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序以前雖然胡鬧,但如今有了奮鬥的目標也肯下力氣去幹,匆忙用了晚膳,不用覃幼君催促便去溫書做功課,辛苦至極。


    這便導致晚上的時候真的沒有精力和覃幼君這樣那樣了。


    瞧著殷序麵帶倦容的臉,覃幼君道,“序哥哥為了我這般努力,我實在太感動了。”


    殷序朦朧著眼睛笑了笑,“嗯……”


    睡過去了。


    第二日到了卯時初,便有丫鬟來叫人來,殷序睜開眼又是繁忙的一天。


    雲國公索性也不為難他,隻跑十圈便好,殷序覺得自己被嫌棄了,硬生生多跑了兩圈。


    如此幾日下來,殷序再跑圈時從氣喘如牛生不如死慢慢的到了麵紅耳赤,再到呼吸均勻,十圈下來氣息均勻全無異色。


    甚好!


    雲國公給予高度讚賞,“庫房中還有上好的宣紙,都拿去拿去。”


    天知道這些東西堆積了多久他又不用。


    殷序得了肯定越發勤快能幹,因為他發現他讀書的時候精氣神好了!


    總歸是後世受過科學教育的人,也知道運動能提高人的精氣神,再去跑圈時都不用覃幼君催促了。


    殷序的表現覃家眾人瞧在眼裏,雲國公偷偷對玉陽長公主道,“我跟岑夫子談過,這孩子是個有天分的,如今這孩子又肯吃苦,說不定真能給咱家掙給舉人回來。”


    一起生活這麽多年,玉陽長公主自然知道雲國公是怎麽樣的一個人。這些年來除了幼君,三個兒子可從未聽他如此誇讚過,如今竟對這新入門的姑爺很是讚賞,可見殷序的確是下了力氣才讓雲國公滿意了。


    玉陽長公主笑道,“這孩子還真是不錯,難怪咱們女兒這樣喜歡。”


    雲國公得意道,“這樣好的孩子宜春侯那老東西竟然不珍惜,瞧瞧他自己疼愛的三子,聽聞才十五歲便流連花樓,房中的女人更是不少。真是眼瞎啊。”


    “他若不眼瞎這樣好的女婿可能也到不了咱家。”玉陽長公主道,若是殷序不同意,他們女兒也不會強人所難便也不會有賜婚。誰讓宜春侯好好的兒子不要偏要將塊瓦片當珍寶呢。


    雲國公哈哈笑了起來,“是了,多虧了他眼瞎啊。”


    夫妻說了會兒這個,又說起朝堂之事,雲國公皺眉道,“我得到消息前幾日皇上還能醒來幾次,到今日清醒的次數都少了。”


    提起這個玉陽長公主便忍不住皺眉,“那三皇子那邊怎麽說?”


    雲國公意味深長道,“這位三皇子……可比太子深謀遠慮多了,他說一旦皇上駕崩他便自請去封地,靜待時機。實際上他瞧著年紀不大,但城府卻極深,如今更是為了打消太子疑慮將府中姬妾全部散去,日日給陸家那丫頭寫情書。這樣的心性可不是哪個都能有的。”


    玉陽長公主思慮一番也道,“這樣也好,反正手握證據且讓太子得意一回,若是沒有十足把握便去爭搶最後真說不好會如何。”


    兩人說了便睡下,覃幼君房裏殷序也洗了澡困倦的躺在床上想睡又不想睡。


    瞧著他這模樣覃幼君有些心疼,“還不快睡?”


    殷序眼巴巴的看著她,“我總覺得幼君妹妹給我挖了一個巨大的坑。”


    覃幼君挑眉,“眼前有坑你沒長眼睛看啊,看見坑了還跳那不是傻?”說著她上床抱住他腦袋親了一口,“親親傻蛋。”


    “你是傻蛋媳婦兒。”殷序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睛裏也有了神采,“經過幾天學習,我覺得我還是大有長進的。”


    覃幼君看在眼裏,不吝誇讚,“的確不錯,必須獎勵,說,要什麽獎勵?”


    殷序目光順著她的臉下移又下移,“要……你……”


    殷序趁著覃幼君不注意飛撲上去,企圖占據主動,他以為鍛煉這些日子體力長進不少總能和覃幼君打個平手,可誰知人都沒穩定,整個又被覃幼君翻了下去,“小樣兒,想和我鬥,別忘了你可是我弟弟。”


    殷序麵色潮紅,心跳的飛快,可憐兮兮道,“我以為……”


    “你以為就跑了這幾天就能和我一較高下了?”覃幼君倆手捏著他的臉讓他的臉直接變形,“想得美,我從五歲開始習武,如今已是十餘載,哪怕我日日睡懶覺,你想鬥得過我也需些時日。”


    殷序:“……”


    第三十七章 誰給你的臉?


