


    “我說你不僅是個粗人,而且是個混人,這武林盟主也是這麽好爭的,這裏麵陰謀重重,這趟混水也是你這混人來趟的,也不稱稱自己的斤兩,還大言不慚,讓我來教訓教訓你!”


    黃天點心裏一喜,這上台的人是“醉拳”掌門人王挺亭。


    他雖然醉人醉語,看似是在說陳英明,其實是在說史百川。


    史百川焉有聽不出來之理,坐在一邊臉色極為難看,冷哼一聲,目露凶光。


    那陳英明顯然識得王挺亭,不由有點緊張中氣不足說道:


    “這武林盟主可是憑真才買料,你怎能說我不能當-----”


    王挺亭肩膀一斜,向陳英明撞去,陳英明連忙一招倒騎毛驢,向旁邊一竄。


    誰知王挺亭腳步向旁邊一歪,封住了他的去路一個兜心拳,撞個正著,陳莫明如一隻大鳥上台,又如一隻大鳥下台,台下的群豪哄然喝彩。


    這時人叢中一人叫道:


    “王醉士好俊的功夫,我來領教領教!”


    眾人隻見其聲,不見其人,過了好一會兒,才見人群中擠出一個矮子。


    這個人不過三尺六寸長,滿臉油光,身子雖矮,但模樣甚是福態。


    眾人見忽然冒出這麽一個矮人,不禁笑出聲來,矮子回頭怒目而視,精光耀耀,自有一番威嚴,眾人都不敢笑了。


    那矮子走上台,一言不發。呼的一拳便向王挺亭小肚子上打去,王挺亭早有提防,行動甚是敏捷,一躍而起,跳在一旁。


    矮子一拳不中,身子後仰,反腳向王挺亭踢去王挺亭來了一個醉八仙“拐子腳”,一腳宿起獨立,跟著回了一招“將進酒”手足並施。


    那矮子站立不住,摔倒在地,誰知那矮子皮粗肉厚,一躍彈起,伸拳猛擊王挺亭的肋下,王挺亭沒防到這一著,“呼”的一聲被擊了個正著,身子直飛出去。


    黃天虎暗叫不好,但又不能伸手去救,眼睜睜地看到王挺亭摔下了台,群豪連忙上前扶起。


    群豪這時已被激起興起,於是紛紛登場,你言唱罷,我登場。


    黃天虎的雙眼緊盯著葉青青,對其他倒置若罔聞,等再回頭看時,台上已站著佛山金剛黃浩然。


    “佛山金剛”站在台上,臉上露出詭橘的微笑,突然轟然倒下。


    這時隻見一個肉球彈身而起,手上提著滿血的長劍。


    原來是黃浩然被“肉球劍客”的利劍穿頸而過,支撐著沒有一下子氣絕倒地。


    黃天虎想到黃浩然直腸直肚,性格豪爽耿直,不帶一點花花腸子,卻被肉球劍客就這麽心狠手辣的刺死,心中大戚,再看“肉球劍客”站在台上一臉得意洋洋,神色活現的模樣,更覺得忍無可忍,正要飛身而上去替黃大哥報仇雪恥。


    柳紅燕附在他下邊小聲道:


    “虎哥哥,讓我去教訓這惡人!”


    原來柳紅燕見黃天虎一直癡癡地看著葉青青,目露溫柔的眼神,忽然回過神,牙關緊咬,目露凶光,知道倒下的那人肯定是虎哥哥的朋友。


    柳紅燕話一說完,人已到台上去了,她身子一彈,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身姿甚是優美。


    黃天虎大驚,因為他在武當山上見識過向球劍客的武功,知道此人武功甚是了得,燕妹雖然學得“暗器神偷”的絕技,但要打敗肉球劍客卻是難上加難,可又來不及阻攔,凝目注視台上,隻要情況稍有危急,說什麽也要救出燕妹。


    肉球劍客心黑手辣,使台下群豪忿忿不已,但一時之間又沒人敢上去挑戰。這時隻見一個青年公子計手而上。“肉球劍客”不懷好意笑道;“我向球劍客劍下不殺無名之鬼,這位公子怎樣稱呼?”


    柳紅燕伸手笑道:


    “在下姓吾,叫媽,今天得睹‘肉球劍客’的‘穿喉劍’甚幸!甚幸!我們先交個朋友。”


    “肉球劍客”一愣,說道:


    “吾媽,怎麽一個女人名字!”


