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過裴溪故手中的帶子,起身去蒙他的眼睛,手剛繞到他的腦後,就聽少年低低地“嘶”了一聲。


    宋棲遲連忙停住了手,低頭看時,才發現是她腕上戴著的那蝴蝶手釧勾住了少年的頭發。


    那手釧自善明公公送過來後,便被她擱在妝奩裏頭,是今日無意中翻到,圖個新鮮才戴在了手上。這手釧上墜著許多銀打的小蝴蝶墜子,手腕起落間便如蝴蝶翩飛流連,頗有一番風情,她鮮少戴這種手飾,偶爾戴戴倒也覺得新奇。


    宋棲遲怕弄疼了他,便想著快些把手收回來,誰知剛剛用上幾分力氣,就聽嘩啦一聲,那些蝴蝶墜子竟然盡數從手釧上掉了下來。


    蝴蝶墜順著少年的發絲,淩亂地往下滑落,沿著他後頸的曲線,一大半全落進了他的衣裳裏。


    突如其來的冰涼讓裴溪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條件反射般地直起了身子。


    宋棲遲連忙蹲下身,極快地將掉在地上的墜子揀起,而後才慌忙抬起頭來。


    少年的身子微微哆嗦著,一片靜謐之中,她似能聽見那些墜子貼著他肌膚向下滑落的細微聲響。


    宋棲遲咬著唇看他,耳根慢慢變紅。


    她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一點點靠近了他,手順著少年凝滑而誘人的肌膚,慢慢伸進了他的衣裳裏。


    少女的手貼著他的後頸緩緩向下,裴溪故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體,睫毛輕輕顫抖。


    他領口處的衣裳被扯開了一大片,露出左肩白.嫩的肌膚,那嬌小溫軟的手掌在他衣裳裏四處尋著那些蝴蝶墜子,指尖時不時地刮蹭著。


    裴溪故身子一軟,雙手撐住地板,幾縷黑發鬆鬆垂落,蹭上他微微張開的唇.瓣。


    宋棲遲的心跳的厲害,顫抖著手將他衣裳裏的墜子撈了出來,她如蒙大赦一般鬆了口氣,正要起身,少年滾燙的氣息忽而噴灑在她側頸。


    “殿下。”


    裴溪故偏頭看她,伸手指了指胸.前的衣裳,雪齒輕輕咬著唇.瓣,聲線低沉誘人:“這裏還有。”


    他微微扯動衣領,衣裳裏頭的銀墜子便碰在一處,發出幾聲清脆的響。


    宋棲遲的臉紅的更加厲害,她猶猶豫豫地伸出手,卻又在半空中僵住,不知到底該退還是該進。


    就在她猶豫的間隙,跪坐在地上的少年已經乖巧地朝她靠了過來,甚至將胸.口處的衣裳都扯鬆了不少。


    “殿下……”他極輕地喚了一聲。


    宋棲遲望著少年近在咫尺的身體,那如雪般的肌膚、紅潤的雙.唇,還有輕咬在上頭的貝齒,令她根本無法挪開眼睛。


    她耳根滾燙,終於掙紮著把手往前伸了伸。就在她心思鬆動的一瞬間,少年已經主動迎了上來,將身子送到了她的麵前。


    宋棲遲的手被迫貼上他那片露.在外頭的肌膚,幾乎能感受到他毛孔中滲出的薄汗。她看著裴溪故那雙清透漂亮的鳳眸,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終是將手緩緩伸了進去。


    第24章 木菱花(入v三合一)   “隻會為一人柔……


    她的手背一點點蹭過裴溪故的身體, 指縫不經意地刮到一粒凸起,少年抿唇輕.哼, 清瘦的身子在她麵前搖搖欲墜,如一瓣微風中飄搖的花,任她采.擷把玩。


    宋棲遲心跳如鼓,胡亂撈了幾顆墜子便迅速抽出手來,極快地起身回到榻邊,背對著他小聲道:“你……你自己取出來罷。”


    她紅著臉站在那兒,半晌才聽得地上的人兒輕聲應了句“是”,接著便是一陣墜子碰撞和衣料摩擦的聲音交疊響起。


    “殿下,奴取出來了。”


    裴溪故將掌心攤開, 露出裏麵躺著的幾顆蝴蝶墜子, 仰頭看著她。


    宋棲遲調整了下呼吸, 強裝鎮定地轉過身, 彎下腰把那些墜子收進了一旁的妝奩裏。夜裏寒涼,她卻覺得渾身熱的厲害, 再也無心去想旁的事,自己匆忙脫掉外衫就鑽進了被子裏。


