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的時候,張甜甜的情緒已經徹底崩塌了,有點胡言亂語,甚至還帶著一點哭腔。


    她的人生被鮑元正毀了,但是最後又要去祈求這個壞人的施舍,因為她和肚子裏的孩子想活下去。


    張甜甜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自己要平平淡淡的活著,會突然遭受別人的侵犯。


    也說不清楚為什麽這以前一直都是父母掌上明珠的她,整個村子少有的大學生,在遭受了一個壞人的欺負之後,整個世界都在辱罵、批判她,連他的父母都認為她是肮髒的,讓她滾讓她離開家裏。


    學校也不能去了,沒錢交學費、室友看不起她。她去打工,沒人要她這個孕婦。


    她隻是想活下去,隻是想活下去啊!


    看到張甜甜的情緒崩潰,高思遠知道今天肯定沒有辦法繼續聊下去了。


    他就隻能選擇說:“今天打擾你了,如果你要是之後想起什麽信息的話,你可以聯係我或者是到警察局來找我都行。”


    高思遠說完之後,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支筆,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寫下來,遞給張甜甜。但張甜甜根本沒有接過,高思遠隻能把紙條放在茶幾上,然後用水杯把它給壓住。


    楊啟明如高思遠所吩咐的一樣,全程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就默默坐在一旁,看著高思遠和張甜甜進行交流。


    高思遠給了楊啟明一個眼神,示意:該走了。


    然而這個時候楊啟明突然開口,說了從他進門以來的第一句話:


    “你已經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不要再為這件事情傷心了。”


    “你可以考慮一下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否則的話你以後生活會很困難。”


    張甜甜突然停止了哭泣,雙眼依舊沒有任何的神采,她隻是無聲凝視著桌子上的水杯,以及水杯下壓著的那一串電話號碼。


    高思遠知道自己再怎麽勸說都沒有用,於是便拉了拉楊啟明,直接從張甜甜家裏離開,當然走的時候還不忘把門給張甜甜反鎖上。


    因為他們都知道秘密空間,反而能夠給張甜甜這樣的受害者更多安全感。


    在回去的路上,楊啟明主動問起了高思遠,當初張甜甜和鮑元正案的詳細情況。


    原來當時可以確定張甜甜和鮑元正之間的確發生了行為,並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表明他強迫張甜甜。


    鮑元正反而說的是張甜甜其實就是一個賣女,隻不過當時和他沒有談好價格,所以便打電話舉報,反咬了他一口,他其實是清白的。


    所以這件聽完了高思遠的介紹之後,楊啟明沒有繼續說話,他隻是沉默的望著車窗外,他說道:“所以這就讓鮑元正逍遙法外。”


    高思遠糾正到說:“這並不是逍遙法外,因為證據從證據上來看,根本就不能夠定鮑元正的罪。就算張甜甜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是鮑元正的,也隻能夠說他們之間發生了性關係,而不能夠確定證明鮑元正曾經強迫張甜甜。”


    “可是你看張甜甜那樣子,難道還不能夠分辨出事實嗎?”


    侵犯罪,不僅需要有發生行為,而且還要有證據表明強迫對方的意願。比如迷藥、比如鬥毆痕跡……


    如果這些證據都沒有的話,在法律上很難認定這是強迫犯罪。


    刑法學對為什麽做有完美的解釋,不外乎考慮大多數情況得出的結論,保證性行為不會用做誣陷。


    可問題是,當這些偶然、少數的案件發生在眼前的時候,法律保護不了張甜甜,那張甜甜該怎麽辦!


    高思遠抽出煙給自己點上,狠狠吸了一口,燃燒了三分之一的煙草,瞬間車內煙霧繚繞,有一點嗆人,良久他才說道:


    “我們辦案隻能夠依照證據。”


    高思遠也給楊啟明遞了一根煙,楊啟明直接搖了搖頭拒絕,說自己暫時沒有心情。


    回到警察局之後,高思遠立刻開始投入了新一輪的偵查之中,雖然線索在鮑元正這兒斷了,但並不代表這個案件就是沒有任何線索。


    因為這個案件其實背後是一個連環殺人案,隻不過有太多讓人費解的特征了。


    首先所有的作案手法都相同,以一種特殊的方式霧化水銀,讓被害者吸入體內,並且會在3-5天後死亡。


    而且這名凶手對於水銀的用量把控特別精準,每一次的使用量都能夠保證人恰好死亡,而且死亡不會提前發生。


    就如同杜宏儒當初所說的一樣,這才是真正讓警察最為頭疼的殺人手法,沒有任何的絢麗,也沒有任何的驚險。


    以生活中最常見的物品,然後加上一點點的特殊手法殺人。


    還能大大延遲警察收集證據的時間。七天,足以讓絕大部分的證據被時間帶走。


    而且這種殺人手法甚至沒有任何的技術門檻,理論上隻要能夠和鮑元正接觸,都有可能是凶手。


    另外一方麵連環殺人案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所有的死者都是曾經進過看守所,但是最後又被無罪釋放的刑事案件嫌疑人。