    殷序就知道, 在跟覃幼君的鬥爭中他就沒有勝算。


    武力打不過,腦力拚不過,實在太過悲慘。


    不過被壓隻有一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時間長了,殷序麻木了也就不糾結了, 反而一心一意讀書鍛煉,就等著十月份能夠翻身農奴把歌唱。


    而在殷序閉門不出用功讀書的時候,滿大周也因為加考一次鄉試這事鬧開了。


    京城的書生還好, 能利用剩下的時間抓緊溫習功課,苦就苦了地方上的書生, 從京城哪怕快馬加鞭到了地方最晚的恐怕等開考都不知道這消息。有幸趕上了恐怕也因為準備不充分而落榜。


    當然加考也不是沒有好處。


    畢竟鄉試和春圍一樣每三年考一次,去歲已經考過一次,那些有真本事卻落榜的秀才以及自視甚高的人就極其需要這多出來的機會。


    多一次鄉試便多一次機會, 況且鄉試都能加考,那隻能說明等過了年還會有春圍。能早日邁入朝堂便能早一分機遇,誰不想抓住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時間固然緊迫, 但能參加的肯定還是參加。


    朝堂上因為此事結結實實的討論了幾日,最後還是以太子勝出。而朝中的局勢也發生著巨大的變化, 三皇子稱病蝸居府中,說是趁機準備婚事, 其他幾位皇子也逐漸消停起來。


    似乎一切都在太子的掌控之中。


    臨近十月天漸漸涼了, 殷序讀書也從開始的崩潰慢慢到了現在習以為常。


    像今日, 岑夫子給了他考題讓他寫了文章, 岑夫子便給予他很高的讚賞,“雖然時間緊迫,但好歹能知道考官的品行和喜好,這幾日咱們就研究陳大學士的文章喜好。你這文章比較起來還算不錯, 不過個人風格上還是太濃厚了些。”


    此次京城鄉試主考官是翰林院大學士陳維,陳維此人最是剛正不阿,在朝堂上也是人人敬畏。而京城本就是是非之地,為防止考生和考官勾結,所以內閣一致選定了陳維作為主考官。


    對於陳維,算起來也曾與岑夫子有過交情。岑夫子了解他的為人,便詳細講解了文章的要領。


    在教殷序如何寫出陳維喜歡的文章時,岑夫子更是條條框框都給列了出來。


    殷序不禁汗顏,這就像學生考試老師給規定了書寫思路一樣,哪些地方需要注意,哪些措辭又需要記住,林林總總繁雜又詳細。


    不過古代科考本就是八股取士,文章雖然從書中任意截取,但最終的寫法卻是萬變不離其宗。岑夫子深喑此道,而殷序進學時日尚短,要想短時間內達到預定效果,隻能投機取巧的基礎上好生溫習功課。


    四書五經看著字少,可實際上學習起來也有難度。


    得虧經過半個多月的訓練,殷序硬是將一本本書一字不漏的記住,還將岑夫子要求的章義和講解也背的透徹。


    後麵幾天岑夫子幾乎是隨意挑選一段就考,殷序從開始的日日挨板子,到後門對答如流。


    讀書做學問,其實最忌諱如此,本是該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才是,但就像之前說的,現在沒有條件,隻能硬塞。


    當然,就像以前說的,這一切殷序是毫不知情的,畢竟他隻考過秀才,數年如一日的紈絝生活讓他根本不知道古代讀書人到底如何十年寒窗。


    他以為其他人也是這樣學的,之所以要苦讀十年,是因為腦子太笨。


    就此時,岑夫子誇讚他了,殷序一下子就高興起來。


    讀書和不讀書就是不同,殷序這些天雖然累,真正感覺到肚子裏有了墨水是多麽的重要。最起碼和覃幼君鬥嘴時偶爾也能憑著引經據典將覃幼君說的頭暈眼花了。


    雖然這墨水摻水太高,但不影響殷序的心情。


    傍晚殷序送別岑夫子,出門便瞧見覃幼君站在院中等他。殷序上前握住覃幼君的手道,“現在天冷,莫再過來接我了,下了學我便回去,你在屋裏等我便好。”


    覃幼君眨眨眼,“可我就想等你一起。”


    已經過去這麽多天,每日這樣的對話都會有,但第二日覃幼君還是會過來。


    曾經鮮衣怒馬肆意瀟灑的少女嫁為人婦後竟對出門玩樂失去了興趣,每日最開心的時候竟是送殷序去校場時,是來簽約接殷序的時候。


    殷序這半個多月瘦了,但也結實了,覃幼君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將他的努力都記得清清楚楚。


    “走吧。”走出去一段距離瞧著四周沒人殷序忍不住跟覃幼君分享喜悅,“今日岑夫子誇讚我的文章寫的還不錯。”


    “那真厲害。”覃幼君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你才學半月就能得到岑夫子的誇獎已經非常不容易。他的學生很多終其一生都得不到一句誇獎。”


    殷序眼睛晶亮,“當真?”