    裴溪故見她匆匆睡下, 隻得起身替她放下簾帳, 自己也在地上鋪好的被褥上躺了下來。


    這一夜宋棲遲睡的並不安穩。


    她向來多夢, 可這晚的夢,卻和她做過的任何一個夢都不一樣。


    夢裏,無數蝴蝶繞著她鵝黃色的月紗簾帳輾轉流連,如一滴滴濺開的星子, 流光掩映之中,一身白衣的裴溪故跪在帳中,鳳眸如水, 姿容絕世。


    她夢裏第一次有男人出現,夢的竟是他。


    迷迷糊糊睡了大半宿,待她睜眼時,天已蒙蒙亮了。


    宋棲遲揉了揉眼睛起身,見榻下的人兒蜷縮成一團躺在褥子上,本就清瘦的身子顯得更加纖弱。


    她忍不住傾身過去,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裴溪故睡眠極淺,察覺到身側細微的動靜,慢慢睜開了眼。


    “殿下醒了。”


    看見宋棲遲已經披衣坐了起來,他連忙起身,跪著朝她請安。


    溫采聽到殿內的聲響,便捧了水盆和帕子進來,她看了裴溪故一眼,斟酌著問道:“殿下,今日是奴婢服侍您洗漱,還是讓他來伺候?”


    宋棲遲猶豫了下,道:“讓他來吧。”


    她看了一眼裴溪故身下薄薄的褥子,又吩咐道:“你去取一床厚一點的褥子來,地上涼,別叫他染了寒氣。”


    裴溪故心頭一暖,連忙低頭謝恩:“奴多謝殿下。”


    溫采得了吩咐,便將手裏的水盆擱在一旁,躬身退了出去,留下裴溪故一人在殿內服侍。


    裴溪故動作輕柔地服侍她洗臉,少女膚如凝脂,此刻未施粉黛,更是如出水芙蓉般清麗動人。


    他手上的動作不知不覺地慢了下來,想借著這機會偷偷多看她些時候。


    可偏偏外頭的珠簾聲響起,宋棲遲睜了眼,見青寰遠遠地站在外頭,便問:“何事?”


    青寰稟道:“回殿下,方才皇後娘娘身邊的綾姑姑來了,說二公主今日邀了些京中貴女來宮中一同賞花,您身為長姐,得去陪著她些,也好顯得皇家體麵。”


    說是為了皇家體麵,其實不過是那些貴女一個個都巴望著能見上宋棲遲一麵罷了。


    華京人人皆知清寧長公主乃庇佑大夏的祥瑞之人,那些個名門小姐雖養在深閨,卻也聽得她的大名,如今好不容易得了這機會進宮,自然盼著能親眼見一見她,也好沾些福氣。


    而這些貴女之中,有不少都和趙皇後的母家趙氏沾親帶故,所以趙皇後才特意命綾姑姑來說了這麽一番話。


    這些事宋棲遲都心知肚明,她一向不喜歡和那些矯情的貴女們打交道,但礙著母後的顏麵,也隻得應了下來:“我知道了,讓綾姑姑回去向母後回話吧。”


    她輕歎了口氣,吩咐青寰將裴溪故帶下去歇息,又喚了溫采進來替她梳妝。


    待一切收拾妥當,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宋棲遲匆忙出了殿門,朝院中備好的轎攆走去。


    幾個隨行的宮女太監站在轎攆旁邊,宋棲遲一眼便看見了站在嫣香身後的裴溪故,不由得皺了眉,輕聲問:“不是讓你回去好好歇著嗎?怎麽也跟來了。”


    裴溪故還未張口答話,嫣香早搶在他前頭開了口,滿臉堆笑道:“奴婢想著,這人墩子總比那冰涼的腳凳要舒服些,便把他給帶上了。”


    宋棲遲有些不悅,冷聲道:“我何時說過要用人墩子了?”


    她正想開口讓裴溪故回去,可少年已經乖巧地伏下了身子,在她腳邊放平了背脊。


    “請殿下上轎。”


    宋棲遲猶豫了一瞬,隻得輕輕踩著他的背上了轎,時辰已經不早了,她不能再在這裏耽擱太久。


    轎攆行過長長的宮道,轉過幾處宮殿,便到了位於皇宮東南角的禦花園。


    禦花園內已經設好了排排案幾,宋夕韻正坐在一處亭子旁,和幾個衣著華貴的女子高聲談笑。


    看見她來,那些貴女們慌忙從座位上起身,朝她恭敬地行禮:“拜見長公主殿下。”


    “不必多禮。”宋棲遲示意她們起身,微微笑道,“禦花園中的六月雪如今開的正好,各位妹妹若是喜歡,隻管自行觀賞就是。”


    “是,多謝殿下。”


    貴女們連忙謝恩,一邊起身一邊偷偷打量著她,心道這位清寧長公主果真如傳聞中那般,性子溫和近人,一點兒也沒有長公主的架子。


    宋夕韻在一旁斜眼瞧著她,忽而冷冷一笑,故意提高了聲音道:“喲,皇姐這是把那個寢奴也帶來了?看來皇姐對她,當真是喜歡的緊呢。”


