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言祁沒再回答蘇銘的問題,而是抬眸看向江寧,江寧望向山洞的外那輪皎月,回道:“等楚楚回來。”


    *


    駱尋雖說是有要坑一把林清晗的打算,但也沒想真的要置她於死地,所以在蘇家門生把眾人帶到山洞後,他衝著正被凶屍傀儡圍困的聞寂川和林清晗喚道:“你們快過來,先進山洞躲著。”


    林清晗本還有些遲疑,說到底她還是不相信駱尋會有什麽好心,怕被他背後放冷箭,但聞寂川顯然沒有這方麵顧慮,聽到駱尋的話,當機立斷地往駱尋的方向撤退,林清晗無法,隻能隨後跟上去。


    駱尋引著兩人進了山洞後,立馬拿出江寧留給的符陣放在洞門口,果然抵擋住了洞外的一種凶屍傀儡。


    眾人見狀紛紛吐出了一口濁氣,特別是剛剛被凶屍傀儡緊追不舍的人,他們這會終於有機會好好處理身上的傷了,於是,山洞裏的眾人有忙著從儲物袋中拿出丹藥服用,也有調動靈力療傷的,一時之間大家都忙得不行,倒也沒顧得上說話。


    聞寂川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勢後,來到駱尋他們麵前,雙手作揖道:“多謝諸位剛剛出手相助。”


    見狀,一眾仙門世家的弟子及天澤門的弟子紛紛站起身,就連林清晗也麵無表情地站起了身,衝著駱尋他們俯身無聲作揖行了一大禮。


    無論如何,剛剛確實是駱尋他們出手才助他們脫險,這份恩情他們不得不認。


    駱尋倒是不在意,他救他們本就有私心,是怕他們待會萬一衝撞到江寧他們,但這會他也不會傻到說出來,遂同蘇家門生一起微微俯身回了一禮,算是將此事揭過了。


    “駱公子,請問江姑娘他們何在,可是出了什麽事?”


    聞寂川進到山洞後,第一時間便發現江寧、言祁和蘇銘三人不見了,當然不見的還有那個叫李楚楚的女鬼,下意識以為他們出了什麽事,遂出聲問道。


    駱尋當然不會如實相告,思忖片刻,半真半假回道:“我師姐他們有事,現在走不開身,遂讓我來相助。”


    聞寂川目光微頓,他自是看出了駱尋不願多談,遂微微頷首後,也沒有勉強再問下去。


    一時之間,相對無言的兩人氣氛有些相對微妙,聞寂川知道駱尋是她姑姑的兒子,但他卻也清楚此時此刻他們不能相認,而駱尋自是也知道與聞寂川的關係,但他與聞寂川不同,在他看來他們根本就沒有相認的必要,隻是心底多少還顧及著些他娘,對聞寂川與旁人也是有些差別的。


    “駱公子,那些凶屍傀儡都沒有離去,一直門口守著,還時不時捶打符陣的結界,您可能看出這符陣還能撐多久?”蘇圍和蘇家其他的門生在洞口查看了許久,見那些凶屍傀儡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樣子,遂滿臉擔憂地過來詢問道。


    駱尋聞言忙走向洞口去查看,外麵果然如蘇圍所說,那些凶屍傀儡竟一個也沒離去,除了不停捶打著符陣結界的凶屍外,其他的竟都齊齊地洞穴外圍守著,顯然這是要困死他們。


    這確實是駱尋沒考慮到的,按道理說這些凶屍傀儡都是無意識的低階凶屍,這和他們當初在破廟外遇到的高階凶屍不同,他們沒有靈智,正常情況下若是遇到阻礙大多守一段時間後,都會掉頭離開的,不應該有這麽強的執念才是。


    這些凶屍傀儡不正常,一點都不正常,而且絕對是大麻煩!


    駱尋皺著眉看向剛剛跟過來的聞寂川,問道:“你們到底是怎麽招惹上的它們?”


