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玄伸手攔住小傻子的肩膀,把人護在自己懷裏,麵對沈溪不甘心的目光,輕笑一聲,揉了揉她的頭:“我的戰場,哪能讓心愛的小姑娘衝鋒陷陣!”


    沈溪臉頰頓時變得紅彤彤。


    江司玄偏頭,看著這個曾經收養他又拋棄他的汪欣。看著她不敢置的目光,眼神淡漠涼薄:“收回你那副對誰都想指點兩句的作風,你的意見和看法,根本沒你想象中的那麽重要!”


    汪欣臉色一變,完全沒想到江司玄竟然敢這樣懟自己。


    作為大人,被一個少年這樣直麵露骨的diss,她的麵子哪兒掛得住?


    “小混混就是小混混,一點家教都沒有。所以我當初才會拋棄你,你這樣的孤兒,誰會要啊?”


    汪欣尖酸刻薄的話,氣的沈溪又要蹦上去和汪欣講道理。


    卻被江司玄勾著肩膀拉了回去,江司玄覺得汪欣這樣做人,真的挺沒意思:“我很慶幸被你拋棄了。”


    “你什麽意思?”汪欣臉色一變。


    江司玄漫不經心的掃了汪欣一眼,眼神在被她緊緊拽住手的江心和江司衍身上淡然掃過,半晌,嘲弄一笑:“倆孩子,被你養成了吉祥物,你很有成就感?”


    汪欣瞬間被氣瘋了。


    江心和江司玄兩人臉上乖巧聽話的笑容同時僵住。


    江司玄的話,徹底撕破了他們的偽裝。


    是啊。


    他們就是汪欣養的吉祥物,表麵上光鮮亮麗的長大了,內心裏早就變成了畸形的怪物。


    他們存在的目的,無非就是滿足汪欣對那個死孩子的思念和寵愛。


    他們每天都在扮演這那個死孩子的角色,撒嬌賣萌,裝聽話乖巧,為了獲得汪欣的喜歡,偽裝成優秀溫和的好學生……隻是為了不被送回孤兒院,能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


    兩人望著江司衍冷漠驕傲的模樣,心裏的陰暗變成了一雙雙怨毒的眼睛,冷冷地盯著江司玄。


    尤其是江司衍,直勾勾地盯著江司玄,眼神帶著刻骨的羨慕和怨恨。


    憑什麽,同樣都是孤兒,他還被人丟棄了,可江司玄卻能活的隨心所欲?


    還能追求自己的夢想,活成小時候想成為的那種人?


    憑什麽?


    他們是雙生子,就應該擁有相同的命運!!


    他憑什麽活得這樣恣意隨心?


    江司衍瞥了眼江司玄,眼神浮現一抹暗芒:“今天是父母的忌日,我最親愛的哥哥,看見你活的越來越好,我想為救你而死的爸媽看見了,想必也很開心。”


    要衝破黑暗的光芒瞬間被壓製,江司玄倏然抬頭,眼神瘋戾地盯著他,瞳孔血紅。


    對,就是這樣。


    他就算重拾了年少時的喜歡和熱愛,也沒資格追逐夢想。


    江司衍並不打算輕而易舉的放過他,他要讓江司玄心性失常,沒資格去參加封閉式訓練的挑選賽,更沒有資格代替國家隊出征,去參加奧運會,站在那個萬眾矚目的位置上。


    江司衍緩而慢的笑了起來,瞳孔陰森,“哥哥,你可真幸運。”


    江司衍一步步靠近江司玄,靠近這個從小到大他都隻能仰望的存在。靠近這個明明都和他一樣墮落了,卻還妄想拚命往上爬,向往光明處的人。


    “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總有人不願放棄你。就像當初車禍發生時,你明明都要死了,可爸爸還是不願意放棄你,為了救你,自己卻死了。”


    惡毒的語言,像長滿刺的荊棘,緊緊纏繞著江司玄的心髒,將他刺的鮮血淋漓。


    垂在身邊的手,緊握成拳。


    江司玄眉眼鋒銳地盯著江司衍,漆黑的眼底凝結滿了寒冰,他牢記著這裏是沈氏集團的發布會,自己是沈溪帶來的,不能給她惹事,不能給她丟臉!