    台下竟然大笑,有人叫道:


    “吾就是我的意思!”


    “肉球劍客”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一摔手,氣呼呼的道:


    “小子你好大膽。敢在這裏消遣老夫,找死!一哎喲,你-一你是‘暗器神偷’什麽人?”


    “肉球劍客”正準備上前將戲弄他的公子哥來一個透明窟窿,突然身子一顫“嗆嘟”一聲長劍落地。


    黃天虎隻見他滿臉驚恐,臉放青光,那神情和熊石濤的中毒的神精一模一樣知道燕妹在和“肉球劍客”在握手之間,手上已下了毒,這種下毒的手法,世上除了“暗器神偷”武林再無他人。


    群豪一聽“暗器神偷”無不駭然失色,沒想到“暗器神偷”也派弟子來參加這武林大會,這個滿身暗器的尼姑可是人見人怕的危險人物。


    “肉球劍客”隻感到手臂一陣麻癢難忍,慢慢的這麻癢沿手臂上升,他可是個練武的大行家,知道這麻癢意味著什麽,隻要讓它上升,毒氣攻心就完了。


    史百川坐在一旁也知道這一點,情急之下,身子一動,長劍砍下。“肉球劍客”一聲慘叫,一年手臂竟被硬生生的切了下來。


    “肉球劍客”的斷臂落地,鮮血狂灑,史百川左臂急伸,一下子封住了“肉球劍客”手上的穴道,鮮血立止。


    這史百川斷臂,止血手法幹脆利落,隻不過一瞬間的事,果斷利落,有眼力的人不由喝起彩來。


    史百川轉頭半怒半喜的盯著柳紅燕低喝道:


    “‘暗器神偷’什麽時候調教出你這麽一個心狠手辣的家夥?!”


    柳紅燕笑道:


    “史教主,過獎,過獎,要說心狠手辣,比起史教主來,可謂小巫見大巫,史教主不分青紅皂白一劍把跟隨自己多年,出生入死、壞事作盡、臭味相投的把兄弟的手臂砍斷,這種心黑我那敢和史教主比,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交百川低哼道:


    “你的嘴倒利得很!明明是你下毒害了‘肉球劍客’兄,我怕他毒氣攻心。才不得不切下他的手臂,你還反咬一口!”


    柳紅燕故意壓低聲音哈哈笑道:


    “史教主,人說一人作事一人當,本來是你早想斷你把兄的手臂。可又不敢承認,要知道,你這把兄弟像你的一隻走狗,你怪他辦事不力,所以才借此懲罰他,你說我下毒,你問他是不是心裏也有一種麻癢,照你這麽講,你豈不是要剜下他的心來?堂堂的一個教主,卻公報私仇、掩耳盜鈴,可笑哇,可笑,真是可笑之至。”


    史百川那裏忍得住,“涮”的一聲響,抽出了長劍,這長劍一出劍鞘,竟然聲震山洞,‘嗡嗡’作響,原來他潛運內力,長劍出鞘時,劍刃和劍鞘內壁不住相撞,震蕩而發巨響。


    不明其理的人,無不駭異,群豪從這一拔劍的氣勢,就喝彩起來。


    黃天虎因為台上是柳紅燕,所以靜心凝神而觀,心想:這史百川學了“玄魔秘芨”的武功,內力確是駭人,心裏不由為燕妹捏了一把汗,長劍握在手中,全身戒備。準備隨時上台救燕妹。


    史百川牙關緊咬,喝道:


    “小兄弟,刀槍不長眼睛,一動上手,難免死傷,你可得留意!”


    柳紅燕心裏暗暗叫苦,這史百川橫劍當胸,自己單打獨鬥,怎是他的敵手?但此時形勢所迫,隻得鬥他一鬥。


    史百川“意”字一落,吸了一口氣,長劍中宮直進,劍尖不住顫動,劍到中途,忽而轉而向上,端的是若有若無,變幻莫測。


    在座的有不少是使劍的大行家,可誰能起式就將長劍使得這般奔騰矯矢,氣勢雄渾,劍身似曲似直,長劍頓如活物一般?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群豪喝彩聲大作。


