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剛開學那會兒她一有空就往圖書館裏紮,多多少也了解了不少蒼澈的病。


    其實不算什麽大病,遺傳性也很低,隻要不過都勞累,注意飲食休息,也就跟沒事兒人一樣。


    隻是薑周也會害怕哪天出個意外,當急需輸血的時候,能夠一切順利。


    除了這些,她還在附近的社區診所內報名了義診。


    雖然她隻能量量血壓體溫,當個打雜的,但是脫離學校忙碌的學生會和各種社團,薑周終於能空下來一些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如果說當年考進寧大時,薑周還隻是為了蒼澈。


    可是現在,她卻不僅僅為了蒼澈。


    她摸過鮮血,見過死亡。


    活著的一分一秒,都在感受著生命的流逝。


    當年寧大的開學典禮上,薑周還記得自己莊嚴的宣誓。


    “我誌願獻身醫學,熱愛祖國,忠於人民,恪守醫德,尊師守紀,刻苦鑽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麵發展。”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鬥終生。”


    像是回到了高三的百日誓師,她站在講台上,大聲念著:“我的理想,是做一名醫生。”


    我還想,和蒼澈永永遠遠,都在一起。


    -


    四月一日愚人節。


    對於薑周來說,是個比較有紀念意義的節日。


    過去的黑曆史讓她想起了蒼澈曾經對自己的花式拒絕,讓原本就心懷不滿的薑周更加惱羞成怒。


    “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薑周非要就糾結出一個結果出來,“你以前總是拒絕我。”


    “不知道。”蒼澈簡單幹脆回答問題。


    “你敷衍我。”薑周說。


    “這種事情說不清的。”蒼澈頭疼。


    薑周的小腦瓜裏總能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時不時拋給蒼澈幾個,給他忙碌的日常生活中多加一些甜蜜的煩惱。


    “我已經一個多月沒見著你了,”薑周在床上打滾,“你不是說有事情要來寧城嗎?怎麽還不來?”


    “事情還沒談攏,”蒼澈歎了口氣,語氣中透露著濃濃的疲憊,“談好了就去。”


    薑周還想追問“什麽時候談好”,但是話在嘴邊溜了一圈,終於還是換了一句。


    “那你過來我請你吃飯,給你慶祝。”


    蒼澈的笑從話筒那邊傳來:“好。”


    兩人的聯係零碎又頻繁。


    她經常會在寢室和蒼澈說話,所以三個室友都知道有這麽個人。


    隻是沒見過,還有點好奇。


    到底是什麽樣的神人,才能讓薑周放棄整座樹林,偏偏吊死在那一棵樹上。


    直到四月中旬,蒼澈終於要來寧城。


    他過來談生意,沒打算瞞著薑周,直接報了行程。


    那天是周末,薑周在診所請了一天的假,偷偷摸摸去了蒼澈說的地方。


    臭直男不會玩浪漫,隻好讓她來製造驚喜了。


    薑周沒打算打擾蒼澈工作。


    她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坐了一會兒,準備等蒼澈結束後再告訴對方自己在哪。


    隻是她從兩點等到五點,蒼澈的信息都沒發過來。


    這就是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嗎?


    薑周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終於在五點半左右時接到了蒼澈的電話。


    “下樓。”


    薑周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無比的蛋疼。


    “你跑我學校去了?”薑周“唰”的一下站起了身。


    “你…”話筒那邊的蒼澈話也拖了點音,“在哪?”


    要人命,這倆人跑岔了。


    薑周一邊抱怨蒼澈一邊屁顛顛地跑回去。


    路上她看到了室友在她們四個人的寢室群裏發來的一張照片。


    雖然隻是拍了背影,但是薑周一眼就看出來照片上的人是蒼澈。


    出乎意料的是,這人摒棄他一成不變的黑色,今天竟然穿了一身藍白。


    -誰家的帥哥?我去吃飯的時候他在這,吃完回來了他還在這。


    -腿好長,想看正臉。


    薑周捂住了眼睛。


    -等我繞到他正麵去看看。


    薑周趕緊回複過去。


    -我家的!


    -是的,沒有主的帥哥都是我家的。


    -學到了學到了。


    薑周無語。


    -啥啊,那真是我男朋友。


    -???


    -你男朋友不是跟你一起在市裏呢嗎?


    -他跟我走岔了!


    薑周急急忙忙回到學校已經六點多了。


    蒼澈老遠就看到了她,收起手機朝她走去。


    薑周嘴巴一抿,差點沒淚灑長街。


    她像風一樣狂奔過去,百米衝刺一般撲到蒼澈懷裏。


    蒼澈一把抱住薑周,原地轉了一圈才穩住身體。


    “還好我有點力氣。”蒼澈笑著說,“不然一塊摔了。”


    “你有毛病!”薑周死死摟住蒼澈脖頸,氣得一晃,“來了還不告訴我!你土不土!”


    蒼澈剪了短發,薑周摸著紮手。


    她使勁揉了揉蒼澈的後腦勺,當著一路的人“吧唧”親上一口。


    蒼澈被她逗得直笑:“大路上呢。”


    薑周撇撇嘴,委屈道:“可把我想死了。”


    -


    論“下午在姐妹寢室群裏yy的帥哥晚上就請我們吃了飯”這一重大問題,薑周的三個室友可以說是非常有發言權。


    尤其是那個繞到蒼澈正麵偷拍的,一頓飯吃完都沒把手從自己臉上放下來。


    薑周見著男朋友就把小姐妹忘個精光。


    飯後和她們打了聲招呼,就拉著蒼澈去逛學校。


    “多走走,”薑周說,“趁著天還亮,讓我顯擺顯擺。”


    自己男朋友好不容易過來一次,她恨不得把人擱頭頂上給別人看。


    蒼澈笑笑,薑周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們走過寬闊主道,走過轉角長廊。


    薑周給蒼澈介紹寧大的建築曆史,說著自己的日常小事。


    蒼澈看著亮燈的高樓、球場的男生。


    背著書包的學生從他的身邊路過,嘴裏似乎說著讓人高興的喜事。


    湖邊有風,吹過蒼澈的衣擺尾端。


    薑周拍拍他的手臂,指向遠處。


    蒼澈抬頭,看到了漫天的黃昏,火燒雲一簇一簇,湧到天邊。


    他垂下目光,看著身邊笑著的姑娘。


    “我很久之前就見過你。”蒼澈說。


    “嗯?”薑周轉過臉,“什麽時候?”


    “忘了。”


    那些在黑暗中的掙紮都有了意義。


    蒼澈散漫、隨意,前二十四年活的渾渾噩噩,隨時準備暴斃街頭。


    可現在他心有柔軟,以後想正兒八經好好活著。


    “今天中標了,高興。”


    我生於泥沼,卻見烈陽。


    我努力爬上山頂,隻為給你捧來最溫暖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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