    江司衍眼底浮現一抹嘲弄,又是這樣?


    明明心中的暴戾都要衝破理智,讓他發狂,讓他毀滅一切,可他偏偏次次都能隱忍下來。


    不想讓她看到發瘋的恐怖一麵嗎?


    江司衍眼神晦暗的掃過被江司玄緊緊握住手的沈溪,眼裏浮現惡劣的笑:“哥哥,你這條命是爸媽用兩條命換來的……”


    江司玄忽然伸手揪著他的衣襟,大力的把人拖到了自己麵前。揚起的拳頭,重重落下,裹挾著淩厲的風聲朝江司衍麵門直擊而來。


    江司衍懼怕的瞳孔震顫,下一秒,拳頭忽然在麵門前頓住,江司衍瞳孔一縮,不敢置信的盯著他。


    “想激怒我,讓我當眾打你?”頭頂巨大的水晶吊燈的光芒折射在江司玄臉上,薄唇微勾,冰冷漆黑的眼底帶著一絲嘲弄和鄙夷:“你不配。”


    一股被羞辱的憤怒感湧上心頭,江司衍直勾勾地盯著江司玄,好半晌,忽然輕笑起來:“我不配?還是你怕自己發瘋的樣子,嚇到沈溪?讓她害怕,從而遠離你。”


    江司衍繼續用言語激怒江司玄,語氣像這世間最惡毒的詛咒:“沈溪是全世界唯一一個真心對待你的人,如果她怕你,你就被整個世界拋棄了,對不對?”


    江司玄渾身一僵,眼瞼微顫,沈溪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光,如果她怕自己?


    籠罩在他身上的那層黑色的陰鷙光明,將試圖想反彈掙紮的白光盡數吞噬,連帶著他整個人都變得猙戾黑暗起來。


    “啪”


    清脆的巴掌聲忽然響起,臉上火辣辣的劇痛讓江司衍瞬間回神。


    “哥哥,別動手,這人髒!”沈溪伸手把江司玄拉到自己身邊的時候,又揚手,狠狠一巴掌扇在江司衍臉上。


    那雙向來清潤的眼眸充斥著滔天怒火:“什麽叫全世界我最喜歡他?除了我以外,還有很多人很多人都喜歡哥哥的好嗎?”


    “對,我們就喜歡大神。”射擊隊隊員齊齊站了出來:“我們也欣賞他!”


    林大偉也跟風:“我更喜歡和欣賞江司玄。”


    沈溪補充:“當然,所有人當中 ,還是我最喜歡和欣賞哥哥了。”


    江司玄心尖都化成水了。


    沈溪怒目瞪著江司衍:“還有,什麽叫哥哥發瘋會嚇到我?我哥哥就算瘋起來,也是瘋批美人。”她怕個錘子!


    江司衍伸手揩掉嘴角被打出來的紅血絲,目光幽幽地盯著沈溪。


    就算他偽裝的和江司玄一樣,那又怎麽樣?


    人就在他麵前,伸手就能碰到的距離,可他偏偏沒有資格去觸碰她。


    因為他永遠不是江司玄,而她眼裏也永遠沒有自己。


    某種嫉妒到瘋狂的情緒在心底洶湧,像是夜裏的浪潮,將他的理智淹沒。


    得到沈溪,或者,變成人人都喜歡和崇拜的江司玄。


    這世上,隻有一個人能擁有這樣的臉和人生。


    這世上本該就隻存在一個人!


    他和江司玄,就像日和月。


    一個隻能在陰暗麵出現,一個卻永遠能像太陽一樣閃閃發光,被人喜歡。


    成為江司玄。


    江司衍眸中浮現幽暗詭譎的光,他偏頭看向沈溪,眼裏的狠戾消失,變成了瀲灩的光。


    他也想要這樣溫柔乖巧的小姑娘,明明像迎春花一樣嬌豔柔弱,卻能為了保護偏愛的人,刺出全部的鋒芒,義無反顧的站在對方身邊。


    誰不想要這樣的偏愛?


