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卻突然啞了聲。


    秦宓聽著隔壁動靜,眼神微凝。


    片刻,才聽見一道溫溫軟軟的甜膩聲音:“我……我就是很喜歡王爺。”


    “哈哈哈哈哈哈”隨即是那群人譏諷的笑聲。


    容嬙委屈得帶了哭腔:“耳墜我不要了,你們讓我走。”


    “不要?不要怎麽行呢,這可是你最喜歡的攝政王送的東西。”


    “哈哈哈哈來,哥哥給你戴上。”容楮傾身去摸她的耳朵。


    容嬙敏捷躲開,很快便被逼得退無可退。


    餘光往門口瞥了一眼,心漸漸冷了。


    英雄救美果然隻是別人的故事。


    她心中自嘲一笑,探入袖口,摸出匕首。


    正要狠狠朝為首的容楮刺去,門口忽傳來一陣響動。


    電光火石之間,容嬙手裏匕首刀鋒調轉,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秦宓破門進去,便更清晰地聽到小姑娘帶著哭腔顫抖的聲音。


    “你們讓我走,否則、否則我死給你們看!”


    雲岑瞬間出手,匕首咣當一聲落地。


    容嬙愣愣地抬頭,麵上尤掛著淚痕,正看見門口逆光走過來的男人。


    第十二章 王府


    容嬙也不知是嚇呆了,還是見到他太過驚訝,睜著眼睛愣了半晌。


    秦宓跨進屋子,那幾個方才還趾高氣揚、耀武揚威的紈絝倏地鴉雀無聲,緊張得咽口水。


    背後怎麽編排攝政王都好,可真麵對麵,便連個屁都不敢放。


    容嬙心裏嗤笑,麵上卻還得裝作被嚇壞了似的,眼睫上沾著晶瑩淚珠兒,我見猶憐。


    秦宓掃過地上的匕首,目光落在她白皙修長的脖頸處,側邊一道細細的傷口,滲出些許鮮血。


    倒也不是多麽嚴重,隻是放在這樣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身上,便顯得格外紮眼。


    男人緩緩開口:“膽子不小。”


    一時也不知他說的是那群紈絝,還是以死保全自己的容嬙。


    接收到主子的眼神,雲岑一愣,摸遍全身,隻掏出一張皺巴巴不知道擦過什麽的布。


    眉心染上一絲微不可察的嫌棄,秦宓拿出一張淺色帕子,按在她脖子上。


    那帕子的顏色樣式都格外眼熟,正是容嬙丟在馬車上的那一條。


    他竟隨身帶著。


    意識到這點,容嬙心頭一動,後知後覺抬眼,正對上男人深邃難明的眸子,耳根漸漸紅了。


    “王爺……”


    小姑娘眼角還殘存淚水,濕漉漉的眼睛小鹿似的盯著他看,霧眼婆娑,驚慌、羞澀,還帶著一絲懊惱。


    許是沒想到,她話裏的主人公便恰巧在隔壁。


    秦宓憶起先前聽到的那些話,嗓音低沉:“抬手。”


    容嬙猶豫了一下,才乖乖將手伸到他眼前。


    帕子被放進手裏,觸感柔軟,還帶著一點男人手掌的餘溫。


    容嬙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見他已經轉身,掃向在角落裏擠成一堆的幾個紈絝:“東西。”


    容楮心一抖,又想著畢竟是在兄弟和美人麵前,咬著牙想表現得硬氣些:“……什麽東西,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容嬙攥著帕子,語氣裏不自覺帶了點委屈:“王爺,您送我的耳墜在他那裏。”


    “本王知道。”


    秦宓淡淡應答,隨手抽出雲岑腰間的長劍。


    利刃出鞘,響起一聲刺耳的摩擦聲。


    “拿出來。”


    他麵上神情分明那麽雲淡風輕,並無生氣的跡象。


    但容楮卻腿一軟,不自覺退後半步。


    秦宓若是殺人,根本沒人管得住。


    其他紈絝嚇得忙不迭小聲道:“給他,你快給啊。”


    容楮這才顫顫巍巍地把耳墜交給了雲岑。


    “王…王爺,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秦宓沒說話,幾人忙推搡著,爭先恐後地跑出雅間,一路跑到聚安樓外,才長舒一口氣。


    “這死人臉,太可怕了。”


    “你小聲點!”