    其實史百川的長劍隻是舞了一個動作,根本沒挨著柳紅燕的身子,可柳紅燕一感到那淩厲的劍勢,不由自主地被逼退了幾步,花容失色。


    雖然史百川隻出一招,但黃天虎看出這一招其實已籠罩了燕妹身上的三十六處要六,如果史百川存心傷柳燕妹,燕妹身上己有三十六個透明窟窿。


    黃天虎心裏清楚,史百川不好對一個後輩先起殺著,這樣即使殺了柳紅燕,難免會遭群豪恥笑。


    柳紅燕突然身子一彈,向台下飛縱而下,手一摔,兩支袖箭向史百川疾射而出。


    史百川何等人物,見柳紅燕身形微動,知道她要逃走,左手暴長,身子一探,正準備抓敵方的後背。


    突然見兩隻袖箭射到,雙掌一拍,卷起一股勁風,兩支袖箭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飛射柳紅燕的後背。


    柳紅燕人在空中,不能借力轉身,黃天虎情急之下,身子拔地而起,反手一挑,接過兩支袖箭,向後一抱一送,將紅燕平安的送到座位之上。


    黃天虎這一手接箭救人,在場的人無不眼花繚亂,連五奇都自忖不能做到這一點。


    因為這救人接話隻是一瞬間的事,非得恰到好處的立於箭與人之間,這沒有特別好的眼力與膽識,決計做不到,更難得的是兩手同時分力而使。


    袖箭較輕,人可比袖箭重多了,這送人和接箭的力道很難控製得妙到毫巔。


    台上台下響起零碎的掌聲,這幾個掌聲可是幾位武學名宿同時喝彩所是,其他的高手還沒領悟到這一點的精要。


    史百川驚然心驚,這是何方神聖,一臉病像,但眼睛裏精光大熾,從這一出手,武林中似乎沒有這麽個人,絕非平庸之輩,一時摸不清對方的底細問道:


    “閣下是誰?”


    黃天虎眼睛盯著葉青青,卻不答史百川的問話。


    群豪忽見冒出一個與史百川作對的武林中人,並且得到幾位武林名宿的喝彩,身手自是一等一的高手。


    黃天虎露一手功夫倒還不錯,可雙眼盯著人家的大小姐。這恐怕不是俠義中人,因為俠義中人即使被美色所吸引,也不會這麽直勾勾地,在眾目瞟瞟下看著人家的呀。


    但白玉媚迎著黃天虎的眼光看去,不由心裏一瞪,要知道女人的感覺比男人的感覺敏銳得多,心想:莫不是他------


    葉青青見一個病容滿麵,亂七八糟的中年漢子對自己凝神而視,眼光甚是熱切,不由臉上一紅,低下頭來,心想:這人難道認得我?我是誰。


    這問題無時無刻不在困擾著她!


    黃天虎見葉青青低頭紅臉,臉現溫柔之色,心中一蕩,仿佛世間隻有青妹一人存在,想到青妹與自己一路談笑,粉麵含羞,有時在燈下自己也曾這麽癡癡地看著她,她也是這般不勝嬌羞。


    漸漸地,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仿佛燈下坐著青妹一人。


    黃天虎撇開虎視眈眈的史百川,一步一步地向葉青青走去,像被什麽引力所牽引一般。


    這眼光一直透視到葉青青的心裏,有愛戀,有愧疚,有深情-一葉青青感到這眼光是多麽熟悉,又那麽遙遠,仿佛天際的一顆流星劃落在自己漆黑如萬丈深淵的心幕上。


    史百川見這個滿臉病容的中年漢子根本無視自己的存在,惱怒的說道:


    “閣下是誰?如果不是來比武較量的,可以下去。”


    黃大虎仍然沒有理他。


    史百川就是再有定性,此刻已忍不住了,舉劍向黃天虎的頸中斬落。


    黃天虎的長劍一格,完全是出於無意識的這一劍將史百川下麵的劍招給封死了。


    史百川連攻三招,卻連連後退兩步,心裏暗暗驚異,適才黃天虎這一格,已震得他手臂隱隱發麻。


    陡然之間,史百川身形如鬼躡,迅捷無倫,黃天虎再也不敢心有旁騖,凝神注視史百川,可史百川的劍招大快了,待要看清楚他來招的破綻自身早已中劍,當下長劍反挑,疾刺史百川的小腹。


    史百川雙足一彈,向後反躍,大叫道:


    “小賊,果然是你!”


    從黃天虎的這招中,史百川識得麵前的這個中年漢子就是當今最大的勁敵黃天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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