    第三十九章 他也想要,但他不敢說!……


    聞寂川顯然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此時他們全窩在這個山洞裏,若是被這些凶屍傀儡打破結界攻進來,這裏根本施展不開, 那他們屆時才真的危險了。


    思褚片刻,聞寂川擰著眉把事情的經過娓娓道出。


    原來, 他們一行人發現在山洞間打轉後,便邊留下記號邊摸索著找路, 最後竟然還真讓他們給繞了出去。


    在走出去後, 他們進到一處大的洞穴之中, 在那裏有許多分隔開的小山洞,而這些山洞中便是囚禁這些凶屍傀儡之地。


    本來一開始還好好的, 這些山洞的洞口似是有結界,這些凶屍傀儡都被困在其中不得而出, 倒也安安靜靜, 老老實實待在山洞裏。


    隻是不知為何, 這些凶屍傀儡在看到他們之後便像發了瘋似的,拚命地捶打洞口的結界, 最後還真被他們衝破了出來,然後便出現了眾人被這些凶屍傀儡窮追不舍圍攻的場麵。


    “聞公子, 你們在洞外有沒有碰到什麽不該碰的東西或機關?”蘇圍聽完聞寂川的話後,問道。


    聞寂川似是認真想了想,回道:“這個我不能確定, 我們一行人不少人, 難保有人會碰到什麽隱秘的機關。”


    話落,聞寂川和駱尋轉身看向身後的一眾仙家子弟和天澤門的弟子,其意不言而喻,剛剛他們的談話並未避著誰, 遂山洞裏的眾人自然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洞內眾人麵麵相覷片刻後,皆一臉謹慎地搖搖頭。


    “聞公子你也看到了,那山洞裏一目了然,根本什麽特殊的地方,估計很難有機關之類的設計,再說了,我們是跟在林姑娘和聞公子身後進去的,兩隻腳才剛邁進山洞裏,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那些凶屍傀儡就發瘋了,我們逃命都來不及,哪有那個功夫亂摸亂碰。”一仙門世家子弟說道。


    聞寂川聞言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仙門世家子弟的說辭。


    大概把事情的始末梳理一遍,駱尋若有所思道:“這麽說,是林清晗先進去勘查完情況後,你們才一起進去的,是這樣嗎?”


    一眾仙門世家子弟下意識點點頭,隨即才反應過來駱尋話中的深意,又紛紛扭頭看向林清晗。


    林清晗自是聽出駱尋話中的意有所指,倏然起身,指著駱尋氣急敗壞道:“駱尋,你、你含血噴人,你……”


    在剛剛的困戰中,林清晗原本就在被凶屍傀儡群圍攻時傷了心脈,這一怒極攻心,全身不禁顫抖起來,張口一大口血吐了出來。


    駱尋一個急身跳步,險險避開了林清晗的那口淤血,滿臉嫌棄地嚷嚷道:“林清晗,你少碰瓷,我就事論事地擺明事實,少拿吐血來嚇我,搞得給誰沒吐過血似的。”


    一旁的天澤門弟子眼疾手快地扶住臉色慘白的林清晗,林清晗吐了血後便開始咳個不停,惹得天澤門眾人紛紛瞪向駱尋。


    見到林清晗確實被自己氣得不輕,駱尋悻悻然地撇了撇嘴,倒是識時務退到了一旁,也沒再呈口舌之快。


    見狀,聞寂川走到林清晗身前,單手搭上她的手腕,調動靈力查探她的傷勢,半響後,說道:“無礙,你剛剛是受了內傷,淤血堵住了心脈,這口血吐出來後,倒是緩解了傷勢,再調息一番即可。”


    眾人一聽鬆了口氣,這還真是因禍得福啊,再看林清晗的目光也不免多了些豔羨,這人還真是不負‘氣運之子’的稱呼,果然什麽時候都有好運氣。


    駱尋一看自己竟陰差陽錯幫了林清晗,頗為不爽地道:“千萬不要謝我,這不是我本意,我可從沒想過要幫你,畢竟我這麽有原則一人,我師姐不喜歡的人,我也堅決不會喜歡!”


    眾人:“……”


    敢問,您是哪隻眼睛看到人家要謝你了?