    她這話一說出口,所有人的目光便盡數落在了不遠處的裴溪故身上。


    少年一身月牙白,墨發高高束起,站在挨挨擠擠的花叢旁,清冷如一彎天邊月,生生讓那些閨中女子全都看紅了臉。


    “你瞧,他生的可真好看……”


    幾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眼神癡戀地望著裴溪故,身側稍稍年長些的幾位貴女連忙朝她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提醒道:“你們沒聽方才二公主說,那人是長公主的寢奴嗎?那是長公主的人,可不是咱們能議論的。”


    那幾個小姑娘這才不情不願地閉了嘴,隻是一雙灼灼的眼睛仍是忍不住盯著裴溪故看。


    那些毫無顧忌的目光自四麵八方而來,全都落在裴溪故身上,看的宋棲遲心裏十分不舒服。


    她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幾步,將裴溪故擋在身後,冷聲道:“妹妹總盯著我的人做什麽?還是把心思放在賞花上吧。”


    她本也沒想著讓裴溪故跟來,可臨出門時嫣香突然把他帶了出來給她做人墩子,她著急出門,一時也沒顧得上旁的事,便由著他跟來了。


    宋夕韻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竟難得地沒再和她頂嘴,抬手指了指身旁的座位道:“皇姐別站著了,先坐吧。”


    宋棲遲頓了頓,不置可否地走了過去,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


    宋夕韻笑意盈盈,親手斟了盞茶給她,“難得與皇姐這樣親近,皇姐今日可要多坐些時候。”


    宋棲遲接過茶盞,用手輕輕扇著上頭浮起來的熱氣,低頭嗅了嗅,不由得皺眉道:“這茶是雪後春?”


    這雪後春是江南一帶獨有的名茶,因聞起來極像深冬雪化後剛剛冒出尖兒的草芽香氣而得名。隻是其味清冽微苦,宋棲遲一向不喜歡這股味道,因而清寧宮中從來不用此茶。


    宋夕韻聞言,故作吃驚地道:“皇姐好靈的鼻子,連雪後春這麽淡的茶香都能聞的出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自己麵前的茶盞喝了一大口,頗為滿足的眯了眯眼睛,挑釁般地看向宋棲遲:“皇姐,妹妹親自為你斟的茶,你怎麽不喝呀?”


    宋棲遲知她是明知故問,也懶得理她,果然,沒過多久就聽見宋夕韻恍然大悟般地說了句:“瞧妹妹我這記性,竟忘了皇姐是最不喜歡這雪後春的。”


    她將桌上的茶壺挪遠了些,又朝身側的侍女招了招手,吩咐道:“快去茶房給長公主重新沏壺茶來。”


    嫣香站在宋棲遲身後,聽了這話連忙抬起頭來,搶著說道:“殿下平日裏喝的茶都是奴婢沏的,旁人沏的茶怕是喝不慣,還是讓奴婢去吧。”


    宋棲遲懶得在這些小事上計較,便淡淡點了下頭,道:“去吧。”


    這茶是誰沏的倒是無所謂,隻要不是方才那雪後春便好。


    嫣香應了一聲,便快步往茶房的方向走去,才走了兩步卻又轉回身來,扯住裴溪故的衣袖低聲道:“殿下喜歡喝晨露沏的茶,你隨我一同去茶房,把那儲存露水的壇子搬出來。”


    裴溪故略一思忖,便默不作聲地跟著她去了,左右他待在這裏也隻會被宋夕韻羞辱,還要被那些貴女明目張膽地盯著看,還不如到那偏僻的茶房裏頭去幹些力氣活。


    因禦花園中常有各宮娘娘到此處賞花品茶,所以內務府特地命人在園中四角各建了一處茶房。裴溪故跟著嫣香走到最近的一處茶房裏頭,將木窗底下擱著的壇子搬進屋內,又用木勺舀了些露水出來,放在爐子上慢慢煮開。


    嫣香在一旁看著火,頭也不抬地指揮著他幹活兒:“你去那邊木架上取些雨前龍井來。”


    裴溪故不想與她搭話,便抿著唇一言不發地走了過去,剛要伸手去取茶葉,嫣香又在身後說了句:“對了,記得去旁邊的木匣子裏拿些木菱花添進茶裏一並沏了,殿下最喜歡這個了。”


    他的視線落在旁邊擺著的小小木匣上,依言將匣子打開,取了一小捧木菱花瓣出放在手心。


    這花是蘇州移過來的名貴花種,花期隻有一月,沐朝陽而開,花香馥鬱清甜,既能入茶又可作藥。


    裴溪故把手心裏的花瓣丟進沸水裏頭,木菱花入水,隻一瞬便是香氣四溢,整個茶房裏都是花的甜香。


    他微微闔上眼,感受著那香氣縈繞在鼻翼,唇角不經意地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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