    10年期間一共有4名侵犯犯嫌疑人,在檢察院做出不起訴決定或者是法院判決無罪之後的一年之內死亡。


    這也是高思遠能夠繼續追查的主要線索。


    因為根據現行法律的規定,這類檢察院不起訴或者是法院判決無罪的案件,法院文書都不會公布。按理說這些嫌疑人的資料,隻有公、檢、法體係內的人才能查閱。


    也就是說,連環殺人案的凶手很有可能是體係內的工作人員,再加上他整整10年都在上江市犯案,證明他應該也在係統內工作了10年以上。


    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偵查方向,但符合條件、上江城的相關工作人員起碼有500個。


    哪怕他高思遠是神也不可能逐一的排查,還得繼續縮小範圍才行。


    高思遠先後接觸了好幾個自己認為犯罪可能性最大的嫌疑人,又找係統內的領導要了很多特殊的權限,可惜依舊一無所獲。


    因為這一起連環殺人案的犯罪動機實在太特殊了。一般認為連環殺人案都有著一個明確的目標,或者是滿足自己某種特殊的心理。


    但是這次的連環殺人案很明顯是針對於這些逃脫了法律製裁後的犯罪者。


    這種人又聰明又正義,而且還懂得偽裝自己,在社會、生活的評價肯定相當不錯,擁有很高的社會地位,檔案一片清白,根本不會有人想到他會是凶手。


    就在高思遠忙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他發現最近一段時間楊啟明似乎背著他在忙著什麽,工作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


    結果高思遠發現楊啟明偶爾會去和張甜甜見麵。向張甜甜了解她的身體、生活情況,還在一直開導張甜甜要怎樣積極的麵對人生,她的人生並不會因為他人的犯罪而被摧毀。


    當然高思遠的主要目的是勸說張甜甜選擇的墮胎,但是張甜甜一直不同意。她在這段時間經曆了自己身體變化之後,對腹中的孩子有了難以描述的感情。


    楊啟明也沒有辦法繼續安慰張甜甜,因為他知道對這件事,每一個人的看法不同。


    他隻是一個局外人,永遠不可能對被害者感同身受。


    高思遠和楊啟明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繼續努力,高思遠依然在收集著案發現場的各種線索,比如說鮑元正的行動路線、鮑元正死前五天有什麽社會來往等等。


    高思遠已經發現了鮑元正會定期去一些會所,購買特殊的服務,高思遠開始從這方麵進行調查。


    他越調查越驚訝,因為有很多案件信息都與鮑元正和張甜甜的卷宗內容相同,比如鮑元正常去的會所、鮑元正喜歡什麽樣的女性、一般會選擇在白天人少的時候去等等。


    高思遠越發篤定,殺害鮑元正的凶手應該曾經負責過鮑元正和張甜甜的侵犯案,起碼和這個案件脫不開關係,看過整個案件的卷宗。


    就在高思遠對所有接觸過鮑元正案件機關係統內的人進行一一排查的時候,楊啟明也有了意外的收獲。


    因為楊啟明一直在勸說張甜甜盡快墮胎,引起迎接新的生活。所以張甜甜對於楊啟明的信任度也不斷加深。


    在一次聊天的過程之中,張甜甜偶然說道:“對啊,之前我去警局的時候,有人也曾經對我說過,隻有把肚子中這個罪惡的生命給消滅掉,才有可能開始新的生活。”


    罪惡的生命!


    楊啟明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哪怕楊啟明認為張甜甜身體內這個胎兒出生會給張甜甜的未來帶來無數麻煩。


    但楊啟明也絕對不可能用罪惡的生命去形容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因為孩子沒有錯,錯的隻有那個已經死亡的鮑元正。


    警局內有人直接稱呼胎兒為“罪惡的生命”,可以確定對方對於胎兒帶有極大的惡意,他突然覺得會是成為整個案件的轉折點。


    一定是一個對於侵犯帶有極大惡意的公檢法人員做的!