    對於眾人一言難盡的眼神,駱尋才懶得搭理,一聽林清晗無礙後,便繼續不客氣了起來。


    “我說啊,林清晗,這可真不是我有意針對你,咱們有一說一,畢竟現在這麽多人被困在這裏,洞外又有這麽多凶屍傀儡,那符陣的結界也不知能撐多久,你要是真拿了人家什麽寶貝還是快還回去吧,畢竟這寶貝雖好,還得看有沒有命拿才是。”駱尋陰陽怪氣道。


    “還有,我這可不是什麽含血噴人,這凶屍傀儡明明就針對你一人,這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這可都是你招惹過來的,大家也都是因你受了無妄之災,你不給個解釋怕是說不過去吧。”


    麵對這般質疑,林清晗氣急之餘,卻也無可奈何,因為駱尋所說她無法反駁,隻能恨恨地解釋道:“沒錯,我是先於你們一步進的山洞探查的情況,可你們別忘了,我可不是一個人進去的,寂川是和一起進去的。”


    言罷,林清晗又看向駱尋,道:“若像你說的,我真拿了什麽寶貝,洞內定不會沒有一點動靜,那以寂川的修為,他又怎麽可能絲毫沒有察覺。”


    林清晗這話眾人倒也無法反駁,畢竟凡是修仙的人都知道,這修真界無論何種奇珍異寶,取之必然會引起或大或小的東西,或天降祥瑞,或地動山搖,再不濟也有些許靈力靈氣波動,絕不可能無聲無息。


    若是林清晗真的得了什麽寶貝,在她身側的聞寂川定會有所察覺才是,眾人聽到這個解釋,倒也下意識點頭表示讚同,而林清晗身上的嫌疑自然也就消減了不少。


    駱尋心裏雖然也這般想,但口上不饒人,條件反射便想反駁說若是聞寂川與她是一夥的呢,但瞥了聞寂川一眼後,已到嘴邊的話終究是又咽了回去。


    聞寂川雙眉微皺,思褚片刻後,道:“進去後,我確實沒有發現異樣。”


    眾人一聽聞寂川的話,對林清晗最後的那抹疑慮也打消了,畢竟,聞寂川在修真界可是世家子弟的楷模,其聲望和名聲還是很讓人信服的。


    林清晗聞言也下意識鬆了口氣,她知道有聞寂川為她擔保,便不會再孤立無援,於是也越發的有底氣了。


    “哼,你們以為我願意在前探路嗎,我和寂川為什麽要在前帶路,還不是因為前方凶險難測,嗬,現在倒好,我成了裏外不是人了,這難道就是你們世家大族的處事風範嗎,我今日還真是漲了見識了。”林清晗冷聲道。


    林清晗這番可謂是毫不客氣,就差明著說他們‘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了,這一眾世家子弟聞言,頓時臉色爆紅、羞愧難當,紛紛低下了頭。


    駱尋本就看不慣林清晗,再加這事又是因他而起,倒是讓這群世家子弟遭了一頓奚落,他自是不可能袖手旁觀。


    “林清晗,你少陰陽怪氣的,雖然現在證明了你沒拿外麵那群凶屍傀儡的東西,但不可否認,這麻煩確實是你招來的啊,不然你同大家解釋解釋,它們為何隻盯著你不放?”


    論咄咄逼人,他駱尋會輸給她林清晗,鬧呢吧。


    這一點也讓林清晗傷透了腦筋,她是百思不解這群鬼東西怎麽偏偏就盯上了她,遂頗有幾分破罐子破摔了。


    “你問我我問誰啊,這些東西我可是見都沒見過,難不成還能是它們上輩子與我有仇不成!”


    林清晗這般賭氣的話,一般人可還真接不上,但奈何駱尋可不是一般人,隻見他斜倚在牆洞上,雙手抱劍環於胸前,一副軟骨頭模樣,說出來的話卻能氣死人。


    “那誰知道啊,說不定你上輩子撅了人家的祖墳也不一定,咱們又不熟,我可不敢為你擔保呢……”


    *


    江寧說要等李楚楚回來後,果真就什麽都不做,靜靜呆在山洞裏等了起來,言祁坐在她身旁,明顯是在陪著她一起等。


    蘇銘是一肚子疑問,比如他們是在等哪個李楚楚?比如李楚楚能找到他們嗎?再比如這兩個李楚楚又是怎麽回事?