    第45章 回到我爸十八歲   沈溪很想問一聲,能不……


    黑暗陰鷙的光芒,鋪天蓋地的籠罩著江司衍。


    隔著距離,沈溪都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陰鷙詭譎的陰冷感。


    她神色戒備的盯著江司衍,麵對她敵視的目光,江司衍輕笑一聲,漫不經心的說:“這麽激動幹什麽?我隻是想提醒江司玄,今天是父母的忌日,別忘了給他倆燒點紙錢而已。”


    沈溪下意識回頭看著江司玄,以為會大受刺激的江司玄冷冰冰一笑:“用父母的死,來當做傷人的刀。你比我想象中更無恥!”


    江司玄臉色一變,又聽他嗓音嘲諷的笑:“如果你真的記得這一天發生了什麽事,你就更沒有資格提起這件事!”


    銳利的眼睛,冷冷的和江司衍對視,江司衍有一瞬間的慌亂和惱怒。


    江司玄的話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他,那場車禍是因為他爬到駕駛位,讓開車的江父分心,才導致車禍的發生的。


    江司衍的手攥緊成拳,他竭力控製著自己情緒,不讓自己在養母汪欣麵前露出一絲異樣出來。


    江司玄睨了眼這個從小躲在他身後,從小就表現出單純無害,卻做出最狠、最凶殘事情的弟弟,眼神帶著一絲嘲弄和諷刺。已經壞掉的骨頭和皮囊,卻拚命想修好,偽裝成人畜無害的模樣!


    他麵無表情的收回目光,在所有人的視線中,挺直背脊和胸膛,維持著來時的風度和傲骨,對沈家的長輩們說:“抱歉,因為我引起了這場風波。”


    “不關你的事。”沈溪心疼的都快哭了,做錯事的人是江司衍,為什麽受到傷害的人卻要道歉?


    “小傻子。”江司玄伸手揉了揉沈溪的頭,他並不覺得委屈。


    正是因為有她站在自己身邊,他才會將那些殘忍的過往都拋棄,才會有足夠的勇氣和擔當來麵對這些事情。


    沈家的長輩都很欣賞江司玄,覺得他有擔當又理智。相反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江司衍卻讓人失望,偽裝出來的溫和和優秀,始終隻是假象。


    眾人對江司玄的欣賞,讓汪欣覺得臉上無光。


    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收養的江司衍沒有江司玄優秀,可大家的眼神卻又像紮進她心裏的刺,讓她臊的臉色通紅。


    “司衍,我們走。”


    在眾人歎氣聲中,汪欣惱羞成怒的拽著江司衍往外走。


    垂在身邊的手攥緊成拳,江司衍目光晦暗的扭頭看了眼江司玄,目光深沉晦暗。


    江司玄轉身離開宴會場的時候,沈溪連忙抱著裙子追了出去。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江司玄腳步一頓,回神望著她:“準備這樣跟過來?”


    他視線落在她抱著的裙擺上,淺藍色的蓬鬆長裙,勾勒出少女纖細玲瓏的曲線,她腳上還穿著一雙高跟鞋。


    “我可以的。”沈溪噠噠小跑到他麵前,輕聲說:“你是不是要去給叔叔阿姨燒紙錢?我陪你呀。”


    “好。”他彎腰把她的裙擺拎在手裏,西裝革領的少年眉目清雋,望著小姑娘的眼睛越發明亮溫和。


    江氏夫婦的墓,在另一個城市。


    江司玄就帶著沈溪去了海邊,沈溪坐在摩托車後麵,伸手緊緊緩住他的腰身。


    夜晚的風,在喧鬧的轟鳴聲中親吻兩人的麵龐。頭發和裙擺都被風吹的往後揚,江司玄身上熾熱的溫度,透過緊貼的身軀傳來,沈溪有點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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