    於是楊啟明便開始調查整個係統內所有員工的基本情況。


    這起連環殺人案交給了高思遠全權處理,高思遠目前的確有調查整個上江市內,所有機關工作人員檔案的權利。


    楊啟明又在給高思遠打下手,自然借此便利。經過了一天排除,他得出了一個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結論。


    雖然高思遠沒有獲得這個關鍵的信息,但他畢竟是個老江湖,他根據自己在係統的各種關係。


    他又把死者生前四、五天的所有活動軌跡全部模擬出來,他的懷疑目標縮小也在不斷縮小。


    楊啟明一直跟在高思遠身邊工作,他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高思遠即將得出和自己一樣的答案。


    這個時候楊啟明突然對高思遠說道:“我覺得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


    高思遠一開始也沒有懷疑,直接按照楊啟明的思路去調查,但是調查了半天,他才發現楊啟明給他的方向是錯誤的。


    以楊啟明的在學校的表現,他絕對不可能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高思遠依靠手中的證據已經鎖定嫌疑人,可是他沒有選擇第一時間申請逮捕令。他直接找上了自己認定的目標,當麵質證。


    “老杜,我真沒有想到這幾個案子居然是你做的。你還是去自首吧,不要再讓我為難了。”


    高思遠找上杜宏儒的時候,杜宏儒正在鑒定中心工作。他聽到高思遠的話,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甚至連握著手術刀的手都沒有絲毫的顫抖。


    “你怎麽就能認定是我了呢?”


    “的確如你所說,這種用毒殺人案沒有任何的門檻,誰都能做。所以我隻能用蠢法子,一個個的排查。”


    “我把這些案件所有的負責人都查過了。在上江市工作是超過10年的,沒一個有作案條件。”


    “我當時都已經覺得是我的方向錯了。但是我突然發現除了這些案件的經辦人,最有可能了解侵犯案件,就隻有你這個法醫了。畢竟所有的證據都要通過你們這邊驗證,以你的權利想要知道鮑元正案件的情況,那實在太簡單了。”


    就在這個時候楊啟明突然衝了進來,說:“高思遠隊長不是這樣的,我相信杜宏儒老師肯定不是這樣的人。”


    杜宏儒這個時候已經解剖完屍體,洗完手,開始進行最後的資料填寫,他一邊填寫一邊說到:


    “好了,楊啟明你就不要幫我說話了。從我做這些事情開始,我就預料到自己肯定有這麽一天。”


    “你應該比你隊長還先發現真相吧,這幾天沒事就玩往我這兒跑,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高思遠皺了皺眉頭,並不是因為楊啟明比他先發現案件事實,而是因為楊啟明這是在包庇罪犯。


    這個時候杜宏儒便開始回憶自己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以及背後的原因。


    杜宏儒就是一個侵犯犯的兒子,而他的母親在他出生後,便直接把他丟到了孤兒院門口。


    他們那兒小,隻有一個孤兒院。所以說當地的人對於杜宏儒的身世都很清楚,從小到大杜宏儒,就是各種極端的辱罵以及道德批判的中長大。


    很慶幸杜宏儒長大後並沒有想報複社會,相反他希望所有侵犯者都可以被繩之以法。


    杜宏儒原本想成為一名刑警,隻不過機緣巧合,杜宏儒最後成為了一名法醫。


    這些年來,杜宏儒在國際期刊上寫的關於侵犯犯認定、侵犯罪證據收集的論文也有好幾篇。


    他已經成為這方麵的專家,各種證據鑒定的準確率,在國內也是首屈一指。


    但問題無論他再怎麽努力,他個人再怎麽認定一些案件就是侵犯罪,但根據明確《刑事訴訟法》的規定,很多案件都是會按照“疑罪從無”原則進行處理。


    “就是因為證據不夠!就要放走那些罪人!我不能接受!”


    所以杜宏儒隻能選擇用自己的手段,來處理這一些躲過了法律製裁的犯罪者。


    僅僅杜宏儒還不夠,他還有幫手,就是那些被侵犯的女孩兒們。她們才是最很侵犯者的受害人,有她們的通風報信,杜宏儒不會留下任何證據。


    楊啟明之所以先高思遠一步發現杜宏儒是是這起連環殺人案的凶手,就是因為他查到了杜宏儒檔案——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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