    覃幼君說這種謊話向來不打草稿更不會讓人看出半分不對,“當然,我可曾騙過你?”


    殷序很想說騙過,可對著覃幼君有些無辜的眼睛竟又說不出口了。當年看過的小黃裏說過,男人在麵對女人的時候切不可隨心所欲,一定管住自己嘴,要順著女人,讓她產生膨脹感。


    殷序真誠道,“不曾。”


    “乖。”覃幼君伸手摸摸他的腦袋,“你言不由衷的時候也挺可愛。”


    殷序捂住腦袋跳開一段距離,“男人的腦袋摸不得!”


    覃幼君挑眉,“真的?”


    話音剛落,忽見玉陽長公主身邊的丫頭過來,“郡主,郡馬爺,長公主和國公請您過去。”


    覃幼君笑道,“估計說小侄子滿月酒的事。”


    在她成親前大嫂突然發動生了覃家長孫,因著要處理覃幼君成親的事連洗三都沒好好置辦,當時便打算滿月酒好好置辦一番,如今算著日子也是到了時候,叫他們估計也是因為這事兒。


    夫妻倆到了正院,果然聽到玉陽長公主在說此事。


    玉陽長公主直截了當道,“你二嫂身子重勞累不得,這事兒還得你來操辦。”


    旁邊謝氏也笑道,“這事兒就勞累妹妹了。”


    因著覃幼君和兩位嫂嫂關係好,所以覃幼君並不在意這個,“嫂嫂跟我說這話就外道了,咱們什麽關係,何必分你我,等你家小侄子出生了,滿月酒也由我來操辦。”


    謝氏抿唇笑道,“那感情好,大嫂肯定也是樂意至極。”


    “你們就由著她胡鬧。”玉陽長公主看向殷序,聲音也柔和許多,“序哥兒最近讀書可還順利?”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殷序也知這位曾經名滿京城的長公主是什麽脾性,此時聞言便恭敬答道,“還算順利,隻是小婿也不知到了什麽程度,隻跟著岑夫子指定計劃走罷了。不過今日岑夫子考了小婿,還小小誇讚了小婿一次。”


    而玉陽長公主長於深宮,早年對讀書人也極為推崇,如今兒子沒人考取功名,反倒是女婿有這天分。


    當然關於殷序天分之事和他學習進度之事她也曾跟岑夫子談論過,如今問一番殷序也沒說岑夫子是如何在她跟前誇的。


    就像覃幼君說的,人就是憋著一股勁兒,一旦這股勁兒鬆了恐怕就完了。像這種短期速成讀書考科舉的,更是如此。尤其殷序前頭這些年一直吃喝玩樂不思進取,沒有持之以恒的韌性更是不敢這時候讓他得意忘形。若是讓人知道他如今能取得如此成績並非因為他人太笨隻是他走了捷徑,天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玉陽長公主笑的更加柔和,“盡力便好,你是咱家第一個讀書人,隻要考的好你提任何要求母親都會應你。”


    殷序麵露欣喜忙道了聲謝,轉頭瞧了覃幼君一眼,滿臉的得意。


    能夠得到家人肯定這種感覺真是好。


    事情說完玉陽長公主便催促道,“序哥兒還得讀書,咱們早些用了晚膳你們好回去早讀書早休息。其他旁事你能處理就處理,千萬別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現在什麽事都不如序哥兒讀書來的重要。”


    一旁雲國公也點頭,“十五便是考試的日子,算著也不過十來日,等洗三的宴席你就莫參加了,岑夫子在府外有座宅子,到時候你自去他那邊讀書便可。至於府裏的事情你莫擔憂,為父會為你解釋一二。”


    原本殷序還掛懷這事,雲國公也考慮周到直接給了方法,殷序哪還有不滿意的,“小婿定會用功讀書不負嶽父希望。”


    雲國公見他當真未因為這事覺得受了冷落,臉上掛滿笑意,“事有輕重緩急,如此鍛煉身體的事先停一停,等鄉試完了再鍛煉不遲。”


    他看得出來每日鍛煉殷序都頗為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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