    “快走走走。”


    蘭字間裏安靜下來,容嬙捏著帕子小心靠近才收起劍的秦宓,小聲道:“多謝王爺。”


    “嗯。”


    雖隻是短短的一聲,她卻好似得到莫大的鼓勵,雙眸亮晶晶地望著他:“王爺怎麽在這裏?”


    秦宓動作微頓:“路過。”


    “原來是這樣呀。”


    容嬙乖乖點頭,正要歡喜接過雲岑捧過來的紅玉耳墜。


    失而複得,高興道:“幸好拿回來……”


    秦宓卻中途截住,將耳墜拿走。


    容嬙一愣,眼見他一言不發拿著耳墜出門,心思轉動,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聚安樓正門口,王府的馬車從側邊駛了過來,秦宓慢條斯理登上馬車。


    眼見車夫的馬鞭就要落下,容嬙其實也不太摸得準這位攝政王的心思,心一橫,趕在最後關頭衝上馬車。


    雲岑大驚失色,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闖主子的馬車,手上已經抽出來劍,蓄勢待發。


    馬車本就有些高度,容嬙比不得身高腿長的男人,好不容易踩上去,那邊馬鞭倏地落下。


    馬兒嘶鳴一聲,撒開蹄子上路。


    重心頓時失衡,容嬙驚呼一聲,花容失色。


    電光火石之間,車中伸出一隻穩健有力的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將矮著身子的人拉了進去。


    雲岑抽出劍衝過來,卻發現是主子主動將人拉進去的。


    ???


    容嬙隻覺手臂處傳來一股力量,自己便好似隨風飄揚的柳絮一般,撞進一片寬厚結實的胸膛。


    隔著分寸距離,能聽見某人亂了的心跳聲。


    容嬙摸了摸額頭,還沒緩過神,便聽得一道分明壓抑著怒氣的聲音:“胡鬧。”


    她驚愕抬眼,確看到男人明顯蹙起的眉頭,不免愣了片刻。


    還以為,這人生來便隻有一副表情。


    容嬙後怕地抓著他衣襟,眼底起了一層霧氣,紅著眼圈委委屈屈:“誰、誰讓你不等我。”


    話音剛落,二人都愣住了。


    這好似情人之間撒嬌般的親昵語氣,瞬間便讓人亂了心神。


    容嬙慌忙鬆開手,想要坐直,一隻手已經扣在她腰上,將人抱到一邊。


    那腰兒又細又軟,柔若無骨。秦宓壓住微深的眸色,啞聲道:“我回府,你跟著我做什麽。”


    容嬙端正地坐在另一邊,低頭看向自己指尖,不說話了。


    嘖,這男人真難辦。


    分明聽到了她那一番深情剖白,這會兒竟裝作沒事人似的。


    還回收她的耳墜,又是什麽意思?


    眼波流轉,再抬眼便是有些喪氣的神色,活像被拋棄了的小貓兒,尾巴耳朵都耷拉著。


    “我、我是不是給王爺添麻煩了。”


    秦宓不作聲,不接茬。容嬙隻得自己往下演:“稍後路過容侯府,我便下車……”


    “耳墜本就是王爺的東西,我沒有保管好,您收回去也是應該的。”


    依舊一片安靜。


    容嬙惱了,伸腿踢了踢他的腳尖,力道輕柔,確保不會惹惱了男人。


    “王爺,您就理理我吧。”


    “你太吵了。”


    容嬙:“……”


    這會兒是真的不高興了,撇過頭去,接下來一路都沒有開口。


    秦宓瞥了眼她賭氣的側臉,心裏如何想的,隻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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