    但奈何兩人都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蘇銘無奈也隻能把所有疑問咽回肚子裏,默默地蹲在角落裏。


    月明星疏,夜涼似水,山洞外依稀還有蟲鳴。


    原本已經熟睡的蘇銘被深夜的寒意凍醒,山裏的夜晚本就冷,再加上他們現在無靈力護體,說是寒意徹骨也不為過。


    蘇銘搓了搓手,剛想起動一動,來緩解這滿身的寒意,但誰知他才剛曲了下雙腿,一顆石頭準確無誤地打在了他的膝蓋上。


    本能抬頭望去,清冷的月輝下,蘇銘徑直對上言祁冷上幾分的目光,不禁打了個寒戰。


    “表哥,我……”


    一個‘冷’字還未說出口,蘇銘又挨了言祁一個石子,言祁盯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不知何時靠在他肩上睡得正熟的江寧,警告意味十足。


    蘇銘恍然大悟,他表哥這是怕他打擾江寧休息啊,於是縮了縮脖子,頓時就不敢動了。


    可是,他真的很冷,蘇銘一臉幽怨地看著江寧身上披著的那明顯不屬於她自己的外衣,心道:他也想要,但他不敢說!


    而且,這外衣的主人,他那冷酷無情的表哥也定是不會給他就是了,蘇銘悻悻然地想,於是隻能越發抱緊自己,以此來抵抗這深夜裏的瑟瑟寒意。


    江寧醒來時,東方山頭已泛起橘紅的紅暈,微弱的晨光穿過山林間的樹葉縫隙,灑進這山洞,頗有絲絲暖意。


    她這一覺睡得頗為滿足,之前的疲憊好像一掃而空,渾身上下舒服極了。


    隻是,她剛睜開眼卻冷不防地對上了蘇銘哀怨的目光,不禁一怔,她這是哪裏招惹這家夥了,這一大早的就用這種眼神嚇她!


    正當江寧想要出口詢問一二,山洞口處突然傳來陣窸窣的聲響,洞內三人下意識抬眸望去,隻見綠衣李楚楚一臉蒼白地踉蹌走了進來。


    第四十章 “再見”,還有“謝謝”……


    李莊村口, 江寧扭過頭看向李楚楚,再一次慎重地確認道:“楚楚,你真的想好了嗎?”


    李楚楚麵色憔悴, 神色卻異常堅定。


    “嗯,江姐姐, 我想的很清楚了,你們可能不知道, 其實我們村子裏的村民都很好, 他們從小看著我長大, 很照顧我,對我來說, 他們就是我的親人,我不忍心他們被困在這裏。”


    望著李莊的方向, 李楚楚麵上溢出一抹哀傷, 還有絲淡淡的自責。


    昨日, 她雖然在玉佩裏,但卻自打進了這李莊後, 她的魂魄突然就像被撕裂了般,劇痛難忍, 同時,一抹陌生的記憶躍然湧入腦海。


    那是黑衣李楚楚的記憶,但也是她的記憶, 因為歸根到底, 她們是同一個人。


    這件事說起來還要追溯到李楚楚死的時候,當年李楚楚親眼看到老道屠了李莊後,這個一向單純善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第一次在心底萌生了滔天恨意, 那種絕望到毀天滅地的恨意。


    而屠村後,老道以防節外生枝,便當場就使用秘術,奪了李楚楚的靈根和氣運。


    那時李楚楚才知道,這老道根本就不是想要收她為徒,而是看中了她的靈根和千年難尋的那份氣運,想要據為己有。


    可是,也正因為李楚楚自身的特殊性,她竟然在老道施秘術時反客為主,重重給了那老道一擊,以至於那老道秘術失敗,隻是奪走了李楚楚部分靈根和氣運。


    而李楚楚卻利用老道在施秘術時打入她體內的白霧,在死後魂魄一分為二,一小部分成了綠衣李楚楚,仍是那個單純善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剩餘大部分魂魄直接就地化身惡靈,也就是黑衣李楚楚,企圖與老道同歸於盡,可奈何黑衣李楚楚又怎麽可能是那修為極高還懂邪術的老道的對手,幾番搏鬥後,黑衣李楚楚已見敗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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